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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收获

    禀指挥使大人:

    卑职已和紫萱阁店家对接,梅小二被抓捕归案,那颗弹丸无从查证,所幸京城已无事发生,指挥佥事狡黠无比,竟妄图自杀,卑职尽力抓捕,可其人已陷入昏迷,待醒后再一一处置,文怀石此人年逾古稀,深恐刑罚,已经一一招供,笔录附于书信夹页,锦衣卫内部已在毛文兴大人手中一一肃清,现叛徒已承认罪行,卑职深感责任荣辱与共,必万死不辞。

    “呃呃,扣除必要的俸禄,还有一些灰色收入,嗯,这些也不能算进去,好,还有这个,嗯,王小五!能不能快点!好的,接下来是这个,好,大功告成。”面前带着眼镜的文员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一大堆陈允礼看不懂的东西,“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现在的银行账户已经可以表明,都察院的许多官员有着巨额的不明收入。一共是八万两白银。该死,我十年来的工资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

    陈允礼呆滞地看着这些收入,要不我也加入四大家族吧,该死,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想到王尚礼口中那个难以捉摸的秘密集团恐怕和这四大家族没有半点关系,这是最要命的。面前东方公司的文员扶了一下眼镜,对陈允礼笑了一下。

    “谢了,不愧是大明最耀眼的宝石——东方公司。”陈允礼说道,身后的亲兵和车迟万正对着东方公司广州分部里面各种来自外国的奇货指指点点,真丢人,“把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抓起来,记得,光明正大地抓,如果有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大人,”那名文员突然叫住了他,陈允礼回过头去,那个人递来了一份文件,“这是英国人手下银行的支付记录,都是提供给四大家族用来贿赂的资金。”

    陈允礼接过文件,点点头,随后走出外面,八月份的风暴天气越来越多,外面一片阴霾,大有不祥之兆,黑云压城城欲摧,漫天的乌云和呼啸的海风为大地添上几分黯淡,陈允礼提紧了腰上的刀,周围的亲卫纷纷骑上了马,向着都察院的方向疾驰而去。文怀石说工部尚书张震然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那么妖兽案的发起者也和四大家族无关,而根据笔录不难看出,四大家族一直都是通过中间人来联络中央的官员,除了梅小二还有其他人,不会就是那三个黑衣人吧?走一步算一步,算了,还是去买一杯喝的吧,听说广州有些外国人能卖些带冰块的果汁,倒也是一件美事。

    “大人,布政使死了。”车迟万在黑暗的牢狱中对着陈允礼说道,陈允礼吃了一惊,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车迟万,“中毒,凶手下手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什么。”

    “知道了,带我去见都察院的人。”沿着年久失修的台阶慢慢走入散发着恶臭的提刑镇抚司地牢,不时可以听见凄厉的老鼠叫声,“你们为什么不养只猫什么的。”陈允礼踢开脚边的老鼠,手里的果汁差点掉了下去,他皱起了眉头,说道,在黑暗中行走着实是件难事,即使是为了塑造阴森恐怖的氛围,也不至于一盏灯都不开。

    “之前养过,后来被老鼠赶跑了。”车迟万说道,陈允礼不禁掩起了鼻子,恶臭味无处不在,这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英国人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呃呃,英国的大使向我们提出了抗议,说什么刑讯逼供啊,什么无端抓人啊,什么侵犯主权啊,我承认我是稍微用了一点点酷刑,但没办法,鸦片走私真的欺人太甚,我们代天狩恶而已。”车迟万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他指向了一个暗室,“那里,大人。”

    陈允礼推开厚重的大门,里面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官员,旁边是花十三,还有一张桌子,关上门后,他重重地坐在了年轻人对面,长吁了一口气,面部表情面带夸张地说:“这不是都察司吗,怎么坐在了这里?”

    “你们想干什么?信不信我向皇上弹劾你们?”都察司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说道,这种威胁没有任何力气,陈允礼抿了一口果汁,将桌子上托盘的布掀开,明晃晃的刑具摆在了都察司面前,随后将旁边的一堆文件扔了过去,说实话里面基本都是空白文件,最后摆出符牌。

    “大明锦衣卫指挥使,你应该听说过落入锦衣卫是什么下场吧?”陈允礼把玩着老虎钳,说道。

    “锦衣卫?那个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要是被洋人知道这件事大明的脸就被你们丢完了!你想干什么?又想像一百年前一样实行特务政治吗?”

