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挑战不可能
“苗老师！你可摊上事啦，校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你得悠着点。”苗小翠刚上完课，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韩老师急匆匆地跟上来提醒道。
“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呀？”苗小翠一口气也提到嗓子眼，不安地问。
“还不是你们班那些熊学生的家长难缠，唉~你去了就知道了。”韩老师靠近低声说完，又加快脚步跑开了。
苗小翠悄声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只听里面有人嚷道：“校长，我儿子以后是要考医科大当医生的。我好不容易把他送到你们学校来，你怎么给安排一个刚毕业的老师教他呢，这不是拿我们一整个班的学生当试验品吗？”
“对呀，老师太年轻，没什么经验，能不能趁现在刚开学不久，给我们换一个教学经验丰富一点的老师呀？”另一个家长附和道。
校长一脸诚恳又无奈地说：“我们的老师都是通过严格考核之后，才能上岗的，教学上肯定没有问题。再说了，如果大家都不给年轻教师成长的机会，今后哪里还会有好的老师来教学生嘛。”
“那你让她教别的班去，别让她教我们班。”一个家长固执地说。
“家长，你可不能这么绝对哦。你想想现在的我们年轻老师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那是我们以前的老师可望而不可及的呀。”教务主任婉转地反驳道。
“我看这个老师实在是太年轻啦，都比我们家孩子大不了几岁，像个孩子头似的。我问我们家小雪说，你怎么回来总是画漫画都不写语文作业呀？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语文老师现在都不上课，就让他们玩。你说这像什么话嘛！”梅苑小雪的姥姥摊开双手抱怨道。其他家长也跟着附和唏嘘起来。
不知不觉，校长室门外已经聚集起一群看热闹的学生，有些胆大的还趴在窗户边上往里偷看。
苗小翠轻敲两下门走进办公室，里面的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只见校长两鬓花白，身材微胖，穿着带领的浅蓝色棉T恤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向苗小翠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家长对面的教务主任旁边。
苗小翠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微笑着向投诉的家长们点头，就当作打招呼了。
可是面前的家长却像是没看到似的，高傲地仰着头，眼睛看向另一边。
高睿朗的妈妈率先发话：“苗老师，你要明白，不是我们爱挑事情，要不是今天听小雪姥姥说你不上课，我们都不懂孩子在学校不学习啊。你说听到这话，哪个家长不着急啊？我们睿朗是以后要当医生的，你自己不上课就算了，可是耽误了孩子不好吧？”
“睿朗妈妈，您误会了，不是我不上课，而是面对不同的孩子我们应该因材施教。您放心，前面耽误的进度，我都会按质按量的补回来的。”苗小翠解释道。
“苗老师，您看上去好年轻呀，刚毕业不久吧？我觉得你要不要再多实习一段时间？”王福才的爸爸有些舍不得将眼睛从苗小翠身上移开，逮着机会问道。
不知何时，艾媛已经站在门口，一手捧着一沓资料，一手故意重重地敲了几下门，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她吸引过去。她拿着资料径直走向教务主任，说：“周主任，您不在办公室，我就先把资料给您拿过来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了吭，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教务主任尬笑着接过资料后慌忙催促艾媛回避。
艾媛转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突然回头说：“苗老师教我们班语文就教得特别好，我们都超级喜欢她，你们要是嫌弃，就尽管让苗老师换到我们班好了。我相信我们班的成绩期末肯定是年级第一！”
