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于莫忍住没说话，见父子俩呆滞的眼神，他就想看看林婉然到底能怎么圆，老刘可是从阿么那里得知自己没有身份信息的。
“说起来你们不信，估计我这天生的傻弟弟自己也不信，但我确实是他亲姐姐。”
林婉然目光流露出三分怜爱，三分追思，四分后悔，仿佛在悲悯于莫命运多舛，她强忍着排斥感，手拂上于莫的脑袋温柔抚摸起来，于莫触电一般，不由得后退半步，古怪地瞪着她。
老刘也用一幅看骗子的眼神盯着她，林婉然丝毫没有在意，她表情不变，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张照片，一张是三个人的合照，另一张一张是两个人，其中都有于莫。
老刘眼神一懵，二娃惊叹，于莫则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第一张以简单的蓝天与草地为背景，于莫半蹲在地上，双手举起来比着“耶”，看起来有点无奈，又有点呆呆的。
他右边站着一位做着鬼脸，穿着不知名校服的短发圆脸女孩儿，弯起了腰，左手肘撑在他右肩上，摆起了pose；左边站着一位顶着贝雷帽，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温婉女子，手搭在他的左肩，羞涩地笑着——那女子赫然是现在林婉然的模样。
这照片还加上了怀旧的滤镜，偏暖色系风格明晃晃地透露出一股家庭的温馨。
另一张则是于莫与短发圆脸女孩的合照，背景是学校，后方学生来来往往，他们俩都穿着同款式的校服，显得岁数都变得更年轻，看起来就是过去的照片，女孩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贴在他身旁，头顺势靠在他的肩上，笑起来有一种映出照片的幸福感。
林婉然主动把两张照片递给老刘，他仔细地看着，来来回回摸痧着，找不到一丝缺陷，老刘不禁动摇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于莫，又看了一眼林婉然，与这照片上的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于莫当然知道她是造假，但没想到这么离谱，几乎骗得自己都要信了，当下钦佩之情从心底升起。
林婉然心生得意，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之前那台挂在胸口的相机可不仅是她用于【拟态】的特殊信物。
获得了于莫的水果刀后，也意味着她拥有了于莫的形体，在到达江阳的时候，她按照圆脸女孩——成熟女子——“于莫”的顺序，找好场景，摆好姿势，麻烦路人按次序来拍照。
几张个人图像拍出来，联系公司找了个修图技术好的同事来p图，连衣服都是现p上去的，再动用了一点小权限，直接合成两张天衣无缝的家庭照。
她提前赶到江阳，找到冲洗店老板，加钱又加急地把照片制作了出来。
二娃指着照片上那个圆脸女孩，模仿这老刘的语气问道:“这又是哪位？”
“这是我家二妹。”林婉然淡淡说道。
“二妹？？”父子两人齐声问道，原来不止一个姐姐，连二妹都蹦出来了。
她脑子飞速运转起来，竟是开始当场编理由:“我是家里的大女儿，出生得早，你们应该看得出来，已经毕业许久，上班几年了。”
她指着于莫:“而这孩子是家中老三，姓林，名合义。”
“按理说能生三个娃的家庭，要么颇为富裕，要么就是受到了传统思想的影响，我家就是后者。”
“在生下我之后，老爸不信邪，一定要生个男娃，于是又生了二妹，再然后就是合义出生了。”
老刘自发地点头，他支教村里，这种情况可谓是见多了，说来惭愧，受到人际关系的影响，他自己也抱有这种想法。
听此，不由得再多相信一分。
他看了一眼二娃，二娃这小名正是代表了他是老二，他同样也有个姐姐，已经去市区读书了。
林婉然用苦楚的语调说道:“和我们先出生的两姐妹不同，合义一出生就带病，脑子会间歇性地失忆。”
“一开始我教他喊爸爸妈妈，大姐姐二姐姐，结果一发病就都忘了，一连几次，家里才发现根本不是记忆力差的原因，而是直接忘记之前一大段时间的东西。”
“对了，除此之外他肩那块儿还有天生的黑色胎记。”
对上了，又对上了，这黑痕平日里于莫都是刻意隐藏，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不予展示，老刘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保留着几个疑点，安静地听她诉说。
