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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风雪夜言明得异梦

    却说这年秋天,我的祖父王鸿德携马明、穆雨生、史仲祥、尹少朋等众盟兄弟同去西关里监狱看望张浩清和郭德友。几个月不见,弟兄们一见面就倍觉亲热。鸿德见浩清面庞消瘦,忙动问是怎么回事,浩清见旁边有狱警监视,知道明言不得,便笑道:“鸿德,你不必担心,我和五弟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身体都好,夏天天气热,也许愚兄是有点苦夏,不妨事的。”

    鸿德见浩清的神情,知道另有隐情,师兄当着狱警一定是不便明言,一想,反正师兄和五弟人都在眼前,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以后再问不迟,想罢便不往下问了,笑道:“师兄,没有事就好,对了,教会的杨牧师和温氏三杰等人都让我捎话问您好,让您好好保重身体,大家都会等您回来的。”

    浩清听鸿德提起温氏三杰,便道:“鸿德,这次除了要感谢尹掌柜和你们小哥几个多方斡旋,也多亏了杨牧师和温氏三兄弟帮忙找律师辩护,提起温兄他们,我倒想拜托你们一件事,费心帮我办一办?”

    鸿德道:“师兄,您和我们几个兄弟还客气什么?有事您就吩咐。”

    浩清点点头,道:“温言明温兄与我是至交,目前教堂缺少义工,你回去之后找杨牧师谈谈,就说我推荐温氏弟兄来花木胡同教堂组织日常教务工作,另外,我家老宅也没有人住,可请温氏弟兄住在我那里。还有,您私下告诉温大哥,找杨牧师了解一下有关灵石的线索,让温兄帮我留意查访,希望早日能寻回那残卷,以慰老牧师在天之灵!”

    鸿德答应着,道:“师兄,您放心,我们弟兄回去就办此事,同时,我们也会帮忙查访那残卷的下落的。”

    德友在旁道:“二哥,小弟也有个事想请您帮忙。”

    鸿德道:“五弟,自家兄弟,说什么帮忙,有什么事,你就说,愚兄在所不辞。”

    德友笑道:“三哥、四哥、六弟、七弟,你们可都听见了啊,二哥答应了,不许反悔!”

    几个兄弟听了都一头雾水,忙问:五弟、五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德友顿了一顿,道:“这次都怪我意气用事,惹了大祸,还连累了张兄,又让众家弟兄没少操心,在监狱里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自己年少轻狂,性格品行需要改的地方太多了,大哥把武馆交给我,我没有负起责任,二哥为人忠义仁厚,众弟兄心里都佩服,我想请二哥干脆关了旧衣街的水果生意,来武馆主持大局,众位哥哥弟弟共同辅佐,将武馆发扬光大,以继承先师和大哥的夙愿遗志。”

    众兄弟一听,齐声称是!鸿德几番谦让,德友都不肯,穆雨生也在一旁劝道:”二哥,大哥不幸去世,您就是咱们的当家人,弟兄们早有此意,翠英嫂子是咱们邓彪大哥的妹子,这邓氏武馆,你有责任把它担当起来啊!”

    鸿德沉吟许久,想起邓彪大哥的许多恩情,不禁也落下泪来,便道:“这样吧,众弟兄都知道,德友与我岳父邓老武师情同父子,且武功在咱们弟兄中算是头一把,他的人品才具海州武林都是认可的,邓氏武馆的馆主非德友莫属。但为今之计,德友与师兄身陷囹圄,武馆的经营,咱们弟兄确实都有责任,我回去和你们二嫂商议一下,如果翠英同意,我就到武馆来帮忙就是了。”

    德友及众弟兄见鸿德此言,意思就是八成算应允了,至于馆长是谁,弟兄们都谦让,倒不必非要细论了。

    话休絮烦,且说鸿德回到花木胡同,找到杨牧师转述了浩清推荐温氏弟兄之意,杨牧师早闻温氏弟兄的贤名,一听也非常认可,于是亲自和鸿德到流云山穿峪村请温氏三杰来海州教会参加教务工作,温言明推托不过,慎重考虑再三,海州教会确实是缺少人手,灵石残卷也需要有人继续查访,现在浩清身陷桎梏,杨牧师又亲自来请,于是就留成熟稳重的二弟言正守家,看管村里的教会,自己带着家眷及年少的三弟言诚,来到海州教会花木胡同教堂工作。

