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梦千秋
“哥，真是好些日子不见。你不知道，那天林副堂主把我们带走之后，去了一个练武的校场。
可叫一个气派，好多帮众都在那里习武操练，我也去了才知道还有各种考验，要不是黄师兄……”
说到一半，王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赶忙去怀里摸索了一番。
笑着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哥，这是黄师兄让我还给你的，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和他也算是一笑泯恩仇啦。”
王德方微微一耸肩，笑着推过玉佩：“你我兄弟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送我的瓷枕还在我那里。这玉佩便送给你，做个念想，以后别忘了大哥。”
王楚微微一愣，脸上却是露出喜色。
他本以为王德方会对自己心生羡妒，加上这么些日子都没时间联系，担心二人多半会有疏远，倒是自己想多了。
王楚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将那玉佩收回了怀中。
“哥，不是兄弟把你忘了，堂主一番考验下来，夸我们有习武天赋，亲自收了我们为徒，教我们习武。师父师兄们实在严格，这些日子可谓辛苦。堂主还说不日后会……”
“王兄弟你这说的，虽相识不久，大家也都曾是荷薪院的兄弟，以后就是我和王楚师弟发达了，不会忘了你们的，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哈哈哈！”
黄越偏身揽过，插话打断了王楚。看似是对王德方调笑，却是故意吊起眼角，瞥了彭海一眼，挑衅之意明显。
“我这人虽算不得心善，但也不希望哪天在荷薪院里见着熟人。”王德方淡然一笑，用手肘撞了撞紧握双拳的彭海。
“对对对没错，这地方吴管事都闲晦气，黄哥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还是少来为好。”
黄越脸色微变：“这地方确实晦气，可惜两位兄弟怕是要一辈子待这里了。唉，真是人各有命……”
黄越方才的朗声大笑，也让荷薪院不少人发现了他。不一会儿，以往的小弟跟班，从前的几个狗腿子纷纷凑了过来，连同王楚也被围在了人群里。
终是少年心性不定，被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恭维，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王楚心里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爽快意味。
一味的尴尬寒暄，也就忘了渐渐被挤出人群的王德方与彭海。
“彭老弟，这可不比往日了，再动手，你要吃大亏。”
“这黑厮，又害得我错过饭点了，真想给他点教训，看着他那副装腔作势的嘴脸我就恶心！”
从前他和黄越就常有争执，互相不对付，也算是这小小荷薪院里的两小帮派了。
那时王八拳有来有回，也算不相上下。如今这黄越身姿气势已是大不相同，多少是有武艺在身，王德方提醒之下，彭海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正说着，彭海见王德方神色有些低沉，心中亦是暗叹，以为王德方还在为王楚和黄越的关系，感到心寒。
他听说过王德方与黄越的事端：黄越一行人正欺凌那王楚，王德方贸然出头，给黄越挂了彩。
结果黄越人多势众，王德方被打得差点丢了性命，还被抢走了身上的铜钱和玉佩。
现在这两人却……
“哈哈哈，兄弟，别想了。今晚中秋佳节，我请你吃酒。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俩今晚不醉不归！”
彭海一边安慰着王德方，不时回头看向哄闹的人群，露出鄙夷。
王德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轻松淡然的模样。
他本就对这里的人事情谊没什么感觉。就算有些许心寒，也不过是前主的记忆影响。
闰土阔了，也未必就还认识迅哥儿，何况难兄难弟，何必放在心上。
荷薪院的这些日子折腾下来，真是让他越发怀念故土的美好生活。
最可怕的是，自己最近居然开始习惯这种周而复始，不时还要与死人为伴的麻木。
想到刚才黄越那番话，王德方也不由的叹气。
大老远跑到这么个破地方，真不会就这么待一辈子了吧。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了解这个世界。
但身边的人，本质上和他都是最底层出身，对外面的世界也不甚了解，大部分人的一辈子，甚至连县城都没有走出过。
除了知道这里是一个名为“大夏”的国家，类似封建王朝统治。
他等身处阳州的某个偏远县城，名溪湘县之外，剩下一无所知。
信息与环境的闭塞，又缺乏所谓的机会，让他这个穿越者也是没有半点法子，摆脱现状。
万恶的封建社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呆久，死人见得多了，得了被害妄想症。
初时王德方甚至觉得彭海的善意与接近，也带着某种阴谋和目的。
后来发现这人偶尔痴钝，也不失豪迈直爽，人更是自来熟，颇有几分侠气。
