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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于莫?

    江州地处东南内陆,以山地为主,交通建设成本相对要高,即使是现代化程度愈发提高的这个社会,区域氛围内仍留有不少村落。

    一眼望去,整个村子青山环绕,四方围阴,与悬在天空中烧红的太阳执争一域,如楚河汉界,边际分明。

    此处有风,但风声不经耳,一缕金黄色的麦浪随之飘扬,一筹压一筹如同发丝般倾倒,云山游移,万物摇曳。

    小河中一伙顽童在肆意嬉笑,泼洒着浪花,狗爬、憋气,玩得不亦乐乎,水波荡漾,位于河岸下方的石块缝隙中,螃蟹蜷缩着身躯,似乎没有被打搅。

    河边的田间小路中,一条大黄狗慵懒地趴着,舌头一喝一斥,看起来无精打采,孩子们蓬勃的生机与暮年老犬的慵懒,显得格格不入。

    这赫然是一个小村落。

    此时,村落后山上玩乐的小孩用脚使劲蹬着大腿粗的栗子树,将同伴捎着木棍敲到摇摇欲坠的栗子球晃下来,一颗颗蓬松的栗子球像冰雹一样下落,覆盖着枯叶的大地上响起沉闷的“咚咚”声,其中夹杂着一阵稀碎,似乎是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小孩用棍子扒开旁边的落叶堆,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位赤身裸体的男子,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不知生死。

    小孩用棍子戳了戳他暴露在外的脊背,没有任何反应。

    他哇哇大叫把同伴喊来,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讨论着如何是好,最后的孩子王一手拍定,让一个男孩跑回村里叫大人过来。

    山间弯弯绕绕,茶树和灌木紧凑的排列,几位成年人拿着割麦的镰刀一路削过,将浓密的茅草割出一条人行道,直达板栗树林。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走了过来,几位围在旁边的孩童让路,紧张地看着地上那个人。

    老妪虽然年迈,但是动作依然稳健,她试了试男子鼻尖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是存在,手扶起他的脑袋,让下颔骨与地面垂直,轻触脖子处的动脉,仍有脉搏,分开男子紧闭的眼皮,瞳孔也并没有扩散,她从袖口取出一管小手电,开光对男子眼睛照射,一段时间后确认生命体征还在。

    她将男子身上落叶拨走,摆成正躺式,示意跟来的几位男子把他抬走,然后对孩子们细声问道:“发现他有多久了?”

    一位女孩捏着脏兮兮的裙子下摆,怯怯地回答道:“我们上午来打栗子的时候还么发现他,一钟头前栗子砸到了他身上才晓得哩。”

    他旁边的男孩举手抢答道:“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叶子堆,砸到上面的声音怪兮兮,才发现有个人。”,其它孩童一致点头,老妪沉吟作罢,看了昏迷的男子一眼,肩胛骨上方有一道刺青一样的黑印,不知是什么东西。

    一拨人在遇见这种事情后,觉得怪异,便匆匆下山,不再逗留……

    一年后。

    乡野田间,于莫用毛巾沾了沾脸和脖子上的汗水,走到旁边搭的临时棚子,就倚着泥地坐了下来,旁边盛水的瓷碗中落入一粒稻壳,他咕噜噜一口气把水闷掉,然后喘着粗气,就地休息。

    这已然是他来到村落的一年后,迷失的记忆与融会贯通的语言,这个世界的一切显得熟悉而又陌生。

    一个人由完整的思想与记忆构成,这两部分是相辅相成的。

    虽然思想体系很成熟,但于莫依旧觉得他是不完整的,回忆起一年以前的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只是很多生存习惯都刻在了本能里面,让他勉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于贞平是村里的乡医,早年就读卫校,待到毕业之后调到了村里卫生所任职,成了一名“赤脚医生”,与一名瓦匠结婚后就长期定居在了这里,一呆就是几十年。

    二十多年前,两人孩子出生不久,瓦匠砌墙打零工时从高处坠落,一下成了植物人,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她咬紧牙关,一个人将儿子拉扯长大。

    等到儿子读书毕业后跑到市里工作,结果忙得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于贞平也就成了空巢老人,没事同变成植物人的老伴说说胡话,同几个村里的媳妇搓搓麻将,给乡亲们治治小病,逛逛集市,看着家门口几伙孩子耍闹,也没什么追求了。

    直到去年山里出了事儿,几个小孩儿发现了一名陌生人昏迷在山里,赶忙背下山回到诊所之后,找人来认亲,结果村里的、隔壁村里的,没一个认识。

    醒来之后,这人像傻子一样发愣了几天,一问三不知,从哪儿来的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平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

