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6: 孤狼
朱良自己也点上一根烟，以前在大学里面夜谈的时候，他说他从没抽过烟，也很讨厌抽烟，一闻到就呛鼻子。
他学着江海歌的样子吞吐了一大口，腮帮子直往里面凹，然后在烟气入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使劲地咳嗽，脸上也红成了猴屁股。
江海歌一手夺过烟头，直接掐掉，他嗤笑着:“抽不来你硬抽什么，你没那个天赋，好好养身吧你，还有老婆和孩子呢。”
“有些事情也许生命中也就只能体验一次，所以不违背我道德的事情我想每件都做一次。”朱良似笑非笑，突然扯起鸡汤来。
江海歌看他不似开玩笑，心中胆寒渐起，联系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有了个念头:“老朱，我怎么看你有交代遗言的样子，这最后一仗还没开始打呢，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见他面色不变，江海歌继续说道:“你说我还有父母要照顾，还没结婚，那你想到你父母、老婆还有孩子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
“老江啊，你还记不记得庄青颜找我们入职那会儿？”朱良突然岔开了话题，似乎不想和他聊这个。
“还记得啊，怎么了？”江海歌脑袋没有转过弯来，他不解地问道。“三年前罢了，还历历在目呢，庄青颜找我签完合同后立马就去了你那儿，然后我两都进了组织，分到了吴宁市的黄荧那儿。”
“过了这么久你再提起来干什么？”他还是想不通朱良提起这个的原因，以老朱的性格，说起来必然有他的意思。
朱良沉默半晌，说道:“庄青颜在找你签约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过扭曲吞噬的机理。”
江海歌开始回忆，他照着庄青颜说的信息回答:“我问她的时候，她说她只是个小领路人，不明白机理，但好像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扭曲的吞噬会造成因果倒置，结局与过程重塑？”朱良变得很平静，就像无风，无叶，无波澜的水面。
江海歌恍然:“她确实说过，当扭曲吞噬一位在时间线上存在的模因潜能者后，那位模因能力者的命运就注定是被吞噬……”
他瞪大了眼睛，连续作战带来的疲惫被突然意识到的信息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开始冷得直打颤，就像那一晚被扭曲卷入布满火焰的【垓】中一样冰冷，就像那天庄青颜一样战栗！！
朱良发现江海歌明悟，他惨然一笑，“海歌，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那天我们两人都能存活么？就算我们俩都活了下来，那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成为了模因能力者呢？这三年，你就没有一丝疑惑么？就这么挚信这个结果是真实的么？”
江海歌脑袋混乱，他不敢再说话，他内心升起一个猜想，他怕他一说出来就会被残酷的真相撕碎，他想起了庄青颜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悲哀，她一定是知道这一切的！
“因为……”
“不要怪我～”明明是三年前一道细枝末节的告别语，这句话却不断回荡在江海歌耳边，他终于明白庄青颜的意思。
江海歌想起来自己看着她出离愤怒的模样，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不要再说了！！”江海歌愤怒地警告，他看着这个陪同自己十年的生死之交，回忆起种种过往，感觉心如刀割。
朱良没有在意他的警告，继续诉说着:“因为在三年前我就已经被吞噬了，在那之后因果重塑，我从诞生的命运就变为了被扭曲吞噬，只不过是被三年后的扭曲。”
“一次吞噬，出现了两次的受物结果。”他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一切，“第一次我被吞噬，你被救了出去，但扭曲完成了受物，入侵了现实世界，被组织压制后，扭曲开启了因果重塑，时间线重启，开启了我全新的一生，也重新赋予了扭曲一个吞噬概率为百分之百的机会。”
