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续弦
杨氏死去两年，又到金陵秋天。
殷清忙着瓷器店生意，还要照管殷宝穿衣吃饭，难免两相耽搁，时常去江西景德镇购置瓷器，将殷宝一人扔在家里，难免饿到冻到殷宝。自己鳏夫两年，无人操持家里，还常常孤枕难眠，觉得凄凉。便找到街上媒婆，托言家中独子无人照管，想找家姑娘，为自己续弦。
殷清开瓷器店是摄山集上独一份，素来生意稳定，虽不能大富大贵，却是生活无忧，而且素来在摄山集风评不错，他为杨氏奔走上告，更显出了其人老成厚道。
媒婆当下四处打听合适的姑娘家，并回告了殷清几个合适人选。殷清算计一番，选了个焦姓人家姑娘，年已十九，父母双亡，全凭哥嫂做主。那哥哥叫焦容，专在衙门市井之间寻缝钻空，做些拉扯敲索勾当，是个无赖混混。殷清一时没调查清楚，就定了这份亲事，送了聘礼，还自以为捡了便宜，老夫少妻，暗自欢喜。
金秋暖阳，遍照着摄山集殷家瓷器店，张灯结彩，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殷宝虽已年过十五，这两年无人管教，只在街上胡乱厮混，没啥长进，还似个没开窍的半大孩子。跟在拥挤的人群中，围看着父亲难得的欢颜，那新娘红艳着装，倒也引人注目。看着新郎新娘拜堂成亲，跟着人群欢闹了一番，竟觉开心，更是欢喜于落得几顿好吃食。
这焦氏颜色竟然不弱杨氏，且又芳华年纪，活泼伶俐，缝补浆洗、下厨扫地，将家里收拾得有条有理。殷清十分满意，见她对待殷宝也照顾有加，只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好事来临，不觉得意气风发些。
没过多久，焦容上门探望妹妹。这个混混惯于惹是生非，一见妹妹便吐露狠毒心思，道：“你嫁到殷家，可看清这家里底细了吗？我替妹妹操心，这殷家开着瓷器店，在摄山集上也就勉强度日，哪有什么富贵？这家孩子殷宝，年纪不小了，再过两三年定要娶妻成家，到时花费不少银子。妹妹再有了身子，添上一男半女，这点家产到时哪能落到妹妹手里，还不是让殷宝使用。只是苦了妹妹和外甥了。”
焦氏道：“哥哥替妹妹着想，妹妹能够明白。可现在刚嫁到殷家，嫁狗随狗，自然一切听从家里男人安排。总不能这时候跟殷宝这孩子分家产。没这种胡闹事情。”
焦容压低声音道：“妹妹，哥哥已经替你想好主意了。这殷清时常去江西景德镇采购瓷器，你趁他去了江西，便……”
焦氏一向唯哥哥是从，自打父母不在，一切都是听从哥哥安排，这时不觉哥哥的主意有什么陷阱，道：“哥哥这个主意行得通吗？殷清会不会顾及颜面，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并不发落殷宝，乃至责骂妹妹？”
焦容道：“这殷清新娶了你，自然爱护。他那儿子，平时并不上心，没娶你之前，常常给个两文钱，让殷宝自己在街上买点烧饼。这孩子没妈后，压根没有爹疼。你放心，到时候哥哥带上几个帮手，帮你震慑住殷清，保管他按照我的意思，将这殷宝发落出门。”
此后，焦氏殷勤侍奉殷清，家里操持得格外用心尽力，更是在殷清面前展现对殷宝的关爱，缝制了件冬衣给殷宝。
殷宝得了件冬衣，终于能够不在湿冷北风中常常缩着身子。这些日子，三餐都有着落，父亲也能给予好颜色，心里十分愉悦，似乎冬日暖阳落在心间。早已忘记亲娘杨氏，觉得焦氏是自己最可靠的亲人，时常帮忙做些杂务。
时已入冬，殷清乘船去了江西景德镇，年关前最后一次采买瓷器，这一走又要十来天。
过了七八天，一天晚饭后没多久，殷宝在自己屋子待着，摸摸自己吃得鼓鼓的肚子，对这一天又是十分满意。忽然一声瓶子碎地的刺耳响声传来，殷宝惊醒，连忙走出屋子，到院子里查看。“哗呲……”又是一声，听清楚了，是他爹房间传来的。殷宝以为有什么危险，是小偷或是强盗进了家里，这是也顾不得自己安危，也不害怕，直接去往他爹房间。
