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是怎么进来的
莫从心头发杂乱衣着潦草，懒懒地坐在床上，脑海里关于精神病院的细节还历历在目。
第一次跳楼没经验，往外跳的时候绊到窗沿，脸先着地，当场死亡，然后就醒了过来。
“虽然过程不美好，但目的达到了。”
他嘴里嘟囔一句，往后仰重新倒在枕头上，继续埋头苦睡。
阳光穿透眼皮刺激眼睛，周围嘈杂的人声渐渐入耳，莫从心翻了个身，闹钟没响继续睡。
直到隐约听见旁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这家伙鼻子还不怎么通顺，每吸一口气都咝咝作响。
不对劲，我是个单身汉，租房里除了我就是蟑螂，怎么会有其他人。
莫从心猛地睁开眼，发现一老头正对着他流口水：“摸，给摸。”
“……”怎么还是个连续剧。
“今天是几号？”莫从心问老流氓。
“摸，给摸。”老流氓两耳不闻其他事，一心想摸肉包子。
莫从心一把抓住老流氓的手，摁向刚从墙里冒头的大眼珠子，碗口大，刚刚好。
触感冰冷滑溜，还有点硬，关键会动。但老头不在意，老头只觉得有得摸就可以。
“8月7日。”老流氓表示很满意，说出了莫从心想听的话。
“过去3天了。”
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梦境里已经过去3天，莫从心感慨一句，趁着医护人员还没发现自己，扒下老流氓的衣服，包住脸去找宋小华。
徒留老流氓一个人光着上半身，缩在墙角一脸陶醉地摸索墙壁，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护工赶来时眼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莫从心一路蒙脸穿过人群，走进电梯。
才3天不在，医院的眼睛又多了不少，它们在黑暗处仿佛浪潮翻涌，不断堆叠蠕动，四处观察游走。
电梯里，莫从心挪动脸上的衣服，露出鼻子，深吸两口新鲜空气，不得不感叹口水味的衣服味道还是太冲了。
他瞅了瞅角落上方的摄像头，不知道后面的人有没有把这件事报给钱医生。在医护人员赶来抓自己之前，也许能和宋小华说上几句话。
楼层数字不断变化，20楼往上，住的要么是极度危险的人物，要么就是有钞能力的家伙。
叮——
电梯莫名停在21楼。
莫从心等到电梯停稳，死死盯住门口。
他脑海里想象门一开，一群穿白大褂的家伙在外面守株待兔。不知道该做一下垂死挣扎还是束手就擒。
所幸虚惊一场，电梯门开启时，外面空无一人。
莫从心摁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闭合。
透过门缝，其中一间房间吸引了莫从心的注意，它的周围散布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不断有眼睛在天花板移动，企图钻进房间里，又被其他眼睛挤出来。
“2107，这里面关的人是镇院之宝。”莫从心扫了一眼，有了判断。
与此同时，眼睛们也发现了莫从心，变得躁动起来，纷纷转向莫从心所在方向，不过等它们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彻底合上。
电梯继续上行，停在23楼，门一开，宋小华就站在门口。
他先是对莫从心蒙脸的样子后退半步，当鼻子闻到一股馊味更是退得厉害。
两人间隔六尺，保持一个宋小华感到舒适的距离。
“你来了。”
“是眼睛告诉你我要来？”
宋小华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当我发现房间角落的眼睛不再看我，而是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时，我就知道是你。”
莫从心走进2306，不愧是VIP病房，落地窗足够敞亮，家具全部是特殊定制，散发氪金的味道。
宋小华走在旁边察觉到莫从心的眼神，不好意思挠挠头：“爸妈担心我住得不舒服，所以捐了点钱给医院，呵呵。”
莫从心也回了个呵呵。
作为一个毕业即失业的社会人士，那带资的微笑实在是叫人看不得，他扯开话题。
“眼睛又多了。”
“嗯，病情加重了。”
宋小华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室内冷气让他皮肤表面出现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见此刻的场景恐怕就此精神值清空。
手臂上细细密密呈颗粒状的疙瘩，其实是一粒粒小眼珠子，虽小却长得整齐，散布在手臂上。
看到这个场景的宋小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又起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眼睛，前面未消退的小眼睛又再次冒头，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宋小华陷入了一种循环，他想到手臂上的小眼睛就起鸡皮疙瘩，看到鸡皮疙瘩又打颤，打颤又会起鸡皮疙瘩......