放在前世也是妥妥的社恐。
再说，如今这番境地，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如此想法实在可笑。
“王兄弟喜欢什么馅的月饼？”
“五仁的……”
圆月高悬，杯中流光徘徊。
王德方只是匆匆一瞥，却没有文人墨客的雅兴，扶住额角，按压着跳动的神经。顺手关上了木窗，将月色蟾鸣拒之门外。
转身看向桌边一众人，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倒的横七竖八。
他酒量实在不行，所幸大部分都被彭海拦了下来，不然他必是第一个倒在桌下的。
费尽力气才将彭海拖回了板铺之后，也不再管其他人，王德方力竭躺下。
侧身翻过，却看见屋顶破落一角透下的月光，正映照在那瓷枕之上！
青幽色的光芒，此时宛如随着呼吸律动一般，明暗交替闪烁。
细中见白，厚处藏青。但见得莹润精细，透彻如玉，哪有半分破落。
“我醉了？”
王德方下意识回头看向其他人，却没有任何人会回答他。
又揉了揉太阳穴，再定神回头一看。
确实不是幻觉，青幽色光芒与月光清辉，如呼吸吐纳一般，交替在那瓷枕上闪现。
原本破落不堪，隙积尘杂的瓷器，此时在那奇特光芒之下，竟然透出如青玉一般的润泽，连自己原本留在上面的血迹，此时也消失不见。
瓷面上几点弧度层叠交织，便勾勒出汹涌澎湃的江海之状。
其中浮雕巨鲲，探身出水，栩栩如生。
仿若下一秒，便要化为大鹏，翱于九天之上！
“果真是神物自晦么……”
王德方一时看得痴了，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却没有任何变化，光泽依旧。
但王德方的脑中，却在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与残存记忆，仿佛走马灯一般匆匆来去，又仿佛蛛丝结网，往来之间拼凑。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模式，却又玄奇瑰丽的诸多场景次第浮现。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魂穿……不过是大千轮回，转世宿慧。而这具身体于巧合之下，破了胎中之谜？”
相比上次想到金手指这种穿越者标配时，那种激动与狂热下的迫不及待。
这次王德方倒是冷静了不少，毕竟上过一次当了。
“呵，那也让我看看，是否真有那青山仙府，玉宇金阙。”
至于天人玉女什么的，属实是没兴趣。
王德方平复了一下呼吸，枕靠上了那片坚硬之处，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去蓬瀛，一梦千秋。
可叫一个气派，好多帮众都在那里习武操练，我也去了才知道还有各种考验，要不是黄师兄……”
说到一半，王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赶忙去怀里摸索了一番。
笑着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哥，这是黄师兄让我还给你的，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和他也算是一笑泯恩仇啦。”
王德方微微一耸肩，笑着推过玉佩：“你我兄弟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送我的瓷枕还在我那里。这玉佩便送给你，做个念想，以后别忘了大哥。”
王楚微微一愣，脸上却是露出喜色。
他本以为王德方会对自己心生羡妒，加上这么些日子都没时间联系，担心二人多半会有疏远，倒是自己想多了。
王楚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将那玉佩收回了怀中。
“哥，不是兄弟把你忘了，堂主一番考验下来，夸我们有习武天赋，亲自收了我们为徒，教我们习武。师父师兄们实在严格，这些日子可谓辛苦。堂主还说不日后会……”
“王兄弟你这说的，虽相识不久，大家也都曾是荷薪院的兄弟，以后就是我和王楚师弟发达了，不会忘了你们的，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哈哈哈！”
黄越偏身揽过，插话打断了王楚。看似是对王德方调笑，却是故意吊起眼角，瞥了彭海一眼，挑衅之意明显。
“我这人虽算不得心善，但也不希望哪天在荷薪院里见着熟人。”王德方淡然一笑，用手肘撞了撞紧握双拳的彭海。
“对对对没错，这地方吴管事都闲晦气，黄哥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还是少来为好。”
黄越脸色微变：“这地方确实晦气，可惜两位兄弟怕是要一辈子待这里了。唉，真是人各有命……”
黄越方才的朗声大笑，也让荷薪院不少人发现了他。不一会儿，以往的小弟跟班，从前的几个狗腿子纷纷凑了过来，连同王楚也被围在了人群里。
终是少年心性不定，被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恭维，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中心，王楚心里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爽快意味。