推门进了堂屋，又紧跟着推开旁门，却见油灯照出的一团黄光中，水汽氤氲，浴桶中焦氏裸露的双肩，白皙透光，穿透水汽、油灯黄光，映入殷宝眼中。殷宝没发现有坏人在房间，焦氏安然无恙，甚至正在洗澡，横在旁门门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焦氏见到殷宝闯了进来，暗喜得逞，厉声喊道：“你个畜生，给我滚出去！快滚！滚！”
殷宝听到焦氏的斥责，反应过来自己非礼而视，看了不该看的场面，一心想着辩解，还没能够开口，便被焦氏语气更加愤怒的斥责慑服，赶忙转身溜走了。
殷宝回到自己房中，脑子里没有浮现黄光中的那片白皙，只在苦恼怎样才能说清楚，自己因为发现了危险才闯进去，想要保护焦氏。这一夜，殷宝忐忑难安，隐约感到自己的温饱日子到头，他爹与焦氏不会再给他好脸色，惶恐中入梦。
第二天一早，殷宝还在床上做着梦。梦里他飞在稻田上、河上，经过陌生的村庄，见到一群人围成一团相互打斗，殷宝看着热闹，为打斗的人摇旗呐喊，自己开始挥舞拳头，盘旋在人群头上，跃跃越试。
还没让拳头打到人，这拳头便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握住。殷宝被这手掌的主人直接从床上拉到地上，脸上啪啪挨了几个巴掌，顿时清醒，睁眼一看，正是焦家舅舅。
殷宝哭道：“舅舅，你打我干吗？”
焦容又给了几个巴掌，道：“我打你，你个畜生心里没数？你干下的好事，你自己不清楚。我揍死你个畜生。”一脚将殷宝踢到地上，狠狠用脚乱踢了一顿，只把殷宝踢得鬼哭狼嚎，鼻涕眼泪乱流。得亏这院子够深入，前面店铺关闭着，邻里并未发觉。
焦容乱打了一通，自己手脚生疼，也累了，便罢休。喊进来两个帮手，让他们帮忙，把殷宝捆绑在了屋子里，并用破布堵住了殷宝嘴巴。
殷清忙着瓷器店生意，还要照管殷宝穿衣吃饭，难免两相耽搁，时常去江西景德镇购置瓷器，将殷宝一人扔在家里，难免饿到冻到殷宝。自己鳏夫两年，无人操持家里，还常常孤枕难眠，觉得凄凉。便找到街上媒婆，托言家中独子无人照管，想找家姑娘，为自己续弦。
殷清开瓷器店是摄山集上独一份，素来生意稳定，虽不能大富大贵，却是生活无忧，而且素来在摄山集风评不错，他为杨氏奔走上告，更显出了其人老成厚道。
媒婆当下四处打听合适的姑娘家，并回告了殷清几个合适人选。殷清算计一番，选了个焦姓人家姑娘，年已十九，父母双亡，全凭哥嫂做主。那哥哥叫焦容，专在衙门市井之间寻缝钻空，做些拉扯敲索勾当，是个无赖混混。殷清一时没调查清楚，就定了这份亲事，送了聘礼，还自以为捡了便宜，老夫少妻，暗自欢喜。
金秋暖阳，遍照着摄山集殷家瓷器店，张灯结彩，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殷宝虽已年过十五，这两年无人管教，只在街上胡乱厮混，没啥长进，还似个没开窍的半大孩子。跟在拥挤的人群中，围看着父亲难得的欢颜，那新娘红艳着装，倒也引人注目。看着新郎新娘拜堂成亲，跟着人群欢闹了一番，竟觉开心，更是欢喜于落得几顿好吃食。
这焦氏颜色竟然不弱杨氏，且又芳华年纪，活泼伶俐，缝补浆洗、下厨扫地，将家里收拾得有条有理。殷清十分满意，见她对待殷宝也照顾有加，只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好事来临，不觉得意气风发些。
没过多久，焦容上门探望妹妹。这个混混惯于惹是生非，一见妹妹便吐露狠毒心思，道：“你嫁到殷家，可看清这家里底细了吗？我替妹妹操心，这殷家开着瓷器店，在摄山集上也就勉强度日，哪有什么富贵？这家孩子殷宝，年纪不小了，再过两三年定要娶妻成家，到时花费不少银子。妹妹再有了身子，添上一男半女，这点家产到时哪能落到妹妹手里，还不是让殷宝使用。只是苦了妹妹和外甥了。”
