十四 降龙尊者
“阿弥陀佛，岳施主既已开了杀戒，难道还想这样一走了之吗？”不远处，一位身着黄色僧衣，披着用金线界成水田格的红色袈裟的大和尚双手合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岳汉山看着缓缓走来的人，肥头大耳，慈眉善目，两撮长过鼻尖的白眉显得有点不修边福，步履轻盈，下盘稳固，吞吐沉而内敛，偏偏又生得虎背熊腰，使人有种难以想象的违和感。
心里一紧，暗叫，“遭了，还是惊动这位嫉恶如仇的九龙寺住持了，想他素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武功已臻化境，天下十大绝世高手中排名第十，看他这架势估计也不明就里，想他那癫狂如魔的性情，今夜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了。”
岳汉山站立不动，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道:“晚辈肃北铁骑先锋将岳汉山见过降龙尊者，今夜惊扰了前辈，实在是晚辈之过，还望前辈海涵。”心念一转，“说来前辈可能不信，今夜这般场景并不是晚辈所为，我来此仅仅是为了探查万归客栈纵火杀人案的缘由，以便还我清白。”
大和尚仍不动声色，缓缓而来，行至跟前停住，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岳汉山，肃穆的脸上微微舒展，仿佛心生欢喜，喃喃自语道:“嗯，不错，不错，根骨奇佳，样貌不俗，都是世间少有，难怪能位列武林三公子之一，果然是不同凡响。”
岳汉山错愕，僵立当场，只得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之人，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尊怒佛，葫芦里到底在卖的什么药？”不习惯于被人这般赤裸的窥探，“尊者……我……”
大和尚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慈眉善目的脸庞逐渐扭曲，如果说刚才是菩萨低眉，那现在则是怒目金刚，仿佛一下子就把岳汉山给洞穿撕碎。嘴里碎碎叨叨念个不停，“你，你，很好，很好……”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岳汉山也惊出一身冷汗，甚至有几滴从额角顺着两鬓往下巴滑落滴到地上，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安静到能听到那些冷汗打在地面时的声音，如一把把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坎上，咚，咚，咚咚咚……每滴一次，他的心血就像喷泉那样涌一次。
有股无形的窒息感压得他逐渐失去意识，脑海里开始不断重复闪现出他内心深处那些遗憾和不愿提及的往事和人，极度的恐慌，拼命的挣扎。渐渐的，那些画面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濒临绝望。
在这危难之际，一枚细如发丝的紫色玄针从鹿玲珑手中发出，没入岳汉山的神门穴里。岳汉山脑海里的画面就闪现出万归客栈所有含冤逝去的人在喊冤，等待着他来给他们昭雪，还有三殿下，还有瓜子脸，还有鹿医仙，还有岳青和兄弟们，还有肃北铁骑……
岳汉山心念之此，身体一震，恢复神识，突听一声，“女娃子，你敢误我大事，找死！”眼里仿佛有光，手里一紧，周身空气瞬间如狂涛奔涌般朝着刀尖汇集而来，身处大和尚背后，却不愿同一般宵小之辈那般行径，做那背后偷袭之事，大吼一声提示，“贼和尚，看刀！”手中的刀在内力牵引下飞速旋转着，如同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一切。
大和尚听得叫声，骇然间收住拍向鹿玲珑的掌，眼看着要被吞没在漩涡里，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响彻云霄，身上袈裟无风自鼓，周身真气翻涌化为九，犹如九条真龙印入漩涡里。