一味的尴尬寒暄，也就忘了渐渐被挤出人群的王德方与彭海。
“彭老弟，这可不比往日了，再动手，你要吃大亏。”
“这黑厮，又害得我错过饭点了，真想给他点教训，看着他那副装腔作势的嘴脸我就恶心！”
从前他和黄越就常有争执，互相不对付，也算是这小小荷薪院里的两小帮派了。
那时王八拳有来有回，也算不相上下。如今这黄越身姿气势已是大不相同，多少是有武艺在身，王德方提醒之下，彭海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正说着，彭海见王德方神色有些低沉，心中亦是暗叹，以为王德方还在为王楚和黄越的关系，感到心寒。
他听说过王德方与黄越的事端：黄越一行人正欺凌那王楚，王德方贸然出头，给黄越挂了彩。
结果黄越人多势众，王德方被打得差点丢了性命，还被抢走了身上的铜钱和玉佩。
现在这两人却……
“哈哈哈，兄弟，别想了。今晚中秋佳节，我请你吃酒。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俩今晚不醉不归！”
彭海一边安慰着王德方，不时回头看向哄闹的人群，露出鄙夷。
王德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轻松淡然的模样。
他本就对这里的人事情谊没什么感觉。就算有些许心寒，也不过是前主的记忆影响。
闰土阔了，也未必就还认识迅哥儿，何况难兄难弟，何必放在心上。
荷薪院的这些日子折腾下来，真是让他越发怀念故土的美好生活。
最可怕的是，自己最近居然开始习惯这种周而复始，不时还要与死人为伴的麻木。
想到刚才黄越那番话，王德方也不由的叹气。
大老远跑到这么个破地方，真不会就这么待一辈子了吧。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了解这个世界。
但身边的人，本质上和他都是最底层出身，对外面的世界也不甚了解，大部分人的一辈子，甚至连县城都没有走出过。
除了知道这里是一个名为“大夏”的国家，类似封建王朝统治。
他等身处阳州的某个偏远县城，名溪湘县之外，剩下一无所知。
信息与环境的闭塞，又缺乏所谓的机会，让他这个穿越者也是没有半点法子，摆脱现状。
万恶的封建社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呆久，死人见得多了，得了被害妄想症。
初时王德方甚至觉得彭海的善意与接近，也带着某种阴谋和目的。
后来发现这人偶尔痴钝，也不失豪迈直爽，人更是自来熟，颇有几分侠气。
放在前世也是妥妥的社恐。
再说，如今这番境地，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如此想法实在可笑。
“王兄弟喜欢什么馅的月饼？”
“五仁的……”
圆月高悬，杯中流光徘徊。
王德方只是匆匆一瞥，却没有文人墨客的雅兴，扶住额角，按压着跳动的神经。顺手关上了木窗，将月色蟾鸣拒之门外。
转身看向桌边一众人，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倒的横七竖八。
他酒量实在不行，所幸大部分都被彭海拦了下来，不然他必是第一个倒在桌下的。
费尽力气才将彭海拖回了板铺之后，也不再管其他人，王德方力竭躺下。
侧身翻过，却看见屋顶破落一角透下的月光，正映照在那瓷枕之上！
青幽色的光芒，此时宛如随着呼吸律动一般，明暗交替闪烁。
细中见白，厚处藏青。但见得莹润精细，透彻如玉，哪有半分破落。
“我醉了？”
王德方下意识回头看向其他人，却没有任何人会回答他。
又揉了揉太阳穴，再定神回头一看。
确实不是幻觉，青幽色光芒与月光清辉，如呼吸吐纳一般，交替在那瓷枕上闪现。
原本破落不堪，隙积尘杂的瓷器，此时在那奇特光芒之下，竟然透出如青玉一般的润泽，连自己原本留在上面的血迹，此时也消失不见。
瓷面上几点弧度层叠交织，便勾勒出汹涌澎湃的江海之状。
其中浮雕巨鲲，探身出水，栩栩如生。
仿若下一秒，便要化为大鹏，翱于九天之上！
“果真是神物自晦么……”
王德方一时看得痴了，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却没有任何变化，光泽依旧。
但王德方的脑中，却在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与残存记忆，仿佛走马灯一般匆匆来去，又仿佛蛛丝结网，往来之间拼凑。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模式，却又玄奇瑰丽的诸多场景次第浮现。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魂穿……不过是大千轮回，转世宿慧。而这具身体于巧合之下，破了胎中之谜？”
相比上次想到金手指这种穿越者标配时，那种激动与狂热下的迫不及待。
这次王德方倒是冷静了不少，毕竟上过一次当了。
“呵，那也让我看看，是否真有那青山仙府，玉宇金阙。”
至于天人玉女什么的，属实是没兴趣。
王德方平复了一下呼吸，枕靠上了那片坚硬之处，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去蓬瀛，一梦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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