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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总有新愁缘旧恨

    地道并不宽敞,仅容一人行走。由于萧珞身上并没有带火石,地道里一片漆黑,饶是萧珞是习武之人,眼里也只看得见身前尺许之地。萧珞沿着地道向前走。地道里充斥湿霉的气味,显然这个地道平时并不通风。

    萧珞在密道里也急匆匆赶了半柱香时间,根据方位恐怕已经出了天池山麓了,但这密道却是如此之长,仍旧看不见出口。又行了近百米,地道本是一直向下,却渐渐呈向上趋势,萧珞暗喜,估算着恐怕离出口应是不远了。

    此处地道虽是向上,湿气却是更重,地道石壁上满是水汽,地面也很是湿滑,萧珞不敢走得太快,只得小心翼翼地缓步向前。地道渐渐变窄,萧珞虽不算太高,却也需低头弯腰前行。又行了数百步,萧珞前伸的手却却摸到了湿滑坚硬的石壁。萧珞诧异道:“怎么会……竟然是死路!”随即又想:“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按钮之类的?”

    萧珞向那堵石墙上四处摸寻,不过那堵石墙却是颇为光滑,并找不到任何类似机关的按钮。萧珞不由又伸手向地道两边摸索,却突然发现这边的地道竟是颇为宽敞,萧珞向左摸索一番后又在右侧一番寻觅,然后更是疑惑:“怎么左右都是两条通道?”

    萧珞暗自沉吟:“按路程,现在应该在莲花峰下,左边是向北,应该是通往花山、龙池方向,右边则是向南往灵岩山方向。我想当时义父挖这条地道的时候,应该是想让山庄里的人错开逃难,以免被敌人一网打尽。我本来就是要往南走,再加上天平山区便于隐匿行迹,所以还是走右边吧”

    既然做了决定,萧珞便沿着右侧隧道向前行,右侧隧道依旧是向上的路径,不过却比之前更为陡峭,而隧道却是越来越狭窄,到后来只能匍匐着前进。萧珞就这样爬行了许久,却始终还没爬到出口。隧道越来越小,若不是萧珞体型不算太大,恐怕都有卡住的危险。饶是如此,隧道里的空气却是很稀薄,萧珞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若换了一般人来,恐怕已窒息昏死过去。

    正当萧珞渐感不逮之际,萧珞的手却是摸到了一块硬物,一运劲,那东西被推了开去,终于到了地道出口。

    萧珞探身而出,入目处却是一间草屋,萧珞左右看了一番,确定安全后便纵身而出。

    这应该是一间废弃的茅屋,屋门紧闭,屋内除了简单的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之外,就剩下一张石床,床上平铺着被褥。地道的出口却是在这张石床的侧边。这间茅屋显然是已经废弃已久,地上、桌椅上、包括床上的被褥上都堆积了厚厚的灰。

    萧珞推开屋门,门外是一片枫树林,竟是在天平山的半山腰。出得门来,萧珞才发现,原来这地方以前却是来过,池岳父亲池兴源的衣冠冢就在这片竹林之中。

    萧珞知道时间紧迫,没有逗留,辨明方向后下山一路南行。

    天平山临近江南古镇木渎,人口稠密,市集也很是兴旺。萧珞行止谨慎,寻得马肆买了匹骏马后,便纵马一路南行,为避开官兵,萧珞专捡人烟稀少之处而行。

    夜幕时分,萧珞赶到了一小山,绿树莺莺,晚雀归巢,一派盎然生机。山上仅一条小道通向山顶,山虽不高,却是方圆数里的制高点,山下村舍民宅都一览无余,不少农家已升起炊烟来。萧珞牵马上山,不片刻便到了山顶,一座有着四五间房子的道院赫然眼前,墙壁斑驳,一看也是有些年头了,紧闭的大门也是朱颜凋零,看似已废弃颇久。

    萧珞刚上山头,打算在这道院里暂住一晚,却不想院里竟传来了一阵马嘶。萧珞暗暗吃惊:“这破败到院里有人?会不会是官兵?”随即他便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估计院内只是过路旅人,萧珞打定主意先进去瞧瞧再做打算。

    萧珞右手叩了叩门,扬声道:“请问有人吗?”

    良久,院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便有一男声道:“来了来了!”

    败落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开门的却是一名衣着富贵的青年,长得剑眉虎目,甚是英俊潇洒。这青年虽左手开门,右手却是按着腰间的宝剑,显得颇为谨慎,一见萧珞,倒似松了口气一般。

    萧珞眼见面前之人相貌不凡,衣着打扮和行止也不似官家之人,也是松了一口气。略一抱拳,开门见山道:“这位兄台,在下姓叶,单名一个箫字,一时急着赶路,却不想错过了宿头,现在天色渐黑,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萧珞显然并非是青年预料中的人,他那右手也松开了剑柄,双手抱拳回了一礼道:“此地是一处废弃道院,我们也是错过了宿头寄住于此,叶公子请自便吧!”说着让开了身位,欠身一揖,将萧珞让了进去。

    道院中的物什倒无甚特别之处,满地落叶和灰尘印证了此地久无人居。院内系着两匹白马,颇为神骏,刚刚那声马嘶应是这俩马发出来的。

    “敢问兄台贵姓,这院中哪间房间空着,在下应住何处?”萧珞跟在那青年后面,试探地问道。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叶公子抬举,在下免贵姓燕!”说着指了指东厢的第一间房子道:“这里就在下和贱内二人,这间我们暂住着,其余几间房子应该都空着的,叶公子请自便!”

