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山
是夜，屋前，月明星稀，于莫坐在小木凳上，捧着大碗面，边吃边感受着夜间的清凉，无趣地数着星星。
于贞平坐在旁边，微微甩手扇动蒲扇，赶走嗡嗡作响的蚊子。
这个时代的蒲扇已经非常稀少了，制作工艺的周期漫长繁琐，且手动摇扇，风力不大还费劲，远不如去一趟市区买一架电风扇，况且小山村再落魄，好歹完成了“八通一平”。
但于贞平宁愿用着赶集买的蒲扇，按她的说法就是用得巴适，用得舒坦，有种怀念过去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是老人买的多。
两人住在村西的泥瓦砖房中，瓦匠去世之前在旁边铺了个水泥的地基，就盖了两层人就走了，瓷砖也没来得及铺，内部装修更是完全没开始。
老太毕竟年纪大了，之前一个人养着孩子，也没精力继续弄，看之前的泥瓦房凑合着能住，就放那儿不管了，不了了之，平时也就在顶层晒晒衣物和谷物杂食。
“阿么，我听说最近好像那什么……升学季开始了。”于莫打破了这一刻宁静，他手上捧着碗，嘴角还挂着面条，之前他单是知道小孩要念书，不知道有这个玩意。
老太稍眯着眼，坐在竹椅上，前后晃悠着，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呼声。
于莫不由得放下了碗，拍了拍她的袖子，显得有些猴急。
“晓得了，晓得了。”老太听着有点不耐烦，微微一抽扇子就拍在于莫手上，她睁开眼，问道:“开学季和你这娃儿有么关系？你也不瞅瞅你多大个人了？”
于莫一愣神，他疑惑不解:“中午那会儿，村头张媳妇在我干完活的时候说，我是黑户，要去市区补录信息。”
他继续说道:“下午我去网……去村西二娃子家耍的时候，他爸说黑户违法，他爸是村里教书哩，不会骗我。”
实际上他是去的黑网吧，只要交钱不用身份信息，刚来半年那会儿，他瞅着一群小孩儿一回家就往那儿钻，磨蹭个把小时才慢吞吞回家，自己也去凑热闹，发现全窝在里面打游戏，他一下子就迷上了电脑游戏。
二娃他爸是老师还是从别的小孩儿嘴里听说的，他们都说教书的懂得多，嘴里说的都是对的，于莫寻思着唬住老太太应该没问题。
老太愠怒:“他们懂个榔头，咱们每个人一生下来就登记了身份信息，你要去补录个篮子，莫听他们这屁话一轱辘滴。”
于莫见老太生气，心生惧意，但想到农妇说的父母与亲戚，还是鼓起勇气:“阿么，我想见我娘哩，别的孩子都有爹娘，我来的时候就啥也不记得。”
他又犟嘴:“阿么，我是真想去市区，人家都说我个年轻力壮大小伙，一辈子窝乡里不好，不好……他们管这叫窝囊废……”
不等于莫话说完，老太手上蒲扇往地上一摔，板着个脸，原本舒张的皱纹挤在一块儿，她岣嵝着身子，盯着于莫:“你在这不好生快活？天天跟着那些坏娃子混黑网吧打电动，以为我不晓得是不，上次那里查人身份信息，看见你莫得把你留住，是哪个把你哩领出来滴？一天到晚打电动就不窝囊咯？你个不孝滴东西，咱个……”
她一开始气焰嚣张，声音灌耳，接着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越说到后面话声越小，最后停滞下来，沉默不语。
于莫怔住，呆呆地说道:“阿么，原来我真莫得身份信息哦，那次被抓住我还以为犯了啥子错，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真是黑户……”
老太僵着身子，咂着嘴巴半天没说话，她好似霜打的茄子，气势完全衰落下去，焉了吧唧的。