教务主任满脸的慌乱，手足无措地左顾右盼，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圆场。
校长看向艾媛，一张扑克脸让人捉摸不透，眼神里却似乎闪过一丝欣喜。
“不然这样吧，给苗老师一个学期的时间，如果期末九班语文不垫底，那咱们就没必要换老师了，是不是？”校长悠悠摇起手里的折扇说。
“不行！除非期末九班拿第一。”高睿朗妈妈半仰着头叉起双臂，丝毫不退让的架势。
“这……恐怕有些太过苛刻了吧？”校长眉头微蹙，手上的摇扇也停了下来。
“好！我接受挑战，如果这个期末九班拿不到语文成绩第一名，我主动辞职。”苗小翠站起身说。
身旁的教务主任和校长目瞪口呆，校长收起扇子指向苗小翠劝道∶“苗老师，你怎么那么冲动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随即又对高睿朗妈妈说∶“我说家长，您还不了解，现在学校的师资其实并不充裕，好的老师更是难找，更别说能留下来了……”
“是她自己答应的，关我什么事。”没等校长说完，高睿朗妈妈就打断道。
“没错，但是如果我们九班真的拿了第一，您又能做什么给孩子们一个交代？”苗小翠盯着高睿朗妈妈问道。
高睿朗妈妈一时被问得语塞，倒是王福才爸爸主动接过话，说∶“要是真拿了第一，我就给九班奖励一万元！”那豪爽气派把其他家长的攀比心都戳起来了。
“如果真那样，我出五千！算是给全班孩子提前发新年红包啦！”梅苑小雪姥姥接着说。
剩下两个家长也跟着两千三千地许下承诺，王福才爸爸兴致勃勃地拿出一个小本子，把每笔钱都记下来，最后来到高睿朗妈妈身边问∶“这位家长，就差你了，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拿第一我就认可、佩服苗老师了呗。”高睿朗妈妈开始还倔犟地嘟囔了一句，但看到其他家长都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好立刻改口道∶“要真有那天我随一千行了吧？”
“现在一共有2万1千元了。”王福才爸爸边在本子上记数字边说，忽然似乎又来了什么灵感，补充道∶“不然这样，苗老师，如果您在我儿子高三之前让九班综合成绩拿到年级第一，我不但在这基础上再加两万，我还要再给学校捐五万！给咱们年级的毕业班出份力，你看怎么样？”
“王福才爸爸，您这是赌定了今后不会出这笔钱，才这么说的吧？”苗小翠打趣道。
“怎么会？～我要是能出这八万块，我绝对出得心服口服！在我眼里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啦。哈哈~不怕你笑话我，我以前中考时就特别想进这所学校，可是天意弄人啊，唉……要是我儿子能在这里考上大学，我祖坟上都要冒青烟啦！你说值不值？”
王福才爸爸的话引来办公室里一阵笑声。只见他说完便往手上的本子里唰唰唰地签上字，又找另外几个家长也签上字，然后把纸撕下来，递给苗小翠说∶“苗老师，这样的挑战书你敢不敢接？”
只见那挑战书上除了金额和在场家长的签字，还写着∶若九班班主任苗老师能在第一学期内将九班的语文成绩提高到年级第一，则奖励九班全体师生2万1千元，由以上家长出资，签字为证。若高二期末，九班综合成绩拿到年级第一，则由王福才爸爸再奖励九班全体师生2万元，并另向学校捐资5万元，专项用于本年级毕业班助学。若以上任一项要求达不到，则苗老师主动辞职。
“这有什么不敢接的？我们一言为定！”苗小翠自信地接下家长的挑战。
此时站在门口的艾媛却大叫道：“苗小翠！你疯了吧？！”
苗小翠向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透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但艾媛已经气得背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傍晚的篮球架下，三个大男孩正一边切磋篮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们九班准备换班主任啦，你们知道不？”7班的郝帅说。
“你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我们班成绩就拿不到年级第一？少瞧不起人啊！”周哲铭把手上的篮球当炮似的重重传到郝帅手里，好像把心中的不服也一同发射了过去。
