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椅
太阳慢慢的从窗外月光的薄纱下升起，在白色厚重的棉花被子下缩着的亚尔睁开朦胧的眼睛，不情愿的伸着懒腰，往白色的温暖深处钻了钻。
虽然在白天的时候，褪去了群星与月光的的天空很是空旷，但在城堡的窗口往外看去，远处连绵的黑色森林似乎也将天色渲染，显得有一些昏沉。
亚尔终于还是不情愿的钻出被窝，感受着房间里静态的冷空气，昨夜在壁炉里烧起的柴堆已经完全的熄灭，黑灰色的灰烬散落在壁炉里，将焦黑的半截木柴掩埋。大概不久以后，月神的过往也会如此被埋藏。
洗漱后的亚尔坐在床的边沿，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从黑色的贴身衣服，到黑色的衬衫，最后到新送来的加厚的黑色风衣。而黑色风衣衣领周围的一圈绒毛是最让人喜欢的。
带上房门的铜钥匙，把记录着仪式血祭的书与另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收好，亚尔朝着外面走去。
白城里的走廊很是空旷，并没有附着在墙上的画与摆放在走廊的花瓶，大概是被那位桔柑家主全部卖掉了。而因缺少着仆人打扫的地毯布满灰尘。
再往前是通往花园的侧门，一束阳光从敞开的门透了进来，在灰尘中呈现出光幕的模样。再穿过灰尘弥漫的门，便到了环绕着白城的花园。
一个胡子拉碴的醉汉坐在花园的草丛上，一瓶标记着南方酒庄的大麦酒被他三俩口吞下肚子，随手将玻璃瓶丢在一旁，然后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重新摸出一瓶来。
“新来的啊，离这远点，昨刚有俩个离月脊骨太近的，脑子被吃了，身体变成月兽朝那边跑了，你瘦不拉几的，小心被吃了。”醉汉指了指朝着自己面朝的方向。
“月神还有意识？甚至会自己觅食？”亚尔皱了皱眉头，手在衣服深处，仪式血祭的书上捏了捏。
“那坨泥没给你说吗？这次仪式是个例外，因为旧月的神仆不知道是不是死光了，所以我们并不清楚需要争夺的是几个位置，万一六个旧月仆都还活着，月仆的位置没有空缺，我们的血祭就是个笑话，我们都是祭品罢了。”
“是这样子吗，看来列犴隐瞒了点东西啊。”亚尔说着，看着远方黑色森林的上空，有鸟群飞起，如同被什么惊扰一般。
“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其中一位旧月仆，虽然平白无故怀疑别人不太好，但他确实给我不舒服的感觉。”醉汉盘着腿坐着，伸手挠了挠自己粘着酒液的下巴。“你可以称呼我长椅，是一名雇佣兵，你呢？”
“亚尔，普通的学者。只不过像是无数追逐神明的人一样，来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神明知识’罢了。”
“别开玩笑了，能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长椅说着，把身边一朵陆莲花拔下来，丢在嘴里咀嚼着。
“确实并不了解，其实我来这里也只不过受人所托而已。”亚尔说着，微微刮起的冷风吹动衣领的绒毛。
“二十年前冰鸟皇帝驱逐并杀死了月神，并且为了赶走机神信仰朝着西方的械国开战，顺便借此拔除了在北之国苟延残喘的一个流浪巨人小镇。”长椅举起酒瓶，金褐色的酒液在玻璃瓶里荡漾着。
“可他不是失败了吗？毕竟北之国现在的皇帝不是他。”
“确实是失败了，他的弟弟，雪龙皇帝阿斯瑞尔带着叛旗打败了他，成为了新的皇帝。但是自二十年前开始，北之国便没有了任何一位神的存在，而依赖于神明授权的旧贵族从此一蹶不振，而从战争与商业中新兴的贵族却带着这个国家走向繁荣。”长椅说着，咕咚着饮下一大口酒。
“所以这次将月神复苏就是为了…。”亚尔想起与桔柑的对话，有点抓住了什么。
“是为了旧贵族的复兴啊，为了重现当年君权神授的辉煌。所以这次几乎所有的旧贵族都参与了这次仪式，参加血祭的人不乏一个贵族家族的支柱。”
“听起来厉害的人有很多啊，他们都在这里吗？”
“或许已经在这里了，或者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毕竟要瞒过雪龙皇帝所圈养的饲星者们，耽误一些时间也没什么。”
“听起来你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啊。”
“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而你也不属于这里，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长椅忽然停下说话，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他们回来了。”