    “好!那小弟就不客气了!”萧珞指了指西厢的房间道:“小弟就选这间吧,省得打搅了燕大哥伉俪二人!”

    那青年微微点头,道:“不打扰!”

    萧珞向着那青年抱了抱拳,便向屋内而去。那青年目送萧珞入房,双眉一皱,思量半晌也回房去了。

    萧珞推门而入,房内只有简单的一张卧榻、茶几,挤满了厚厚的灰尘。萧珞随手拿起一块布头,掸去了卧榻上的灰尘。

    本来与陌生之人同处一院萧珞是不敢大意的,但萧珞见青年一副谨慎戒备的样子,便能猜测到多半这小夫妻俩遇着仇敌了。方才敲门之时,萧珞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只是看清了萧珞之后,那股杀气便散去了,显然是因为对方看清了萧珞并非己方仇敌。既然萧珞与这燕氏夫妇不是仇敌,那萧珞至少可以暂时放下戒备,毕竟奔波了一天,萧珞也颇觉疲惫,也无心去猜测对方身份,迷迷糊糊便睡下了。

    “咴咴!”数声马嘶打破了刚入夜的平静,是追杀自己的官兵,还是追杀燕氏夫妇的人?

    当萧珞惊醒坐起时,就知道了答案。

    “小姐!老奴知道您在里面,您还是跟老奴回去吧,老爷说了,只要您跟老奴回去,他可以放过燕公子!”道院外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显然是冲着燕氏夫妇来的。

    “想来那燕公子是带着人家姑娘私奔了。”萧珞心里暗道:“如今两人都夫妻相称,恐怕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东厢房内传出一道温婉的女声:“乔伯,您请回吧,请您转告父亲,凤箫不孝,今生非燕郎不嫁,不能侍奉爹爹左右了!”

    门外的老者沉吟良久,哑声道:“小姐,且不说你与赫连家是订了亲的,就算您不愿嫁,可这燕家与咱们可是有着世仇的啊!”

    “乔伯,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的心意你和爹也都清楚,我和燕郎真心相爱,即使是死也是要在一块的!”那东厢房的少女幽幽道。

    门外那老者沉默良久后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扬声道:“小姐,若如此老奴可要得罪了,老爷说,若小姐执迷不悟,那就得让燕羽飞永远消失!”

    “燕家,燕羽飞!”萧珞低声念了一遍,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来:“难道这青年是燕京万剑门的少门主,当今武林四公子之一的燕羽飞?”

    就在萧珞猜测燕羽飞身份之时,东厢房的门“嘭”的一声打开,燕羽飞拉着一名红衣少女走到院子中,那少女虽是北方姑娘,长得却似南方女子一般精致,只是一脸愁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燕羽飞卓然而立,喝道:“我倒要看看我是如何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一股战意猛地散开,连西厢房内的萧珞都有所感觉。

    “嘭!”道院的大门四分五裂的炸开,却见一名灰衣老者带着四名黑衣汉子跨步而入,院外尚有数名劲装武士守卫。

    那老者先向红衣少女施了一礼,然后对燕羽飞道:“燕公子少年英雄,老朽也是佩服得很,只是咱家老爷爱女心切,也知道燕公子武功高强,特地请下四位高手来助阵!”

    萧珞听得乔伯等人的对话不由一震。跟赫连家定亲,又同万剑门是死敌的,普天之下只有平阳独霸庄了,而眼前这少女恐怕就是独霸庄庄主韩炯的独女韩凤箫,那这老者应该就是独霸庄的总管乔聪了。

    燕羽飞“哼”了一声,道:“韩庄主想得真是周全,竟然请‘骷髅谷’的四位当家的来对付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乔聪身后的四人。

    “什么!”韩凤箫不由花容色变,颤声向乔聪质问道:“爹爹……爹爹怎么可以这样!”

    萧珞看到乔聪背后四人时就知道这四人都是高手,只是却不知是何人,骤闻“骷髅谷”,面色不由大变。

    骷髅谷并不是一个门派,更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杀手组织,当家的就是眼前这四人,谷风、谷雨、谷雷、谷电,他们是亲兄弟,据说‘骷髅谷’要杀的人,还没失手过,被誉为杀手中的杀手!

    乔聪却并没有回答韩凤箫的话,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谷氏兄弟身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示意谷氏兄弟动手的意思。

    年纪最长的谷风向着韩凤箫低喝道:“女娃子,我可告诉你,咱们哥几个手下可从来没有过活口,只要你乖乖跟乔总管回去,咱就放了你的好情郎!”

