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猎人
多日赶路走走停停，想要找到城镇还是不容易。因为到小村子里停留太过碍眼，对于相对封闭的村子，一年到头可能都遇不到一个外人。
二人经过一片山林的时候，看见有炊烟。一连吃了几天的干饼子，他们也想调剂一下口味，于是决定去看看。
二人爬上山坡，翻过一个小山头，就看见一个木屋，还有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屋子只有两扇门窗，院子里晾晒着一些毛片，走近了一看：小的皮子没有箭窟窿；大的皮子一箭两眼儿，皆在喉咙处。
尚元气眼睛一亮，跑到篱笆外，向里面喊道：“有人吗？路过换点东西。”
他没有直接进到篱笆里面，虽然那只用一片木板挡住。
不一会，一间屋里走出来一位老者。其颚下留着短须，身上是不知道什么毛皮做的短褂，手臂精瘦，但可以看见些许肌肉痕迹，手里拿着一把未搭箭的弓。
他眯眼看着二人：“路过的？换什么？”显得很是警惕。
尚元气自来熟地说道：“我们还有一些米、银两，看您挂外面的皮子就知道您厉害。可以给我们换些最近打的野味吗？肉干也行。”
听了尚元气的话，老猎人把手里微斜的弓箭垂放下。又看了看二人，招手道：“进屋吧。顺带吃点。”
看二人面相不似凶恶之辈，加之尚元气年纪不大，他也放下了一些戒心。
听尚元气说的话，他就知道这也是一个打猎的。其实不是他放下了戒心，而是哪个猎人不喜欢听同行的夸奖呢？
小的猎物打头，身子上的皮就是完好的，大的动物头骨坚硬，眼睛也不好射，但一箭两个窟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没有足够的臂力想都不用想。如果打猎都冲着眼睛射成了收益是高，但也危险：人会先暴露在猎物的视野内。
进屋，灶上正烧着砂锅，里面是带骨头的肉块，随着汤汁上下起伏，满屋都是肉香。
杨沐一进屋时向门口的老人拱手道：“打扰了。”
老人一改刚才的冷漠，哈哈一笑：“我这少有外人来，来了就是客人。刚才的事勿要埋怨我就好。”
“这是自然。”
二人在屋里的小木凳上坐下，老猎人来到灶前。用东西垫着拿起砂锅直接放在桌上，桌子是一块不怎么规整的石板倒也不怕烫。
他又拿来三副碗筷，笑呵呵道：“好些年没这么热闹了。”
吃饭时闲聊，二人才知道——老猎人也姓杨，年轻时就去当了兵，妻子和年幼的儿子独自在家。本想靠功绩搏一个出生，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到老了归家。妻子早已亡故，儿子也病死了，还是其他人告诉他的。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原来他家就在镇上。习惯了军旅生活的他搬到了这里，用在军中学到的本事打猎为生。
聊着聊着杨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向另一个屋跑去，不多时抱着一个小酒坛进来。杨沐一眼睛一亮。
“我都险些忘了还有这个了。”他说着拍了拍酒坛。随便拿了两个碗，直接忽略了尚元气。
杨沐一喝了一口酒水，虽然有轻微的苦味，但他依然如饮甘泉。吃一口肉，喝一口酒，仿佛这些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
杨老头看向尚元气：“你们不常出门？怎么带了米却什么家伙事都没准备。”
尚元气抬起头一脸茫然，杨沐一略显尴尬，硬着头皮道：“是许久未外出了。”
他哪是外出少，只是单纯没有经历过这种小心翼翼的行程。以往赶路都是乘坐商行的马车，何时这般过。
“一会我给你们准备一些东西，你们可以戴上。”杨老随意说道。
杨沐一感谢一声答应了，毕竟确实准备不足。
两人继续喝酒，砂锅里的肉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们是否有急事？”
不知杨老头为何这么问，但杨沐一还是答道：“我们到京城去，倒是不急，您有何事？直说便是。”
“哦，那明天镇上要庆贺观音寿辰，很是热闹，你们可以去看看。”杨老头顺便还指了指镇子的方向。
尚元气也吃得差不多了，疑惑问他：“观音寿辰不是早过了吗？”
杨沐一去过不少地方，知道一些，于是说道：“每个地方风俗不同，观音寿辰也不同。各有各的过法，有的地方还会一家承办一年。我们倒是可以去瞧一瞧。”他倒挺喜欢这些的。不领略一下当地风俗，不就相当于没有来过吗。
他又向杨老头问了一些其他关于镇子的事情，杨老头也一一告诉了他。
