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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颠倒梦想。(3)

    春雨夜凉,皓月如银。月光似水,洒满大地。小楼蛙声,佳人对饮。风也缠绵,云也柔情。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哼哼,你不会真的像她们说的一样,喜欢上我了吧!”

    “我喜欢你,不行吗?”

    “那可不行,那可真够恶心人的,那可真挺令人作呕的!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梁绿珠,你对一个关心你的人、喜欢你的人、爱着你的人,就这样爱答不理吗?”

    “你关心的人那么多,只要好看你就喜欢,你爱得过来吗?”

    “以前,的确关心很多,也喜欢不少,但是以后,只爱你一个,我对天发誓!”

    “打雷的时候,你小心点儿。”

    “你就不知道心疼人吗?现在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整天山珍海味,你还用人心疼吗?”

    “我茶不思饭不想,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没有你在我身旁,我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绿珠,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只可惜,我命由我不由天!除非遇见真命天子。”

    “我不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嘛!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三个月零八天了,难道这真的是一场孽缘?!”

    “王公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只喜欢钱。”

    “难道这洛阳城里,还有谁比我们王家更富吗?”

    “你们王家虽然富甲天下,但令尊却是一个出了名的吝啬鬼,天下谁人不知?”

    “为了博取你的芳心,我何尝不是一掷千金,为何你对我如此绝情?”

    “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本来我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他以后会比你更有钱。”

    “他是谁?”

    “石季伦。”

    王神宝心好似被捅一刀。痛,实在是太痛了。

    此后的日子里,他总是闷闷不乐,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这一天,他趴在窗边,黯然神伤,想到伤心处,不禁泫然流涕。

    王神宝出身富贵,他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挫折。他的父亲是侍中王戎,母亲郭桐来自名门太原郭氏,师父是酒仙刘伶和威名响彻华夏的张华,他们家更是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王家太大了,不仅有一座大宅子,还有无数农田庄园。时至今日,王神宝也没逛全。除此之外,他们家还有数不清的婢女、仆人、花匠、厨娘、车夫、马僮……这么多的人,都是围绕王神宝一家人的。

    “大侄子,几天不见,你怎么如此沧桑了?”一个孩童笑着问道。

    王神宝长叹一声,道:“人生若是不如意,总是更容易变得沧桑。”

    那孩童笑道:“怎么不如意了?”

    “说了你也不懂。”王神宝道:“你和谁一起来的。”

    那孩童道:“处仲堂兄,他正在与你的鲜卑朋友喝茶。”

    王神宝向王导身旁的婢女问道:“朱颜,客人是谁呀?”

    “我也没见过,”朱颜说道:“他说是公子的结拜兄弟,叫慕容什么的。”

    “弈洛瑰?”王神宝问道。

    朱颜点头道:“就是这个名字。”

    “他怎么来了?”王神宝皱眉道,随后他去了会客堂,与慕容廆相拥,执手道:“慕容贤弟,你怎么来了?”慕容廆将前事说了一遍,叔叔慕容耐夺权,他们兄弟为了躲避追杀,才逃亡至此。

    王神宝道:“贤弟一路上受苦了,你先暂且在我家里住下,咱们再徐图后事。”

    晌午,王神宝与慕容廆、王敦等人在大街上闲逛,向慕容廆兄弟介绍洛阳的风土人情。好巧不巧,正遇见了司马衷、韩寿和石崇迎面走来。

    司马衷走过来,牵着王神宝的手,道:“神宝,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丢了,原来你在这里。”

    韩寿坏笑道:“是啊!数月不见,你去哪里了?”

    王神宝白了石崇一眼,道:“德真,你本是良人,怎么与盗贼为伍?”

    韩寿道:“谁是盗贼?”

    王神宝轻蔑的一笑,道:“你身边的这位石崇仁兄可了不得。他在外地做官的时候,白天就在官府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等到了晚上,他就换上夜行衣、穿上江匪服去打劫来往客商,净做些强盗的勾当。德真,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韩寿笑道:“英雄不问出处!”

    王神宝冷冷道:“富贵当思原由!”

    韩寿无奈的一笑,道:“伤人不伤脸,揭人不揭短。”

    “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石兄既然做得,我如何说不得?敢作敢当,才是英雄好汉。”王神宝冷笑一声,问道:“你说呢?石兄。”

    石崇尴尬的一笑,道:“相比英雄好汉,石某人更喜奇才。嵇延祖文章盖世,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王神宝武略超群,傲傲然似猛虎之在羊群。世人都说,洛阳有‘仙鹤神虎’,乃是世之奇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还有这几位小兄弟,样貌俊郎,一看就是非凡之人。愚兄有心结交,不如咱们去黄公酒垆小酌几杯如何?”

    王敦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配!”

