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阳
江上来晴，鹅黄碧柳围水，鸭绿生波。
那一老一少，自此北上，一路跋山涉水，又是数月，时近夏暑，终于远见秦川。
眼看日近午时，老道寻了一块江边巨石，盘坐下来。
白玉蟾也不消师尊多吩咐，立即寻了一平坦处，做五心朝天之状，面朝旭日，意守祖窍，辅以呼吸，调动浮阳之气。
一路上，师父教他清晨吐息行拳。每逢午时，则是面朝旭日打坐，闭眼以眉心观日，意守玄关祖窍。
不时与他简述一些道藏经典，却也不管他是否听的懂，更不做什么解释。
师父的本事少年是亲眼见过的，既然有心诚学，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对于师父的身份，少年依旧不晓，只因老道是绝口不提，只大略说自己俗家姓陈，名玄宫，号翠阳真人。
要去长安古都，拜访故人。
日头渐偏，少年却没有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沉浸其中，好像雕塑一般。
“行了，该起来赶路了！”
拂尘扫过，结结实实的敲在了少年头顶上。白玉蟾只觉有一股怪力传来，瞬间经过全身。
就像是击中了什么机簧机关一般，白玉蟾深吸一口气猛然惊醒，从地上窜了起来，直有数尺，又直挺挺的落在了地上。
少年慌忙去拿起行李，转身看见自己方才打坐的地方，却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原来日头早过，阳光早已偏移了他方才坐的地方，只余一片清凉。
“咋啦，娃儿神游太虚还没回来呢？”油光满面老道见他一脸痴呆，不由调笑道。
“师父，我刚才……好像闭着眼睛也能看见眉心里的太阳光了……”
“什么……？”
老道瞪圆了双目，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徒弟，紧接着咧开了嘴，抚掌大笑起来，一时不能自己，几乎要笑出眼泪。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忽而如此失态，让白玉蟾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道缓了缓心情，才慢慢调整回神色。
本以为是师祖保佑，衣钵得传。现在看来，自己低估了这娃儿的天赋，这是捡到宝了。
“来来来孩子，不急着赶路了，从今天起，你睡前要多一门功课了，且好好听着。”
“旭日之光阳烈，不可直视，需闭眼以眉心感之，意守眉心祖窍。将那旭日当做一个光照万物的烘炉，把心中的心魔阴私，尽投入其中，焚烧殆尽。”
“但月光就不同了，其阴柔华润，可以双目直视，以意念导之，引而滋润窍穴脏腑。从今天开始，只要月色尚佳，就按照白天这个要求晒月亮。”
白玉蟾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却发现师父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与欣喜。
“走吧走吧，等你把这太阳月亮都晒明白了，师父就传你咱们这一脉的真本事……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蟾更是喜不自胜，立即收拾好东西，屁颠屁颠的跟上师父的步伐。
见师父今天似乎特别高兴，貌似是个不错的机会，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憋了好久的疑问。
“师父，您一直说要去华山见故人，他到底是谁呀。既然是您的好友，想来也一定很厉害吧。不然怎么会让您如此辛苦，一路风尘，跋山涉水走这么远。”
“唉，师父确实是去寻故人，但不是看望拜访，而是为了讨回师门大印与道书，对方势大欺理，到时免不得要拳脚相争咯！”
老道长叹一声，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原本轻快的步伐居然顿了一下，虽没有停下，却明显沉重了许多。
“那人名王喆，字知明……道号重阳，天下第一高手、全真派掌教、北宗道门魁首、御敕咸阳太乙道宫之主……”
说起那人各般名号时，老道的面色是极其复杂。既是钦佩神往，又见得几分愤慨与不满。
“啊……师父……若是真的动手，他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那可如何是好？”白玉蟾慌道。
他虽一路认真行拳，如今想来，仍自觉武艺不堪。若是师父真与人斗起来，自己还真算不得帮手，甚至成为累赘。
“徒儿……对方只有一个人，这些名号都是一个人的。”
“徒儿你也莫需担心，你师父自不弱他。便是你日后的成就，也未必在他之下！”
少年茫然的点了点头