“阿么，你平时不这样讲话的，也不发脾气，你装得不像。”于莫真诚地说道，他不傻，只是缺乏阅历，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老太重新舒缓了眉头，重重坐下，背对着于莫，月亮刚好升到她那边，让人看不清面色:“你哩要走，要去市里，要不窝囊废，你就去，咱不管你。”
于莫看不见她的脸，此刻也不愿去看，他觉得会是让人不开心的场景，虽然之前没怎么见过老太生气，但他也不乐意去见。
“你哩都是不孝的东西，我好吃好喝生你养你，一坨屎一把尿把你个榔头喂大……你要读书，你读完，你就跑哩，你天天工作你忙死哩，电话打过去就是有事，死都不肯回来……”老太喃喃自语地咒骂着。
“市里有那么好，谁还不是从市里过来的，都怪那你烂命的老爹，怪我傻哩吧唧的，让我困在这大半生，根已经种在这里哩。”
“你哩个个要走，走完就把老婆子忘，你哩这群……坏东西。”
她终究还是骂不出口，只能嘲弄自己的命苦。
于莫静静地听着，老太早年丧夫，孤伶半生把孩子拉扯大，孩子毕业转头就远走高飞，不再回来，这是人都受不住。
一听到于莫也要去市里，老太就急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朝夕相伴，能填补她空洞的心灵，这唯一一根稻草也要被命运抽走。
矜矜业业一辈子为人治病，结果换来这个结果。
“阿么，于仔不去了……”于莫闭眼，吐出一声叹息，他终究是不忍心抛下老太，反正这花花世界在屏幕里也能见到，以后大不了多玩玩电脑。
一蒲扇拍到他头上，于莫睁眼，却是常贞平温和的眼神，前后的他十分不解。
“你哩这群傻娃子，自个儿的前程更重要，老婆子也就是穷抱怨一声，怎么可能真一辈子窝这山沟沟里，莫要学我，人进了山沟沟，一呆就是大半生。”
“你看样子才十几出头，捡来的时候天生异象，书里头说这是命里注定不平凡，老婆子我是脖子以下都入土了，我走了之后你咋办？你继续帮着大家伙干农活，天天陪着几个瓜娃子打电动吗？”于贞平条条框框给于莫理清楚，她话语间甚至都不带一丝怒意。
原来她一直都清楚……于莫想通了之后，认真听了起来。
“不说你干一辈子农活，那几个瓜娃子也到了升学的时候，等人家都去市里读书了，你脱离人际交往，我继续留着你在身边不成？”
“这样只会让你成为废人，你指不定一开始就是块宝，你学东西这么快，乡村土话和通用语你一年不到就滚瓜烂熟，老婆子毕竟不傻也不坏，要是埋了你的天赋我心里有愧……”
她抬起头看着满天星光，又俯身把手触碰大地，而后把干瘦枯萎的脸颊贴在了这片土地上，这不像虔诚的信徒，而是对这个村落真切的深情。
她的话语徐徐传来，一锤定音，敲击在了于莫的心上:“老婆子若是真的自私，怎地可能留在这大半辈子！”
一抹乌云将月色遮掩，阴影如水一般从林间漫出，她微微起身，向泥瓦房走去:“我气累了，要困觉了。”她顿身，“你如果要活……那就一定要活出自己的人生，要去找到自己的父母，找到自己真正的名字……老婆子求的不多，只要在心底留一份余地，能念叨着我的好就行了。”
说着，她进了门，屋外只留蚊子嗡嗡作响。
于莫颔首，突然一把子拍在脸上，蚊子声音戛然而止，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他拿起地上已经凉了的那碗面，继续吃了起来，面是凉的，但是阿么做的，吃完才行。
………………………………
这几日间，于莫照常帮忙干着农活，也听着农妇介绍市里面的情况，顺便跑到黑网吧看各种新闻视频，为去往市里做准备，几个娃儿见他不打游戏，也颇为识趣，没有打扰他，自个儿带着耳机就在那里“fireinthehole！”、“timing！timing！”