焦氏道：“哥哥替妹妹着想，妹妹能够明白。可现在刚嫁到殷家，嫁狗随狗，自然一切听从家里男人安排。总不能这时候跟殷宝这孩子分家产。没这种胡闹事情。”
焦容压低声音道：“妹妹，哥哥已经替你想好主意了。这殷清时常去江西景德镇采购瓷器，你趁他去了江西，便……”
焦氏一向唯哥哥是从，自打父母不在，一切都是听从哥哥安排，这时不觉哥哥的主意有什么陷阱，道：“哥哥这个主意行得通吗？殷清会不会顾及颜面，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并不发落殷宝，乃至责骂妹妹？”
焦容道：“这殷清新娶了你，自然爱护。他那儿子，平时并不上心，没娶你之前，常常给个两文钱，让殷宝自己在街上买点烧饼。这孩子没妈后，压根没有爹疼。你放心，到时候哥哥带上几个帮手，帮你震慑住殷清，保管他按照我的意思，将这殷宝发落出门。”
此后，焦氏殷勤侍奉殷清，家里操持得格外用心尽力，更是在殷清面前展现对殷宝的关爱，缝制了件冬衣给殷宝。
殷宝得了件冬衣，终于能够不在湿冷北风中常常缩着身子。这些日子，三餐都有着落，父亲也能给予好颜色，心里十分愉悦，似乎冬日暖阳落在心间。早已忘记亲娘杨氏，觉得焦氏是自己最可靠的亲人，时常帮忙做些杂务。
时已入冬，殷清乘船去了江西景德镇，年关前最后一次采买瓷器，这一走又要十来天。
过了七八天，一天晚饭后没多久，殷宝在自己屋子待着，摸摸自己吃得鼓鼓的肚子，对这一天又是十分满意。忽然一声瓶子碎地的刺耳响声传来，殷宝惊醒，连忙走出屋子，到院子里查看。“哗呲……”又是一声，听清楚了，是他爹房间传来的。殷宝以为有什么危险，是小偷或是强盗进了家里，这是也顾不得自己安危，也不害怕，直接去往他爹房间。
推门进了堂屋，又紧跟着推开旁门，却见油灯照出的一团黄光中，水汽氤氲，浴桶中焦氏裸露的双肩，白皙透光，穿透水汽、油灯黄光，映入殷宝眼中。殷宝没发现有坏人在房间，焦氏安然无恙，甚至正在洗澡，横在旁门门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焦氏见到殷宝闯了进来，暗喜得逞，厉声喊道：“你个畜生，给我滚出去！快滚！滚！”
殷宝听到焦氏的斥责，反应过来自己非礼而视，看了不该看的场面，一心想着辩解，还没能够开口，便被焦氏语气更加愤怒的斥责慑服，赶忙转身溜走了。
殷宝回到自己房中，脑子里没有浮现黄光中的那片白皙，只在苦恼怎样才能说清楚，自己因为发现了危险才闯进去，想要保护焦氏。这一夜，殷宝忐忑难安，隐约感到自己的温饱日子到头，他爹与焦氏不会再给他好脸色，惶恐中入梦。
第二天一早，殷宝还在床上做着梦。梦里他飞在稻田上、河上，经过陌生的村庄，见到一群人围成一团相互打斗，殷宝看着热闹，为打斗的人摇旗呐喊，自己开始挥舞拳头，盘旋在人群头上，跃跃越试。
还没让拳头打到人，这拳头便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握住。殷宝被这手掌的主人直接从床上拉到地上，脸上啪啪挨了几个巴掌，顿时清醒，睁眼一看，正是焦家舅舅。
殷宝哭道：“舅舅，你打我干吗？”
焦容又给了几个巴掌，道：“我打你，你个畜生心里没数？你干下的好事，你自己不清楚。我揍死你个畜生。”一脚将殷宝踢到地上，狠狠用脚乱踢了一顿，只把殷宝踢得鬼哭狼嚎，鼻涕眼泪乱流。得亏这院子够深入，前面店铺关闭着，邻里并未发觉。
焦容乱打了一通，自己手脚生疼，也累了，便罢休。喊进来两个帮手，让他们帮忙，把殷宝捆绑在了屋子里，并用破布堵住了殷宝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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