“我们家里原本就谈不上多富，合义由于这先天性疾病的原因，天生命苦，从能正式吃饭的年纪开始，就药不能停，不吃，病就压不住，他就会失忆，他就会发癫……一癫，表情就会失控，人也呆呆楞楞的……这就代表他又忘记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林婉然的语气愈发沉重，说着说着，眼眶里面晶莹浮现，似乎马上就要流下来。
不得不说，憋眼泪真的很难受。
“偏偏他这种病的特效药还贵，从小吃到大，把家里都要给吃垮了，老爸愁得中年白头，为了身体能撑下去这个家，把十多年的烟瘾给戒了，老妈也整天忙上忙下，所以我为了分担家里的压力，自小就打零工赚钱，毕业就开始无缝工作。”
“父母和我都很忙，欣慰的是，二妹从小就懂事，虽说性子调皮，但在校成绩很好，从来都不用老师叮嘱，回家以后一边学习，一边帮忙照顾这呆傻的弟弟，家里的衣物和卫生碗筷，都是她来洗的，学校里别的孩子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唉，二妹她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人心疼。”
听着林婉然瞎编，老刘频频点头，他自己就是老师兼家长，知道
带孩子的艰辛，更知道这种孩子是多么地难得与可贵，二妹越懂事，越能衬托出二娃平日里有多么幸福。
他下意识看向二娃，面色不善，都是家中老二，差距怎么这么大，若是能做到林家二妹一半，他就以知足，看来平日里还是对他太宽松了。
二娃则感觉屁股凉嗖嗖的。
“谁让他是我亲弟呢……我们一家怎能不管他？命苦，实在是命苦啊……”
她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提到了伤心处，开始抽泣，父子二人心软了，急忙找到纸巾递给她。
她颤抖着说了声:“谢谢……”，假装抹眼泪，实则心里波澜不惊。
于莫作为明眼的局外人，看她这栩栩如生地表演，把老刘忽悠住了，忍不住用他在网上学过的表达语气最夸张的词来赞扬:“他妈的，这女人真他妈是个戏精。”
他越想越忍不住，为了不笑场，开始揉着自己的脸控制表情，旁人看起来一幅傻子的样子。
林婉然便指着他，抖着手惊惧道:“你看他，又开始发癫了！”
她用力把于莫的手掰下来，背对着父子俩，看着于莫哭笑不得的表情，她面露得意的笑，偏偏眼眶还是红的。
她瞪了笑场的他一眼，嘴里却对着于莫柔声道:“合义啊，该吃药了。”
接着她从身上到处摸索着什么东西，没有找到，一幅慌张的模样。
于莫将笑意压下，好像无事发生，她这才装作放下心的样子。
老刘面色怪异，过去一年里于莫确实有突然就发呆的现象，他如今信了有将近七成，看他俩凑在一起，心底打鼓，忍不住问道:“那于仔……不对，合义是如何走丢的呢？”
连他自己都开始用林婉然编造的假名了。
林婉然一手捏着于莫的脸，一手继续抹泪，转头确是一幅泪眼婆娑却强装微笑的模样，梨花带雨莫过如此。
她咽哽着说起:“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贩子会蹲守学校旁边，在小巷子里拐卖小孩儿，我不知道他也会拐卖癫子和傻子。”
“我一大早就去上班，父母没回家，二妹也去上学了，我叫二妹帮他请个假，合义刚吃完药，家里没药了，例行去医院找医生拿。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哪样的情形，爸妈不在，二妹还在补课，我下班回来，我叫合义，没有应，出去外面看，只见包和药撒了一地，没有我家的合义了……”
她又开始掩面痛哭，夹杂着呜呜声，像是想到了最痛苦的回忆:“各处一向，都没有……我急了，我央人去寻，找到下半天，瘫坐着在地上，直到看见新闻里面昨天失踪的几个孩子……”
老刘看着她真情实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感觉自己鼻子也有点发酸，光听着他都受不住。
“大家都说，完了，这是遭了拐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好像心痛到无可附加，留给老刘脑补的余地。
她知道，讲故事讲七分就够了，人的大脑无疑才是最强的渲染器。
老刘沉默半晌，二娃蹲在地上偷偷抹泪，于莫忍着笑一言不发。
林婉然拉过于莫，她维持着强颜欢笑，对老刘说:“我和我弟再叙叙旧。”
于莫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半推半就着走了过去。