“换句话说的话，我们其实在时间线上是第二次结识，如果没有重塑因果，那原本的结局就是我被吞噬，当场被现实修正，你独自一人成为模因能力者，而因果重塑后，我现在正进行着第二次死亡的过程。”
“可是庄青颜明明说组织的能力者成功完成了任务，阻止了扭曲受物啊？！”江海歌仍然不敢接受事实，他抛出一个个疑点将自己的大脑占满。
“如果她不这样说，你又怎么敢心甘情愿加入组织？模因能力者本就是不稳定存在因素，是需要被控制的存在，组织存在的目的不仅仅是阻止扭曲侵袭，更是收容一个个模因，模因能力者与扭曲的双向消耗，才是对这个世界【稳态】的最佳情况。”朱良只是看着他，目光中透露着真诚，他没有在骗江海歌。
“她欺骗了你，同时也欺骗了我，这是作为组织管理部门和我们作战部门间的信息差，但可笑的是，庄青颜还是心软，说出了部分机理，她的话，九分真，一分假！”
“她告诉了你扭曲会开启因果重塑，却没告诉你扭曲可以选择性地开启因果重塑。”
朱良看起来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在临近自己被吞噬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命运操控的丝线，终于察觉到了被埋藏的真相……原来我一直是命运的傀儡罢了，这一次任务对组织来说实际上是一次双赢，对组织来说，第一是我的死亡，真相埋没，第二是因果重塑后，他们延缓了某一场扭曲入侵三年的时间。”
“既然命运是注定的，那就代表这次任务只有我被吞噬，以我被吞噬为告终，听我的，海歌，带着黄荧回归现实，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江海歌意识到了什么:“你之前说的话都是有意为之的？黄荧也知道么？”
“不，黄荧不知道，但她是无辜的，我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我为你准备了充沛的理由，回归后组织不会为难你的。”
朱良目光澄澈，意气风发，就像当年在大学辩论会上冷静的他。
“第一，在我说出逃跑的动机，黄荧斥训后，我悄悄破坏了记录频道聊天的黑盒，就算组织复原也只能查到那之前的通话记录，在那之前再怎么复查也只能听到我们全力以赴战斗的沟通。”
“第二，黄荧昏迷，只剩下我和几乎失去战斗能力的你，组织的关注点只会在我身上，你大可说我一意孤行要带着你们逃跑，然后在拖延过程中不慎失误，逃离失败，只剩你们两个回归。”
“第三，既然我被吞噬是无法更改的既定结果，能保留两个战斗力回来也更顺组织心意，况且黄荧已经把扭曲的能力和限制摸透，你们可以将功抵过。”
“第四，黄荧的模因潜能决定了她绝对不会被重罚，你的潜能也不差，大概率黄荧会留任吴宁，你的话做好调离的准备。”
四点说完，朱良意味深长的看向江海歌，“我知道我的兄弟不是那种只顾情义没有脑子的东西，在无法改变的未来中，能多活一个是一个，未来的路还很长，对不对？”
江海歌默然，他已说不出话。
他看着朱良，原来一切的一切他都已明了，还是选择独自去面对死亡的事实。
“最后，时间有限，帮我向我老婆捎句话。”朱良眼中透露出一抹柔情，他和他老婆其实非常恩爱。“对我老婆就说……”他对着空气声情并茂地诉说着，就好似有人正站在眼前。
“亲爱的苗苗，再过两天是我们第五个结婚纪念日了，但很遗憾出于工作要求，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到时候应该回不来了。但是不要紧，上次我带你去旅行拍的照片其实全部偷偷打印了哦，就在离家最近那个照相馆里面，只要你说出暗号——朱爱苗，工作人员就会给你个惊喜，是精心准备的纪念相册！”
“……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件衣服，我嘴里说着太贵了，要节俭，不买，但实际上在你离开后偷偷找店员结账了，那件衣服装在一个礼盒里面，就放在玄关旁边的鞋架最下面，上次你不是问我这个盒子没见过么？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着你一脸怀疑，其实心里面直打鼓……”
“……还有，我知道你那段时间肚子不舒服，我刚好工作特别忙没回家，你就怪我没空搭理你，我在冰箱里面整了一罐你最爱吃的手工芝麻糊，是我在外地出差的时候特地委托人制作的，你最喜欢吃芝麻糊，这我是知道的，记得一定要泡热水吃，如果嫌弃味道淡了点就放点蜂蜜，味道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怪……”