郝帅身子歪了一下，没投进，又把球砸给蒋昊天说∶“就你这熊样，入学摸底考连我们7班最差的都比不上，还想拿年级第一？”
蒋昊天接过球，瞥见球场边坐着几个女生正用手遮住半张脸，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眼睛还时不时瞟向自己，便故意耍帅地来了几下胯下运球，再附上假动作才将球投向篮框。没想到用力有些过猛，球被弹了回来。“啊！”地一声，球正好砸中从球场边路过的艾媛。
“同学你没事吧？”蒋昊天急忙跑过去捡回球问道。
另外两个男生也跟着围了过来。
只见艾媛皱眉捂着被球砸中的前额，生气地盯着蒋昊天叫道：“又是你！九班的无法无天！苗老师就要被你赶走了，你开心了吧？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魔王！”说完就愤然离开了。
蒋昊天拾起落在地上的发夹愣神，郝帅凑上前将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望着艾媛的背影低声道：“长得挺文静的呀，怎么像个母夜叉。”
“你瞎说什么……”蒋昊天话音没落，周哲铭赶紧凑上来补道：“大实话呀？”
“去去去，让你说话了吗？”蒋昊天一边把发夹收进裤袋里，一边推开凑上来的两个人，强装镇定地继续投球。
身后两人憋着笑，相互挤眉弄眼起来。
蒋昊天开始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投了几个球，觉得特没劲，便耷着脑袋把球还到郝帅手里，低声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提高成绩吗？”
“我听郝仁说过有一个网站，里面可以找到一些高手来帮自己改错题，讲解疑难知识点，就像打游戏升级带练一样。但是你得相应支付对价，有时是付钱，有时是其他对等的服务，看对方的要求。”郝帅认真地想了想答道。
“好人是谁呀？”周哲铭好奇地凑上来问。
“我哥啊。”郝帅说：“他以前也是成绩不好，就在那个网站上找到一个大神带他，现在考上大学了。”
“你们兄弟俩的名字够有特色的啊。”周哲铭笑道。
“这有啥，我姐叫郝靓，名字都起得好吧？”郝帅得意的说：“又好听又好记！”
“是挺好记的吭，就是有点土。”周哲铭嘻笑着躲到蒋昊天身后。
“嘿，你敢说我奶奶给我起的名字土？我饶不了你。”郝帅上前佯装要拿手里的球砸向周哲铭。
“走！咱们上网去。”蒋昊天拉住郝帅，领着二人来到一幢三层洋房前。
门边上有一个显示器，配套的摄像头识别到蒋昊天的脸发出“嘀”的一声，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严肃的伯伯出来将大门打开，满脸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少爷您回来了。”
没等人回应，又转身回到屋子里做事去了。
“刚刚那个是机器人吗？难道电影里的机器管家现实中真的有？”等看不到管家的身影郝帅惊奇地问。
“不用管他，跟我上楼。”蒋昊天继续领着二人穿过大堂，登上二楼。
周哲铭瞪大双眼四处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屋子，东边角是古艺术画的展厅，西边角是现代多媒体游乐厅，北面一角是各种名酒争奇斗艳的吧台，南面一角是琉璃大吊灯下多彩缤纷的餐厅，他不禁叹道：“哇！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土豪啊！真是深藏不露啊你。”
蒋昊天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书包扔到地上，来到一套最新的歪果电脑前。
周哲铭张着大嘴，脸都快贴到电脑上了，不断发出赞叹声，说道：“蒋爷，想打什么游戏？我们奉陪到底。”
“玩什么游戏呀，郝帅快打开你说的那个网站，帮找一个大神带带我。”蒋昊天让郝帅坐到电脑前。
“哇！你家人够可以啊，给你整这么贵的装备，就不怕你用到歪门邪道上？”郝帅贪婪地摸着面前的电脑问。
“他们忙得很，才不管我呢。”蒋昊天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没心没肺的样子，催道：“磨蹭什么，快开始吧。”
郝帅打开一个叫“知付帮”的网站，帮忙填好注册资料后，随即弹出一套测试题。