老刘哪敢吱声，他几乎真信了林婉然的演技，连于莫的身份信息这一点都没问，只觉得不该掺和人家的家里事。
太突然了，以至于他突然有点想和老太打个电话。
……………………
他俩走到了另一台加油机后面，避开了视线。
“咋样？”林婉然挑眉。
“你行。”于莫实在找不到夸人的词，干巴巴地憋出两个字，他反倒对两人联合骗老刘有种微妙的负罪感。
只是在林婉然没有选择动用超凡手段来强制改变现实这一点上，他觉得老刘也算得到了最基本的尊重，最基本的，且自认为。
“等下他问起来你的身份信息的事儿，你知道怎么回答不？”林婉然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切换成自拍镜头，用纸巾细细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她真哭了，不得不说很敬业。
于莫稍微一想，回答道:“老刘知道我没有身份信息这一点，是阿么说的，但是阿么是信息的中转站，老刘是单方面的接受者，我是亲历者。”
“阿么不在，我大可以直接篡改事实，把‘没有查到身份信息’这一点变更为‘我不知道身份信息，没有向当时黑网吧的检查者登记’，这样就出现了模糊的解释余地。”
“看不出来啊，你撒谎挺有天赋的。”林婉然夸赞道。
“承让承让，比起姐姐你，只能算是……呃……班门弄斧？”他刚想嘴两句，但不知道这个词语对不对，一下子尬住了，气势就落了一截。
林婉然轻笑一声:“合义你没用错～～”
她还用着抑扬顿挫的语调，有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于莫嫩脸一红，自己又出丑了。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脸上是否干净，然后转头回走，于莫会意，跟了上去。
“你演技真好。”他突然一句由衷夸赞，“你的模因很适合发挥你的天赋。”
“因为……”
“我看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林婉然莞尔一笑。
“况且你装的也不错，毕竟这一年来能让他们相信你什么也不懂，我们都是一类人罢了。”
于莫发现，她真的很喜欢笑，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
“说起来你们不信，估计我这天生的傻弟弟自己也不信，但我确实是他亲姐姐。”
林婉然目光流露出三分怜爱，三分追思，四分后悔，仿佛在悲悯于莫命运多舛，她强忍着排斥感，手拂上于莫的脑袋温柔抚摸起来，于莫触电一般，不由得后退半步，古怪地瞪着她。
老刘也用一幅看骗子的眼神盯着她，林婉然丝毫没有在意，她表情不变，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张照片，一张是三个人的合照，另一张一张是两个人，其中都有于莫。
老刘眼神一懵，二娃惊叹，于莫则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第一张以简单的蓝天与草地为背景，于莫半蹲在地上，双手举起来比着“耶”，看起来有点无奈，又有点呆呆的。
他右边站着一位做着鬼脸，穿着不知名校服的短发圆脸女孩儿，弯起了腰，左手肘撑在他右肩上，摆起了pose；左边站着一位顶着贝雷帽，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温婉女子，手搭在他的左肩，羞涩地笑着——那女子赫然是现在林婉然的模样。
这照片还加上了怀旧的滤镜，偏暖色系风格明晃晃地透露出一股家庭的温馨。
另一张则是于莫与短发圆脸女孩的合照，背景是学校，后方学生来来往往，他们俩都穿着同款式的校服，显得岁数都变得更年轻，看起来就是过去的照片，女孩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贴在他身旁，头顺势靠在他的肩上，笑起来有一种映出照片的幸福感。
林婉然主动把两张照片递给老刘，他仔细地看着，来来回回摸痧着，找不到一丝缺陷，老刘不禁动摇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于莫，又看了一眼林婉然，与这照片上的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于莫当然知道她是造假，但没想到这么离谱，几乎骗得自己都要信了，当下钦佩之情从心底升起。
