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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蜚歌儿一边抽泣,一边驾车疾驰,车身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可把蔡白杨吓坏了,他连声喊:“歌儿!慢点儿~慢点儿!”

    蜚歌儿擦擦泪,车速慢了下来,蔡白杨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她:“让我来开吧?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我坐着你旁边,听你慢慢讲~好不好?”

    她点点头,停下车,与蔡白杨换了位置。

    蔡白杨开着车缓缓前行,蜚歌儿坐在副驾上发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不说话。

    半晌,蔡白杨忍不住问她:“歌儿,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她把头偏向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

    蔡白杨只得继续开车,不敢再打扰她。

    许久,蜚歌儿说话了,她问:“想来真荒唐……我已经把自己给你了,却并不清楚,你是否喜欢我?”

    “喜欢!”蔡白杨斩钉截铁地回答,并用余光瞥她,只见她并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窗外。

    “确切地说,是爱!”他认真地强调。

    “从招聘会上见你的第一面,再到黄埔江边见你的第二面,又到奉化街头第三次与你相遇,每一次,我都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十分确定地告诉你,我很爱你,没有什么原因,就像《红楼梦》里贾宝玉初见林黛玉那般,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余光中,蜚歌儿回望他,眼眸盈动。

    蔡白杨转过头,想看清她的双眸,她却避开他的眼睛,回望窗外。

    “那是个悲剧故事……”蜚歌儿对着窗外,喃喃自语。

    “没人说红楼梦是个悲剧故事,它只是个故事而已,也许还是个真实的故事,人间的故事,不都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蔡白杨尽量让嗓音再柔和一些。

    “是吗?”蜚歌儿撇撇嘴。

    “应该是吧~你说呢?”蔡白杨望着她,温柔地反问。

    “既然知道终究是一场悲剧,那为什么还要开始?”蜚歌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等待他回答。

    “嗯……”蔡白杨被问住了,他徐徐停下车,仰望天穹。

    眺望远方,天际线已发红,天穹却依然是深蓝色,群星闪烁其间,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天空中绘出一道白线。

    “为了看太阳!”蔡白杨灵机一动。

    蜚歌儿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说:“我听不懂……”

    “咳咳!”蔡白杨清清嗓子,诗性大发。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了解她,

    也要了解太阳,

    夏天的太阳,

    太阳,

    当年基督入世,

    也在这太阳下长大!”

    念完后,蔡白杨补充了一句:“这是大诗人海子的诗,1985年写的。”

    蜚歌儿不说话,歪着头眺望远方。

    远方西湖的天际线上朝霞初现,光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对他说:“徐有光是我生父,可他一直瞒着我,也瞒着我妈妈,今天贾教授这一番话,倒也揭开了我心中的一个谜团,徐有光就是我故事中,那个生活在城市中的文明人,我讲给你的故事,都是他后来对我讲述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杜撰的,贾教授讲的才像真的,小的时候,我生活的山洞的岩壁上,刻记着很多汉字……妈妈说是外婆生前刻记的,妈妈应该是疯了以后,被外婆带回远古时代。”蜚歌儿闭着眼睛说。

    “甲骨文?”蔡白杨问。

    “不!就汉字。”蜚歌儿笃定地说。

    “我那时并不认识,天天看到,就好奇地问了妈妈,她告诉我,这都是我外婆写留下的,她这样说,我就更好奇啦~天天看那些字,直到我在文明人的城市里上学,跟大家交流,才惊奇地发现,那正是我那位在瓦房教室里上课的朋友使用的繁体汉字!”

    “你妈妈没告诉你写的什么吗?”蔡白杨好生奇怪,不是说贾教授的女儿贾灵瑛是京师同文馆的校译员么?