远处黑森林与城堡前空旷的交界处，一个老人与一个背着银色的重型猎枪的壮汉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老人戴着厚重的眼镜，戴着贝壳一样的帽子，穿着正装，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走着。而旁边猎人装束的壮汉拖动着一块黑乎乎的焦肉，让人勉强在增殖的肉体上看出人的形状，而血水在走过的路上留下黑红的颜色。
“椅子，回来了，那个方向的月兽只有一只，你的调查有错。”背着猎枪的壮汉啪叽一声将已经焦黑的肉块丢在地上。
“啊？怎么可能有错，怕不是你故意放走，然后过来嘲笑我吧。”长椅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裤子粘上的干枯树枝与黄土，骂骂咧咧的说。
“长椅，你是知道的，月兽一旦跑到瓦蓝城里闹出大乱子，就可能引来饲星者的。所以格雷他可不会在这些地方乱来。而且我刚才也跟着他，确实只有一只。”一边的老人说着，拍了拍长椅的肩膀。
“那样子的话，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了，看来月主虽然吃掉了他们的脑子，但又另外给了他们一个新的脑子。”长椅把手中的半瓶酒倾倒在地上，眉目低垂着看着大麦酒流向花丛的根部。又指了指亚尔。“这位是新来点学者，我觉得你们可以谈一谈的。”
老人看向亚尔，又收回目光。“先不了，我们还忙着回收神性。”而老人身后的猎人，却没有看向这边，只是自顾自的拖起月兽的尸体，朝着城堡走去，而背后的银色猎枪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的又走远了，红色的花丛掩去他们的形迹，而白色城堡的白色门将他们淹没。而此时离正午确实还有一段时间，渐渐暖起的阳光驱散了一些喧嚣的风，也驱散了昨夜残留的月光的味道。
“看你的样子，是要出门吗？准备去那里啊。”长椅问。
“我打算去一趟瓦蓝城的，毕竟我以前一直在南方，从来没有来过北方，我想买一些东西。”
“哦，早去早回，现在这里的晚上可不太平。”
“嗯。”
亚尔便沿着猎人他们来的路朝着外面走去，踩在泥土上穿过花丛，走向黑色的丛林。哪怕在正午，这片森林也只有厚重的黑色叶子，让人看不真切。
在前方就是昨夜马车走来的路了，鹅卵石的小路被黑色的森林聚拢，朝着外面蔓延。再要离开时，亚尔看了看身后，看见自称长椅的雇佣兵抬头看着太阳，而亚麻色的头发披散着，像狮子狗一样。
虽然在白天的时候，褪去了群星与月光的的天空很是空旷，但在城堡的窗口往外看去，远处连绵的黑色森林似乎也将天色渲染，显得有一些昏沉。
亚尔终于还是不情愿的钻出被窝，感受着房间里静态的冷空气，昨夜在壁炉里烧起的柴堆已经完全的熄灭，黑灰色的灰烬散落在壁炉里，将焦黑的半截木柴掩埋。大概不久以后，月神的过往也会如此被埋藏。
洗漱后的亚尔坐在床的边沿，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从黑色的贴身衣服，到黑色的衬衫，最后到新送来的加厚的黑色风衣。而黑色风衣衣领周围的一圈绒毛是最让人喜欢的。
带上房门的铜钥匙，把记录着仪式血祭的书与另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收好，亚尔朝着外面走去。
白城里的走廊很是空旷，并没有附着在墙上的画与摆放在走廊的花瓶，大概是被那位桔柑家主全部卖掉了。而因缺少着仆人打扫的地毯布满灰尘。
再往前是通往花园的侧门，一束阳光从敞开的门透了进来，在灰尘中呈现出光幕的模样。再穿过灰尘弥漫的门，便到了环绕着白城的花园。
一个胡子拉碴的醉汉坐在花园的草丛上，一瓶标记着南方酒庄的大麦酒被他三俩口吞下肚子，随手将玻璃瓶丢在一旁，然后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重新摸出一瓶来。
“新来的啊，离这远点，昨刚有俩个离月脊骨太近的，脑子被吃了，身体变成月兽朝那边跑了，你瘦不拉几的，小心被吃了。”醉汉指了指朝着自己面朝的方向。
“月神还有意识？甚至会自己觅食？”亚尔皱了皱眉头，手在衣服深处，仪式血祭的书上捏了捏。
“那坨泥没给你说吗？这次仪式是个例外，因为旧月的神仆不知道是不是死光了，所以我们并不清楚需要争夺的是几个位置，万一六个旧月仆都还活着，月仆的位置没有空缺，我们的血祭就是个笑话，我们都是祭品罢了。”
“是这样子吗，看来列犴隐瞒了点东西啊。”亚尔说着，看着远方黑色森林的上空，有鸟群飞起，如同被什么惊扰一般。
“我甚至怀疑他就是其中一位旧月仆，虽然平白无故怀疑别人不太好，但他确实给我不舒服的感觉。”醉汉盘着腿坐着，伸手挠了挠自己粘着酒液的下巴。“你可以称呼我长椅，是一名雇佣兵，你呢？”