    韩凤箫显然是知道“骷髅谷”的名头的,也清楚燕羽飞的实力并不足以抵挡谷氏兄弟四人,心头对“回独霸庄换燕羽飞一命”的提议颇为心动。

    燕羽飞自然知道韩凤箫心里如何作想,当即伸手握住韩凤箫的玉手,轻轻一紧,眼神坚定地看着韩凤箫,摇了摇头。韩凤箫自然知道燕羽飞眼神的意思,便轻叹一声,按下了被谷风勾起的念头。

    谷风见此情形,便又道:“既然如此,燕小娃子那咱就领教领教万剑门的高招!”

    燕羽飞深吸了口气,身形一正,将韩凤箫拉至身后,右手拔剑而出,剑气森森,气贯长虹,直如一道白练向谷风胸口刺去,正是万剑门“刺秦剑法”中的杀招“风萧萧兮”。

    谷风并有想到燕羽飞会先攻向自己,毕竟谷风的武功在“骷髅谷”中是最高的,一愣之下,大喝一声,弯刀离鞘而出,如一道弯月迎向燕羽飞的长剑。剑走灵动,刀行刚猛,刀剑硬拼,抛开内力不论,自然是用剑大大吃亏。

    燕羽飞剑式一转,一招“临水而渔”直取对手右腕。拿捏之巧,连躲在西厢的萧珞都不由一阵暗赞。

    谷风似乎早有预料,揉身而上,竟是拼着右腕中剑的危险,丝毫不让,一刀劈向燕羽飞的面门,竟是两败俱伤的招式,只是谷风虽会断一手腕,而燕羽飞却要丢掉性命。谷风招式狠辣不愧被称为“杀手中的杀手”。

    燕羽飞却怡然不惧,嘴角露着一丝冷峻,剑却在刹那间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一侧身与谷风擦肩而过,竟飞身刺向谷风身后的谷电,身法比之刚刚刺向谷风的那一剑竟是快了近一倍,原来最弱的谷电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谷氏四兄弟俱大惊失色,尤其是直缨锋芒的谷电,谷风转身回刀相救已然来不及,而谷雨、谷雷匆忙下拔刀更是远水难救近火。电光火石间,谷电也算是有急智,并没有急着拔刀,而是身形往后急退,不顾身份形象就地一滚,躲开了燕羽飞的致命一剑,只是用刀的右腕还是难逃厄运,鲜血直喷,燕羽飞还待乘胜追击,但攻势已被谷雨接下,而谷电逃脱后忙点了几处穴道止血,虽无性命之忧,但右手已然无法使刀,战力大打折扣。

    燕羽飞心下虽暗叹可惜,但目的已达,横向一移,脱离了谷风、谷雨震怒下的前后夹击,与右侧的谷雷还毫无花俏的硬拼了一招,就错身而过,脱离了谷氏兄弟的包围圈,再次回到韩凤箫身前,韩凤箫赶忙上前一把扶住燕羽飞。

    首次交锋,在燕羽飞智计百出下,谷氏兄弟谷电受伤,燕羽飞胜在敌人轻敌,但面对三人围攻,燕羽飞虽然还是选择了武功最弱的谷电为突破口脱离包围圈,但和谷雷硬拼的那一招由于是横向移动使出,又要提防其余二人,燕羽飞只提起了七成功力,而谷雷却是盛怒下运起十成功力正面迎击,所以燕羽飞还是吃了暗亏,顿时受了内伤,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要不是自身功力确实在谷雷之上,恐怕已经横死当场了。不过谷雷也不好受,硬拼了燕羽飞七成功力的一剑,“蹭蹭蹭”退了三步,才止住脚步,手中弯刀兀自“嗡嗡”震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显然受伤要比燕羽飞还重。

    燕羽飞的实力令谷氏兄弟和乔聪都大吃一惊,他们虽然知道燕羽飞少年成名,名列武林四公子之一,是江湖中新一代年轻人中武功最高的人物之一,一身武艺颇为了得,但是没想到竟强悍至斯,完全超越了其父燕文翰年轻时的武艺,这就更坚定了乔聪不惜一切要除掉燕羽飞的决心,毕竟万剑门燕家是独霸庄的世仇!

    “好小子,原来你竟是如此了得,老子倒看走眼了!”谷风恨声道,谷电、谷雷两人相继受伤才换来燕羽飞受伤,这跟之前的估算可是差了很多。

    燕羽飞右手仗剑,傲然道:“我也没想到‘骷髅谷’竟是徒有虚名!”

    “你……”谷雨勃然大怒,正欲上前,却被谷风拦下。

    “好好好!”谷风脸色虽颇为难看,但却忍得住气,胸有成竹地道:“燕娃子,你虽伤得我两名兄弟,但你自己伤得也不轻,别说打不赢我们兄弟,就算对上外面独霸庄的武士,你也讨不了好吧!”

    燕羽飞双眉一扬,讥笑道:“那又如何?你可要一试!”

    “嘿嘿!”谷风老脸一阵冷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喝道:“你这是强弩之末,如果你能让韩小姐回府,那老夫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燕羽飞看了外面的武士一眼,两眼一翻,悠然道:“外面的恐怕都是‘骷髅谷’的人吧!谷风,你就别耍心机了!你是怕要了我的命后,凤箫不会苟活,你交不了差吧!”

