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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人族,是一个讲情面的大族

    北州府,宝山。

    丰盛繁茂的树林里,一阵又一阵的微风接连不断,层次分明的叶浪有如潮水,伴随着起伏间响起的大段摩擦,涌动于渐渐昏暗的苍穹之下。

    天边远处,朵朵红霞层层堆叠,浅淡浓厚,涂抹不清,共同绣成了一片奇光盛景,绚丽异常。

    “沙沙…”

    稀疏的微光慵懒莫名,零零散散的跳动飞跃,透过绿荫间的细短缝隙,打在了一老一少的肩头上。

    苏慈面色平淡,毫不在意眼下干热的环境,即便早已身心俱疲,也仍旧是亦步亦趋,跟随在沈亦后头。

    他们早在昨夜出门,低调换行数次,在棋录司的安排下费劲了气力,才得以从西州府的府城中潜逃出来。

    现如今紧赶慢赶,距离南氏的宗族驻地,也不过只有千里之遥。

    实话实说,也就是无上大宗师半天的工夫,还算不上特别安全。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慈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身姿如松的老者,心下微微一叹。

    “就地修整吧。”

    沈亦端起手,没由来的突然一顿,好似一杆立地的飞矛,直挺挺的竖在了原处。

    他的脸上同样看不出喜怒,但说话间周身暴起的大片白雾,直接就如同沸腾的水汽一般,将四周的大片枝叶都烫出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苏慈知道,这是灵力负荷过重的表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估计都难以缓解。

    “是,沈伯。”

    他嘴上应声,抬起手,迅速向前一拜。

    这是超出棋录司上下属的礼节,但苏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毕竟,要不是带着自己这个累赘,单说沈亦他自己,那估计早就已经跑远去了。

    “扎营吧,今天就不走了。”

    后者似有所感,嘴角微微一抬,点点欣慰夹杂着喜气,冲淡了身上的些许疲劳。

    “不劳我费力呐。”

    他心神稍动,灵海里残存的力量,从虚无中渐渐涌出,经过短时间内的复杂变化,直接在周围掀起了阵阵风旋。

    大片散落在地的枯枝败叶,被它一圈一圈甩干了水分,碾压揉搓,汇成了一颗颗松散的圆球。

    “火起。”

    沈亦闭眼,鼻尖微微凝窒。

    一股灵力就像是突然开了智慧,瞅准时机,便从那周围的大风中猛然割裂,然后迅速急转,窜入了圆球之内。

    但见其左突右撞,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奋力前行,没多久,便已直击深处。

    “噼啪!”

    大风渐收。

    随着几道细微的脆响,一圈金红色的波纹便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迅速燃起了大片的碎木。

    橘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却又被盘旋不止的风罩撕碎,如是往复,经久不息。

    苏慈退后两步,抬头一看,但见那半空中火光四溢,点点飘红如华。

    林荫树下,赤焰翩然若蝶。

    他眉头一皱,向前略行一礼后,似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沈伯?”

    “嗯?”

    “小辈觉得,这声势,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

    后者眼帘微垂,两颊的胡须在周围的渲染下,被映成了偏金色的模样。

    他撇撇嘴,不以为然的回道:

    “哎呀,你还小,有些东西呢,可能不太明白。”

    沈亦抬起手,慢慢高举,身上的衣袍自然垂落,隐隐游动着条条道蕴。

    它们左右勾连,结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阵图,运转之下,牢牢护住了二人四周的空间。

    苏慈眼眸微动,扫视周围,但见百丈之内,左右皆满。

    火华颤动,带着一道道不稳定的庞大灵力,遍布其中上下。

    “嘿嘿…”

    沈亦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种猖狂的笑意,全身肌肉战栗,形同疯癫之姿。

    “这火啊,就是要大。”

    他有模有样的理了理袖子,当着苏慈的面,施施然的躬身下背,朝向南面的方向,重重一拜。

    后者吓得稍稍后撤,下意识的避让两旁,举手急欲还礼。

    “砰!”

    一声轻响突入。

    “砰!”“砰!”

    接着,是第二响,第三响。

    苏慈有些愕然的止住了行动,看了眼还未立直的沈亦,随后回头一望。

    满目红华炸裂。

    半空中的赤金火团溅射出大片流光,击中了边上的团团烈焰,随之一并殉爆,带起了更大范围的浩劫。

    “轰!轰!轰!……”

    原本井然有序的一切瞬间暴乱,一片接着一片,相继迸发出令人恐惧的轰然之声。

    反应之剧烈,让沈亦亲手布下的护身大阵颤音不断,明灭相间的模样,好似摇摇欲坠。

    苏慈呼吸稍重,下意识的看向了面前的沈亦。

    可那白气,再度蒸腾而起。

    他两耳一鸣,莫名打了个冷颤,全身上下,根根汗毛直立。

    “就是要…”

    “大死那个鬼鬼祟祟的东西啊!”