“你赶紧认真把题目答了，注意看左上角的时间，结束前你的脸不能离开屏幕，低头转头角度太大都不行，否则只能重新答题了。”郝帅认真地说。
“又考试啊？我要是都答不出来怎么办？”蒋昊天突然没了自信。
“你就大胆地答吧，这也算是给你做个摸底，里面的题型覆盖各种难度，最后会按结果帮你匹配。况且别人得知道你哪里不会，才好给你辅导不是？”郝帅解释完，便拉着周哲铭到房间另一个角落打游戏去了。
两个人沉溺在游戏当中，直到肚子开始咕咕乱叫才想起蒋昊天来。
周哲铭第一次见到蒋昊天居然有安静的时候，好奇地凑到他身边看着屏幕问∶“你什么时候答完的？找到大神了吗？”
“这些头像下面标的数字是要收的费用吗？有没有免费的？”蒋昊天的指尖搭着鼠标滚轮，上上下下滑拉了好几遍。
只见他的成绩下面已经跟有十几个自荐辅导的网友，有名牌大学的在读博士、硕士，有已经大学毕业工作的人，还有一些没有任何介绍只有能力星标的普通网友。
“人家学历实力越高，当然收费越贵咯。”郝帅看着屏幕上时不时新增的自荐网友说∶“网站会根据他们的综合实力设置他们能够收费的上限。你说能收钱谁不往高的收呀？那是他的权利，同时也彰显自身的实力。”
“这都靠谱么？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博士呀？”蒋昊天嘟囔道。
“你就放心吧，网站审核过学历证书的。”郝帅说。
“蒋爷，直接找上面标价最贵的辅导你不就完了吗？你还磨叽啥？”周哲铭问。
“我……我没那么多钱。”蒋昊天挠着头顶发愁道。
“什么？你家这么豪横，你能没钱？开玩笑吧？”周、郝二人惊叫着，觉得太不可思议。
“我平时想买的、想不到要买的，家里都直接给备好了，我每天就只有几十元钱零花，也没存钱的习惯。”蒋昊天羞愧道。
正当三人发愁时，自荐列表末端又突然蹦出一个网名叫“峒仔仔”的网友，下面写着“任务交换”。
“终于找着一个愿意免费教你了啦。”郝帅兴奋地点住最后一个头像，说∶“你看，你只要愿意帮他完成一个他提出的等价任务就可以了。”
三人细看着对价任务∶站在燕京最高处，拍一张面向京华大学的清晰的风景照。
“这有什么难的？就他了！”蒋昊天果断成交，等待对方语音应答。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老爱写错别字呀？”峒仔仔一上来就笑个不停，声音像个正在变声期的男孩子∶“窗寒西岭千秋雪？你知道哪个字写错了吗？还有这个‘昨日黄花’你认为是成语？哈哈哈哈哈哈～”
“嘿，你多大了？怎么听起来像个小屁孩儿呢？”蒋昊天恼道∶“敢不敢开视频，我们当面说道说道。”
没想到峒仔仔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打开视频。
三人盯着视频里出现一个黝黑皮肤被晒得泛红的小个子男生，穿着灰旧T恤，身子瘦瘦的反而显得头特别大，正咧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无邪地笑着。
“你不会还没上高中吧？”郝帅惊道。
“对呀，我已经初三了。”峒仔仔为了留住眼前难得的客户，又热情地说∶“不过你可不要嫌弃我，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嘛，你这些错题我一定会认真帮你讲解清楚的。”
周哲铭悄悄靠到蒋昊天耳边说∶“哥，这伤害不大，侮辱性有点强哦。”
蒋昊天心中一时也乱成了麻，两手胡乱地搓着头顶的头发。
郝帅倒是轻车熟路，在一旁开解道∶“在这上面做任务交换，都是有把握才接的，不妨看看再说。”
“你……你说，我听着。”蒋昊天终于放下心中的偏见和优越感。
峒仔仔详细地把蒋昊天刚刚测试的错题一一讲解，还能说出相关知识点的出处，并会生会色地举出许多例子，让三个高中生都不得不拍手感叹道∶“高手在民间啊！”
“你都没上高中，怎么知道这么多高中知识呢？而且你现在备考不紧张吗？”蒋昊天疑惑道。
“不紧张呀，我已经自学过高一高二的课程啦，而且我姐姐今年刚到燕京上大学，她以前常把她总结的初中、高中课文内容编成歌唱给我听，所以我记得可牢了。”峒仔仔说到姐姐，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芒。
“怪不得你要拍华大的照片呢。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拍到满意为止。”蒋昊天自信地允诺道。