于贞平和校车的司机联系了一下，说能不能顺路带于莫一程，司机直接拒绝，说这车只能带小孩儿。
不过刚好村里头教书的刘老师怕二娃人生地不熟，容易走失，准备自己开车带二娃去市区升学，这会儿可以捎于莫一程，反正他也准备给刘婶买新衣服。
“你有手机不？于仔，听说这玩意市里面人手一个。”二娃戳着他的腰，他用舌头舔着冰棒在上面画圈圈，结果奶油流了车后座一地，他赶忙塞进嘴里，包里拿出纸去擦。
“你走开……恶不恶心。”于莫嫌弃地看着他，“这玩意能算不？”
他掏出一个破旧的小金刚，这是之前刘婶儿给他的，看他帮自己家干了这么久农活，刚好去市里买了新手机，寻思着给小孩儿会分心，就留给于莫了。
“那种智能的，一块小板砖样的，晶莹剔透的……手指可以在屏幕上面戳的……”二娃嘴里塞着冰棍，边摆手势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很明显是刘老师昨天刚教他的成语，想显摆文化却用错了。
于莫摇头，他还没用过，听刘婶说好用得不行，整天就拿着那玩意鼓捣，乐不思蜀，活儿也不干，边看边炒菜，一出锅就糊了，刘老师从学校回来一看这鸟样，差点引起家庭纠纷，结果刘婶儿哭着鼻子说要闹离婚，刘老师跪着搓衣板说买新衣服她才肯原谅，二娃当时在旁边看着笑了半天，过一会就被催着去写作业，耷拉个脸挤成苦瓜一样。
他这小金刚最常用的就是打电话了，去了市区也能和老太报平安。
想着想着，车身一震，刘老师见后座的两小伙子都系好了安全带，直接启程，车窗外，老太和刘婶儿看着他们，一直目送，直至成为视野中一个小黑点。
于莫看着逐渐变换的风景，他觉得这是他接触花花世界的开始。
于贞平坐在旁边，微微甩手扇动蒲扇，赶走嗡嗡作响的蚊子。
这个时代的蒲扇已经非常稀少了，制作工艺的周期漫长繁琐，且手动摇扇，风力不大还费劲，远不如去一趟市区买一架电风扇，况且小山村再落魄，好歹完成了“八通一平”。
但于贞平宁愿用着赶集买的蒲扇，按她的说法就是用得巴适，用得舒坦，有种怀念过去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是老人买的多。
两人住在村西的泥瓦砖房中，瓦匠去世之前在旁边铺了个水泥的地基，就盖了两层人就走了，瓷砖也没来得及铺，内部装修更是完全没开始。
老太毕竟年纪大了，之前一个人养着孩子，也没精力继续弄，看之前的泥瓦房凑合着能住，就放那儿不管了，不了了之，平时也就在顶层晒晒衣物和谷物杂食。
“阿么，我听说最近好像那什么……升学季开始了。”于莫打破了这一刻宁静，他手上捧着碗，嘴角还挂着面条，之前他单是知道小孩要念书，不知道有这个玩意。
老太稍眯着眼，坐在竹椅上，前后晃悠着，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呼声。
于莫不由得放下了碗，拍了拍她的袖子，显得有些猴急。
“晓得了，晓得了。”老太听着有点不耐烦，微微一抽扇子就拍在于莫手上，她睁开眼，问道:“开学季和你这娃儿有么关系？你也不瞅瞅你多大个人了？”
于莫一愣神，他疑惑不解:“中午那会儿，村头张媳妇在我干完活的时候说，我是黑户，要去市区补录信息。”
他继续说道:“下午我去网……去村西二娃子家耍的时候，他爸说黑户违法，他爸是村里教书哩，不会骗我。”
实际上他是去的黑网吧，只要交钱不用身份信息，刚来半年那会儿，他瞅着一群小孩儿一回家就往那儿钻，磨蹭个把小时才慢吞吞回家，自己也去凑热闹，发现全窝在里面打游戏，他一下子就迷上了电脑游戏。