    鸿德和翠英打扫了师傅的老宅,请温言明、温言诚住了进来。那温言诚年少尚未成家,温言明的意思是带他来海州多历练历练,于是温言诚就随兄长一起参加了海州教会的工作。不久后,杨牧师因为总会事工繁重,被调往海州码头总堂,杨牧师举荐温言明做为主任牧师管理花木胡同教堂。

    看看已近隆冬,天忽然下起了雪,整整下了多半日,温言明见天色已晚,雪却越下越大,心里惦念着教会院内的那几间简陋平房,怕雪大压塌了,于是带着三弟言诚从张家老宅出来,到教会去看看。

    看门的守卫见温牧师来了,忙开门,道:“温牧师,这雪今儿个下的这般大,您怎么还来了?”

    温言明道:“我不放心院子那几间旧平房,本想来年开春筹资整修,没想到今年冬天雪这么大,您一会儿帮忙找一下梯子和扫帚,咱们上屋顶先扫一扫吧。”

    门卫老大爷答应着,和言诚到地下室搬来梯子,三人爬上梯子把几间平房屋顶的雪都逐一清扫了一遍。

    忙了好一阵子,言明看雪渐渐小了,心下稍安,这时已到半夜了,一想,索性不回张宅了,以免惊动妻子孩子,就和言诚到办公室歇会儿,等天明再说,顺便也观察一下这雪量大小。

    于是兄弟二人来到后院牧师办公室,门卫大爷帮忙生了炉火,坐了一壶开水,便回门房去了。言明找来件闲置的旧棉袄,让三弟坐在椅子上靠着炉火披上,言诚忙了半夜,也是累了,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斜倚着眯着了。言明不放心外面的雪,一时不敢睡,于是借着烛光,打开一本经书,看了起来。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温言明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见屋子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人穿着一件发光的白衣,笔直地站在门口,言明忙站起来,揉揉眼睛,颤声问道:“请问,请问尊驾您是哪位?”

    那白衣人在微弱的烛光之下,面容看不清楚,只听那人道:“温言明,你不要惧怕,我奉命传言于你,去安慰那在患难中的寡妇,告诉她说:坛内的面必不减少,瓶里的油必不短缺。”说罢,一挥手,就见有一团火直射温言明的口中,温言明见那团火射入自己口中,猝不及防,不禁大叫一声,猛然警醒,这才知刚才竟然是一个梦,此时浑身已是大汗淋漓。

    温言诚听温言明一声大叫,也惊醒了,披衣而起,忙问兄长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温言明蹙眉沉思不答,心知刚才所见是一个异像之梦,暗自思索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隐情,那人所传之言又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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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明见天色已明,风雪也停了,于是带着三弟察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旧平房,见平安无事,于是把院子里的雪又扫了,嘱咐门卫好好看护,让三弟先回家休息,自己心里惴惴不安,就打算去胡同里找鸿德谈谈。

    鸿德和翠英这天起得也早,见下了一夜的雪,正拿扫帚扫门前路上的雪。见温牧师来了,忙迎上去笑道:“温兄,您今天起得也早啊!”

    言明简短把来意说了一遍,鸿德忙把温牧师让进自己家中,让翠英做点早饭,请温牧师一起用餐。两个人一边吃着馒头稀饭,一边聊昨天晚上的这异梦。

    鸿德道:“温兄,我不懂什么是异梦,不过您梦见的那人提起的寡妇,有没有可能说的就是这诡巷里的那疯寡妇呢?”言明点点头,想到,自己来海州时,也和杨牧师深谈过,听过那疯寡妇的线索,想必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办法从那寡妇这条线访查访查,转念又想,无奈这寡妇精神失常,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又琢磨,昨夜梦中那人说的,要自己帮助那患难中的寡妇,不知是不是就是指的这疯寡妇呢?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商量着都要留心观察那寡妇的动向,鸿德就告辞去了武馆,言明也先回家去了。

    多日无话,不觉冬尽春来,转眼已经到了1948年的春天,邓翠英怀胎十月已满,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邓老娘现和鸿德、翠英夫妻一起住,见翠英生产,高兴的不得了,丧夫失子之痛这才得了些安慰。鸿德见翠英生了双胞胎二子,就将长子起名邓传武,延续了大哥邓彪的香火,次子起名王传文,也就是我的父亲。武馆众弟兄听说二爷鸿德将长子续了邓家香火,心中都暗自钦佩鸿德的心胸情义,到了孩子摆满月酒,朋友们都争相来祝贺。

