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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月下舞剑

    白云山地势高耸,正面朝南,正处风口,时常受南边气流影响,故而长年云海缭绕,整座山顶仿佛立于白云之上,恍若仙境,故有“白云深处谪仙所”之称,白云山创派之人乃义薄云天的侠士,自以为谪仙之后,以圣人自居,立志以拯救天下苍生为使命。

    湘剑站在白云山顶,望着山下一片云海茫茫,思绪起伏,如今,这白云山创派之风骨,还剩几分?他入白云山的初衷,又是为何?

    晚风无力地撩过他的面孔,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余音绕梁的箫声,还有被生生压制住的心情。相思树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就像一场纷飞的,告别夏天的雨。一片树叶正好落在他的手上,他握紧树叶,心情再也按捺不住。

    只听得“霍霍”的剑声此起彼伏,他挥剑而舞,潇洒身姿在月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树影招摇,参差在树缝中的月光凌乱成一片波澜起伏的海。究竟是什么在闪?是月光,还是泪水?好想再看到那个穿着白色小裙子的小女孩含着笑对他拍手,“湘剑,你好棒噢!”“嗯,我承认你有那么一点点帅~~”“你信吗?以后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啦!但我可不让你如愿,你还要当我的护花使者呢。”回忆就这样防不及猝地席卷而来,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要是她还在,一定会笑他哭鼻子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她经常这样说,在他失败的时候,所以他从不在她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但她每次看到他极力憋屈的样子总会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了?他无奈地苦笑,一滴眼泪就这样流进嘴角,咸咸的,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苦涩。

    “师兄!”的一声生生打断了他的思绪,闻声望去,是一个亦也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当然,这里是白云山,凡是白云山的弟子都要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创建白云派的第一任掌门曾经说过,“我派乃为正义而生,以扶匡正义为己任,为了让武林看到我们‘居举世皆浊而我独清’的情操,我派将以白色为圣色”。所以白色就是白云山,白云山就是白色。要是她还在,一定会鄙视他这是衣着,因为她曾经说过,“青衣派的人就都穿青色的衣服,还那么厚,他们夏天不热吗?”“应该不热吧,他们走在一起就成了一片树林,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哈哈。”他当年是这样回答的。世殊事异,物是人非,想不到多年后的今天,他会穿上自己当年最看不起的衣服。

    “原来是楚师妹。”湘剑显然没有继续舞下去的情趣了,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这大半夜的还苦心练剑,师兄真是孜孜以求啊!”楚茵茵笑着拉过一个红衣服的女子,说,“你看这是谁?”

    “湘大哥!”红衣女子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你看楚师妹,非要拉我过来,真是打扰你练剑了。”

    女子的两颊微红,娇喘息息,仔细一看,一张脸蛋儿还颇为精致。

    “你是、巧梅?”湘剑淡淡看了女子一眼。

    “怎样,是不是惊呆了?难以置信吧,原来巧梅竟是个大美人呢!”楚茵茵近乎狂喜。

    湘剑把目光投向巧梅,“你真的没事了?”

    “嗯,是楚师妹医术高超,才让巧梅得以重见天日。”巧梅作势跪下,“楚师妹,湘大哥,请受巧梅一拜。”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同门之间互相帮助,本就天经地义。”楚茵茵忙忙扶住,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那妖女也忒狠毒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巧梅的脸早毁了。”

    湘剑轻轻皱了皱眉头,两手扶住巧梅的肩膀,“巧梅,现在你也好了,就不要怪她了,好吗?”

    “你指的是、”巧梅抬头,正对上湘剑的眼睛,又红着脸低下头去,“放心吧湘大哥,我不怪公、”

    “好了!”湘剑打断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楚茵茵探过头来,脸上挂满好奇,没等她刨根问底地追问,湘剑便转过身来,很快换了个话题,“可是师傅找我?”

    “嗯。好像是为了空舞大会的事,听说今年空舞大会非比寻常,五彩灵石的出现引得整个武林都骚动了。”

    “五彩灵石?”湘剑惊叹,销匿了几百年的五彩灵石重出江湖,那武林又该引起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嗯,起初是东江的一个农夫发现的,当晚满天红霞,随后星光普照,尽显祥瑞,据说这是灵石即将现世之兆。”楚茵茵不解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五彩灵石是什么好东西,只说什么‘得灵石者得天下’,现在东江都快被踏扁了。”

    “五彩灵石据说是个封天镇地之宝,七百年前,人类与兽类为争夺主宰之权而相互残杀,但人类终究不及兽类凶猛强势,被群兽包围于天山之巅,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元贞仙子手执五彩灵石从天而降,击退了兽群,使我们的种族得以延续。随后灵石注入地壳,天地从此光明一片。”湘剑一口气说完,就像他当年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一般,带着深深的敬服与信仰。

    “元贞仙子是谁?”

    “相传,元贞仙子乃神女常羲之后,身上流淌着沉睡的神族之血,虽历经千年,灵力不灭,所以元贞仙子才能召唤灵石,成为护石神女。”

    “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我从没听说过?”楚茵茵又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你从小在白云山长大,当然没听说过。”湘剑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是个传说吧?”巧梅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现在它当然只是个传说,因为人们关心的不是灵石的来历,而是灵石能够号令武林!”湘剑的眼睛里是隐隐而不易察觉的愤怒。

    “那你相信?”

    “相信。”

    “没有理由吗?”

    “不!有理由。”

    “是什么?”

    “它可信。”

    巧梅还想再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湘剑耸耸肩,把萧和剑收到腰间,留下“告辞”二字便迈开步子向掌门的房间走去。

    楚茵茵和巧梅还没回过神来,硬是楞在了原地,看着巧梅望着湘剑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面色潮红,纵然是楚茵茵这样粗枝大叶,神经大条的人也瞧出了端倪,她拍了怕巧梅的肩膀,安慰道,“你也看到了,大师兄从小就是这副我行我素的臭脾气,不过你放心,师兄人虽冷了些,却是个好人。”

    “湘大哥这是霁月清风,不同凡俗,我能懂他。”巧梅红着脸说道。

    “你这人还没过门,就先护起食了。”楚茵茵心下了然,笑着打趣,巧梅一张脸更是红得冒起烟来。

    其实,从他第一次踏进白云山之时,她便认得他,只是她是密训的卧底,终日躲于暗室,不见天日。每个月夜,他都会在月下练剑,她便蒙着面纱,在一旁远远地看他。看他矫捷的身姿,清俊的面庞,脱俗的气质,那是她暗无天日的训练中,唯一温暖的事情。

    他的眉间,常常笼罩着淡淡的愁云,却又时而想到什么自顾微笑,他在青石板上打坐,有时一坐便能坐一宿,纵然更深露重,湿了外衣,也浑然不觉。那日,下着大雨,她手中握着油伞,纠结着要不要递给他,而他却坐在雨中,只是沐浴大雨,口角嚼笑,似乎十分享受。

    “他到底在乐什么呢?”巧梅躲在树后,疑惑地嘀咕。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话的却是亥生,他从巧梅身边走过,轻轻一笑,然后撑伞走到湘剑身边,把一把油伞丢在他的脚边。他没有理他,他也丝毫没有在意,至始至终,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却仿佛早就心照不宣,心领神会。

    真好,她也想懂他。若他是鱼,她愿化作水,陪伴在他的身边,如影随形。

    推开那扇古香古色的檀木雕花门,只见里面热闹如潮,白白的一片白云山弟子把屋子围成了一个大圈儿。看到湘剑进来,林城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垂落至胸的白胡子微微颤了颤,对湘剑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