二娃他爸是老师还是从别的小孩儿嘴里听说的，他们都说教书的懂得多，嘴里说的都是对的，于莫寻思着唬住老太太应该没问题。
老太愠怒:“他们懂个榔头，咱们每个人一生下来就登记了身份信息，你要去补录个篮子，莫听他们这屁话一轱辘滴。”
于莫见老太生气，心生惧意，但想到农妇说的父母与亲戚，还是鼓起勇气:“阿么，我想见我娘哩，别的孩子都有爹娘，我来的时候就啥也不记得。”
他又犟嘴:“阿么，我是真想去市区，人家都说我个年轻力壮大小伙，一辈子窝乡里不好，不好……他们管这叫窝囊废……”
不等于莫话说完，老太手上蒲扇往地上一摔，板着个脸，原本舒张的皱纹挤在一块儿，她岣嵝着身子，盯着于莫:“你在这不好生快活？天天跟着那些坏娃子混黑网吧打电动，以为我不晓得是不，上次那里查人身份信息，看见你莫得把你留住，是哪个把你哩领出来滴？一天到晚打电动就不窝囊咯？你个不孝滴东西，咱个……”
她一开始气焰嚣张，声音灌耳，接着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越说到后面话声越小，最后停滞下来，沉默不语。
于莫怔住，呆呆地说道:“阿么，原来我真莫得身份信息哦，那次被抓住我还以为犯了啥子错，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真是黑户……”
老太僵着身子，咂着嘴巴半天没说话，她好似霜打的茄子，气势完全衰落下去，焉了吧唧的。
“阿么，你平时不这样讲话的，也不发脾气，你装得不像。”于莫真诚地说道，他不傻，只是缺乏阅历，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老太重新舒缓了眉头，重重坐下，背对着于莫，月亮刚好升到她那边，让人看不清面色:“你哩要走，要去市里，要不窝囊废，你就去，咱不管你。”
于莫看不见她的脸，此刻也不愿去看，他觉得会是让人不开心的场景，虽然之前没怎么见过老太生气，但他也不乐意去见。
“你哩都是不孝的东西，我好吃好喝生你养你，一坨屎一把尿把你个榔头喂大……你要读书，你读完，你就跑哩，你天天工作你忙死哩，电话打过去就是有事，死都不肯回来……”老太喃喃自语地咒骂着。
“市里有那么好，谁还不是从市里过来的，都怪那你烂命的老爹，怪我傻哩吧唧的，让我困在这大半生，根已经种在这里哩。”
“你哩个个要走，走完就把老婆子忘，你哩这群……坏东西。”
她终究还是骂不出口，只能嘲弄自己的命苦。
于莫静静地听着，老太早年丧夫，孤伶半生把孩子拉扯大，孩子毕业转头就远走高飞，不再回来，这是人都受不住。
一听到于莫也要去市里，老太就急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朝夕相伴，能填补她空洞的心灵，这唯一一根稻草也要被命运抽走。
矜矜业业一辈子为人治病，结果换来这个结果。
“阿么，于仔不去了……”于莫闭眼，吐出一声叹息，他终究是不忍心抛下老太，反正这花花世界在屏幕里也能见到，以后大不了多玩玩电脑。
一蒲扇拍到他头上，于莫睁眼，却是常贞平温和的眼神，前后的他十分不解。
“你哩这群傻娃子，自个儿的前程更重要，老婆子也就是穷抱怨一声，怎么可能真一辈子窝这山沟沟里，莫要学我，人进了山沟沟，一呆就是大半生。”
“你看样子才十几出头，捡来的时候天生异象，书里头说这是命里注定不平凡，老婆子我是脖子以下都入土了，我走了之后你咋办？你继续帮着大家伙干农活，天天陪着几个瓜娃子打电动吗？”于贞平条条框框给于莫理清楚，她话语间甚至都不带一丝怒意。