    此言一出,不仅谷氏兄弟色变,就连乔聪也不禁吓了一跳,韩凤箫自是泫然泪下。追韩家小姐回府,韩家却只派一个总管来,其他的都是‘骷髅谷’的杀手,恐怕独霸庄不管韩凤箫愿不愿意回去,都是要置燕羽飞于死地的,而燕羽飞的死,却是死于杀手之手,并非独霸庄!

    韩凤箫抓着燕羽飞的手更紧了,紧得都发抖了,颤声哭道:“乔伯,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告诉我,我爹是不是非杀燕郎不可?”

    乔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沉沉叹了口气,却被转过身去!虽然什么都没说,在场的人却什么都知道了!

    燕韩这对苦命鸳鸯冲破家族仇恨走到一起,却要面对家族请人来追杀,实在令人唏嘘。萧珞是一个感性少年,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推门而出,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喝道:“吵什么吵,打打杀杀的,都扰了少爷的好梦了!”

    谷氏兄弟和乔聪显然没想到这个废弃的道院竟然还有别人,就连燕羽飞他们见到萧珞出来也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萧珞在明知对手实力强横的情况下,实在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谷氏兄弟和乔聪见有其他人,本是大吃一惊,以为燕羽飞另寻了帮手,但见到燕羽飞诧异的表情,便知萧珞并非是燕羽飞布下的埋伏。

    谷雨喝道:“你小子又是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不过碍于现场局势,并没向萧珞动手。

    萧珞背着手踱步走到双方中间,正色道:“少爷是谁你管不着,要知道这家道院是我师父开的,我师父死了,也就是我的了!你们这群老泼皮不敲门就闯进来了,还打坏了院门,这账总要算算吧!”

    听到萧珞一开始就这么插科打诨一通,若非当前形势严峻,燕羽飞和韩凤箫还真忍不住要笑出来:这也太能扯了,这道院根本就与萧珞没半点关系,不过却也没人能证明。

    “好小子,诚心要跟爷爷过不去!”谷雨怒道:“仔细老子一刀劈了你!”说着便欲拔刀,却又被谷风止住了。

    谷风见萧珞气定神闲,显然并非等闲之辈,再加上刚才低估了燕羽飞的实力,眼下也收了小觑之心,朗声道:“小兄弟,咱们骷髅谷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与燕羽飞无关,还请站一旁,切莫趟这趟浑水,给你师门惹下祸端!”按照谷风所想,萧珞如此淡定,要么自恃武艺高强,要么就是师出名门,但从萧珞比燕羽飞更小的年纪来看,武功自不可能太高,再加上萧珞不肯透露姓名,也就是不肯暴露师门,谷风就笃定萧珞师门不简单,所以谷风言语之中软硬兼施,既给足萧珞面子,又隐含威胁,毕竟当今天下惹了骷髅谷和独霸庄,便是惹下了大麻烦。

    萧珞故作面带疑色道:“你们果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谷风见萧珞隐有顾及、语气渐松,忙道:“那是自然!只要你不插手,老夫保证不为难小兄弟!”

    没想到萧珞闻言却是“嘿嘿”冷笑,两眼一翻道:“那奇了怪了,你们干嘛要杀燕公子,燕公子应该没得罪你们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萧珞是把谷风耍了一下,虽是面临大敌,燕羽飞、韩凤箫也露出了笑容,但旋即又为萧珞卷入是非感到些许担忧。

    谷风见萧珞竟是拿自己的话来耍弄自己,不由心下也是大怒,要不是谷雷、谷电都受了伤,谷风不愿意再树立萧珞这般深浅难测的敌人,否则早就向萧珞动手了,不过如今受了这般欺侮,谷风老脸难看到了极点,冷哼一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珞闻言摇头笑道:“老头,你不懂我,小爷我从不喝酒,所以敬酒、罚酒都是不吃的!”

    燕羽飞心知骷髅谷的厉害,见萧珞竟然这般得罪谷氏兄弟,虽知萧珞功夫不弱,但见萧珞年纪轻轻想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在燕羽飞心中,认定萧珞这般出来必是因为有着一副侠义心肠,所以很是感动,不愿萧珞平白害了性命:“小兄弟,你的高义我燕羽飞心领了,你还是走吧,不要……”

    燕羽飞还没说完,谷雨就大声喝道:“想走也是走不了了!”直接横刀一站,堵住了萧珞撤离的路线,刀光如电、刀气森森。乔聪也不知何时站在了离院门最近的地方,在他看来,燕羽飞已是瓮中之鳖,而这萧珞虽是来得意外但也不容走脱!

    只是萧珞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朝燕羽飞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指着院门道:“我不管敬酒还是罚酒,你们是谷风、谷雨也好,还是什么惊蛰、白露的,就算凑齐了二十四节气,也要赔我的院门!”