    “我们已经知道你收受贿赂了,看,证据摆在你眼前,两个选择,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或者被打的奄奄一息然后告诉我们,任君挑选。”陈允礼面带微笑地说,他害怕了,这些新手都是这样,往往看到刑具都会崩溃,不过他还没有彻底崩溃,只是一直在沉默着,好,“拔牙。”陈允礼冷冷地下令,花十三掰开了那个人的嘴,锈迹斑斑的老虎钳一闭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都察司眼神中全是恐惧,在老虎钳即将进入他嘴巴时,他含糊地高呼道:“我招!”

    很好,陈允礼拍拍双手,“大人!”车迟万突然冲了进来,“有人找你。”陈允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留了个眼神给花十三,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他了,车迟万走上前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是柴荣右。”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车迟万摇摇头,该死,陈允礼快步走了出去,差点在台阶上摔了个狗啃泥,他匆忙赶到提刑镇抚司的会客室,一个打扮极其华贵的中年男人坐在了一张简朴的桌子后面,看起来与环境格格不入,陈允礼皱了一下眉头,仔细打量着他,说道,“是你?”

    男人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吃惊,用粗犷的嗓音说道:“陈大人认识俺?”

    “呵呵,”陈允礼冷笑一下,“谁不认识你,十五年前在南洋臭名昭著的海盗,柴六狗,身手矫健,连东方公司的雇佣兵都拿你没办法,不过后面突然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这得归功于北镇抚司里面一堆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画像。

    柴荣右嘻嘻地笑了一下,说:“当年俺做的都是些违背天理的勾当,但俺没有杀过一个女人和孩子,后来俺来到这里,干一些小买卖,没想到陈大人认识俺。”你似乎还挺自豪。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陈允礼没好气地说道,对方身上一股酒味,行为举止极其粗俗。

    “世上就没有俺不知道的事情,俺在京城可是有些耳目的,俺来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笔买卖的勾当。”

    “什么买卖?”陈允礼端倪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孔武有力,黝黑的皮肤上全是伤疤,矫健的身体藏在一件紫红色的袍服,手上还挂着琉璃佛珠。

    “俺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勾当。”柴荣右说道,他嘻嘻地笑了一下,“你在调查这里的官职为什么被几个家族把握,对吧?俺很有兴趣给你提供点信息。”

    “为什么,你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吗?”陈允礼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果汁,说。

    “什么四大家族,别把俺跟那群穷鬼放在一起,几年前那群红毛鬼子给钱我让我资助几个落魄的人,俺本来想拒绝的,没想到都是些朝廷的反贼,俺就答应了,要不是俺,罗善堂李永平他们几个哪有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似乎挺引以为傲。”陈允礼说道,“为什么找我?”

    “俺想,与其到最后被大人您给抓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俺听过你的大名,如果当年抢银子的时候有您就好了,俺想你把俺洗的干干净净,成为一个良民。”

    陈允礼面带微笑,把之前做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天杀的,我为什么要同意这愚蠢的的行为,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搁?“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你抓进去,让你在痛不欲生的情况下说出一切。”

    “俺知道,所以俺带了一些私兵,而且只要俺有事,俺的亲兵就会告诉其他三个人,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柴荣右狡黠地说道,他眨了眨眼睛。

    “好,我答应你。”至少不用审讯了,但我也不得不妥协了,“让我想想,布政使是不是你们杀的?”