在蒋昊天眼里，能有一个愿意和自己分享彼此世界的远方伙伴实在是太酷了！同时，他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那里多了一个真诚的朋友。他让他开始对从前虚度的光阴感到惋惜，更激起一股进取的干劲。
“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呀？”苗小翠一口气也提到嗓子眼，不安地问。
“还不是你们班那些熊学生的家长难缠，唉~你去了就知道了。”韩老师靠近低声说完，又加快脚步跑开了。
苗小翠悄声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只听里面有人嚷道：“校长，我儿子以后是要考医科大当医生的。我好不容易把他送到你们学校来，你怎么给安排一个刚毕业的老师教他呢，这不是拿我们一整个班的学生当试验品吗？”
“对呀，老师太年轻，没什么经验，能不能趁现在刚开学不久，给我们换一个教学经验丰富一点的老师呀？”另一个家长附和道。
校长一脸诚恳又无奈地说：“我们的老师都是通过严格考核之后，才能上岗的，教学上肯定没有问题。再说了，如果大家都不给年轻教师成长的机会，今后哪里还会有好的老师来教学生嘛。”
“那你让她教别的班去，别让她教我们班。”一个家长固执地说。
“家长，你可不能这么绝对哦。你想想现在的我们年轻老师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那是我们以前的老师可望而不可及的呀。”教务主任婉转地反驳道。
“我看这个老师实在是太年轻啦，都比我们家孩子大不了几岁，像个孩子头似的。我问我们家小雪说，你怎么回来总是画漫画都不写语文作业呀？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语文老师现在都不上课，就让他们玩。你说这像什么话嘛！”梅苑小雪的姥姥摊开双手抱怨道。其他家长也跟着附和唏嘘起来。
不知不觉，校长室门外已经聚集起一群看热闹的学生，有些胆大的还趴在窗户边上往里偷看。
苗小翠轻敲两下门走进办公室，里面的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只见校长两鬓花白，身材微胖，穿着带领的浅蓝色棉T恤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向苗小翠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家长对面的教务主任旁边。
苗小翠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微笑着向投诉的家长们点头，就当作打招呼了。
可是面前的家长却像是没看到似的，高傲地仰着头，眼睛看向另一边。
高睿朗的妈妈率先发话：“苗老师，你要明白，不是我们爱挑事情，要不是今天听小雪姥姥说你不上课，我们都不懂孩子在学校不学习啊。你说听到这话，哪个家长不着急啊？我们睿朗是以后要当医生的，你自己不上课就算了，可是耽误了孩子不好吧？”
“睿朗妈妈，您误会了，不是我不上课，而是面对不同的孩子我们应该因材施教。您放心，前面耽误的进度，我都会按质按量的补回来的。”苗小翠解释道。
“苗老师，您看上去好年轻呀，刚毕业不久吧？我觉得你要不要再多实习一段时间？”王福才的爸爸有些舍不得将眼睛从苗小翠身上移开，逮着机会问道。
不知何时，艾媛已经站在门口，一手捧着一沓资料，一手故意重重地敲了几下门，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她吸引过去。她拿着资料径直走向教务主任，说：“周主任，您不在办公室，我就先把资料给您拿过来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了吭，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教务主任尬笑着接过资料后慌忙催促艾媛回避。
艾媛转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突然回头说：“苗老师教我们班语文就教得特别好，我们都超级喜欢她，你们要是嫌弃，就尽管让苗老师换到我们班好了。我相信我们班的成绩期末肯定是年级第一！”
教务主任满脸的慌乱，手足无措地左顾右盼，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圆场。
校长看向艾媛，一张扑克脸让人捉摸不透，眼神里却似乎闪过一丝欣喜。