    听到萧珞自此还拿谷雨他们的名字开玩笑,燕羽飞和韩凤箫都不由为萧珞的胆识所折服,他们都是知道骷髅谷的实力的,恐怕萧珞算得上对阵骷髅谷表现得最轻松的人了!当然,谷氏兄弟等人自是怒不可遏,尤其是向来鲁莽的谷雨,弯刀在夜色中抡出一道圆月,他的这招“圆缺”是四兄弟中使得最好的。

    萧珞骤然感觉一股冷冽的劲风扑面,刀气骇人,谷雨憋足了劲的一刀竟隐隐有突破自身极限之意,连谷风都大觉讶异。

    萧珞不退反进,一掌击向谷雨刀背,谷雨见萧珞如此托大,以为萧珞是个粗通武功的小厮,却忽略了萧珞那不下于燕羽飞的身法。眼看着刀锋就要划破萧珞胸膛,燕韩二人都不由一阵惊呼,身为女儿家的韩凤箫更是似乎看到了萧珞被开肠破肚血粼粼的惨状,脸色都发白了。

    却见萧珞在行进中突然后仰,差之毫厘地躲过了那一刀,整个人仰躺着贴地飞掠,这个姿势在众人眼中显得相当诡异,一般人根本没办法作出这个动作,更无法躲过那致命的一刀,只是萧珞就是做到了,连谷雨都无法相信,谷雨甚至都看到自己的刀砍到了萧珞的胸膛,自下而上。但那只是萧珞的虚影。萧珞左掌稳稳地拍在了刀背上,右掌撑地借力,一脚正好踢向谷雨小腹。众人没有看到意料中萧珞血淋淋的模样,却见谷雨险象环生,幸亏他也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反应奇快,硬是止住前进势头,双腿蹬地向后掠去。若是池家人在此,自然会认得这一招是池家功夫中的“水底烟云”,只是这一招本来是配合着剑法,没想到萧珞并不拘泥,反倒是将自己的脚当作“剑”来使用,不仅使这一招暗藏杀机,更让在场之人看不出萧珞武功招式。

    谷雨逆运气劲向后退去,饶是他武艺高强,也觉一阵气血不畅。好在并无大碍,但此前的攻势顿时就被化解了。

    萧珞似乎早猜到谷雨会退,倒是好整以暇,并不乘胜追击。

    “小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谷风身为“骷髅谷”的大首领,杀手的天性告诉他,虽然谷雨有轻敌之嫌,但要真打起来,眼前这少年恐怕也不会输给谷雨。

    “嘿嘿!老爷子过奖了,倒是就算您不出手,我也知道您这一票估计要白忙活了,不过还得先陪我的院门!”萧珞拍了拍手回到方才站立的地方。

    谷风老脸一红,还好借着夜色别人并看不出来,他暗自盘算:燕羽飞名门之后,更是武林四公子之一,武功出乎预料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看样子才十七八岁,武功比之燕羽飞竟也不遑多让!不管如何,如今对方仅就燕羽飞受了轻伤,而自己这方却已是一个重伤两个轻伤了!更何况对方还有独霸庄千金韩凤箫!看来今天要杀燕羽飞显然难度不小。想到这里,谷风不由看向乔聪,让这个雇主来拿主意!

    乔聪自然不愿意就此罢手,只是眼下谷电基本失去战斗力,谷雨、谷雷也受了轻伤,就算外面的七八名“骷髅谷”杀手一拥而上,加上自己,在萧珞、燕羽飞等人面前也很难讨得了好,毕竟燕羽飞虽伤,但萧珞确实毫发无损,再加上尚未出手的韩凤箫,胜负恐怕也是五五之数。

    要怪就怪“骷髅谷”太轻敌,要是一上来就四人齐上,燕羽飞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也不至于让燕羽飞伤了谷雷、谷电,更不应该让萧珞一招挫退谷雨,这对己方的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就连谷风都心生退意。

    轻敌,真是要不得!

    只是就这样退了又如何向独霸庄庄主韩炯交待?乔聪心下一发狠,喝道:“别废话,大家一起上,除了小姐,其他人格杀勿论!”话音刚落,埋伏在外面的八名黑衣人鱼贯而入。

    “等等!”萧珞见乔聪决定孤注一掷,自然知道这是最坏的结局,且不说双方乱战自己这边胜算并不大,就算是胜,恐怕也是惨胜,就算自己和燕羽飞能全身而退,但双方交手回合一多,恐怕对方就能认出自己身怀池家武功,间接就能推测出自己身份,如此一来,不仅燕羽飞和韩凤箫逃不了,自己也会落入官府之手,更别提完成义父交代的事情……

    “乔总管,今日你如果敢向我动手,恐怕你要替你们庄主引来灭门之祸了!”萧珞权衡之下,决定不与对方死磕,故作神秘地说道。

    “哦?灭门之祸?我倒是很想听听!”乔聪本就看不出萧珞虚实,眼下萧珞突然抛下如此狠话,也是将信将疑。

    萧珞见乔聪举棋不定的神色,暗叫一声得计,便继续道:“乔总管,想必你也想知道本人身份,只是在下身怀要务,不便透露!”说到此处,萧珞故意顿了顿道:“不过,眼下形势如此,在下也只好表明身份了,不过事关机密,只能由乔总管你一人得知,请借一步说话!”说完左手一伸,请乔聪移步一旁。