    一双见不到眼黑的血丝白瞳从雾气中浮现,嵌入的老脸上沟壑纵横,恍得亮眼的两排牙齿暴露于唇帘之外,尖锐得犹如恶鬼一般。

    “沈伯…”

    他没有理会苏慈的呼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于那一片无根的大火之中。

    一道高达二十丈的巨大身影四肢着地,痛苦的哀嚎于林间树下,几次想要逃脱,却又被那直击灵魂的痛楚,折磨到失去思考的能力。

    沈亦冷眼旁观,时不时添上几道灵力,心中毫不动容。

    “棋录司不愿扫尾,可不是想给你们这些异族追上来的。”

    “也怪大爷我好心,就送你一程,让你早见白祖罢。”

    ----

    封神战后一千一百七十四年四月十四。

    鼎宫,传道殿。

    三层台阶上的木质建筑,一身灰瓦红墙,即便是新年里刚刚补完了一遍新漆,也不由的透露出一种饱受磨练的沧桑。

    伊始,它建立之初,便是作为初代人皇修给二代人皇的寝宫之用。

    但由于某些原因,在当年,二代人皇的母族卷入了一起大案,以至于满门查封,一家老小,于流放途中集体病逝,无一生还。

    二代人皇,由此失势。

    是故,殿内的装饰极简,无柱无栏,更无屏风丝帐。

    百尺见方的土地上,除了铺满殿内的暗黄色铜铸地板,便只有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写满的空旷。

    殿内四角没有盆栽,正中也没摆上古朴的香炉,作为二代人皇以来历代人皇的寝宫,它甚至于没有一张特别舒适的床铺。

    仅仅只是在最深处草草的铺了一张老旧灵席,又摆上一条褪漆的案桌。

    看起来,就如同是一块被雕刻了一半,然后放下却再也没拿起来的玉石。

    这边,花团锦簇。

    那边,了然痕迹。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二代人皇的寝宫,乃至二代以后历代人皇的寝宫,会是如此的简朴。

    普通人所熟知的是,只有一点。

    如今的传道殿,不仅是人皇的居所,也是人族最为丰富的藏书阁。

    自二代即位以来,其不仅耗时四十六年,草草的建立起了如今的天目、天罚,更是遍寻天下,复刻了几乎所有人族已经公诸于世的所有书籍典藏,外加各类书信、公文、密报,甚至是记下来的传闻、民歌,尽数收纳于寝宫之内。

    待到三代即位,传道殿已有四百七十五万部各类文本,数千箱已被精简过的信件,使得三代人皇不得不搬离传道殿,暂住于玄清殿中。

    直到封神战后一千零四十二年,蔡侯将玉简改良,使之成本大减,方才解决了存放难题。

    如今的传道殿,依旧是简朴至极,比之往昔,不过多了九排书架,数千玉简,外加二代人皇所添置的背向正门的一条案桌与一张灵席。

    除此之外,一切如故,可谓别无他物。

    眼下,太阳高悬,热意渐生,正是政务繁忙的早朝时分。

    侍立阶前的青甲卫士目视前方,紧握长戈,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懈怠,刚刚想着闭目小憩,却陡然发现,前方的官道上,身穿一席朱红色官袍的高冠老人正踏步走来。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脸上立马装出一副坚毅的表情,微微佝下去的身形,也变得挺拔如初。

    抬长戈,并布靴,收起小腹。

    待一切都调整好之后,他方才借着眼角的余光,再度观察起了老人的动向。

    只见其步伐稳健,周身光景微微扭曲,仿佛环绕着一股莫名的劲风,撕裂了那片原本稳固的世界。

    直到阶前七步,后者方才停住,然后轻拂衣袖,眉头一肃,目光凝炼如炬。

    举手,伏首,面朝大殿,拱手作揖,一套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

    “臣楚河,奉诏面见君上。”

    青甲卫士暗自回想着半日所见,不由的有些疑惑。

    陛下自卯时起出殿早朝,如今不过辰时许,可以说一直都是他当值的时候,可此前,连只飞鸟都未曾出现在他面前,陛下又是何时回来的?

    正当青甲卫士愣神之时,身后的大殿,缓缓的传出了一声短促的应答:

    “进!”

    楚河收手直腰,安然立定于原处。

    “臣,谢过君上!”