老道说着，慈爱的抚了抚少年额头，续道：
“此人文武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被世人称他王神仙，倒也担的起那名号。”
“徒儿呀，你莫看如今大宋四海升平，民生安居；兵强马壮，万国来朝，尽复汉唐之荣。不想那徽钦二帝被俘之耻，黎民百姓之灾。犹历历在目啊！”
“那王老道年轻时，家中也是一方富绅，眼见山河破碎，便弃文习武，散尽家私。募兵南下从军。
后追随魏王，也就是当时的岳元帅，南征北战。数年间：斩杨幺，降其旧部、平李伯佑，大破伪齐，收复失地，屡立奇功！”
白玉蟾眼中一亮，王喆何许人也？于他这样的少年而言，还真不知道。
但岳元帅的名号，他自小就从母亲口中听说过的，那是杀敌灭寇，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老道却未回头看徒弟的表情变化，依旧自顾自说道：“后来西夏归顺，金人灭亡。他却没有随大军追亡逐北，反而是拒绝了朝廷封赏，急流勇退，于终南山出家为道了。”
白玉蟾嘴唇微动，却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曾跟随岳王爷的人，应该是好人吧？
而他们现在要上门去找人麻烦……
反派竟是我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于白玉蟾心中，除了母亲，师父便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
大家都是好人，怎么就要拳脚相向了呢？
少年心中不解，只道是其中一定有许多误会。
“师父……那重阳真人，应该是个好人吧？”
老道止步回望，似是猜透了徒弟心中所想。不由一声暗叹，随即又朗声大笑。
“徒儿呀，这世上很多事，不单纯是好人坏人，便可一概而论的……”
“师父错过了当年华山论剑，又岂能错过这一战。师父也期待许久许久了，纵然他还了道书大印。师父与他这一架，也是非打不可咯！”
说罢，老道屈身招招手。
“徒儿，离约定之期已近，此处已是关中境内，却离华山还有些路程。快来，师父今天便教你内气轻身的功夫。”
白玉蟾一听，快步追上，牵上了师父的大手。只见拂尘倒搭，二人随风纵地腾身，往山路飞去。
“当然咯，王老道自然也是个好人。等见了他，到时让天下第一，好好指导指导你武功，哈哈哈……”
那一老一少，自此北上，一路跋山涉水，又是数月，时近夏暑，终于远见秦川。
眼看日近午时，老道寻了一块江边巨石，盘坐下来。
白玉蟾也不消师尊多吩咐，立即寻了一平坦处，做五心朝天之状，面朝旭日，意守祖窍，辅以呼吸，调动浮阳之气。
一路上，师父教他清晨吐息行拳。每逢午时，则是面朝旭日打坐，闭眼以眉心观日，意守玄关祖窍。
不时与他简述一些道藏经典，却也不管他是否听的懂，更不做什么解释。
师父的本事少年是亲眼见过的，既然有心诚学，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对于师父的身份，少年依旧不晓，只因老道是绝口不提，只大略说自己俗家姓陈，名玄宫，号翠阳真人。
要去长安古都，拜访故人。
日头渐偏，少年却没有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沉浸其中，好像雕塑一般。
“行了，该起来赶路了！”
拂尘扫过，结结实实的敲在了少年头顶上。白玉蟾只觉有一股怪力传来，瞬间经过全身。
就像是击中了什么机簧机关一般，白玉蟾深吸一口气猛然惊醒，从地上窜了起来，直有数尺，又直挺挺的落在了地上。
少年慌忙去拿起行李，转身看见自己方才打坐的地方，却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原来日头早过，阳光早已偏移了他方才坐的地方，只余一片清凉。
“咋啦，娃儿神游太虚还没回来呢？”油光满面老道见他一脸痴呆，不由调笑道。
“师父，我刚才……好像闭着眼睛也能看见眉心里的太阳光了……”
“什么……？”
老道瞪圆了双目，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徒弟，紧接着咧开了嘴，抚掌大笑起来，一时不能自己，几乎要笑出眼泪。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师父，忽而如此失态，让白玉蟾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道缓了缓心情，才慢慢调整回神色。
本以为是师祖保佑，衣钵得传。现在看来，自己低估了这娃儿的天赋，这是捡到宝了。
“来来来孩子，不急着赶路了，从今天起，你睡前要多一门功课了，且好好听着。”
“旭日之光阳烈，不可直视，需闭眼以眉心感之，意守眉心祖窍。将那旭日当做一个光照万物的烘炉，把心中的心魔阴私，尽投入其中，焚烧殆尽。”