    “乔总管,这小子奸得很,小心有诈!”谷雨此前便在萧珞身上吃了亏,如今听得萧珞如此说,更是深以为萧珞心怀诡计。

    乔聪略一思忖,毕竟他自负武功并不弱于萧珞多少,自己有所防备了,自也不虞有诈。于是他朗声道:“好!老夫就信你一回!”说这边率先向西厢房走去。

    萧珞“嘿嘿”一笑,便也跟了进去,不过神色却是颇为倨傲,看得谷雨等人暗咬钢牙。

    仅过了盏茶时间,萧珞和乔聪便相携而出。有所不同的是,萧珞神气一如既往地轻松,而乔聪面色却很凝重,对萧珞的神情也很是恭敬!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乔聪朝萧珞一拱手道:“大人,草民这就告退!”说完躬身而退,冲着谷风等人一使眼色,片刻竟是走得干干净净。

    萧珞看着他们的消失在夜色中的声影,咕哝了一句:“哎,可惜这院门……”

    破旧道院,西厢房内,点起了一盏灯火。

    萧珞、燕羽飞、韩凤箫在桌边围坐。三人互相介绍了一番,燕韩二人的身份自不必说,萧珞对燕韩二人颇为心仪,所以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燕羽飞和韩凤箫对萧珞拔刀相助自是万分感激,听到萧池两人竟然是天池山庄庄主池岳的义子,更感亲近。天池山庄毕竟也是南武林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双方一番寒暄,韩凤箫倒是仍不住好奇问道:“萧公子,乔伯一向忠于我爹爹,只要是我爹爹下的命令,乔伯从来没有半途而退的,却不知萧公子你是怎么能让乔伯心甘情愿地放过我们的?”

    韩凤箫此言一出,也正好勾起了燕羽飞的疑惑。

    “嘿嘿!”萧珞微微一笑,道:“这个说白了呢,也不是很难,关键就是靠这件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什,众人凑过来一看,却是一面方形的金质腰牌,中间篆刻着“锦衣卫”三字,三字左侧则是“指挥佥事”四个略小一号的字,腰牌四周则刻有云龙纹饰。很明显,这竟是一枚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

    这就是池岳交给萧珞的那块腰牌。

    “萧兄弟,这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怎么会在你手上?”燕羽飞很是诧异,萧珞算得上是江湖中人,怎么会有锦衣卫高官的腰牌?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萧珞道:“我义父当年本在朝为官,和当时锦衣卫官员也颇为交情,靖难前,我义父便辞官退隐江湖了,靖难后,当今皇帝怕锦衣卫中多为建文帝之人,便设立了东厂,又对锦衣卫进行清洗,不少官员或辞官或罢免,我义父有一至交便曾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后又赋闲在家,常与我义父把酒论道,我那时尚幼,见他腰间的腰牌颇为精致,便千方百计让那伯伯将腰牌赠予了我,我也一直保存至今,不想却在此时派上了用处!”萧珞这一番话半真半假,他对燕羽飞虽颇为信任,却也不能将程敬之事说予他人知晓,否则万一泄露,天池山庄可真就坐实了窝藏钦犯、意图谋反的罪名了。

    燕羽飞二人自然知道池岳曾在朝为官,对萧珞的话倒并不起疑,笑道:“也幸亏有这一块腰牌,不然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够这样全身而退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块腰牌关键时刻还能派上大用场!”萧珞笑道:“本来我还怕乔聪见我年纪太小,会不相信我是正四品的官员,却没想到他不仅深信不疑,而且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我年纪小担任高官,必定是皇亲国戚,我都差点没笑出来!”

    韩凤箫闻言也一阵莞尔,笑道:“估计乔伯也没想到萧公子你竟然敢冒充锦衣卫,这可是大罪!更何况你手中的腰牌是货真价实的,别说乔伯了,就算是地方官员恐怕也不敢起疑!”要知道锦衣卫腰牌可是其身份象征,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也不可能仿造,就算是有腰牌,以明朝的刑罚之重,根本就没有人敢冒充锦衣卫。

    萧珞“哈哈”一笑道:“那倒也是,不过那骷髅谷不就是朝廷要犯,乔总管也是来暗杀燕大哥,即便他们事后弄明白我是个冒牌货,想来他们也不敢声张。”萧珞怕不愿在这个话题在再深谈,毕竟说多了万一说漏嘴了难以收场。于是便转移话题道:“燕兄,我虽知燕韩两家是世仇,但毕竟你们二人也是真心相爱,为何就不能化解了两家恩怨,非要如此刀兵相见呢?”

    燕羽飞和韩凤箫相视一眼,叹了口气道:“江湖之人只知道燕韩二家有仇,至于是怎样的仇恨却只有两家人自己知道。两家的仇恨之深,并不是我们俩能够化解的!”

    江湖皆知,百年前,万剑门少门主燕云亭大婚,独霸庄庄主韩天行大弟子韩洉代父道贺,却于第二日死于万剑门客房中,而所有证据竟都是指向新婚的燕云亭。韩天行闻讯悲痛欲绝,当即率庄众至燕京兴师问罪,不想燕云亭却又突然失踪了,韩天行自然以为万剑门有意包庇,数言不合下竟演变成一场大厮杀,双方均损失惨重,韩天行受了重伤,回庄半年后就去世了,自此两家就结下了血海深仇!