“……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小辉，这孩子睡觉喜欢踢被子，在网上买几颗扣子挂住被子就好了，平时他喜欢挑食这点也要多改正，啥都要吃，不要像他的江叔叔一样，以后瘦不拉几的……”
“还有……”
他一条条数落着，说着说着泪润湿了眼眶，眨巴这眼睛不让它掉下来。
江海歌沉默着，他知道随着现实修正，朱良在普通人心中的映像会逐渐消逝，包括他深爱的妻子，短暂的留言，只会是短暂的泡影。
他自己也知道说这么多，江海歌记不下去，但他只是单纯的找地方发泄情绪而已。
朱良擦了擦眼泪，对江海歌继续交代着:“黄荧其实就在你胸前口袋的打火机上，虽然这次危险万分，在你身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江海歌掏出打火机，发现下面不知不觉印上了一道人像，模模糊糊看着确实像黄荧。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他一开口，自己的声音都变得颤抖和咽哽。
“还有……”，朱良一口气扒拉了很久很久，讲起了他们从大学认识以来的各种各样事情，聊起他们工作之后各种趣事。
他们似乎是忽视了远方的致命威胁，刻意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天边血色凸显，无尽的肉线纠缠不清，横跨视野内所有领域，江海歌停止了聊天，朱良审视着他残缺的躯体，再转头看向极速靠近的血色螺旋。
“这次，真的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他走向遥远的血光，像一匹孤狼。
“生命就像一支箭……”朱良正视着前方，抬头挺胸，再一次重复道，只不过，这次是对自己说。
………………………………
血色螺旋归位，江海歌看着复原的身体，拿起打火机，头也不回，身体慢慢化为虚影，他已然准备好面对组织的发落。
他学着江海歌的样子吞吐了一大口，腮帮子直往里面凹，然后在烟气入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使劲地咳嗽，脸上也红成了猴屁股。
江海歌一手夺过烟头，直接掐掉，他嗤笑着:“抽不来你硬抽什么，你没那个天赋，好好养身吧你，还有老婆和孩子呢。”
“有些事情也许生命中也就只能体验一次，所以不违背我道德的事情我想每件都做一次。”朱良似笑非笑，突然扯起鸡汤来。
江海歌看他不似开玩笑，心中胆寒渐起，联系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有了个念头:“老朱，我怎么看你有交代遗言的样子，这最后一仗还没开始打呢，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平常的你。”
见他面色不变，江海歌继续说道:“你说我还有父母要照顾，还没结婚，那你想到你父母、老婆还有孩子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
“老江啊，你还记不记得庄青颜找我们入职那会儿？”朱良突然岔开了话题，似乎不想和他聊这个。
“还记得啊，怎么了？”江海歌脑袋没有转过弯来，他不解地问道。“三年前罢了，还历历在目呢，庄青颜找我签完合同后立马就去了你那儿，然后我两都进了组织，分到了吴宁市的黄荧那儿。”
“过了这么久你再提起来干什么？”他还是想不通朱良提起这个的原因，以老朱的性格，说起来必然有他的意思。
朱良沉默半晌，说道:“庄青颜在找你签约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过扭曲吞噬的机理。”
江海歌开始回忆，他照着庄青颜说的信息回答:“我问她的时候，她说她只是个小领路人，不明白机理，但好像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扭曲的吞噬会造成因果倒置，结局与过程重塑？”朱良变得很平静，就像无风，无叶，无波澜的水面。
江海歌恍然:“她确实说过，当扭曲吞噬一位在时间线上存在的模因潜能者后，那位模因能力者的命运就注定是被吞噬……”