“亚尔，普通的学者。只不过像是无数追逐神明的人一样，来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神明知识’罢了。”
“别开玩笑了，能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长椅说着，把身边一朵陆莲花拔下来，丢在嘴里咀嚼着。
“确实并不了解，其实我来这里也只不过受人所托而已。”亚尔说着，微微刮起的冷风吹动衣领的绒毛。
“二十年前冰鸟皇帝驱逐并杀死了月神，并且为了赶走机神信仰朝着西方的械国开战，顺便借此拔除了在北之国苟延残喘的一个流浪巨人小镇。”长椅举起酒瓶，金褐色的酒液在玻璃瓶里荡漾着。
“可他不是失败了吗？毕竟北之国现在的皇帝不是他。”
“确实是失败了，他的弟弟，雪龙皇帝阿斯瑞尔带着叛旗打败了他，成为了新的皇帝。但是自二十年前开始，北之国便没有了任何一位神的存在，而依赖于神明授权的旧贵族从此一蹶不振，而从战争与商业中新兴的贵族却带着这个国家走向繁荣。”长椅说着，咕咚着饮下一大口酒。
“所以这次将月神复苏就是为了…。”亚尔想起与桔柑的对话，有点抓住了什么。
“是为了旧贵族的复兴啊，为了重现当年君权神授的辉煌。所以这次几乎所有的旧贵族都参与了这次仪式，参加血祭的人不乏一个贵族家族的支柱。”
“听起来厉害的人有很多啊，他们都在这里吗？”
“或许已经在这里了，或者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毕竟要瞒过雪龙皇帝所圈养的饲星者们，耽误一些时间也没什么。”
“听起来你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啊。”
“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而你也不属于这里，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长椅忽然停下说话，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他们回来了。”
远处黑森林与城堡前空旷的交界处，一个老人与一个背着银色的重型猎枪的壮汉慢慢的朝这边走来。
老人戴着厚重的眼镜，戴着贝壳一样的帽子，穿着正装，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走着。而旁边猎人装束的壮汉拖动着一块黑乎乎的焦肉，让人勉强在增殖的肉体上看出人的形状，而血水在走过的路上留下黑红的颜色。
“椅子，回来了，那个方向的月兽只有一只，你的调查有错。”背着猎枪的壮汉啪叽一声将已经焦黑的肉块丢在地上。
“啊？怎么可能有错，怕不是你故意放走，然后过来嘲笑我吧。”长椅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裤子粘上的干枯树枝与黄土，骂骂咧咧的说。
“长椅，你是知道的，月兽一旦跑到瓦蓝城里闹出大乱子，就可能引来饲星者的。所以格雷他可不会在这些地方乱来。而且我刚才也跟着他，确实只有一只。”一边的老人说着，拍了拍长椅的肩膀。
“那样子的话，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了，看来月主虽然吃掉了他们的脑子，但又另外给了他们一个新的脑子。”长椅把手中的半瓶酒倾倒在地上，眉目低垂着看着大麦酒流向花丛的根部。又指了指亚尔。“这位是新来点学者，我觉得你们可以谈一谈的。”
老人看向亚尔，又收回目光。“先不了，我们还忙着回收神性。”而老人身后的猎人，却没有看向这边，只是自顾自的拖起月兽的尸体，朝着城堡走去，而背后的银色猎枪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的又走远了，红色的花丛掩去他们的形迹，而白色城堡的白色门将他们淹没。而此时离正午确实还有一段时间，渐渐暖起的阳光驱散了一些喧嚣的风，也驱散了昨夜残留的月光的味道。
“看你的样子，是要出门吗？准备去那里啊。”长椅问。
“我打算去一趟瓦蓝城的，毕竟我以前一直在南方，从来没有来过北方，我想买一些东西。”
“哦，早去早回，现在这里的晚上可不太平。”
“嗯。”
亚尔便沿着猎人他们来的路朝着外面走去，踩在泥土上穿过花丛，走向黑色的丛林。哪怕在正午，这片森林也只有厚重的黑色叶子，让人看不真切。
在前方就是昨夜马车走来的路了，鹅卵石的小路被黑色的森林聚拢，朝着外面蔓延。再要离开时，亚尔看了看身后，看见自称长椅的雇佣兵抬头看着太阳，而亚麻色的头发披散着，像狮子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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