    加上肩胛骨上面那一抹淤黑的印记,村民都觉得不吉利,瞅着像是新闻里面说的刺青,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便都敬而远之,这事儿在小村子里闹腾了几天就没人聊了。

    于贞平孤零零一个人住着,加上儿子每个月会打一笔生活费,平时也算小康,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像小孩一样教他重新做人,取名叫于莫,准备让他留在诊所帮忙干活。

    说来也怪,于莫除了没有记忆之外,其他举止都和正常人没区别,吃喝拉撒不用说,教他的土话掌握的很快,之后让他帮忙干杂活也勤快,两个月就和村民用土话交流,村民见他本性也不坏,他就在这于家村呆了一年。

    “来,恰瓜咯!都过来恰西瓜!”一位农妇端着一盆切好的西瓜过来,大声吆喝着,她穿着人字拖走到泥地,丝毫不在意脚下的泥污。

    “于仔,这两天真是忙坏你了,这块给你。”她不由分说将最大的一块塞到于莫手里,然后给其他人端过去。

    阳光下,西瓜的水分充分展示,一刀切成更小块,咔嚓声加上与砧板的碰撞声,透出丝丝凉气。鲜红的瓜瓢清脆欲滴,属于夏季水果的香气四溢,“嗤啦”一声,轻轻一嚼嫩肉,凉丝丝的汁水就流入喉咙,于莫就这样享受着劳作过后的奖励。

    他摸了摸肩胛骨上的黑痕,就像与生俱来的胎记,没有任何异常。

    自从来到这里后受于别人怪异的目光,询问身为乡医的婆婆无果,他偷偷钻进黑网吧,从网上查找了许多相关资料,结果却无一对的上,不是肿瘤,不是黑色素凝结块,甚至并不存在于皮肉。

    他私下对着镜子用烧红的刀具割开皮肤,柔弱的血肉短暂地暴露在空气中,一转眼间便覆盖了一层深沉的黑色,仿佛从未有过改变。

    自那时起,于莫便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生理疾病。

    盛夏已至,村民劳动完后呆在棚子小憩,看着火辣辣的太阳下随风摆动的稻田,便开始闲聊。

    “每年一次的升学季开始了,你哩准备什么时候送你家娃子去市区读书嘞?”送西瓜的妇女随口扯道。

    “等申报结果下来,过几天学院的车过来集中接送呗,以前基本都这样。”另一位坐在担子上的男人说道。

    周围人的聊天将思考的于莫打断,他开口问道:“什么是升学季?”

    妇女眼光带着诧异,随后又恢复正常,她笑着说道:“于仔的话,不了解也正常,你来的时候刚好升学季已经过去。”

    她吃了一口瓜润润嘴,说道:“咱们这儿呢,一般的孩子会在3岁之后进入义务教育阶段,学制是三年,也就是6岁结束。义务教育的课程有必要的“通用语”,“义务数学”,“义务文化”,这三门课程。”

    “6岁后就是基础教育阶段,学制6年,也就是12岁结束。基础教育的课程有“通用语进阶”,“认知与思考”,“基础文化”,“基础数理”,“道德与法制”,“艺术鉴赏”这六门。”

    “六门都是按学分制度,学分分为考勤分与考试分,考勤分占4成,考试分6成。满分100分,过60分就算合格。”

    “升学季的时间为每年6月1号至6月3号,所有在12岁前基础教育课程合格的孩子都有资格前往市区升学,进行自选专业的进阶化学习。”

    于莫摸了摸鼻子,他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这年虽然经常偷偷钻黑网吧上网,但除了查病之外,就是被周围的小朋友带着一直打游戏,而且打得昏天黑地。

    他只问道:“市区里有啥,好玩不?”

    农妇调笑道:“市里面可比咱这小山村疙瘩好玩多哩,几十上百米的大楼你都么见过,还有游乐园,地铁……不过见多了也就那样,每年我都去几趟。”

    她转眼一看于莫,想到了什么,对着男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男人愣神,点点头,他瞅着于莫说道:“于仔啊,回去找你阿么问问办理身份信息的事儿,不说起市区咱都忘了你是黑户。”

    于莫郁闷,带个黑字,他听着就不像个好词儿:“啥是黑户啊?”

    男人瞪着眼说:“就你这样没登记身份信息的人,咱们一出生就要在市里登记,你不晓得登记了毛有,如果有就去查查你哩父母是谁?莫得妈就看看还有莫亲戚。”

    “就是,你这么大个人,这么年轻个小伙子,哪儿能在这咱这山沟沟里待一辈子……快回去找你阿么去,这报名都快结束了,等车来了顺路捎你一程就是。”农妇附和道。

    “哦。”于莫也不多话,他摸着脑袋就往村里的小卫生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