    “印象中,我妈妈貌似并不认识那些字,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蜚歌儿无奈地摇摇头。

    “可惜我再没回过部落,只是凭借着童年时的记忆,回忆起那段文字中支言片语,外婆告诉我了她穿越的经过,和贾教授描述的一致,并说我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拜托我照顾好妈妈……”

    “你问过徐有光么?”蔡白杨很感兴趣。

    “当然问过!那会儿他自称叫蜚起革,所以我随他的姓,他给我取名蜚歌儿,还告诉我,我妈妈叫贾灵瑛,我问他外婆的留言,他支支吾吾地岔开了,我当时年龄小,随后便忘记了,后来城市遭遇到了特大的洪水和地震,他给我了一个手机,告诉我他会一直关照着我,便匆匆将我塞入救生舱,我就这样莫名来到了民国,从13岁起,一个人孑然一身,飘泊至今,再未见过一个亲人……”

    蜚歌儿靠在他肩膀上,痛苦地紧闭双目,脸颊上有泪水滑过……

    唉……蔡白杨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杯中。

    “还好~我能用手机联系上他,他总是提前把事情安排好,电话里告诉我,我该去哪拿生活费、去哪个学校报道上学、也会时不时给我打电话,提前告知我未来的危险,提醒我规避,仿佛先知一般,但他再未与我见面,我有时候孤独寂寞,向他哭诉想要见他,他总是在耐心地在电话里陪我聊天说话,却每每以各种借口,回避见我……”蜚歌儿说起这个,表情愤然。

    “时间长……我麻木了,自己也渐渐长大,习惯了这种奇怪的生活状态,只道他在很遥远的地方,再没想过见他。”蜚歌儿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蔡白杨。

    “那后来……怎么知道?他就是徐有光?”蔡白杨抚摸着他的脸庞,同样温柔地看着她。

    “毕业时,我在电话中告诉他,以后不必再给我生活费,结果事与愿违,毕业后遭遇各种不顺,走投无路之时,只得收起先前的豪言壮语,向他打电话求助,他听罢长叹一声,让我到奉化找陈署长,说在那儿为我安排了一个职位,我到了奉化,陈署长简单问了我的情况。就让我去公署报道,我却觉察到,他办公室的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偶尔还咳了两下,我一下听出来,那是我生父的声音!出门后,我没有急着报道,而是偷偷躲藏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看到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随陈署长一起出门,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一下就认出来,他便是我的生父——蜚起革!我也听到陈署长和手下人唤他的称呼——徐有光部长!”

    “你可与他相认?”蔡白杨问。

    “并没有……人家不想认我,我又何必让人家烦恼?也正是那一天,我的手机突然就坏了,人家暗示的已经很明白了……”蜚歌儿淡淡的苦笑。

    “唉……”蔡白杨听到此话,心酸不已。

    蜚歌儿揉揉蔡白杨的耳朵,打趣道。

    “见他干嘛?还不如多去见见太阳,你说的呢~”

    “对呀~对呀!每天太阳都会升起,每天都会经历不同的故事,我觉得,这远比结局更重要!”蔡白杨说。

    “那以后……我能和你一起看日出吗?”蜚歌儿有点羞涩。

    “能!”蔡白杨把她抱的紧紧的,吻她……

    “好啦~”蜚歌儿挣脱他:“天都亮了,我们回去接上师傅吧,你还有任务,我们赶快去南京吧!”

    “好嘞~”坐稳噢!蔡白杨意气纷发。

    ……

    师傅开着车,蔡白杨和蜚歌儿坐在后排座,两个人哼着歌,看着车窗外的延绵的茶山。

    “蔡主管,蜚小姐,昨晚上二位在杭州城内玩的可好?可有品茶?这里的西湖龙井很有名哩!”司机随口聊道。

    “没顾上!我们去西湖游览了一下,看了看雷峰塔!”蔡白杨解释。

    “雷峰塔?那堆瓦砾能有啥好看的?”司机奇怪地问。

    “什么瓦砾?”蔡白杨没听明白。

    “雷峰塔呀!五年前都倒塌啦~剩下的基座被附近百姓拆了个精光,就剩下一堆没人要的烂砖头!”

    蔡白杨和蜚歌儿面面相觑,那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个啥?

    蔡白杨突然意识到,那个塔应该与贾教授有关,一定是那个巴别通天塔穿越而来了!

    “噢~雷峰夕照多有名气,所以去遗址前怀古感慨一番嘛~”蔡白杨解释道。

    “你们文化人,做事就是有格调~”司机嘿嘿笑着,举了个大拇指。

    “得了吧,师傅您别折煞我们了,好好开你的车吧!”蔡白杨尬笑道。

    “遵命!我一定好好开车!”司机应诺道。

    蔡白杨怀疑他在开车,无奈他正开着车,没有证据……

    蜚歌儿羞答答地不敢抬头,蔡白杨看着她的秀发,好不幸福。

    他弯下腰,小声对她说:“我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