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

    “我说的也不算。”

    我开口，看到本来陷入沉思的姬绗瞪圆了眼睛看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开口。

    “成为高位者，才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姬绗，你想要自由吗？”

    气流嗡动。

    姬绗迷惑的看着我，没有轻易开口。

    已经接近午间，我听到远处花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

    此刻还不能要求太多，姬绗的人身安全保证了之后再想想其他的吧。

    还有宫中需要应对。

    “我既然救了你，陈痣定会针对你，你住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搬到我的学舍吧。”

    我示意初三收拾行李，初三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姬绗，姬绗垂眸微微点了头。

    初三要服侍姬绗更衣，花嫣带了些糕点来，我叫她回去和小松子收拾出一间房出来。

    花嫣清脆的应了。

    禾团在我身后，犹疑地开了口。

    “奴婢僭越，但殿下此举，许是不大妥当。”

    我没开口，示意她接着说。

    “虽说大卫男女不设大防，但是学舍内只有未婚夫妻才可同住——殿下与姜皇子并无婚约。”

    陈痣下手阴狠，姜国皇子不缺姬绗一个。他死了姜国能获得大卫的几万白银，姜国国主说不定还能欣喜的再送来几个质子。

    卫王不在意姜国皇子如何，但是他在意皇族的威严。

    更细致的说，是大卫的威严。

    没有人能够挑衅他。

    他用铁血手段守卫着大卫皇族的辉煌和高傲。

    姬绗的所有可能的身份里，最易得到也最安全的，是大卫四公主的驸马。

    禾团锁着眉，一派担忧。

    我直视禾团。

    “我心悦他，等父皇召我，我便秉明情况。”

    禾团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她都咽下了。

    我知道她不信，但是不重要。

    卫王也不会信的。

    我从一开始，就不奢求卫王的信任。

    我看到禾团沉默不语，便也不再开口。

    禾团身后是谁呢？

    是淑妃，还是陈贵妃，还是……皇后？

    姬绗打掉了初三伸向他的手，恨恨的盯着他。

    “你承诺什么？倘若她要你去死，你也去？”

    姬绗边穿起衣衫，边气声训他。

    初三只一笑，也不解释什么，拿着布匹把细软包了，整个茅屋一贫如洗，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姬绗略带些病气，但是比起原来，他现在的境况好的不是一点两点。

    被灌下去的药有用的很，足以让他耳聪目明的听见屋外卫箐的那一句“我心悦他”。

    姬绗只觉得轰隆一声响，耳尖和脖颈迅疾的红了起来。

    他因为这幅皮囊收到过倾慕。

    可是……可是那种倾慕里是一种掠夺，是贪恋，是轻视，是玩弄。

    他以泼辣的言语和冰冷的态度来应对这些人，习惯了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

    卫箐救他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那时候已经做好了和陈痣玉石俱焚的准备。

    可是卫箐救了他，在学院中平平无奇，胆小怕事的卫四公主，出面救了他，还惹上了最大的纨绔陈痣。

    他……他原本觉得卫箐对他没什么想法，因为她看他的眼神太平静，有审视，但是绝不放肆，总是尊重的，平和的。

    他只觉得他或许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也做好了被使用的准备。

    突然听到一句表白，他觉得他有些发热，有羞涩，也有难堪。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连少年人的欢喜在他心中过了一遍后，也只筛下些许茫然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