“不然这样吧，给苗老师一个学期的时间，如果期末九班语文不垫底，那咱们就没必要换老师了，是不是？”校长悠悠摇起手里的折扇说。
“不行！除非期末九班拿第一。”高睿朗妈妈半仰着头叉起双臂，丝毫不退让的架势。
“这……恐怕有些太过苛刻了吧？”校长眉头微蹙，手上的摇扇也停了下来。
“好！我接受挑战，如果这个期末九班拿不到语文成绩第一名，我主动辞职。”苗小翠站起身说。
身旁的教务主任和校长目瞪口呆，校长收起扇子指向苗小翠劝道∶“苗老师，你怎么那么冲动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随即又对高睿朗妈妈说∶“我说家长，您还不了解，现在学校的师资其实并不充裕，好的老师更是难找，更别说能留下来了……”
“是她自己答应的，关我什么事。”没等校长说完，高睿朗妈妈就打断道。
“没错，但是如果我们九班真的拿了第一，您又能做什么给孩子们一个交代？”苗小翠盯着高睿朗妈妈问道。
高睿朗妈妈一时被问得语塞，倒是王福才爸爸主动接过话，说∶“要是真拿了第一，我就给九班奖励一万元！”那豪爽气派把其他家长的攀比心都戳起来了。
“如果真那样，我出五千！算是给全班孩子提前发新年红包啦！”梅苑小雪姥姥接着说。
剩下两个家长也跟着两千三千地许下承诺，王福才爸爸兴致勃勃地拿出一个小本子，把每笔钱都记下来，最后来到高睿朗妈妈身边问∶“这位家长，就差你了，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拿第一我就认可、佩服苗老师了呗。”高睿朗妈妈开始还倔犟地嘟囔了一句，但看到其他家长都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好立刻改口道∶“要真有那天我随一千行了吧？”
“现在一共有2万1千元了。”王福才爸爸边在本子上记数字边说，忽然似乎又来了什么灵感，补充道∶“不然这样，苗老师，如果您在我儿子高三之前让九班综合成绩拿到年级第一，我不但在这基础上再加两万，我还要再给学校捐五万！给咱们年级的毕业班出份力，你看怎么样？”
“王福才爸爸，您这是赌定了今后不会出这笔钱，才这么说的吧？”苗小翠打趣道。
“怎么会？～我要是能出这八万块，我绝对出得心服口服！在我眼里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啦。哈哈~不怕你笑话我，我以前中考时就特别想进这所学校，可是天意弄人啊，唉……要是我儿子能在这里考上大学，我祖坟上都要冒青烟啦！你说值不值？”
王福才爸爸的话引来办公室里一阵笑声。只见他说完便往手上的本子里唰唰唰地签上字，又找另外几个家长也签上字，然后把纸撕下来，递给苗小翠说∶“苗老师，这样的挑战书你敢不敢接？”
只见那挑战书上除了金额和在场家长的签字，还写着∶若九班班主任苗老师能在第一学期内将九班的语文成绩提高到年级第一，则奖励九班全体师生2万1千元，由以上家长出资，签字为证。若高二期末，九班综合成绩拿到年级第一，则由王福才爸爸再奖励九班全体师生2万元，并另向学校捐资5万元，专项用于本年级毕业班助学。若以上任一项要求达不到，则苗老师主动辞职。
“这有什么不敢接的？我们一言为定！”苗小翠自信地接下家长的挑战。
此时站在门口的艾媛却大叫道：“苗小翠！你疯了吧？！”
苗小翠向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透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但艾媛已经气得背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傍晚的篮球架下，三个大男孩正一边切磋篮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们九班准备换班主任啦，你们知道不？”7班的郝帅说。
“你听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我们班成绩就拿不到年级第一？少瞧不起人啊！”周哲铭把手上的篮球当炮似的重重传到郝帅手里，好像把心中的不服也一同发射了过去。
郝帅身子歪了一下，没投进，又把球砸给蒋昊天说∶“就你这熊样，入学摸底考连我们7班最差的都比不上，还想拿年级第一？”
