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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早晨意外

    “娘,大伯在十里竞选保长选上了吗?”林川早上醒来就关心大伯的竞选之事。

    昨天是最后的结果公布日,但林川的生物钟准时,没等到大伯回家已经先睡着了。

    林大伯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一届保长干三年,最多干两届六年。

    这是新朝规定。

    六年后,四十四岁的林大伯大概武力值会下滑。到时他大概为参加竞选里正之位。

    他为了合乎保长这个职位,将原来下巴上留的长胡须修剪成了和上郃一样的青茬子。

    好像是林大伯从服兵役受伤回来的大湖那里听说,外面的武将和其他的保长们都是这么一副形象。

    是的,虽说考上了秀才,但林大伯不竞选里正,而是竞选保长。

    他长期修习强身之术,身材高大,方脸宽额,剑眉鹰眼,不笑不说话时很有虎将气质。

    原来留着长须,穿着长衫,一笑一说话就是儒雅的文士气质。

    “你大伯处事公正,前几年为里甲时领徭役、练民兵、治民安都是有理有据、对十里八村的乡民有威有恩,应当可以选上吧!?”

    林妈妈也不敢肯定,虽然林大伯有秀才功名的加成。

    在皇权不下乡的封建时代,县级以下的基础设置,十户以上百户以下可为一村,村有村长。

    村长管户口、土地买卖、课税交纳,村里人口或增或减,出外归来都需要记录,通知上级。

    五村为一里,里有里甲、里正、耆老。

    里甲管徭役、民兵、治安。里正与村长一起管理人口、土地、课税。耆老则专司缉捕盗贼。

    十里为一保,有保长。保长的下级为耆老、里甲,所以,保长的职权范围是徭役、民兵、治安。

    这些都是村、里的基层吏员,虽是最基层的小吏,但在村、里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很有权力威望。

    原来前朝的基层小吏一般是由当地的地主担任。

    新朝建立了五年之后,官府开始规定由村民们自发推举,且允许几人竞选,上下轮换。

    林川的理解,保长大概相当于后世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他不知道之前的保长是谁,是否有后台,是否另有推荐人。

    “希望大伯能当选吧!”林川倒是蛮喜欢这个新朝的政治氛围。

    尽管知道也是有靠人情关系的成份在,但总是给了底层平民一些希望吧。

    迅速洗漱好,林川在堂屋里边站桩边背《左传春秋》、《诗经》等五经。

    六岁的林川已经背熟了五经和它们的译文,但实际灵活运用就差了太多太多。

    老师们有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喊林川背诗词,他可以一口气背下唐诗三百首,宋词一千阕,但喊他写诗填词。

    皱紧眉头十分钟,死拼硬凑能整出三五句匠气之作,若是有了灵感可以写出顺口溜一样的打油诗。

    不过好在,他在几兄弟算是最差的,堂兄们的诗倒是别致有趣。

    “噗嗤~”

    林川一笑一趔趄,想到前日里大伯说不限韵,让他们以“鹅”为题写诗的事情就忍不住好笑出声,桩子不稳差点跌跤。

    林海作《观鹅》/羲之看鹅书成圣,王勃咏鹅诗出名。今我写来无好句,只馋其肉壮吾身。

    林江作《鹅》/一年长得五六斤,岁末可怜杀了身。白毛絮入冬衣暖,红掌油焖悦我心。

    林潭作《咏公鹅》/今年家养六只鹅,公鹅天天爱唱歌。可恼护妻时啄我,可怜终岁在铁锅。

    林川作《赏鹅》/六鹅嬉戏在横塘,白毛绿水共斜阳。高歌曲项向天阙,穹宇深深望玉皇。

    “你傻笑啥呢?不赶快收功吃早食,读书迟到了!”林妈妈从后院到前院来提醒小儿子。

    “啊?”回神后的林川赶紧收敛思绪,收功清洁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吃完早食,然后跑步去上房与堂哥们一起读书。

    出门时还想着,不知道大伯若是当上了保长,以后更忙,又让我们几个学生怎么办?

    不可能…又让我当先生吧?

    林川到得上房院外,已经听到林大伯在抽考堂兄们的背诵。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秋以为期…”

    林海吱唔吱唔一阵,挠挠后脑勺,中旬的几段实在想不起。只把最后的二句背出来,然后停住,垂头不敢抬眼看先生。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这篇《氓》还背不成!你背多久了?”

    “一个月。”

    “那你有在上课时间内认真背它吗?是不是又在读书时打白?”

    “我…我…我…”林海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说、又不敢撒谎。

    林川可以想像到他惊惊怯怯,不敢抬头看着大伯,只能望向窗外的胆颤模样。

    “糟糕,今早迟到了,大伯恰好又在,咋办呢?”