两人都明白这一点，为了转移宋小华注意力，莫从心说出他来找宋小华的目的：“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
“嗯？”
“是不是惹下的恶越多，身边的眼睛越多？”
宋小华低下头干笑一声，眼神躲闪。
得到宋小华的默认，莫从心眼眸低垂做思索状。
镇院之宝砍杀了17个人，所以他的房间里塞满了眼睛。那个穿蓬蓬裙的小姑娘真的杀了她的妈妈和弟弟。老流氓看起来变态，坏事倒没真干。这么说来，刀疤脸大汉真如少女般纯净呐。
“医护人员救死扶伤，身上有大功德，一般来说身边的眼睛会比普通人要少。”宋小华提醒莫从心。
“我在同一天接触到两个眼睛多得不正常的医护人员，运气还真不错。”莫从心挑眉，想起陈果果护士和钱嘉宝医生。
“我知道其中一个是钱医生。过去三天，医院里滋生的大部分眼睛都跑到他那里。看来不少人成了他人生路上的垫脚石。”
“那我呢？”
莫从心明知故问：“你在我身边看到多少眼睛？”
他盯住宋小华的眼睛，语气温和，企图表达善意。
“呃......”
宋小华像是被人扼住脖子，脸上血色褪去，不敢说话。
见把人吓到了，莫从心笑了笑，转身继续参观这百来平的病房。
宋小华没有跟上去，他凝视莫从心的背影。这个人的身边，全是眼睛，连阳光都掩盖不了那些在影子里浮动的眼睛。它们在黑暗中不断涌现，多得仿佛随时都会把同伴挤出来。
最初在食堂见面时，那些聚集的眼睛并不是在看自己这个寄主，而是眼前这个人。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才会吸引到这么多目光？
想到这宋小华这才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腿有些发软，他也没难为自己，顺势倒在身旁的沙发上，瘫坐不动。
宋小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睛只在医院出现，那么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莫从心停下脚步，凝神思考怎么回答，他能说他做了个梦吗，怕不是要被宋小华当成病情又加重了。
“不知道，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医生已经坐在我面前让我描述症状，我就把我在办公室看见的大眼睛讲给他听，然后成功入院。”
“啊这......”人家都是先有因后有果，这人是现有果后有因。
莫从心从宋小华脸上就看得出他心里所想：“没错，要是换一家精神病院，我还不一定有病。”
“那你身边的眼睛怎么这么多？”宋小华鼓起勇气，小声询问。
看到宋小华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紧身子，又微微探出个脑袋偷瞄自己，莫从心笑了出来，他走到宋小华身前：“有没有人告诉你，好奇心害死猫？”
他好像在威胁自己。
宋小华听得瑟瑟发抖，重新自己埋进沙发里，闭眼装鸵鸟。
过了一会，他感觉身边的沙发一陷，坐在旁边的人徐徐开口。
“我应该是杀了人。”
“杀了谁？”糟糕，顺口问出来了。
“我自己。”
“？”他的病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宋小华心里在想什么，莫从心全从他脸上看出来了，不过莫从心装作没看见，继续说。
“在梦里我杀了我自己很多次，杀了二十...不，有三十——不对，数不清多少个了。”
“你说过，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假的，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信，因为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我杀了我自己，但你现在还能看到我，所以，你分得清现实和梦境吗？”
“梦境...和现实？”听到这句话，宋小华在嘴里重复，他抬头看向莫从心，正好发现这人也在看自己。
有什么东西在头脑里呼之欲出，但是这个感觉如烟雾般飘忽，让人抓不住。
正当宋小华陷入沉思时，莫从心察觉到围绕在房间的眼睛开始躁动，他从沙发上起身，面朝门口。
门外响起敲门声。
外面的人象征性的拍了拍门板，随即砰！的一声，门板应声而裂。
破门的工作人员闪到一旁，钱嘉宝走了出来，昂首阔步像只骄傲的花公鸡。
他看向还蒙着面的莫从心，眼里泄露出一丝愤怒，二话不说指使健壮的护工把人拉出来，还沉浸在个人思绪的宋小华也被强制进入午睡时间。
......