镇子不大，大都是顾姓之人，故称顾家镇。杨老头是父辈才到那里定居的。镇上管事的是顾家的族长，也就是别人口中的乡老。他也是镇上的富户，镇上大多是他的产业。
因为外姓之人少，在镇上过得并不是那么如意，除了那些已经居住几代人的。这也是杨老头搬到这里来的一个原因。
镇上大到土地的所有权，小到琐事，顾家族长都能一言而决。
杨沐一听的出杨老头口中有些不满，他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家族的族长不可能在面对族亲与外人产生矛盾的时候帮一个外人。他可以理解杨老头的不满和那个顾家族长的作为，但他是极其讨厌宗族的这种所谓的“规矩”。
在这种情况下，公平往往就是一种奢侈。一个好的族长只会为家族攫取利益，但财富是一定的，有人得到就有人失去。
……
与杨老头商量好，二人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到镇上去。
第二天早上，他们才知道杨老头不打算去。杨沐一也没有多说什么，悄悄留了一些银子在床头，之后就与尚元气一起离开了。
杨老头送走二人，就去收拾屋子，看见放在那的银子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去镇子的路上。
尚元气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杨老伯不一起来，他昨天还给了我一颗兽牙。那么厉害的人，我这么久也就知道孟叔可能不比他差。”
说着拿出怀里一颗牙，对着还是淡黄色的太阳眯眼看着。
杨沐一看了一眼，没有认出是什么动物的牙齿，看着应该是大体形的。他对这个没有多大兴趣，随意问道：“箭术吗？有多厉害？”
沉吟了一会儿，尚元气举了个例子：“有些人认为好的猎人就是打猎后的皮子没有破损，所以有专门射猎物眼睛的。但你对着猎物眼睛的时候，它也看见了你，太危险了，没有十足把握不会那样，但依然有风险，毕竟还有其他的东西影响你。所以老伯那小的皮子都是脑袋中箭，大的都是喉咙，没有其他的伤口，都是一箭毙命。我们打猎不会专门盯着这些地射，但杨老伯所有皮子都是头部和脖子，应该是他参过军的原因吧。”
杨沐一了然地点了点头。
二人经过一片山林的时候，看见有炊烟。一连吃了几天的干饼子，他们也想调剂一下口味，于是决定去看看。
二人爬上山坡，翻过一个小山头，就看见一个木屋，还有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屋子只有两扇门窗，院子里晾晒着一些毛片，走近了一看：小的皮子没有箭窟窿；大的皮子一箭两眼儿，皆在喉咙处。
尚元气眼睛一亮，跑到篱笆外，向里面喊道：“有人吗？路过换点东西。”
他没有直接进到篱笆里面，虽然那只用一片木板挡住。
不一会，一间屋里走出来一位老者。其颚下留着短须，身上是不知道什么毛皮做的短褂，手臂精瘦，但可以看见些许肌肉痕迹，手里拿着一把未搭箭的弓。
他眯眼看着二人：“路过的？换什么？”显得很是警惕。
尚元气自来熟地说道：“我们还有一些米、银两，看您挂外面的皮子就知道您厉害。可以给我们换些最近打的野味吗？肉干也行。”
听了尚元气的话，老猎人把手里微斜的弓箭垂放下。又看了看二人，招手道：“进屋吧。顺带吃点。”
看二人面相不似凶恶之辈，加之尚元气年纪不大，他也放下了一些戒心。
听尚元气说的话，他就知道这也是一个打猎的。其实不是他放下了戒心，而是哪个猎人不喜欢听同行的夸奖呢？
小的猎物打头，身子上的皮就是完好的，大的动物头骨坚硬，眼睛也不好射，但一箭两个窟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没有足够的臂力想都不用想。如果打猎都冲着眼睛射成了收益是高，但也危险：人会先暴露在猎物的视野内。
进屋，灶上正烧着砂锅，里面是带骨头的肉块，随着汤汁上下起伏，满屋都是肉香。
杨沐一进屋时向门口的老人拱手道：“打扰了。”
老人一改刚才的冷漠，哈哈一笑：“我这少有外人来，来了就是客人。刚才的事勿要埋怨我就好。”
“这是自然。”
二人在屋里的小木凳上坐下，老猎人来到灶前。用东西垫着拿起砂锅直接放在桌上，桌子是一块不怎么规整的石板倒也不怕烫。
他又拿来三副碗筷，笑呵呵道：“好些年没这么热闹了。”