碎屑纷飞，岳汉山拼尽全力最后一口力气，朝鹿玲珑喊道:“快走，别管我！”最终倒在蜂拥而来的城防营官兵们合围而成的包围圈里。鹿玲珑不愿独自逾墙走，冲向人群中的他，急切喊道:“岳大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大和尚闪身挡在她前面，双手合十，朗声道:“既造杀孽，必尝恶果，女娃子，还不束手就擒。”
鹿玲珑哪管得他什么降魔尊者不尊者的，双手一探，十几枚紫色玄针从不同的角度飞射而来，看到这等诡异手法，大和尚心感不妙，仓忙中沉腰坐马，双手合十串起胸前的佛珠，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瞬间金黄气劲如洪钟飞速旋转，包裹着大和尚，也挡住了发来的针。鹿玲珑已然近得身，挥起双掌拍了过去，七彩玲珑的掌劲撞向那口金黄色的大钟。
轰……
鹿玲珑飞起的身躯如柳絮，撞碎了堂前的小池横栏，惊得几尾锦鱼四窜奔命，大和尚往后噔，噔，噔，一退就是三连步才稳住身形。鹿玲珑艰难的抬起头，余光中瞥见没入转角被官兵拖着走的岳汉山，心下一吼，声如夜魅，披肩散发再次冲向大和尚。
大和尚沉声喝道:“放肆！”
只见他僧衣飞舞，袈裟翻飞，轰……一股毁天灭地的音浪冲击鹿玲珑，同时间还有一个模糊不清且拉的长长的身影没入其中，就像一根长长的竹竿一样。
万籁寂静！
城主府中，听风阁顶阁。
居高临下，俯视四方。
“今夜有劳慧明大师出手相助，赵某感激不尽，您的伤是否无恙？”
“贫僧倒无妨，只是苦了岳将军和那女娃子了。”阿弥陀佛，“估计他俩现在都把我当成敌人了吧。”
“无碍，容此间事一了，我再寻机解释于他俩。”
“大师，您看清来人了吗？”
“没看清，但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
“血饮贪狼！齐长空！”
“您说的是那天下十大绝世高手中排名第五的那个北朔第一高手，齐长空！”
“瘦长身形像跟长竹竿，在我佛门正宗狮吼功下还能把人救走，除了齐长空，天底下我也猜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果然与北朔有关，看来这事更加复杂了。”
“阿弥陀佛……”
微风徐来，窗棂自开，惊起对话中两人，转过身相视而笑，却原来是那大和尚和那黑色盔甲将军，身旁还放着一具尸体——老李头，只见大和尚移身走到外廊上，俯视整个城主府，脸色欠佳，那将军紧跟其后，眉头紧凑，一脸肃穆。月光洒过城墙，远远望去，显得格外神秘。忽地一个白影从城墙上冲天而起，没出几个起落便没入黑暗中，连巡防的城防军都没发现。
“阿弥陀佛，今夜赵将军府上又来访客咯。”大和尚看着白影消失的方向说道。
“是京中来的朋友，似乎是天镜司的，听属下的人说来了有些时日了，一直嚷着要见我，都被我给躲过去了。”
“不愧是赵将军，你就不怕他回去向陛下参你一本。”
“他本来就是来调查我的。”
“哦，将军所犯何事？”
“我也想知道我犯啥事呢。”
“那老李头的事是不是他所为？”
“看着不像，听说他用剑，老李头的致命伤是刀伤。”
言毕，两人同时走向老李头，此时他的遗容很安详，身上的血迹扔在，旱烟袋也还在，只是那个奇异的笑容已在赵定歌的轻揉下消失了。
“阿弥陀佛，功德无量，善哉善哉！”大和尚轻宣佛号，算是个老李头诵经超度。
“老李头曾经也是个兵，跟随当今陛下参与过那场七王之乱，他所在的小队有一次被分派去执行斩首任务，后被斥候出卖，全军覆没，敌人放他回来仅仅是向陛下示威宣战。”赵定歌双手轻轻地拉了拉老李头胸前薇敞的棉袄，顺势帮他紧了紧，“养好伤后，老李头兴许觉着有愧于陛下和兄弟们，便偷偷的二次入敌营，足足不食不寐七日，终于逮得机会斩杀那敌将于城楼上并示警于我军。待大破敌城后便再也找不到老李头，遍寻无果，大家都以为他牺牲了。”
赵定歌站起身，向老李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来我出任含嘉城的途中遇见已经耳聋眼花，沦为乞身，受人欺辱的他，便留在身边，本意是想让他安度晚年，哎！最终还是因我而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和尚神色肃然宣了一声佛号，“想不到老李头还有如此传奇的故事，实为我辈之楷模！”
“您老好生走，我一定找出害你之人，为你复仇。也定让英灵永垂不朽！”赵定歌