原来她一直都清楚……于莫想通了之后，认真听了起来。
“不说你干一辈子农活，那几个瓜娃子也到了升学的时候，等人家都去市里读书了，你脱离人际交往，我继续留着你在身边不成？”
“这样只会让你成为废人，你指不定一开始就是块宝，你学东西这么快，乡村土话和通用语你一年不到就滚瓜烂熟，老婆子毕竟不傻也不坏，要是埋了你的天赋我心里有愧……”
她抬起头看着满天星光，又俯身把手触碰大地，而后把干瘦枯萎的脸颊贴在了这片土地上，这不像虔诚的信徒，而是对这个村落真切的深情。
她的话语徐徐传来，一锤定音，敲击在了于莫的心上:“老婆子若是真的自私，怎地可能留在这大半辈子！”
一抹乌云将月色遮掩，阴影如水一般从林间漫出，她微微起身，向泥瓦房走去:“我气累了，要困觉了。”她顿身，“你如果要活……那就一定要活出自己的人生，要去找到自己的父母，找到自己真正的名字……老婆子求的不多，只要在心底留一份余地，能念叨着我的好就行了。”
说着，她进了门，屋外只留蚊子嗡嗡作响。
于莫颔首，突然一把子拍在脸上，蚊子声音戛然而止，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他拿起地上已经凉了的那碗面，继续吃了起来，面是凉的，但是阿么做的，吃完才行。
………………………………
这几日间，于莫照常帮忙干着农活，也听着农妇介绍市里面的情况，顺便跑到黑网吧看各种新闻视频，为去往市里做准备，几个娃儿见他不打游戏，也颇为识趣，没有打扰他，自个儿带着耳机就在那里“fireinthehole！”、“timing！timing！”
于贞平和校车的司机联系了一下，说能不能顺路带于莫一程，司机直接拒绝，说这车只能带小孩儿。
不过刚好村里头教书的刘老师怕二娃人生地不熟，容易走失，准备自己开车带二娃去市区升学，这会儿可以捎于莫一程，反正他也准备给刘婶买新衣服。
“你有手机不？于仔，听说这玩意市里面人手一个。”二娃戳着他的腰，他用舌头舔着冰棒在上面画圈圈，结果奶油流了车后座一地，他赶忙塞进嘴里，包里拿出纸去擦。
“你走开……恶不恶心。”于莫嫌弃地看着他，“这玩意能算不？”
他掏出一个破旧的小金刚，这是之前刘婶儿给他的，看他帮自己家干了这么久农活，刚好去市里买了新手机，寻思着给小孩儿会分心，就留给于莫了。
“那种智能的，一块小板砖样的，晶莹剔透的……手指可以在屏幕上面戳的……”二娃嘴里塞着冰棍，边摆手势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很明显是刘老师昨天刚教他的成语，想显摆文化却用错了。
于莫摇头，他还没用过，听刘婶说好用得不行，整天就拿着那玩意鼓捣，乐不思蜀，活儿也不干，边看边炒菜，一出锅就糊了，刘老师从学校回来一看这鸟样，差点引起家庭纠纷，结果刘婶儿哭着鼻子说要闹离婚，刘老师跪着搓衣板说买新衣服她才肯原谅，二娃当时在旁边看着笑了半天，过一会就被催着去写作业，耷拉个脸挤成苦瓜一样。
他这小金刚最常用的就是打电话了，去了市区也能和老太报平安。
想着想着，车身一震，刘老师见后座的两小伙子都系好了安全带，直接启程，车窗外，老太和刘婶儿看着他们，一直目送，直至成为视野中一个小黑点。
于莫看着逐渐变换的风景，他觉得这是他接触花花世界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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