吃饭时闲聊，二人才知道——老猎人也姓杨，年轻时就去当了兵，妻子和年幼的儿子独自在家。本想靠功绩搏一个出生，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到老了归家。妻子早已亡故，儿子也病死了，还是其他人告诉他的。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原来他家就在镇上。习惯了军旅生活的他搬到了这里，用在军中学到的本事打猎为生。
聊着聊着杨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向另一个屋跑去，不多时抱着一个小酒坛进来。杨沐一眼睛一亮。
“我都险些忘了还有这个了。”他说着拍了拍酒坛。随便拿了两个碗，直接忽略了尚元气。
杨沐一喝了一口酒水，虽然有轻微的苦味，但他依然如饮甘泉。吃一口肉，喝一口酒，仿佛这些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
杨老头看向尚元气：“你们不常出门？怎么带了米却什么家伙事都没准备。”
尚元气抬起头一脸茫然，杨沐一略显尴尬，硬着头皮道：“是许久未外出了。”
他哪是外出少，只是单纯没有经历过这种小心翼翼的行程。以往赶路都是乘坐商行的马车，何时这般过。
“一会我给你们准备一些东西，你们可以戴上。”杨老随意说道。
杨沐一感谢一声答应了，毕竟确实准备不足。
两人继续喝酒，砂锅里的肉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们是否有急事？”
不知杨老头为何这么问，但杨沐一还是答道：“我们到京城去，倒是不急，您有何事？直说便是。”
“哦，那明天镇上要庆贺观音寿辰，很是热闹，你们可以去看看。”杨老头顺便还指了指镇子的方向。
尚元气也吃得差不多了，疑惑问他：“观音寿辰不是早过了吗？”
杨沐一去过不少地方，知道一些，于是说道：“每个地方风俗不同，观音寿辰也不同。各有各的过法，有的地方还会一家承办一年。我们倒是可以去瞧一瞧。”他倒挺喜欢这些的。不领略一下当地风俗，不就相当于没有来过吗。
他又向杨老头问了一些其他关于镇子的事情，杨老头也一一告诉了他。
镇子不大，大都是顾姓之人，故称顾家镇。杨老头是父辈才到那里定居的。镇上管事的是顾家的族长，也就是别人口中的乡老。他也是镇上的富户，镇上大多是他的产业。
因为外姓之人少，在镇上过得并不是那么如意，除了那些已经居住几代人的。这也是杨老头搬到这里来的一个原因。
镇上大到土地的所有权，小到琐事，顾家族长都能一言而决。
杨沐一听的出杨老头口中有些不满，他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家族的族长不可能在面对族亲与外人产生矛盾的时候帮一个外人。他可以理解杨老头的不满和那个顾家族长的作为，但他是极其讨厌宗族的这种所谓的“规矩”。
在这种情况下，公平往往就是一种奢侈。一个好的族长只会为家族攫取利益，但财富是一定的，有人得到就有人失去。
……
与杨老头商量好，二人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到镇上去。
第二天早上，他们才知道杨老头不打算去。杨沐一也没有多说什么，悄悄留了一些银子在床头，之后就与尚元气一起离开了。
杨老头送走二人，就去收拾屋子，看见放在那的银子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去镇子的路上。
尚元气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杨老伯不一起来，他昨天还给了我一颗兽牙。那么厉害的人，我这么久也就知道孟叔可能不比他差。”
说着拿出怀里一颗牙，对着还是淡黄色的太阳眯眼看着。
杨沐一看了一眼，没有认出是什么动物的牙齿，看着应该是大体形的。他对这个没有多大兴趣，随意问道：“箭术吗？有多厉害？”
沉吟了一会儿，尚元气举了个例子：“有些人认为好的猎人就是打猎后的皮子没有破损，所以有专门射猎物眼睛的。但你对着猎物眼睛的时候，它也看见了你，太危险了，没有十足把握不会那样，但依然有风险，毕竟还有其他的东西影响你。所以老伯那小的皮子都是脑袋中箭，大的都是喉咙，没有其他的伤口，都是一箭毙命。我们打猎不会专门盯着这些地射，但杨老伯所有皮子都是头部和脖子，应该是他参过军的原因吧。”
杨沐一了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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