他瞪大了眼睛，连续作战带来的疲惫被突然意识到的信息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开始冷得直打颤，就像那一晚被扭曲卷入布满火焰的【垓】中一样冰冷，就像那天庄青颜一样战栗！！
朱良发现江海歌明悟，他惨然一笑，“海歌，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那天我们两人都能存活么？就算我们俩都活了下来，那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成为了模因能力者呢？这三年，你就没有一丝疑惑么？就这么挚信这个结果是真实的么？”
江海歌脑袋混乱，他不敢再说话，他内心升起一个猜想，他怕他一说出来就会被残酷的真相撕碎，他想起了庄青颜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悲哀，她一定是知道这一切的！
“因为……”
“不要怪我～”明明是三年前一道细枝末节的告别语，这句话却不断回荡在江海歌耳边，他终于明白庄青颜的意思。
江海歌想起来自己看着她出离愤怒的模样，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不要再说了！！”江海歌愤怒地警告，他看着这个陪同自己十年的生死之交，回忆起种种过往，感觉心如刀割。
朱良没有在意他的警告，继续诉说着:“因为在三年前我就已经被吞噬了，在那之后因果重塑，我从诞生的命运就变为了被扭曲吞噬，只不过是被三年后的扭曲。”
“一次吞噬，出现了两次的受物结果。”他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一切，“第一次我被吞噬，你被救了出去，但扭曲完成了受物，入侵了现实世界，被组织压制后，扭曲开启了因果重塑，时间线重启，开启了我全新的一生，也重新赋予了扭曲一个吞噬概率为百分之百的机会。”
“换句话说的话，我们其实在时间线上是第二次结识，如果没有重塑因果，那原本的结局就是我被吞噬，当场被现实修正，你独自一人成为模因能力者，而因果重塑后，我现在正进行着第二次死亡的过程。”
“可是庄青颜明明说组织的能力者成功完成了任务，阻止了扭曲受物啊？！”江海歌仍然不敢接受事实，他抛出一个个疑点将自己的大脑占满。
“如果她不这样说，你又怎么敢心甘情愿加入组织？模因能力者本就是不稳定存在因素，是需要被控制的存在，组织存在的目的不仅仅是阻止扭曲侵袭，更是收容一个个模因，模因能力者与扭曲的双向消耗，才是对这个世界【稳态】的最佳情况。”朱良只是看着他，目光中透露着真诚，他没有在骗江海歌。
“她欺骗了你，同时也欺骗了我，这是作为组织管理部门和我们作战部门间的信息差，但可笑的是，庄青颜还是心软，说出了部分机理，她的话，九分真，一分假！”
“她告诉了你扭曲会开启因果重塑，却没告诉你扭曲可以选择性地开启因果重塑。”
朱良看起来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在临近自己被吞噬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命运操控的丝线，终于察觉到了被埋藏的真相……原来我一直是命运的傀儡罢了，这一次任务对组织来说实际上是一次双赢，对组织来说，第一是我的死亡，真相埋没，第二是因果重塑后，他们延缓了某一场扭曲入侵三年的时间。”
“既然命运是注定的，那就代表这次任务只有我被吞噬，以我被吞噬为告终，听我的，海歌，带着黄荧回归现实，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江海歌意识到了什么:“你之前说的话都是有意为之的？黄荧也知道么？”
“不，黄荧不知道，但她是无辜的，我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我为你准备了充沛的理由，回归后组织不会为难你的。”
朱良目光澄澈，意气风发，就像当年在大学辩论会上冷静的他。
“第一，在我说出逃跑的动机，黄荧斥训后，我悄悄破坏了记录频道聊天的黑盒，就算组织复原也只能查到那之前的通话记录，在那之前再怎么复查也只能听到我们全力以赴战斗的沟通。”
“第二，黄荧昏迷，只剩下我和几乎失去战斗能力的你，组织的关注点只会在我身上，你大可说我一意孤行要带着你们逃跑，然后在拖延过程中不慎失误，逃离失败，只剩你们两个回归。”