林婉然心生得意，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之前那台挂在胸口的相机可不仅是她用于【拟态】的特殊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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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张个人图像拍出来，联系公司找了个修图技术好的同事来p图，连衣服都是现p上去的，再动用了一点小权限，直接合成两张天衣无缝的家庭照。
她提前赶到江阳，找到冲洗店老板，加钱又加急地把照片制作了出来。
二娃指着照片上那个圆脸女孩，模仿这老刘的语气问道:“这又是哪位？”
“这是我家二妹。”林婉然淡淡说道。
“二妹？？”父子两人齐声问道，原来不止一个姐姐，连二妹都蹦出来了。
她脑子飞速运转起来，竟是开始当场编理由:“我是家里的大女儿，出生得早，你们应该看得出来，已经毕业许久，上班几年了。”
她指着于莫:“而这孩子是家中老三，姓林，名合义。”
“按理说能生三个娃的家庭，要么颇为富裕，要么就是受到了传统思想的影响，我家就是后者。”
“在生下我之后，老爸不信邪，一定要生个男娃，于是又生了二妹，再然后就是合义出生了。”
老刘自发地点头，他支教村里，这种情况可谓是见多了，说来惭愧，受到人际关系的影响，他自己也抱有这种想法。
听此，不由得再多相信一分。
他看了一眼二娃，二娃这小名正是代表了他是老二，他同样也有个姐姐，已经去市区读书了。
林婉然用苦楚的语调说道:“和我们先出生的两姐妹不同，合义一出生就带病，脑子会间歇性地失忆。”
“一开始我教他喊爸爸妈妈，大姐姐二姐姐，结果一发病就都忘了，一连几次，家里才发现根本不是记忆力差的原因，而是直接忘记之前一大段时间的东西。”
“对了，除此之外他肩那块儿还有天生的黑色胎记。”
对上了，又对上了，这黑痕平日里于莫都是刻意隐藏，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不予展示，老刘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保留着几个疑点，安静地听她诉说。
“我们家里原本就谈不上多富，合义由于这先天性疾病的原因，天生命苦，从能正式吃饭的年纪开始，就药不能停，不吃，病就压不住，他就会失忆，他就会发癫……一癫，表情就会失控，人也呆呆楞楞的……这就代表他又忘记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林婉然的语气愈发沉重，说着说着，眼眶里面晶莹浮现，似乎马上就要流下来。
不得不说，憋眼泪真的很难受。
“偏偏他这种病的特效药还贵，从小吃到大，把家里都要给吃垮了，老爸愁得中年白头，为了身体能撑下去这个家，把十多年的烟瘾给戒了，老妈也整天忙上忙下，所以我为了分担家里的压力，自小就打零工赚钱，毕业就开始无缝工作。”
“父母和我都很忙，欣慰的是，二妹从小就懂事，虽说性子调皮，但在校成绩很好，从来都不用老师叮嘱，回家以后一边学习，一边帮忙照顾这呆傻的弟弟，家里的衣物和卫生碗筷，都是她来洗的，学校里别的孩子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唉，二妹她太懂事了，懂事到让人心疼。”
听着林婉然瞎编，老刘频频点头，他自己就是老师兼家长，知道
带孩子的艰辛，更知道这种孩子是多么地难得与可贵，二妹越懂事，越能衬托出二娃平日里有多么幸福。
他下意识看向二娃，面色不善，都是家中老二，差距怎么这么大，若是能做到林家二妹一半，他就以知足，看来平日里还是对他太宽松了。
二娃则感觉屁股凉嗖嗖的。
“谁让他是我亲弟呢……我们一家怎能不管他？命苦，实在是命苦啊……”
她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提到了伤心处，开始抽泣，父子二人心软了，急忙找到纸巾递给她。
她颤抖着说了声:“谢谢……”，假装抹眼泪，实则心里波澜不惊。
于莫作为明眼的局外人，看她这栩栩如生地表演，把老刘忽悠住了，忍不住用他在网上学过的表达语气最夸张的词来赞扬:“他妈的，这女人真他妈是个戏精。”
他越想越忍不住，为了不笑场，开始揉着自己的脸控制表情，旁人看起来一幅傻子的样子。
林婉然便指着他，抖着手惊惧道:“你看他，又开始发癫了！”
她用力把于莫的手掰下来，背对着父子俩，看着于莫哭笑不得的表情，她面露得意的笑，偏偏眼眶还是红的。
她瞪了笑场的他一眼，嘴里却对着于莫柔声道:“合义啊，该吃药了。”