    石崇看了一眼王敦,只见他蜂目豹声,天生一副凶残之相。

    此时,石崇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威风凛凛,腰佩一柄长刀,威胁道:“你去不去吧?”

    王神宝冷笑道:“你吓唬谁呢!”

    那人嘿嘿一笑,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王神宝道:“你是什么东西?”

    “荆湖第一刀张彪。”那人伸手拔刀,忽听一声剑鸣,他惊出一声冷汗。张彪本想右手拔刀而出,与此同时左手也握住刀柄,随后双手挥刀砍向王神宝的左颈。千钧一发之际,他再及时收刀,一气呵成。以这一刀之威,足以震慑住王神宝。只是他不成想,王神宝用剑如神,后发而先至,他刀尖还没拔出刀鞘,王神宝的利剑早已刺穿他右手下面的刀柄,剑尖直指他的颈前的天突穴。

    王神宝冷冷道:“我说不去,你又能怎样?”

    忽听一人喊道:“有酒喝,为什么不去?”

    众人向街角处看去,一头鹿拉着小车徐徐而来,车上坐着一个土木形骸的瘦小老头,手里拿着一壶酒,车旁还跟着一个扛着锹的老翁。

    王神宝将手向下一压,张彪只觉得手心好似被火烧了一般,刀柄脱手。紧接着,王神宝又将手一振,刀柄被震得粉碎,刀身没入刀鞘里。张彪左手拄着刀鞘,握紧了拳头将右手藏在背后,鲜血从拳头缝里滴落。

    那丑悴醉汉拍手道:“好剑法。”

    石崇向那醉翁作揖道:“敢问老先生可是醉侯刘伯伦?”

    那丑悴醉翁瞧了一眼石崇,道:“你这后生也知道老夫的名号?”

    石崇笑道:“竹林七贤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刘伶笑道:“后生,听说你要请神宝喝酒,此话当真?”

    石崇瞧了一眼王神宝,笑道:“晚生确有此意,只怕王兄不肯去。”

    刘伶笑道:“我是他师父,我如若是去了,他岂有不去的道理!”

    石崇笑道:“老先生肯赏脸,晚辈求之不得。”

    刘伶笑道:“我这个人嗜酒如命,你可不要后悔,当心我喝穷了你。”

    石崇道:“老先生说笑了。”

    远处的太楼上,有六名妙龄女子看向他们。

    裴绿意道:“那个老头子长得真丑。”

    羊献蓉笑道:“那个嵇延祖倒是不错,无论样貌还是文采。”

    杨容蓉笑道:“若论样貌文采,还得是我姐夫檀郎。”

    “那个鲜卑少年可比你家谭郎长得还俊俏。”郭璎珞指着慕容廆,说道。

    此时,司马衷走向了不远处的老鹿,将一块肉饼喂给那头鹿吃。

    司马遹道:“父王,它不吃肉饼。”

    司马衷问道:“那他吃什么?”

    司马遹道:“它吃草。”

    司马衷亲手拔了一把草,喂给那头鹿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杨容蓉道:“他就是太子?长的还不错哦。”

    羊献容抿嘴一笑,道:“可惜是个傻子。”

    司马嫣白了她一眼,道:“那也是太子。”

    卢云舒只是向楼外看去,一句话也不说。

    郭璎珞一把搂住她,问道:“明月,你这是看谁看得入迷了!”

    卢云舒并未回话,只是浅浅的一笑。

    话说退朝之后,王戎与张华一起乘车回家。路过黄公酒垆时,王戎回头对张华说道:“以前,我和嵇叔夜、阮嗣宗常在这家酒垆里痛饮。后来,我与他们在竹林之下游乐,何其逍遥快活!自从嵇生早逝、阮公亡故以来,我就为时事所拘。如今,这酒垆虽近在咫尺,邈若山河。”

    张华冷冷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王戎叹息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张华道:“今日朝堂之上,刘仲雄指出九品制八大弊端,并与卫伯玉上疏废除九品官人法,你觉得陛下会采纳吗?”

    “不会。”王戎摇了摇头。

    张华道:“哎!刘仲雄刚正不阿,几次讽刺陛下,恐怕早已与我一样不受待见。若不是陛下宽厚仁慈,他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刚者易折,柔则长存。”王戎叹了口气,说道:“我观刘仲雄的气色,似有油尽灯枯之意,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小友,来喝酒啊!”刘伶喊了一声,声音不大,王戎却听得真切,却也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原来是刘伶露了一手“千里传音”的功夫,他将真气凝于喉舌,传于王戎的耳朵里。

    王戎与张华应邀而来,笑道:“老酒鬼,我可没钱买酒。”

    刘伶醉眼相看,笑道:“吝啬鬼,不用你掏钱,有人请客。”

    王戎看了一眼儿子,道:“谁是东道主?”

    韩寿陪笑道:“正是这位石季伦。”

    王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