“第三，既然我被吞噬是无法更改的既定结果，能保留两个战斗力回来也更顺组织心意，况且黄荧已经把扭曲的能力和限制摸透，你们可以将功抵过。”
“第四，黄荧的模因潜能决定了她绝对不会被重罚，你的潜能也不差，大概率黄荧会留任吴宁，你的话做好调离的准备。”
四点说完，朱良意味深长的看向江海歌，“我知道我的兄弟不是那种只顾情义没有脑子的东西，在无法改变的未来中，能多活一个是一个，未来的路还很长，对不对？”
江海歌默然，他已说不出话。
他看着朱良，原来一切的一切他都已明了，还是选择独自去面对死亡的事实。
“最后，时间有限，帮我向我老婆捎句话。”朱良眼中透露出一抹柔情，他和他老婆其实非常恩爱。“对我老婆就说……”他对着空气声情并茂地诉说着，就好似有人正站在眼前。
“亲爱的苗苗，再过两天是我们第五个结婚纪念日了，但很遗憾出于工作要求，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到时候应该回不来了。但是不要紧，上次我带你去旅行拍的照片其实全部偷偷打印了哦，就在离家最近那个照相馆里面，只要你说出暗号——朱爱苗，工作人员就会给你个惊喜，是精心准备的纪念相册！”
“……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件衣服，我嘴里说着太贵了，要节俭，不买，但实际上在你离开后偷偷找店员结账了，那件衣服装在一个礼盒里面，就放在玄关旁边的鞋架最下面，上次你不是问我这个盒子没见过么？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着你一脸怀疑，其实心里面直打鼓……”
“……还有，我知道你那段时间肚子不舒服，我刚好工作特别忙没回家，你就怪我没空搭理你，我在冰箱里面整了一罐你最爱吃的手工芝麻糊，是我在外地出差的时候特地委托人制作的，你最喜欢吃芝麻糊，这我是知道的，记得一定要泡热水吃，如果嫌弃味道淡了点就放点蜂蜜，味道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怪……”
“……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小辉，这孩子睡觉喜欢踢被子，在网上买几颗扣子挂住被子就好了，平时他喜欢挑食这点也要多改正，啥都要吃，不要像他的江叔叔一样，以后瘦不拉几的……”
“还有……”
他一条条数落着，说着说着泪润湿了眼眶，眨巴这眼睛不让它掉下来。
江海歌沉默着，他知道随着现实修正，朱良在普通人心中的映像会逐渐消逝，包括他深爱的妻子，短暂的留言，只会是短暂的泡影。
他自己也知道说这么多，江海歌记不下去，但他只是单纯的找地方发泄情绪而已。
朱良擦了擦眼泪，对江海歌继续交代着:“黄荧其实就在你胸前口袋的打火机上，虽然这次危险万分，在你身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江海歌掏出打火机，发现下面不知不觉印上了一道人像，模模糊糊看着确实像黄荧。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他一开口，自己的声音都变得颤抖和咽哽。
“还有……”，朱良一口气扒拉了很久很久，讲起了他们从大学认识以来的各种各样事情，聊起他们工作之后各种趣事。
他们似乎是忽视了远方的致命威胁，刻意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天边血色凸显，无尽的肉线纠缠不清，横跨视野内所有领域，江海歌停止了聊天，朱良审视着他残缺的躯体，再转头看向极速靠近的血色螺旋。
“这次，真的是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了。”
他走向遥远的血光，像一匹孤狼。
“生命就像一支箭……”朱良正视着前方，抬头挺胸，再一次重复道，只不过，这次是对自己说。
………………………………
血色螺旋归位，江海歌看着复原的身体，拿起打火机，头也不回，身体慢慢化为虚影，他已然准备好面对组织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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