接着她从身上到处摸索着什么东西，没有找到，一幅慌张的模样。
于莫将笑意压下，好像无事发生，她这才装作放下心的样子。
老刘面色怪异，过去一年里于莫确实有突然就发呆的现象，他如今信了有将近七成，看他俩凑在一起，心底打鼓，忍不住问道:“那于仔……不对，合义是如何走丢的呢？”
连他自己都开始用林婉然编造的假名了。
林婉然一手捏着于莫的脸，一手继续抹泪，转头确是一幅泪眼婆娑却强装微笑的模样，梨花带雨莫过如此。
她咽哽着说起:“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贩子会蹲守学校旁边，在小巷子里拐卖小孩儿，我不知道他也会拐卖癫子和傻子。”
“我一大早就去上班，父母没回家，二妹也去上学了，我叫二妹帮他请个假，合义刚吃完药，家里没药了，例行去医院找医生拿。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哪样的情形，爸妈不在，二妹还在补课，我下班回来，我叫合义，没有应，出去外面看，只见包和药撒了一地，没有我家的合义了……”
她又开始掩面痛哭，夹杂着呜呜声，像是想到了最痛苦的回忆:“各处一向，都没有……我急了，我央人去寻，找到下半天，瘫坐着在地上，直到看见新闻里面昨天失踪的几个孩子……”
老刘看着她真情实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感觉自己鼻子也有点发酸，光听着他都受不住。
“大家都说，完了，这是遭了拐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好像心痛到无可附加，留给老刘脑补的余地。
她知道，讲故事讲七分就够了，人的大脑无疑才是最强的渲染器。
老刘沉默半晌，二娃蹲在地上偷偷抹泪，于莫忍着笑一言不发。
林婉然拉过于莫，她维持着强颜欢笑，对老刘说:“我和我弟再叙叙旧。”
于莫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半推半就着走了过去。
老刘哪敢吱声，他几乎真信了林婉然的演技，连于莫的身份信息这一点都没问，只觉得不该掺和人家的家里事。
太突然了，以至于他突然有点想和老太打个电话。
……………………
他俩走到了另一台加油机后面，避开了视线。
“咋样？”林婉然挑眉。
“你行。”于莫实在找不到夸人的词，干巴巴地憋出两个字，他反倒对两人联合骗老刘有种微妙的负罪感。
只是在林婉然没有选择动用超凡手段来强制改变现实这一点上，他觉得老刘也算得到了最基本的尊重，最基本的，且自认为。
“等下他问起来你的身份信息的事儿，你知道怎么回答不？”林婉然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切换成自拍镜头，用纸巾细细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她真哭了，不得不说很敬业。
于莫稍微一想，回答道:“老刘知道我没有身份信息这一点，是阿么说的，但是阿么是信息的中转站，老刘是单方面的接受者，我是亲历者。”
“阿么不在，我大可以直接篡改事实，把‘没有查到身份信息’这一点变更为‘我不知道身份信息，没有向当时黑网吧的检查者登记’，这样就出现了模糊的解释余地。”
“看不出来啊，你撒谎挺有天赋的。”林婉然夸赞道。
“承让承让，比起姐姐你，只能算是……呃……班门弄斧？”他刚想嘴两句，但不知道这个词语对不对，一下子尬住了，气势就落了一截。
林婉然轻笑一声:“合义你没用错～～”
她还用着抑扬顿挫的语调，有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于莫嫩脸一红，自己又出丑了。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脸上是否干净，然后转头回走，于莫会意，跟了上去。
“你演技真好。”他突然一句由衷夸赞，“你的模因很适合发挥你的天赋。”
“因为……”
“我看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林婉然莞尔一笑。
“况且你装的也不错，毕竟这一年来能让他们相信你什么也不懂，我们都是一类人罢了。”
于莫发现，她真的很喜欢笑，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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