蒋昊天接过球，瞥见球场边坐着几个女生正用手遮住半张脸，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眼睛还时不时瞟向自己，便故意耍帅地来了几下胯下运球，再附上假动作才将球投向篮框。没想到用力有些过猛，球被弹了回来。“啊！”地一声，球正好砸中从球场边路过的艾媛。
“同学你没事吧？”蒋昊天急忙跑过去捡回球问道。
另外两个男生也跟着围了过来。
只见艾媛皱眉捂着被球砸中的前额，生气地盯着蒋昊天叫道：“又是你！九班的无法无天！苗老师就要被你赶走了，你开心了吧？你这个没心没肺的魔王！”说完就愤然离开了。
蒋昊天拾起落在地上的发夹愣神，郝帅凑上前将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望着艾媛的背影低声道：“长得挺文静的呀，怎么像个母夜叉。”
“你瞎说什么……”蒋昊天话音没落，周哲铭赶紧凑上来补道：“大实话呀？”
“去去去，让你说话了吗？”蒋昊天一边把发夹收进裤袋里，一边推开凑上来的两个人，强装镇定地继续投球。
身后两人憋着笑，相互挤眉弄眼起来。
蒋昊天开始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投了几个球，觉得特没劲，便耷着脑袋把球还到郝帅手里，低声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提高成绩吗？”
“我听郝仁说过有一个网站，里面可以找到一些高手来帮自己改错题，讲解疑难知识点，就像打游戏升级带练一样。但是你得相应支付对价，有时是付钱，有时是其他对等的服务，看对方的要求。”郝帅认真地想了想答道。
“好人是谁呀？”周哲铭好奇地凑上来问。
“我哥啊。”郝帅说：“他以前也是成绩不好，就在那个网站上找到一个大神带他，现在考上大学了。”
“你们兄弟俩的名字够有特色的啊。”周哲铭笑道。
“这有啥，我姐叫郝靓，名字都起得好吧？”郝帅得意的说：“又好听又好记！”
“是挺好记的吭，就是有点土。”周哲铭嘻笑着躲到蒋昊天身后。
“嘿，你敢说我奶奶给我起的名字土？我饶不了你。”郝帅上前佯装要拿手里的球砸向周哲铭。
“走！咱们上网去。”蒋昊天拉住郝帅，领着二人来到一幢三层洋房前。
门边上有一个显示器，配套的摄像头识别到蒋昊天的脸发出“嘀”的一声，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严肃的伯伯出来将大门打开，满脸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少爷您回来了。”
没等人回应，又转身回到屋子里做事去了。
“刚刚那个是机器人吗？难道电影里的机器管家现实中真的有？”等看不到管家的身影郝帅惊奇地问。
“不用管他，跟我上楼。”蒋昊天继续领着二人穿过大堂，登上二楼。
周哲铭瞪大双眼四处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屋子，东边角是古艺术画的展厅，西边角是现代多媒体游乐厅，北面一角是各种名酒争奇斗艳的吧台，南面一角是琉璃大吊灯下多彩缤纷的餐厅，他不禁叹道：“哇！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土豪啊！真是深藏不露啊你。”
蒋昊天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书包扔到地上，来到一套最新的歪果电脑前。
周哲铭张着大嘴，脸都快贴到电脑上了，不断发出赞叹声，说道：“蒋爷，想打什么游戏？我们奉陪到底。”
“玩什么游戏呀，郝帅快打开你说的那个网站，帮找一个大神带带我。”蒋昊天让郝帅坐到电脑前。
“哇！你家人够可以啊，给你整这么贵的装备，就不怕你用到歪门邪道上？”郝帅贪婪地摸着面前的电脑问。
“他们忙得很，才不管我呢。”蒋昊天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没心没肺的样子，催道：“磨蹭什么，快开始吧。”
郝帅打开一个叫“知付帮”的网站，帮忙填好注册资料后，随即弹出一套测试题。
“你赶紧认真把题目答了，注意看左上角的时间，结束前你的脸不能离开屏幕，低头转头角度太大都不行，否则只能重新答题了。”郝帅认真地说。
“又考试啊？我要是都答不出来怎么办？”蒋昊天突然没了自信。
“你就大胆地答吧，这也算是给你做个摸底，里面的题型覆盖各种难度，最后会按结果帮你匹配。况且别人得知道你哪里不会，才好给你辅导不是？”郝帅解释完，便拉着周哲铭到房间另一个角落打游戏去了。