隔离室里，莫从心身穿拘束衣，被固定在病床上。
“你知道你消失几天吗？”钱嘉宝戳着手腕上的手表，强调时间。
“3天。没办法，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莫从心作势耸了耸肩，实话实话。
无奈的表情落在钱嘉宝眼里成了挑衅，憋了几天的愤怒突然得到宣泄口，他冷笑一声，眼中的恶意快要溢出来了。
“既然你嘴这么硬，那就把你性子磨软了再说吧。”
钱嘉宝给外面的人交代要好好“照顾”病人后，转身就走。
隔离室隔音效果强，安静得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这里四壁干净，也没有窗户，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那些人为了折磨莫从心，要么彻夜不关灯，让刺目的白炽灯干扰休息睡眠。或者超过48小时不开灯，让人忍受无尽的黑寂。
莫从心身处黑暗安静的环境，触觉和听觉变得敏感起来，他能感受到在身体周围游动且异常兴奋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发出声响。有时移动到他的身上，让他暂时有了眼睛的视角，也看清了在黑暗中蠕动的眼睛到底有多少。
游走、扭转、翻滚、拥挤，大大小小、细细密密......是个宋小华快乐屋。
虽然平时对眼睛避之不及，但此刻这些东西带来的动静确实不会让人崩溃。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期间钱嘉宝又来了两次，两次都是脸色铁青地离开。
“你快说你是怎么跑出去的，我之前可是把整个医院都翻遍了。”钱嘉宝百思不得其解。
莫从心不知道把话重复了多少遍：“监控不是都拍到了么。”
“呵，你要我相信你从四楼一跃而下摔得支离破碎，接着有个人冒出来给你收尸，最后——”钱嘉宝面露嘲讽，“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一直好奇死后发生了什么，现在钱嘉宝的话让前后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到底是哪个好心人跑出来帮我收尸扫尾呢？
莫从心沉默了一会，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确实荒诞，但他本人只是跳了个楼而已。
生前哪管死后事啊。
他在心底寄出一张好人卡，然后准备胡编乱造应对眼前这个坚定的唯己主义者。
“实话你又不爱听，难道非要我说我跑去监控室打了保安、黑了监控、P了视频，并在外面玩了三天后有点想念精神病院，所以又跑回来让你抓住你才信？”
而钱嘉宝听到这话则是一副得逞的模样，仿佛逼迫莫从心说出来事实真相，他两手一拍，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对，我就说你是个高功能反社会者，看来我的分析没错！”钱嘉宝开心自己的事业水平又迎来一大进步。
莫从心翻了个白眼。
“啊对对对......”
第一次跳楼没经验，往外跳的时候绊到窗沿，脸先着地，当场死亡，然后就醒了过来。
“虽然过程不美好，但目的达到了。”
他嘴里嘟囔一句，往后仰重新倒在枕头上，继续埋头苦睡。
阳光穿透眼皮刺激眼睛，周围嘈杂的人声渐渐入耳，莫从心翻了个身，闹钟没响继续睡。
直到隐约听见旁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这家伙鼻子还不怎么通顺，每吸一口气都咝咝作响。
不对劲，我是个单身汉，租房里除了我就是蟑螂，怎么会有其他人。
莫从心猛地睁开眼，发现一老头正对着他流口水：“摸，给摸。”
“……”怎么还是个连续剧。
“今天是几号？”莫从心问老流氓。
“摸，给摸。”老流氓两耳不闻其他事，一心想摸肉包子。
莫从心一把抓住老流氓的手，摁向刚从墙里冒头的大眼珠子，碗口大，刚刚好。
触感冰冷滑溜，还有点硬，关键会动。但老头不在意，老头只觉得有得摸就可以。
“8月7日。”老流氓表示很满意，说出了莫从心想听的话。
“过去3天了。”
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梦境里已经过去3天，莫从心感慨一句，趁着医护人员还没发现自己，扒下老流氓的衣服，包住脸去找宋小华。
徒留老流氓一个人光着上半身，缩在墙角一脸陶醉地摸索墙壁，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护工赶来时眼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莫从心一路蒙脸穿过人群，走进电梯。