岳汉山看着缓缓走来的人，肥头大耳，慈眉善目，两撮长过鼻尖的白眉显得有点不修边福，步履轻盈，下盘稳固，吞吐沉而内敛，偏偏又生得虎背熊腰，使人有种难以想象的违和感。
心里一紧，暗叫，“遭了，还是惊动这位嫉恶如仇的九龙寺住持了，想他素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武功已臻化境，天下十大绝世高手中排名第十，看他这架势估计也不明就里，想他那癫狂如魔的性情，今夜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了。”
岳汉山站立不动，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道:“晚辈肃北铁骑先锋将岳汉山见过降龙尊者，今夜惊扰了前辈，实在是晚辈之过，还望前辈海涵。”心念一转，“说来前辈可能不信，今夜这般场景并不是晚辈所为，我来此仅仅是为了探查万归客栈纵火杀人案的缘由，以便还我清白。”
大和尚仍不动声色，缓缓而来，行至跟前停住，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岳汉山，肃穆的脸上微微舒展，仿佛心生欢喜，喃喃自语道:“嗯，不错，不错，根骨奇佳，样貌不俗，都是世间少有，难怪能位列武林三公子之一，果然是不同凡响。”
岳汉山错愕，僵立当场，只得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之人，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尊怒佛，葫芦里到底在卖的什么药？”不习惯于被人这般赤裸的窥探，“尊者……我……”
大和尚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慈眉善目的脸庞逐渐扭曲，如果说刚才是菩萨低眉，那现在则是怒目金刚，仿佛一下子就把岳汉山给洞穿撕碎。嘴里碎碎叨叨念个不停，“你，你，很好，很好……”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岳汉山也惊出一身冷汗，甚至有几滴从额角顺着两鬓往下巴滑落滴到地上，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安静到能听到那些冷汗打在地面时的声音，如一把把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坎上，咚，咚，咚咚咚……每滴一次，他的心血就像喷泉那样涌一次。
有股无形的窒息感压得他逐渐失去意识，脑海里开始不断重复闪现出他内心深处那些遗憾和不愿提及的往事和人，极度的恐慌，拼命的挣扎。渐渐的，那些画面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濒临绝望。
在这危难之际，一枚细如发丝的紫色玄针从鹿玲珑手中发出，没入岳汉山的神门穴里。岳汉山脑海里的画面就闪现出万归客栈所有含冤逝去的人在喊冤，等待着他来给他们昭雪，还有三殿下，还有瓜子脸，还有鹿医仙，还有岳青和兄弟们，还有肃北铁骑……
岳汉山心念之此，身体一震，恢复神识，突听一声，“女娃子，你敢误我大事，找死！”眼里仿佛有光，手里一紧，周身空气瞬间如狂涛奔涌般朝着刀尖汇集而来，身处大和尚背后，却不愿同一般宵小之辈那般行径，做那背后偷袭之事，大吼一声提示，“贼和尚，看刀！”手中的刀在内力牵引下飞速旋转着，如同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一切。
大和尚听得叫声，骇然间收住拍向鹿玲珑的掌，眼看着要被吞没在漩涡里，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响彻云霄，身上袈裟无风自鼓，周身真气翻涌化为九，犹如九条真龙印入漩涡里。
碎屑纷飞，岳汉山拼尽全力最后一口力气，朝鹿玲珑喊道:“快走，别管我！”最终倒在蜂拥而来的城防营官兵们合围而成的包围圈里。鹿玲珑不愿独自逾墙走，冲向人群中的他，急切喊道:“岳大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大和尚闪身挡在她前面，双手合十，朗声道:“既造杀孽，必尝恶果，女娃子，还不束手就擒。”