“但月光就不同了，其阴柔华润，可以双目直视，以意念导之，引而滋润窍穴脏腑。从今天开始，只要月色尚佳，就按照白天这个要求晒月亮。”
白玉蟾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却发现师父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与欣喜。
“走吧走吧，等你把这太阳月亮都晒明白了，师父就传你咱们这一脉的真本事……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蟾更是喜不自胜，立即收拾好东西，屁颠屁颠的跟上师父的步伐。
见师父今天似乎特别高兴，貌似是个不错的机会，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憋了好久的疑问。
“师父，您一直说要去华山见故人，他到底是谁呀。既然是您的好友，想来也一定很厉害吧。不然怎么会让您如此辛苦，一路风尘，跋山涉水走这么远。”
“唉，师父确实是去寻故人，但不是看望拜访，而是为了讨回师门大印与道书，对方势大欺理，到时免不得要拳脚相争咯！”
老道长叹一声，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原本轻快的步伐居然顿了一下，虽没有停下，却明显沉重了许多。
“那人名王喆，字知明……道号重阳，天下第一高手、全真派掌教、北宗道门魁首、御敕咸阳太乙道宫之主……”
说起那人各般名号时，老道的面色是极其复杂。既是钦佩神往，又见得几分愤慨与不满。
“啊……师父……若是真的动手，他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那可如何是好？”白玉蟾慌道。
他虽一路认真行拳，如今想来，仍自觉武艺不堪。若是师父真与人斗起来，自己还真算不得帮手，甚至成为累赘。
“徒儿……对方只有一个人，这些名号都是一个人的。”
“徒儿你也莫需担心，你师父自不弱他。便是你日后的成就，也未必在他之下！”
少年茫然的点了点头
老道说着，慈爱的抚了抚少年额头，续道：
“此人文武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被世人称他王神仙，倒也担的起那名号。”
“徒儿呀，你莫看如今大宋四海升平，民生安居；兵强马壮，万国来朝，尽复汉唐之荣。不想那徽钦二帝被俘之耻，黎民百姓之灾。犹历历在目啊！”
“那王老道年轻时，家中也是一方富绅，眼见山河破碎，便弃文习武，散尽家私。募兵南下从军。
后追随魏王，也就是当时的岳元帅，南征北战。数年间：斩杨幺，降其旧部、平李伯佑，大破伪齐，收复失地，屡立奇功！”
白玉蟾眼中一亮，王喆何许人也？于他这样的少年而言，还真不知道。
但岳元帅的名号，他自小就从母亲口中听说过的，那是杀敌灭寇，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老道却未回头看徒弟的表情变化，依旧自顾自说道：“后来西夏归顺，金人灭亡。他却没有随大军追亡逐北，反而是拒绝了朝廷封赏，急流勇退，于终南山出家为道了。”
白玉蟾嘴唇微动，却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曾跟随岳王爷的人，应该是好人吧？
而他们现在要上门去找人麻烦……
反派竟是我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于白玉蟾心中，除了母亲，师父便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
大家都是好人，怎么就要拳脚相向了呢？
少年心中不解，只道是其中一定有许多误会。
“师父……那重阳真人，应该是个好人吧？”
老道止步回望，似是猜透了徒弟心中所想。不由一声暗叹，随即又朗声大笑。
“徒儿呀，这世上很多事，不单纯是好人坏人，便可一概而论的……”
“师父错过了当年华山论剑，又岂能错过这一战。师父也期待许久许久了，纵然他还了道书大印。师父与他这一架，也是非打不可咯！”
说罢，老道屈身招招手。
“徒儿，离约定之期已近，此处已是关中境内，却离华山还有些路程。快来，师父今天便教你内气轻身的功夫。”
白玉蟾一听，快步追上，牵上了师父的大手。只见拂尘倒搭，二人随风纵地腾身，往山路飞去。
“当然咯，王老道自然也是个好人。等见了他，到时让天下第一，好好指导指导你武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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