才3天不在，医院的眼睛又多了不少，它们在黑暗处仿佛浪潮翻涌，不断堆叠蠕动，四处观察游走。
电梯里，莫从心挪动脸上的衣服，露出鼻子，深吸两口新鲜空气，不得不感叹口水味的衣服味道还是太冲了。
他瞅了瞅角落上方的摄像头，不知道后面的人有没有把这件事报给钱医生。在医护人员赶来抓自己之前，也许能和宋小华说上几句话。
楼层数字不断变化，20楼往上，住的要么是极度危险的人物，要么就是有钞能力的家伙。
叮——
电梯莫名停在21楼。
莫从心等到电梯停稳，死死盯住门口。
他脑海里想象门一开，一群穿白大褂的家伙在外面守株待兔。不知道该做一下垂死挣扎还是束手就擒。
所幸虚惊一场，电梯门开启时，外面空无一人。
莫从心摁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闭合。
透过门缝，其中一间房间吸引了莫从心的注意，它的周围散布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不断有眼睛在天花板移动，企图钻进房间里，又被其他眼睛挤出来。
“2107，这里面关的人是镇院之宝。”莫从心扫了一眼，有了判断。
与此同时，眼睛们也发现了莫从心，变得躁动起来，纷纷转向莫从心所在方向，不过等它们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彻底合上。
电梯继续上行，停在23楼，门一开，宋小华就站在门口。
他先是对莫从心蒙脸的样子后退半步，当鼻子闻到一股馊味更是退得厉害。
两人间隔六尺，保持一个宋小华感到舒适的距离。
“你来了。”
“是眼睛告诉你我要来？”
宋小华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当我发现房间角落的眼睛不再看我，而是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时，我就知道是你。”
莫从心走进2306，不愧是VIP病房，落地窗足够敞亮，家具全部是特殊定制，散发氪金的味道。
宋小华走在旁边察觉到莫从心的眼神，不好意思挠挠头：“爸妈担心我住得不舒服，所以捐了点钱给医院，呵呵。”
莫从心也回了个呵呵。
作为一个毕业即失业的社会人士，那带资的微笑实在是叫人看不得，他扯开话题。
“眼睛又多了。”
“嗯，病情加重了。”
宋小华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室内冷气让他皮肤表面出现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见此刻的场景恐怕就此精神值清空。
手臂上细细密密呈颗粒状的疙瘩，其实是一粒粒小眼珠子，虽小却长得整齐，散布在手臂上。
看到这个场景的宋小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又起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眼睛，前面未消退的小眼睛又再次冒头，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宋小华陷入了一种循环，他想到手臂上的小眼睛就起鸡皮疙瘩，看到鸡皮疙瘩又打颤，打颤又会起鸡皮疙瘩......
两人都明白这一点，为了转移宋小华注意力，莫从心说出他来找宋小华的目的：“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
“嗯？”
“是不是惹下的恶越多，身边的眼睛越多？”
宋小华低下头干笑一声，眼神躲闪。
得到宋小华的默认，莫从心眼眸低垂做思索状。
镇院之宝砍杀了17个人，所以他的房间里塞满了眼睛。那个穿蓬蓬裙的小姑娘真的杀了她的妈妈和弟弟。老流氓看起来变态，坏事倒没真干。这么说来，刀疤脸大汉真如少女般纯净呐。
“医护人员救死扶伤，身上有大功德，一般来说身边的眼睛会比普通人要少。”宋小华提醒莫从心。
“我在同一天接触到两个眼睛多得不正常的医护人员，运气还真不错。”莫从心挑眉，想起陈果果护士和钱嘉宝医生。
“我知道其中一个是钱医生。过去三天，医院里滋生的大部分眼睛都跑到他那里。看来不少人成了他人生路上的垫脚石。”
“那我呢？”
莫从心明知故问：“你在我身边看到多少眼睛？”
他盯住宋小华的眼睛，语气温和，企图表达善意。
“呃......”