    “干脆逃一天课?”林川心里暗计,怪自己站桩时东想西想的没有注意时间。

    “还是算了吧!迟到已经不是好学生,逃课就更不好!再说,男子汉大丈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勇敢点上!”

    于是,林川挪到教室门口举手小小声喊:“报告!”

    林大伯看看长子,又看看另二个垂头作鹌鹑样的混小子,哦,还有一个迟到了,在门外举右手的。

    “进来。”林大伯怒喝一声,没想到小侄子也有了懈怠的时候。

    这咋行!才哪到哪?且没有参加童生试!

    林川惊了一跳,赶紧一溜烟的进去入座。

    “你们四个,是不是认为读了二三年,背得几本书就不得了,就可以懈怠了?是不是将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当成了耳边风?”

    林海几人都怯怯的小声嗫嚅一句:“没有。”“不敢!”

    林大伯扬着二尺长的细竹鞭走到林海的身边,冷声道:“你是大哥,从你开始,把左手伸出来!”

    “干嘛?”林海不解。过去三年,他们四个还没有人挨过戒尺。

    “把左手伸出来!”林大伯的眼神、声音更凛冽了。

    林海迟疑着伸出左手,自觉的掌心向上。

    “啪!”林大伯的细竹鞭毫不留情,重重地抽在林海的手心上。

    林川闻声身子一颤,紧张让他感到了心悸,忍不住“嘶”一声,抚胸暗道,“糟糕,莫不是我的心脏出了问题?”

    “嘶~嗯哼~”林海嘶完又呻吟一声,因疼痛而泪盈于眼眶,看着手心上立马起了一道红楞子。

    林潭见林川右手抚胸,神色凝重,忍不住紧张地拉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小川,你咋啦?是不是哪里痛?”

    前后两张书桌的距离特别近,林潭的低声一点不低,所有人都听见了。

    “小川,你咋啦?”林大伯、林海、林江三人都紧张地看向前排的林川和林潭。

    林川抚着胸口,脸色青青白白的很不好看,“大伯,你不要再打大堂哥了,我听着鞭声心里好紧张哦!一紧张,我就感觉到胸闷、心悸,很不舒服。”

    林大伯见到林川的面色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竹鞭,担心地拉着林川检查,轻摸头顶安抚:

    “好好好。大伯不打他了,也不打你,你别害怕,也别担心。细竹鞭打不坏人。大伯也没用力…”

    “爹,要不要请肖爷爷来给小川看看?”肖爷爷虽然老巴巴的,但医术特别好。

    十里八乡的人都爱找他老人家看诊,而且还有官老爷曾用马车、轿子接他去出诊。

    十四岁的林海已经是半个大人了,身高也到了林大伯的耳朵边。

    他知道父亲对小堂弟寄与了厚望,若是小堂弟的心脏有问题,对父亲可是个大打击。

    林大伯闻言征求林川的意见:“小川,需要请肖爷爷来给你看看吗?”

    他知道林川这一年来有看几本医书,而且在医药上让肖老郎中也叹服,总想收他为弟子。

    结果收弟子不成,又想结娃娃亲,欲将小孙女许给林川。来来去去跑了几回。

    林川娘没办法,以三弟林三柱不在家,需要等他回来做决定而暂缓答复。

    “好!”林川点头,仔细感受心脏,虽然心悸不再,可是却泛起了一丝丝疼痛。

    “还是让肖老爷子仔细诊脉检查一番为妥。”

    “我去请!”林海话落便跑出了教室。

    “可千万不能有心脏病啊!”林川心下祈祷一句,努力让自己再静心凝神仔细感受身体各处传出的信息。

    林潭被这阵仗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又担心地望着林川。

    “别怕,应该不是大问题。”林川感受到心率渐渐平复,摸摸八岁林潭头上的总角,安抚道。

    回头又看着林大伯道:“大伯也别担心了,可能是我今早紧张了太长时间,小心脏一时没习惯,也是缺少了锻炼。”

    “那就好!”

    “小川,小川,你咋啦?”林妈妈的脸也吓白了,神色慌张地扑进教室就追着林川问。

    “没啥娘!”林川摆手,刚刚一时有些胸闷而已。

    “是早上吃完饭就跑,又跑太快了吧?”林妈妈闻言稍安心,抚着林川的胸腹问道。

    “可能是。”林川点头。

    “那看你以后还不注意时辰不?”林妈妈嗔怪小儿子一句。

    “我看林海跑的飞快,问他咋啦,他说小川不好,吓我一跳。”

    林大伯闻言只能骂:“那臭小子,将大人了,还毛毛躁躁,没点稳重劲!”

    林妈妈抱歉一笑,“不怪他,他也是担心小川。”

    仔细打量小儿子几眼,见他确实没事,林妈妈便不多打扰。

    只离开时叮嘱了一句:“慢慢读书,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