    这段历史萧珞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很好奇,不由问道:“我一直不解,燕云亭前辈新婚燕尔,又是洞房花烛夜,他怎么会抛下妻子去杀韩洉呢?即使两人有仇,也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还是在万剑门用万剑门的绝技杀死的韩洉,这就是告诉天下人韩洉是易水门杀的么?韩姑娘,难道令祖就没有起疑吗?这很可能是有人嫁祸,引起两家仇恨啊!”

    韩凤箫脸上却是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眼中也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她转过头看向燕羽飞。萧珞见她这般模样,便知道恐怕还真是另有隐情。

    “哎!”燕羽飞叹了口气,理了理思路道:“其实,这段仇恨是有隐情的!”

    只听燕羽飞继续道:“当年那段公案,其实问题都是出在这云亭祖的妻子身上!云亭祖年少成名,英姿不凡,不乏富家千金和江湖侠女暗送秋波,但云亭祖却始终没有合适的对象,眼看着就要过了婚配的年龄,云亭祖的父亲,也就是平绩祖甚为操心。没成想没过多久,云亭祖竟带着一名少女回府,说要娶这少女,这少女是山西大同府曹家人,名叫曹静娥,出身书香世家,平绩祖自是欢喜,没多久就给他们操办其婚礼!按理说这本是天大的喜事,那时候韩家和我们燕家也颇有来往,大婚之日,韩洉前辈也在场……”

    说到这里燕羽飞突然停住了,萧珞不由问道:“这曹静娥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么,有什么问题?”萧珞奇道。

    “大婚当场,江湖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在大家起哄下,云亭祖却揭开了新娘的红盖头,就是这一掀,惹出了祸端。”燕羽飞又看了韩凤箫一眼,韩凤箫微一点头,燕羽飞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在场诸人之前没见过新娘,自然对新娘的美貌赞不绝口,唯有韩洉见到曹静娥后,却是一声怪叫,脸色煞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大吼一声后便转身愤然离去,再没有回来!”

    “难不成这曹静娥竟与韩洉相识?”萧珞又忍不住问道。

    “岂止相识!”燕羽飞苦笑道:“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侣!”

    “什么!”萧珞不由惊呼道,随即又疑惑不解道:“那韩洉竟不知道自己的爱侣嫁了别人?更奇怪的是既然他愤然离席,又怎会被燕云亭所杀呢?”

    “这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其实这曹静娥早就和云亭祖相识,云亭祖也正是因为曹静娥才拒绝了多门亲事!只是他当时绝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曹静娥’这个人,一切都是个圈套!”燕羽飞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云亭祖新婚第二日,韩洉的房内就发现了韩洉的尸体,而就在新婚的当晚,云亭祖中了迷药昏睡在房内,曹静娥却失踪了!”

    萧珞低呼道:“难不成韩洉是曹静娥杀的!”

    燕羽飞既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继续道:“当天醒来,云亭祖就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了,他说必须亲自弄清楚这件事,否则绝不回府,云亭祖也就此失踪,直到多年后云亭祖寄了一封书信回了万剑门,才揭开真相!原来那‘曹静娥’的身份都是假的,她真正的身份正是独霸庄韩天行的幼女韩无垢!”

    “啊!怎会是这样!”这故事的曲折已经超出了萧珞的理解范围,韩天行竟然让自己的幼女隐姓埋名嫁入燕家,恐怕所图非小!

    萧珞追问道:“那也就是说这其实是韩天行设的一个局,却又是为了什么?”

    燕羽飞顿了顿,刚要开口却被韩凤箫打断了,她看了眼燕羽飞,柔声道:“这段还是我来说吧!”

    只听韩凤箫那细腻的声音缓缓道:“百年前,万剑门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就是燕平绩,也就是燕云亭的父亲,他在万剑门十七路‘刺秦’剑法基础上,化繁为简,将剑法整合成七路,并自创最后一招‘图穷匕见’,燕平绩天纵奇才,万剑门自是大放异彩,一次在与燕平绩切磋中,家祖天行意外发现刺秦剑法的每一招都隐隐克制着独霸庄的功夫,这令他大为吃惊!回庄后,天行祖便找了庄中长老密议,最后定下了一出美人计,就是用貌美无双的韩无垢隐姓埋名,嫁入万剑门,以媳妇身份偷得刺秦剑法精髓,在图破解之法!”

    韩凤箫轻叹一声道:“只是千算万算,天行祖竟没想到韩洉一直暗恋着韩无垢,更糟糕的是当天竟是派韩洉去参加婚礼,所以当韩洉看见新娘是韩无垢后,如遭雷击,但知道其中必有隐情,虽表现失态,却也未引起大的波澜!只是当晚他虽离开了万剑门,却又折返回来,他想找机会向韩无垢一问究竟!婚礼结束,新娘自是送入了洞房,而燕云亭却还要去婚宴上招呼宾客,这就给了韩洉机会。在悄然隐入了新房,质问韩无垢!韩无垢在婚礼当场就知道韩洉早晚会来找她,由于事情机密,韩洉虽是韩天行大弟子,却并不是独霸庄本家之人,不能让韩洉知道内情,而韩洉一听韩无垢支支吾吾,更是起疑,更是嚷嚷着要带韩无垢离开,韩无垢自是不愿,更怕引来他人前功尽弃,情急之下竟将韩洉杀了!”