鹿玲珑哪管得他什么降魔尊者不尊者的，双手一探，十几枚紫色玄针从不同的角度飞射而来，看到这等诡异手法，大和尚心感不妙，仓忙中沉腰坐马，双手合十串起胸前的佛珠，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瞬间金黄气劲如洪钟飞速旋转，包裹着大和尚，也挡住了发来的针。鹿玲珑已然近得身，挥起双掌拍了过去，七彩玲珑的掌劲撞向那口金黄色的大钟。
轰……
鹿玲珑飞起的身躯如柳絮，撞碎了堂前的小池横栏，惊得几尾锦鱼四窜奔命，大和尚往后噔，噔，噔，一退就是三连步才稳住身形。鹿玲珑艰难的抬起头，余光中瞥见没入转角被官兵拖着走的岳汉山，心下一吼，声如夜魅，披肩散发再次冲向大和尚。
大和尚沉声喝道:“放肆！”
只见他僧衣飞舞，袈裟翻飞，轰……一股毁天灭地的音浪冲击鹿玲珑，同时间还有一个模糊不清且拉的长长的身影没入其中，就像一根长长的竹竿一样。
万籁寂静！
城主府中，听风阁顶阁。
居高临下，俯视四方。
“今夜有劳慧明大师出手相助，赵某感激不尽，您的伤是否无恙？”
“贫僧倒无妨，只是苦了岳将军和那女娃子了。”阿弥陀佛，“估计他俩现在都把我当成敌人了吧。”
“无碍，容此间事一了，我再寻机解释于他俩。”
“大师，您看清来人了吗？”
“没看清，但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
“血饮贪狼！齐长空！”
“您说的是那天下十大绝世高手中排名第五的那个北朔第一高手，齐长空！”
“瘦长身形像跟长竹竿，在我佛门正宗狮吼功下还能把人救走，除了齐长空，天底下我也猜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果然与北朔有关，看来这事更加复杂了。”
“阿弥陀佛……”
微风徐来，窗棂自开，惊起对话中两人，转过身相视而笑，却原来是那大和尚和那黑色盔甲将军，身旁还放着一具尸体——老李头，只见大和尚移身走到外廊上，俯视整个城主府，脸色欠佳，那将军紧跟其后，眉头紧凑，一脸肃穆。月光洒过城墙，远远望去，显得格外神秘。忽地一个白影从城墙上冲天而起，没出几个起落便没入黑暗中，连巡防的城防军都没发现。
“阿弥陀佛，今夜赵将军府上又来访客咯。”大和尚看着白影消失的方向说道。
“是京中来的朋友，似乎是天镜司的，听属下的人说来了有些时日了，一直嚷着要见我，都被我给躲过去了。”
“不愧是赵将军，你就不怕他回去向陛下参你一本。”
“他本来就是来调查我的。”
“哦，将军所犯何事？”
“我也想知道我犯啥事呢。”
“那老李头的事是不是他所为？”
“看着不像，听说他用剑，老李头的致命伤是刀伤。”
言毕，两人同时走向老李头，此时他的遗容很安详，身上的血迹扔在，旱烟袋也还在，只是那个奇异的笑容已在赵定歌的轻揉下消失了。
“阿弥陀佛，功德无量，善哉善哉！”大和尚轻宣佛号，算是个老李头诵经超度。
“老李头曾经也是个兵，跟随当今陛下参与过那场七王之乱，他所在的小队有一次被分派去执行斩首任务，后被斥候出卖，全军覆没，敌人放他回来仅仅是向陛下示威宣战。”赵定歌双手轻轻地拉了拉老李头胸前薇敞的棉袄，顺势帮他紧了紧，“养好伤后，老李头兴许觉着有愧于陛下和兄弟们，便偷偷的二次入敌营，足足不食不寐七日，终于逮得机会斩杀那敌将于城楼上并示警于我军。待大破敌城后便再也找不到老李头，遍寻无果，大家都以为他牺牲了。”
赵定歌站起身，向老李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来我出任含嘉城的途中遇见已经耳聋眼花，沦为乞身，受人欺辱的他，便留在身边，本意是想让他安度晚年，哎！最终还是因我而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和尚神色肃然宣了一声佛号，“想不到老李头还有如此传奇的故事，实为我辈之楷模！”
“您老好生走，我一定找出害你之人，为你复仇。也定让英灵永垂不朽！”赵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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