    言毕,踏步上前。

    青甲卫士迅速移起长戈,侧身行礼。

    楚河没有理会,直接快步经过。

    前者的心头,莫名一松。

    “看来是混过去了…”

    他刚想呼出一口长气,释放一下压抑的情感,却不料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裂。

    “在其位,谋其职,此等渎职之举,下不为例!”

    青甲卫士浑身一颤,强忍着颅内剧痛,定定的平视前方。

    直到数息之后,背后传来一声开门的声响,注视自己的目光渐渐消散,他才敢稍稍放松。

    “楚大人果然还是这般刚硬,所幸我隶属禁军,不必在他帐下听宣…”

    后者的吐槽潜伏于心,但对于楚河来说,即便他高声谩骂,恐怕也只会招来一记无情的杀招,搅不动他心境上的半点波澜。

    更何况,眼下的事情显然更加重要。

    能给青甲卫士几息注视,都可以说,是在挥霍楚河接下来不过百年的岁月。

    “吱…”

    大殿内,老旧的木门被人缓缓闭合,阳光随着内侍的脚步声慢慢涌出,于铺在门前三尺的灵席上渐渐退去,最终被隔绝在外,不得寸进分毫。

    楚河刚刚跨过门槛,只立在门前,对着大殿深处低头俯身,拱手作揖,正色道:

    “臣楚河,拜见君上。”

    大殿深处,重重堆叠的阴影内,依稀可见,一名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上身挺拔的跪坐于整洁的灵席上。

    他伸手作势,道了声:

    “叔父无需多礼。”

    又道:

    “坐!”

    楚河再次回谢。

    他直起身子,小步向前,端正的跪坐到门前的灵席上。

    “张不棋,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端坐着的人皇低下头,卷起了手边看过数遍的玉简,微微垂目,两掌放在身前的案桌上。

    “咚,咚,咚…”

    他习惯性的伸出食指,一下一下,缓缓的敲击着眼下斑驳的漆面。

    就好像能凭借这几声简单的音调,在楚河面前,塑造起自己威严的形象。

    但,很可惜。

    楚河的脸上,瞧不见一丝慌乱,好像任凭人皇闹出什么样的动静,只要和他无关,那便全当是充耳不闻。

    “天目那边,对残局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新的了解么?”

    大日东升,殿内略显明亮。

    人皇毕竟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不可能就在这陪着楚河干坐着,只得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长久的寂静。

    “残局城现已初步封闭,多方管控之下,天目搜集起来的情报难已传递,所以,暂且没有什么进展。”

    楚河抬手行礼,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消息中规中矩,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

    现实条件就摆在那,换作谁,也不可能拿自己埋下了许久的暗子,在这个特殊节点出来跳脚。

    “嗯,叔父言之有理。”

    “反正情报每时每刻都有,迟一些,慢一些,无伤大雅嘛。”

    独坐高台的人皇似乎早已知晓,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掀起的波澜。

    毕竟,天目虽是楚河所辖,但每一日,都会送一份情报到鼎宫之中。

    北地那一块,近些天,都是空缺。

    他拿着情报的时效性,随口刺了刺楚河,接着,话锋一转,朝着后者直直一问:

    “那叔父可知,残局城,把刘道给抓了?”

    平地一声惊雷起,晴日突显风云聚。

    这个消息,来的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不说其内容如何,单说其来源,都绝不是出自天目、天罚之手。

    楚河稍稍一愣,差点误以为人皇手段通天,于三年间,便创下了一个如此强大的情报组织。

    但马上,他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北地虽是说封闭,但公文书信,却还是通畅无阻的。

    这个消息,八成是残局城主动透露给他们的。

    思及此处,他不禁稍有失落,抬头又一拱手,坦诚道:

    “…臣,不知。”

    人皇罕见的笑了笑,矜持的模样,像是一个游戏的胜利者。

    “唔,这确是不能怪罪于叔父,毕竟,寡人也是刚刚知道。”

    老实说,他得到消息时,心底也是被其稍稍一惊。

    倒不是对于天目的无所作为,有什么心灵上的震撼,而是对这则消息本身,充满了一种荒诞般的不解。

    刘道是谁?

    道城刘家的天之骄子,十一岁入道的少见奇才,东州府府主世家的嫡系血脉,更是圣者的重长孙。

    抓他?