    “啊?”萧珞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韩无垢尽然会杀了自己亲梅竹马的师兄!这太不可思议了!

    韩凤箫语含无奈地道:“在世家存亡利益面前,韩洉这个族外弟子的生死显得是那么渺小!韩无垢与燕云亭在一起已久,自是对刺秦剑法颇有了解,便模仿刺秦剑法在韩洉身上制造了多处伤痕!”

    听到这里,萧珞暗觉奇怪:这不是无故挑起两家事端么,对韩家并没有任何益处,而且事实证明韩天行的死因也正是因这次争端而起!不过萧珞没有打断韩凤箫。

    据韩凤箫介绍,其实当年韩无垢已对刺秦剑法了解颇多,但越了解越发现这剑法精深,凭独霸庄的剑法根本破无可破,即使掌握了剑法精髓,也是无济于事!而在杀了韩洉后,韩无垢又想到了一出苦肉计,他把将韩洉的死嫁祸于万剑门,而她自己在新婚第二天就消失,就更令燕云亭坐实了夺人所爱、怒而杀之的罪名,这就给了独霸庄兴师问罪的借口,而韩天行自然不会让韩洉白白牺牲,于是将计就计,故意言语不和下就促成双方火拼,意图一战灭掉万剑门以绝后患。

    按理说,韩天行和韩无垢虽兵行险招,但也颇为在理,毕竟燕平绩虽天纵奇才,但双拳难第四手,万剑门上代长辈早逝,燕平绩这一代又人丁凋零,这与独霸庄长老成群、高手如云的实力有着相当的差距。只是独霸庄明显低估了燕平绩的能耐,燕平绩以剑法著称,其真正的实力竟远在韩天行等人之上,独战韩天行为首的数名高手仍游刃有余。除此之外,独霸庄完全忽视了一个人,就是燕平绩的夫人苗飞飞,一个几乎跟江湖完全沾不上边的妇人,江湖人皆以为燕苗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闺阁女子,只知相夫教子。不成想她不仅武功不弱,更是用毒高手,独霸庄半数高手最后都是中毒身亡的,这一战也几乎以独霸庄完败而告终,甚至连庄主韩天行也不久便辞世!

    后来独霸庄才查清楚,燕平绩的夫人便是五毒教的上代圣女——蓝月!因为五毒教圣女是教中最为神秘之人,除了教中长老基本无人知晓真面目,但圣女却是五毒教上下用毒最厉害的人,而上代圣女蓝月却因为与燕平绩私定终身,便隐姓埋名离开了苗疆,别说江湖中人不知道她去了哪,就算五毒教的人,也不知她的去向,而本该终生守节的圣女竟与人私定终身,这本身就是五毒教的奇耻大辱,这也就成了教中言谈的禁忌,对外均称圣女暴毙!

    大致听完了燕韩两家的恩怨,萧珞心中感慨万千,颇觉世事难料,江湖斗争险恶,而燕羽飞和韩凤箫提起了这陈年旧账,心中自也感触颇深,造化弄人,两人本分处敌对世家,却有意外地结合在了一起,这与家族利益无异于是背道而驰。一时间便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良久,萧珞率先打破了沉默:“燕兄,那你们今后有何打算?”燕韩两家世仇的确较深,且不说韩炯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欲杀燕羽飞而后快,恐怕燕羽飞的父亲燕文翰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燕羽飞沉吟良久道:“本来我们打算到江南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可没想到独霸庄的人竟从山西一路追到了南方……”显然对于他们来讲,还没有想好今后的路!

    “燕大哥,如果二位想隐世而居,小弟倒是有一去处。”萧珞道。

    燕韩二人一听,均感兴趣道:“何地?”

    萧珞道:“太湖三万六千顷,烟波浩渺,湖内有七十二峰,二位寻一岛而居,就算以朝廷的能耐,也很难寻觅踪迹。”古来洞庭、鄱阳、太湖等大湖,均有水寇为患,但受制于藏踪易、循迹难的独特地理环境,任何一个朝廷都没办法完全清剿,可以说烟波浩渺的湖泊正是匪盗的天堂。一般人自然不会藏身于此,毕竟此处鱼龙混杂,但燕韩二人身怀绝世武功,自然不惧几个匪人,只是想隐姓埋名而已,自是绰绰有余。

    燕羽飞和韩凤箫对望一眼,均觉此事可为。燕羽飞问萧珞道:“萧兄弟,你自小长在太湖边,可知湖中那一岛适合我二人隐居?”

    萧珞一拍手道:“太湖东北岸有一村名为马山村,马山村附近湖内有两座小岛,大的叫大贡山,小的叫小贡山,大贡山人烟极少,小贡山更是无人居住,但两地风景极佳,杨柳垂岸、艳桃灼灼,再加上离岸不远,采办柴米油盐也是方便,确实是隐居避世的绝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