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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孟婆尊严:无

    我是地府里熬汤的孟婆。

    孟婆孟婆,孟婆也不一定姓孟。我姓王,我有一个好听的称呼——亡心殿殿主!怎么样?一殿之主!很霸气对吧?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该听使唤就还是得听使唤。就比如现在……

    我都吩咐好了山青和退忧,准备打发他们二人——哦不,准确来说是二鬼——打发他们去人间“出公差”补救一下他们之前犯下的错。结果,永生殿的殿主、我们尊贵的炼狱尊使大人,他养的那只玄鸟就飞过来传信来了。

    我们还得跪接尊使诏令。

    啊,这万恶的阶级制度啊。

    信中说,我务必要亲自去人间挽救那些个没喝到有效孟婆汤的魂魄,另外,顺便完成他交待下来的任务。

    只怕挽救魂魄才是顺带的吧。

    山青那句“是什么任务”还没说完呢,那薄薄的信纸便被火苗吞噬成一股烟雾,消散在空中了。

    我们尊使大人还能有什么任务呢?不就是音音姐的事情吗?

    真是不知道经历了两次情劫的尊使大人,为什么还这么痴情又固执,一点儿也没个大佬的样子。

    没办法,大佬就是大佬。上头有旨令,我还能怎么样?

    只能拾掇拾掇,自己带着退忧前往人间了。

    虽说地府有规定,除黑白无常外,我们这种鬼官不能随意往返人间,但是!我现在背后有人“罩”着了!

    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当然我不是狗)!万一我被巡查的牛头马面发现了,尊使大人也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我也不会随意就供出他的私隐之事的。

    毕竟,他走不出永生殿,而我往来人间也并没有技术上的限制,实在是一个合格又方便使用的“狗腿子”,这点子信任还是存在的。

    人啊,一旦认清了自己的定位,再无奈的现实也就不会是那么难接受的了。

    于是乎,我给小伙伴们绑好了白线,拿着晨夕的追魂盘,带着退忧,迈着六亲难认的步伐,奔向了上回办事却没办成的鱼山……

    我们到了鱼山上,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咪,手把手带着退忧刚解决完这只猫的孟婆汤问题,一双大手就把我和她拽了过去。

    我刚要摆出战斗姿态,却发现来人是老金。

    他一脸严肃,朝我使了使眼色,二话不说就拉着我们两个,使了个隐身诀,藏在城隍庙正殿的角落处。老金还一脸谨慎,透过经幡,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打量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是哪一出啊?”这操作看得我迷迷瞪瞪的。

    本来我们这种身份,到了凡间,凡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再加一道隐身诀,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嘘嘘嘘!”老金一把又将我拽回到经幡后面,“差不多了!时间上就是这个时候了!”

    什么时间上?什么差不多?

    就在我刚想开口问的时候,重重经幡之后,露出个熟悉的人影来。

    “陈致新?是陈致新?”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扭头说道。

    老金拧紧了眉头,拉了我们二人就去了地下的城隍庙中。就是那座刚来时,我带着山青和退忧由使者鱼进入的城隍庙。

    “却逸,自从那日妖王来过之后,没几天,这个叫陈致新的就又上山了……”

    每天约摸是午间的时候,陈致新就会带着几幅手绘的画像出现在鱼山上的城隍庙里。

    他拿着画像,不断地询问、“骚扰”鱼山上的游客。

    有一回,老金循例到地面上的城隍庙巡查,被他逮个正着。

    “城隍爷,他能看见你?”退忧听到这里,不禁发问。

    怪不得,怪不得老金刚刚还非得再使一道隐身诀。

    “我也奇怪呢!”老金皱着眉,继续说道:“他拿的那几幅画,有一幅,就是画的你啊!其他的,倒像是这位退忧姑娘和那个小山青……”

    老金那次花了些功夫才摆脱他,可他仍然日日跑到鱼山上来找人。

    城隍庙里的工作人员都拿他当疯子,不许他进入城隍庙正殿里了。

    于是他只能在外殿的门口像个憨批一样找人了。

    “不应该啊。”我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这是妖王殿下的亲随去解决的事,怎么他仍然有那一日的记忆呢?”

