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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碰瓷?

    “这有些过于叨扰了。”西陵商皱眉,“容在下谢绝。”

    “绕城战乱,您一个人不知要寻到何时,我们在这绕城有几分关系,这个忙倒也好帮。”

    “我一向不喜欠人人情,今次借女君的关系进城已经是十分不安,若再劳烦,实在有愧。”

    “女公子性情干脆,未曾想也是这般遮遮掩掩,斤斤计较之人?”马车里的少女声音冷了下来,似有些戏谑。

    “女君身份尊贵,未曾想对别人的私事八卦也这般津津有味?”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西陵商目光沉沉,泯然一笑,“怎么?女君这是怀疑吾的来历?”

    “女公子也知,绕城近来严查细作,外人不许进入。我们带您进去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少女的声音依旧懒懒,“您的来历我们自然免不了要深究一番。”

    “一介商贾,却对绕城奸细如此热忱,是否有些僭越?”西陵商眉目一凌,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傲慢。

    花醉倏尔一笑,“林商勿怪,阿霜也是心思过细了。”

    “既然心生嫌隙,我想,就此各走各路,互不打扰。可好?”西陵商冷然一笑,策马而行。

    车内少女沉默,并不言语。拦着的家丁瞧了瞧公子的脸色,只好让行。

    花醉望着西陵商的背影,略略皱眉,“阿霜,你有些急躁了。”

    “不卑不亢,不谄不媚,行事落落大方,旁人的无礼也绝不容忍,不像普通女子,她倒是天衣无缝。”少女喃喃,“确乎符合豪族柳氏教养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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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转四转摆脱了花醉一行人,西陵商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那个表兄的故事是之前花三个铜子向一个乐坊的小倌买来的,倒是派上了用场。

    那一行人的衣着布料是河东独有的织锦,河东织锦天下闻名,但寻常有钱人家也穿得起。不过下属仆从穿着也如此,想来主人家非富即贵。尤其是花醉那一身淡紫长衫,布料尤其难得,非官宦豪贵不可得。那是柳氏下面商铺独创的锦缎,没记错是近两年才出现,但只在达官显贵间流传。

    她行在后面,瞧见那女君的马车后辙刻有一个小小的三瓣两叶的桃花印记,是公子氏一族的家族徽记之一,为的是一些重要的隐蔽任务。

    随从的十几个家丁举手投足井然有序,令行辄止,也并不像寻常的仆从,想来应该是家族世代培养的死士。家族死士从来只听从家主命令,再加上那对兄妹互相的称呼,想必车里那个心思敏锐,一直不曾露面的少女便是前世早夭的少女君公子霜,那个哥哥就是她的兄长公子花醉。

    公子花醉说见自己眼熟,倒也不稀奇,早年世家公子入宫伴读,这花醉可是阿羽身边的红人。若不是他早有婚约,那时懵懂无知的西陵羽保不齐就把他留下来了。

    公子氏一族中立,不屑参与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他们世代掌管情报间谍,精于算计,此刻却在绕城现身,还是尊贵的少女君亲自到场,看来有自己不曾知晓的情况。西陵商敛眉,可惜公子霜怀疑自己是间谍,兜兜转转总会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母君知晓一定会派人将自己带回的,不能和他们走得太近,只能撕破脸面,甩开他们。

    绕城城内百废待兴,但好在百姓脸上多了些希望的色彩。西陵商打马而过,引来流民不少目光。除去那些好奇的眼神,西陵商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知何时黏在身上的视线。她装作漫不经心般四下扫视,却并未发现端倪。

    西陵商略略皱眉,公子氏一向精明,此时怕也并未对自己完全放心。若没猜错,自己怕是被人跟上了。

    心里有些无可奈何,正思虑如何摆脱时,斜前方却猝不及防撞过来一个女人,西陵商大惊,连忙勒马,乌素长嘶一声,马蹄惊险地从其胸口掠过,那人却捂着胸口直直倒地。

    “这女子竟当街纵马伤人!”一个脸色蜡黄,身体瘦小的男子急急冲过来扶住倒地的女人,厉声呵斥。

    西陵商翻身下马,颇有些无语地打量着眼前呼朋引伴,要讨说法的男人。马蹄踏空,并未落到实处。自己骑马慢行,那装作昏迷的女人分明是自己冲撞过来。这两人怕是见自己岁数尚小,又穿得不凡,想着要讹诈些银钱。

    周围已经聚集起来不少民众,都窃窃私语,伸着头去看里面的主人公。西陵商叹气,走过去微微俯身,伸手搭在了女人的脉搏之上,

    “脉跳平稳,气息绵长。不像是被马蹄踩了,倒像是人困力乏,睡过去了。”

    众人哄堂大笑。

    “你!你这女子好不讲理!明明是你骑马踏伤我的夫人!”男子手指颤抖,面容哀戚,活脱脱一副被恶霸欺侮的模样。

    西陵商有些厌烦般起身,冷淡低眸,“那你待如何。”

    男子眼珠一转,“自然是赔钱!”

    “哦,不忙着把你夫人送去就医,倒先忙着和我索赔。当真是夫妻情深。让我大为感动啊。”西陵商抱臂讥诮。

    装昏迷的女人始终紧闭着眼睛,不肯醒来。围观的人止不住笑,这对夫妻是当地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好吃懒做,蛮不讲理。因为战争,不少家庭厚实的人家破落,其他人纷纷外出寻找糊口的营生,这对夫妻却开始了坑蒙拐骗,专门盯着面生好欺之人,此次见这位女娘年幼,身边又没个侍从,便打起了主意。没成想这个瞧着温和的女公子丝毫不惧,反而一眼便看透了这两人的把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要和你去官府那里理论理论!”男子恼羞成怒,放下怀里的女人跳将起来,一把抓住西陵商的手臂,“和我去见官!”他一使眼神,四下又窜出一男一女,推推搡搡声称要主持公道,带人见官。

    西陵商沉下脸色,冷冷盯着眼前和自己一般高的男人,正待开口,却被从上面传来的一个男子声音打断,

    “依照律法,敲诈勒索可是要断舌斩手的。”

    西陵商抬眸一怔,酒楼之上的二层袖手立着一个很高的男子,他高冠长发,身着玄色,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隐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露出的下颌线锋利,那双从面具里露出来的眸子好看得紧,沉静又柔和。眼神落在身上,有种温玉般的触感。

    抓着她手臂的男子皱眉,抬头打量了一番上面的男人。

    “这女子撞坏我家夫人,我向她要个说法!你又是何人?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之人罢了。”玄衣男子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扫过西陵商,“这位女公子看着面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们欺她面幼,又是外来,我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西陵商死死盯住那张面具,心里兀的掀起风浪,翻江倒海。

    “若是真想拉扯着去见官,我与此间城主白知义倒颇有几分交情,不知你那在官府里的人,是否有城主的面子大呢。”男子的声音不咸不淡,显出几分胸有成竹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