    祖父王鸿德在武馆,也始终保持谦逊,从不以馆长自居,凡事与众弟兄商议而行,武馆来学武的学徒也越来越多,颇有兴旺之象。

    七弟尹少朋这几年在鸿德的劝导下,也开始认真读书,鸿德见七弟大有长进,就和尹掌柜商量,请杨牧师经教会的朋友介绍,争取到了一个到法国勤工俭学的机会,是到一个教会学校深造医药学,尹老掌柜也是留过洋的,深知西方医学与中华医学互为补益,相得益彰,自然非常赞成。

    这年夏天,待办妥了诸项出国手续,弟兄们都来给七弟少朋来送行,登上轮船前,祖父鸿德及弟兄们谆谆嘱咐七弟:到国外后,务要勤俭发奋,守素自律,待学成归国,以医药之学报国,振兴家乡!七弟少朋点头答应,弟兄们洒泪而别。

    不料,少朋走后不久,这一年的夏天连着下了多场大暴雨,运河两岸洪水泛滥,淹没了整座海州老城,几十年不见的大洪水,让本就在内战中苟延残喘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花木胡同一带本来地势就不高,水灾之下,更难幸免。这条胡同,包括老教堂都成了一片泽国,眼看这几天雨还不时的下,老城排水本就不好,旧胡同里大多数人家的房子也都属破旧,二、三十户居民家都泡在水里,有的暂居屋顶上,也有一些人干脆跑到教堂里请求帮助,温言明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暂时安置在地下室以上的一层大堂和二层阁楼。

    那诡巷里的疯寡妇,也跑进了教堂的阁楼里,温言明见寡妇可怜,同样也让义工们接收了她。温言明见水患势大,就申请总会赈济,大家募集了一些衣物和食品分发给附近的灾民。

    过了几天,雨水渐小,大水渐渐退去,海州城被雨水浸泡得一片狼藉,花木胡同的一些来教堂避难的居民也陆续回家整修房屋。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水灾之后,百姓生活用水多被污染,又因海州是漕YC市,南来北往的流动人口较多,没多久就开始流行起霍乱病。当时,医疗卫生条件不好,许多贫苦百姓都被传染了,花木胡同的邻居们也相继患病,许多人出现高热、腹泻、呕吐等症状,重症和延误治疗者亦有死亡的。

    温言明本身在家乡就是赤脚医生,心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已让教会义工同二弟言正,从流云山采集草药,运到海州城,自己在教会院内,支起大锅,熬制药汤,分发给附近的居民,赈济灾情。同时,信济堂尹老掌柜也派来伙计,送来家传秘法炼制的中成药丸,请鸿德带领众武馆弟兄,分发给居民乡亲。

    却说,那诡巷的疯寡妇,也感染了瘟疫,因家中只有她一人,病情被发现时已经因延误治疗而昏迷不醒了。温言明带领义工,挨家挨户,亲自探望胡同的邻居们,到得寡妇的家,见这老寡妇年愈五旬,病情颇重,因身体衰弱,已是奄奄一息了。

    言明一见这可怜的妇人,心中就动了慈心,亲自诊脉开方,让义工给她熬药喂药,还给她送来一些食物和日用品。温言明见寡妇喝了汤药,精神略微好了些,忽然心中所感,想起那个风雪夜里所得的异梦,那梦中穿光明白衣的莫非就是天使吗,他所说的——看顾患难中的寡妇,不就是眼前这生存在社会边缘的弱势群体吗?这寡妇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虽然她行过不少恶,但她何尝不像这乱世之中的一颗枯草,孤苦无依,可悲可怜吗?

    想到此,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位大姐,不要怕,若肯悔改,必然得救,教会弟兄姊妹都会帮助你,你家坛内的面必不减少,瓶里的油必不短缺!”言明此言一出,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夜异梦中的话,正是对这寡妇说的。

    想罢,按手在这寡妇在头上,连声为她祈祷!那寡妇躺在病床上,本来一句话也没力气说,听见温牧师带领众义工同声为她祷告,忽然胸口一热,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块痰块,同时双眼就流出泪来,张口说出了一番话,此言一出,直教满座皆惊。

    欲知寡妇所言究竟何事,欢迎读者朋友继续阅读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