宋小华像是被人扼住脖子，脸上血色褪去，不敢说话。
见把人吓到了，莫从心笑了笑，转身继续参观这百来平的病房。
宋小华没有跟上去，他凝视莫从心的背影。这个人的身边，全是眼睛，连阳光都掩盖不了那些在影子里浮动的眼睛。它们在黑暗中不断涌现，多得仿佛随时都会把同伴挤出来。
最初在食堂见面时，那些聚集的眼睛并不是在看自己这个寄主，而是眼前这个人。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才会吸引到这么多目光？
想到这宋小华这才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腿有些发软，他也没难为自己，顺势倒在身旁的沙发上，瘫坐不动。
宋小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睛只在医院出现，那么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莫从心停下脚步，凝神思考怎么回答，他能说他做了个梦吗，怕不是要被宋小华当成病情又加重了。
“不知道，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医生已经坐在我面前让我描述症状，我就把我在办公室看见的大眼睛讲给他听，然后成功入院。”
“啊这......”人家都是先有因后有果，这人是现有果后有因。
莫从心从宋小华脸上就看得出他心里所想：“没错，要是换一家精神病院，我还不一定有病。”
“那你身边的眼睛怎么这么多？”宋小华鼓起勇气，小声询问。
看到宋小华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紧身子，又微微探出个脑袋偷瞄自己，莫从心笑了出来，他走到宋小华身前：“有没有人告诉你，好奇心害死猫？”
他好像在威胁自己。
宋小华听得瑟瑟发抖，重新自己埋进沙发里，闭眼装鸵鸟。
过了一会，他感觉身边的沙发一陷，坐在旁边的人徐徐开口。
“我应该是杀了人。”
“杀了谁？”糟糕，顺口问出来了。
“我自己。”
“？”他的病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宋小华心里在想什么，莫从心全从他脸上看出来了，不过莫从心装作没看见，继续说。
“在梦里我杀了我自己很多次，杀了二十...不，有三十——不对，数不清多少个了。”
“你说过，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假的，有人在监视我们，我信，因为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我杀了我自己，但你现在还能看到我，所以，你分得清现实和梦境吗？”
“梦境...和现实？”听到这句话，宋小华在嘴里重复，他抬头看向莫从心，正好发现这人也在看自己。
有什么东西在头脑里呼之欲出，但是这个感觉如烟雾般飘忽，让人抓不住。
正当宋小华陷入沉思时，莫从心察觉到围绕在房间的眼睛开始躁动，他从沙发上起身，面朝门口。
门外响起敲门声。
外面的人象征性的拍了拍门板，随即砰！的一声，门板应声而裂。
破门的工作人员闪到一旁，钱嘉宝走了出来，昂首阔步像只骄傲的花公鸡。
他看向还蒙着面的莫从心，眼里泄露出一丝愤怒，二话不说指使健壮的护工把人拉出来，还沉浸在个人思绪的宋小华也被强制进入午睡时间。
......
隔离室里，莫从心身穿拘束衣，被固定在病床上。
“你知道你消失几天吗？”钱嘉宝戳着手腕上的手表，强调时间。
“3天。没办法，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莫从心作势耸了耸肩，实话实话。
无奈的表情落在钱嘉宝眼里成了挑衅，憋了几天的愤怒突然得到宣泄口，他冷笑一声，眼中的恶意快要溢出来了。
“既然你嘴这么硬，那就把你性子磨软了再说吧。”
钱嘉宝给外面的人交代要好好“照顾”病人后，转身就走。
隔离室隔音效果强，安静得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这里四壁干净，也没有窗户，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那些人为了折磨莫从心，要么彻夜不关灯，让刺目的白炽灯干扰休息睡眠。或者超过48小时不开灯，让人忍受无尽的黑寂。
莫从心身处黑暗安静的环境，触觉和听觉变得敏感起来，他能感受到在身体周围游动且异常兴奋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发出声响。有时移动到他的身上，让他暂时有了眼睛的视角，也看清了在黑暗中蠕动的眼睛到底有多少。
游走、扭转、翻滚、拥挤，大大小小、细细密密......是个宋小华快乐屋。
虽然平时对眼睛避之不及，但此刻这些东西带来的动静确实不会让人崩溃。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期间钱嘉宝又来了两次，两次都是脸色铁青地离开。
“你快说你是怎么跑出去的，我之前可是把整个医院都翻遍了。”钱嘉宝百思不得其解。
莫从心不知道把话重复了多少遍：“监控不是都拍到了么。”
“呵，你要我相信你从四楼一跃而下摔得支离破碎，接着有个人冒出来给你收尸，最后——”钱嘉宝面露嘲讽，“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一直好奇死后发生了什么，现在钱嘉宝的话让前后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到底是哪个好心人跑出来帮我收尸扫尾呢？
莫从心沉默了一会，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确实荒诞，但他本人只是跳了个楼而已。
生前哪管死后事啊。
他在心底寄出一张好人卡，然后准备胡编乱造应对眼前这个坚定的唯己主义者。
“实话你又不爱听，难道非要我说我跑去监控室打了保安、黑了监控、P了视频，并在外面玩了三天后有点想念精神病院，所以又跑回来让你抓住你才信？”
而钱嘉宝听到这话则是一副得逞的模样，仿佛逼迫莫从心说出来事实真相，他两手一拍，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对，我就说你是个高功能反社会者，看来我的分析没错！”钱嘉宝开心自己的事业水平又迎来一大进步。
莫从心翻了个白眼。
“啊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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