    “所以我现在躲着他呢!”

    就凭着他能让城隍爷都头疼躲着,那我也要会一会他。

    总不能大家的法术都失灵吧?都失灵那也不能光失灵在他一个人身上吧?

    我将退忧托付给老金,拜托老金和退忧一起继续去寻找那些喝到“假”孟婆汤的人,而我自己,等待着傍晚到了,悄悄跟踪陈致新下了山。

    一路上都很顺利,他并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我使了隐身诀,又十分小心谨慎。既然他没有察觉,那么这不就表明,我的法术并没有失灵吗?

    刚想到这儿,我已经跟着陈致新到了他家附近。

    他家,就是那幢小山上闹中取静又交通便利的大豪斯。

    不过这次,奢华又不失低调的大门口,停了一辆警车。

    原来,是有人报警称,这小区附近有个疯疯癫癫的人出没,拿着几幅画四处寻人,还满口妖怪骷髅什么的。

    他应该是在上鱼山之前,就在自己家附近寻找了一番。

    我第一次与他见面,就是在他家的后院狗屋前。

    他肯定是还记得我们的。可这就是最不应该、也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几个民警想把他带回警局协助工作,但是他不肯,挣扎推搡之下,他回转了身来,猛地就停住了。

    别是看见我了吧?

    “就是她!是她!你们看见了吗?就在那儿呢!”陈致新指着我站立的方向,瞪大了眼睛,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不断地跳着、高声地喊着。

    我赶忙回头一看,确定了我的身后是空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人影儿也没有——那他指的,可不就是我吗?

    我这乌鸦嘴啊,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几个警察也停下了动作,都皱着眉,细细地朝我这边看来。

    很快,他们又恢复了拦截他的动作。

    看样子,他们是绝对看不到我的。

    “……诶诶诶,孩子,孩子,行了行了。”一个稍稍年长些的警察极力地安抚他,像是在安抚一个……精神病,“孩子啊,叔知道你是受了刺激,咱们先回去……叔先带你回去,我们做个记录,然后带你看医生去啊……”

    “……什么医生啊!”陈致新仍然挣扎着,不断地扭头看着我。

    几个警察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将他按上了车。

    “……我不是啊!我没有病啊!我真看见了!你们看不见吗?那么大一个人,你们怎么看不见呢?!”

    陈致新的喊叫与辩驳在凡人眼里都是这么的苍白无力,那辆经过我的时候,我还能从车窗里看见他瞪着我,不断地挣扎着,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又带着些不甘。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我吗?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我和老金这种人?

    想不了这么多,我跟着警察到了警局。

    陈致新发现我也跟着去了警局之后,又开始像炸毛的猫一样,指着我各种叫喊。

    百般折腾之后,他意识到了,别人看不见我。索性就安静下来,和我一起坐在笔录室的凳子上,听着门外头两个警察的对话。

    “……唉,这孩子是疯了,不能要了。诶,这会儿倒安静下来了。咱们头儿呢?”

    “头儿汇报去了。唉,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么疯了……”

    “头儿说他是受了刺激。这得是什么刺激啊,能把人搞成这样?”

    “我倒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也不久,就大概三个月之前吧!他……他的哥哥出车祸过世了,留下个怀着孕的嫂子……”

    “诶诶诶,是不是几个月前王莲桥上的那次九车连撞的车祸?”

    “是啊是啊……”

    “那个怀孕的妻子,前些日子在鱼山上晕倒了,好心人送她到山下,救护车从山下接过去医院的,这会儿还在医院昏迷着呢……”

    “那人不就是他嫂子吗?”

    “可不是……”

    “那他父母呢?”

    “他父母?今年年初失踪了……”

    “哎哟,这一家,今年是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