两个人沉溺在游戏当中，直到肚子开始咕咕乱叫才想起蒋昊天来。
周哲铭第一次见到蒋昊天居然有安静的时候，好奇地凑到他身边看着屏幕问∶“你什么时候答完的？找到大神了吗？”
“这些头像下面标的数字是要收的费用吗？有没有免费的？”蒋昊天的指尖搭着鼠标滚轮，上上下下滑拉了好几遍。
只见他的成绩下面已经跟有十几个自荐辅导的网友，有名牌大学的在读博士、硕士，有已经大学毕业工作的人，还有一些没有任何介绍只有能力星标的普通网友。
“人家学历实力越高，当然收费越贵咯。”郝帅看着屏幕上时不时新增的自荐网友说∶“网站会根据他们的综合实力设置他们能够收费的上限。你说能收钱谁不往高的收呀？那是他的权利，同时也彰显自身的实力。”
“这都靠谱么？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博士呀？”蒋昊天嘟囔道。
“你就放心吧，网站审核过学历证书的。”郝帅说。
“蒋爷，直接找上面标价最贵的辅导你不就完了吗？你还磨叽啥？”周哲铭问。
“我……我没那么多钱。”蒋昊天挠着头顶发愁道。
“什么？你家这么豪横，你能没钱？开玩笑吧？”周、郝二人惊叫着，觉得太不可思议。
“我平时想买的、想不到要买的，家里都直接给备好了，我每天就只有几十元钱零花，也没存钱的习惯。”蒋昊天羞愧道。
正当三人发愁时，自荐列表末端又突然蹦出一个网名叫“峒仔仔”的网友，下面写着“任务交换”。
“终于找着一个愿意免费教你了啦。”郝帅兴奋地点住最后一个头像，说∶“你看，你只要愿意帮他完成一个他提出的等价任务就可以了。”
三人细看着对价任务∶站在燕京最高处，拍一张面向京华大学的清晰的风景照。
“这有什么难的？就他了！”蒋昊天果断成交，等待对方语音应答。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老爱写错别字呀？”峒仔仔一上来就笑个不停，声音像个正在变声期的男孩子∶“窗寒西岭千秋雪？你知道哪个字写错了吗？还有这个‘昨日黄花’你认为是成语？哈哈哈哈哈哈～”
“嘿，你多大了？怎么听起来像个小屁孩儿呢？”蒋昊天恼道∶“敢不敢开视频，我们当面说道说道。”
没想到峒仔仔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打开视频。
三人盯着视频里出现一个黝黑皮肤被晒得泛红的小个子男生，穿着灰旧T恤，身子瘦瘦的反而显得头特别大，正咧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无邪地笑着。
“你不会还没上高中吧？”郝帅惊道。
“对呀，我已经初三了。”峒仔仔为了留住眼前难得的客户，又热情地说∶“不过你可不要嫌弃我，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嘛，你这些错题我一定会认真帮你讲解清楚的。”
周哲铭悄悄靠到蒋昊天耳边说∶“哥，这伤害不大，侮辱性有点强哦。”
蒋昊天心中一时也乱成了麻，两手胡乱地搓着头顶的头发。
郝帅倒是轻车熟路，在一旁开解道∶“在这上面做任务交换，都是有把握才接的，不妨看看再说。”
“你……你说，我听着。”蒋昊天终于放下心中的偏见和优越感。
峒仔仔详细地把蒋昊天刚刚测试的错题一一讲解，还能说出相关知识点的出处，并会生会色地举出许多例子，让三个高中生都不得不拍手感叹道∶“高手在民间啊！”
“你都没上高中，怎么知道这么多高中知识呢？而且你现在备考不紧张吗？”蒋昊天疑惑道。
“不紧张呀，我已经自学过高一高二的课程啦，而且我姐姐今年刚到燕京上大学，她以前常把她总结的初中、高中课文内容编成歌唱给我听，所以我记得可牢了。”峒仔仔说到姐姐，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芒。
“怪不得你要拍华大的照片呢。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拍到满意为止。”蒋昊天自信地允诺道。
在蒋昊天眼里，能有一个愿意和自己分享彼此世界的远方伙伴实在是太酷了！同时，他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那里多了一个真诚的朋友。他让他开始对从前虚度的光阴感到惋惜，更激起一股进取的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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