    就算是人皇亲自动手,那也得师出有名,证据确凿。

    但北地那边完全不同,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便直接把人给扣了。

    “看看吧,这是残局城大玄宫那边,亲自派人送来的公文。”

    人皇随手抓起边上的玉简,眼神稍稍一瞥,顺势将其交给了身旁的白发内侍。

    后者低头一接,双手捧着,迈开步,将其转给了高台下跪坐的楚河。

    楚河自是没有什么矫情的作态。

    他两手一承,只花了半息时光,便将内里的东西全看了个遍。

    “刘道,不是这样的人。”

    还什么珍宝失窃,暂时收押所有嫌犯。

    这话也就骗骗傻子。

    且不说刘道是作为监察的名义去的,本身所犯的任何罪行,都要残局城和断毫城进行沟通,然后才能进行处理。

    就单说残局城那点家底,早就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赔得一干二净,哪来的东西,能让刘道这等身份地位的人物,豁下脸去偷?

    “寡人所料,也是如此。”

    “他要真是如此鼠辈性子,那道城的世家,也不至于给他谋上一个如此重要的职位了。”

    人皇对此也是满口的赞同。

    抛开身份不谈,刘道本身,也是一位八十岁出头的大宗师。

    就算是他暗地里心思龌龊了一些,喜欢偷些什么东西,那也不至于犯傻到,在这个时候对残局城动手,枉费心机,去盗走一个所谓的“珍宝”。

    毕竟家族就在那,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所以,北地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他们这是在逼寡人,拿棋录司的那位,和他们做交易。”

    人皇眼神微凛,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冷冷的杀意。

    没有人喜欢被威胁的感觉,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如此。

    “君上所言,定是不差。”

    楚河面色不变,一拱手,陪了句不要钱的附和。

    但,也仅限于此了。

    作为一个活了两百多岁的老人,他虽还保持着年轻时力斩猛兽的锐气,可比起往昔,无疑多了几分慎重和提防。

    “叔父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殿内寂静,气止言轻。

    人皇眉头一皱,面上略显阴沉,眼见着,就是一副要爆发出自己潜藏怒火的威严模样。

    “臣愚钝,残躯老迈不堪,所思所想,可谓难得大用。”

    “不若随君上所愿,听从君上指挥,勉强做个马前小卒罢。”

    楚河气度如常,甚至连拱起来的双手,也直接放到了两腿之间。

    看起来,就好像丝毫不为所动。

    毕竟,作为氏族里的长辈,从军两百二十一年的北伐大将,他有着自己的底气。

    既想要留个好名声,又想要脏活累活他来做,单凭一个上位才八年的人皇,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叔父还真是稳重。”

    许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罢。

    片刻后,人皇突兀一笑,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化雪后万物复苏的新春佳季。

    他挺直身子,一掌按住桌面,嘴上,终是定下了那个已经被抉择好的基调。

    “刘道,是一定要赎回来的。”

    人皇低过头去,目光一扫,随着语气的渐渐平和,气势上,也慢慢衰颓而下。

    毕竟,图穷匕见这一举措,在严密的防卫中,不亚于将把柄主动交出。

    要杀要剐,要骂要罚,都取决于对方的意志。

    “终究,还是皇权太弱…”

    他挺了挺再度弓下的脊背,强撑着身为人皇的最后脸面,朝楚河淡然问道:

    “残局城的那几位,到哪个地界了?”

    后者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无趣表情。

    就好像,早已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他向上略一抬手,然后稍加思索,将今日新到的消息重新编排后,朝人皇慢声说道:

    “王家的那位,沿东边线路,从大道乔装直行,目前应该处在李县境内,但尚且不知其准确位置。”

    “张家的那位,沿西边线路,从道源河走水道急流,目前可能在封县境内,但其从未露头,此事也没个定数。”

    “倒是苏家的那位,一直都在走小道迂回前行,人迹罕见,目前可以确定,应该处在宝山附近。”

    人皇略一沉吟。

    “宝山…寡人记得没错的话,那里应该离刘县很近吧。”

    楚河微微颔首。

    “君上所言,准确无疑。”

    人皇垂下眼帘,眉头紧锁的模样,像是在闭目思考。

    大殿内,陡然又迎来一片不安的寂静。

    两旁恭立的内侍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将自己嵌实在薄薄的木墙之中,闹不出半点声响。

    “匿二留一,那一路的人,应该便是张不棋那只死猴子留下来和我们商谈的了。”

    所幸,这又一段难耐的时光,过去得很快。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他便已亲自开口,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你派个有地位的,先去找一下苏牧,然后,借着他,和苏家的那位护持联系联系。”

    “争取在刘县那,与之面谈罢。”

    楚河低头,也不多言,直直向上拱手。

    “是。”

    光华渐短,殿内,愈发明亮。

    眼见他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人模样,人皇也失去了斗下去的兴致。

    “好了。时近晌午,宫中诸事繁忙,寡人另有要务,就不留叔父了。”

    他找了个由头,礼貌的示意了一下边上的白发内侍,让其下台送客。

    楚河高举双手,合过头顶,随之,躬身大拜。

    “谨遵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