    “什么,他死了?”柴荣右一脸惊讶地说道,“俺不知道,反正不是俺干的,应该也不是那三个瘪三干的。”

    这么简单?陈允礼本来还打算沿着蛛丝马迹地揪住四大家族,没想到对方就找了上来,“我想,我们应该找一个更隐秘的地方,然后好好聊一聊。”

    柴荣右咧嘴一笑,他用手指撩拨着嘴里面的金牙,“陈大人......”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不对,紫红色的面孔上突然开始露出几分苍白,柴荣右直直地从座位上倒了下去,他拽住了面前的桌子,上面的玩意纷纷掉落地上,碎片四溅,他像一条鱼一样在地上翻滚,陈允礼快步上前,天哪,都发生了什么,柴荣右吐出了一大摊的鲜血,血泊蔓延,“大人......救我......”这个海盗露出了极其惊恐的表情,陈允礼意识到,已经无力回天了,即使御医赶来,可能都无济于事,柴荣右面色苍白地有如死人一般,嘴里仿佛还想说些什么,陈允礼将耳朵凑过去,“京.....乱.....”一片寂静。

    “大人......发生了什么?”车迟万在听到声响后赶了过来,他干巴巴地说着,嘴里不乏紧张和震惊。

    “没看见吗,他死了。”陈允礼站了起来,是的,他死了,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

    “把我到了的消息放出去。”陈允礼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已经到这里快四天了,一无所获,除了得到一大堆假消息和灌水的真相外,别无所获,文怀石突然改了供词,吴永和不明不白地死了,柴荣右死于中毒,都察院的证据除了能证明柴荣右一直在贿赂他们外什么都不能证明,背后的人太聪明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可却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一直无形的手,哈哈,国富论未免看多了。

    “大人,你确定?”车迟万皱着眉头说道,虽然广州城已经在传着有朝廷特派大臣出现的消息,但此举会不会打草惊蛇?

    “是的,我确定,而且,我已经不打算调查下去了。”陈允礼说道,“过了这个月,我就要回京了。陛下给出的最后期限,已经快到了。”

    “大人......”车迟万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陈允礼,是的,如果陈允礼离开,他就有得苦头吃了,他估计在想他造了什么孽来帮助陈允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过几天,北镇抚司的人就会来到广东,是的,广东将进入为期一个月的特务统治时期,我在就看出来了,所谓的四大家族不过是白手套,真正的人在中央,对皇帝不满,而且还勾结了英国人,估计早就形成派系了,如果不是吏部侍郎走漏风,我们还被蒙在鼓里,有能力染指锦衣卫和诏狱的人不多,如果把他们连根拔起,那大明也会自伤八百,但我会告诉他们,不要在皇帝手下搞小动作,我想你知道锦衣卫有权开展肃反工作吧?”

    “是的,肃反工作,我可是对此垂涎三尺喔,无论任何官员我们都可以扔进牢房,必要的话连指挥使大人都可以扔进去喔。”花十三面带微笑地说,你这话未免太过了,“三年前我们在江苏,因为妖兽案,把一千多个官员都扔进了诏狱,一百多个官员都发配到了伊犁,要不是因为不杀士大夫的传统,我保证京杭大运河上的鲜血足以淹没两岸的民居。”说出如此瘆人的话,不愧是你,但你说的数量未免也太夸张了。

    “可是如果英国人抓住《广州协定》对此大肆宣传呢,这对我们可是不利。”车迟万说道。

    “陛下就没在意过英国人,我们不也在英伦三岛搞过一些暗杀,礼尚往来而已。”陈允礼耸了耸肩。

    看着车迟万惊悚的表情,陈允礼苦笑了一下,自从成为一名特务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弄脏自己的手,也许他可以通过为了日月旗来开脱自己的罪恶,但他的良心不允许,那些早已经死去的官员围绕着他,用幽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是啊,你们是有罪,你们忤逆皇帝,你们背离大明,你们勾结洋人,你们贪污腐败,即便被锦衣卫处决的官员基本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但最不应该审判他们的,就是陈允礼自己了,他没有资格做这些。

    “大人,你是想肃反所有的官员吗?”车迟万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

    “那怎么可能?”陈允礼眨了眨眼睛,“都察院那几个人说钱一直是柴荣右给的,现在柴荣右死了,我反而知道怎么继续调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四大家族只是一个挡箭牌,有人想要在广东进行一场叛乱,但是叛乱的前提是掌控好对应的官僚机构,如果广东落入叛军控制,那么大明的对外战争就无从谈起,皇帝将大明打造成了一个不知疲惫的战争机器,但是如果这个机器的矛头对准国内的话,那么大明,或者说皇帝的统治就会土崩瓦解,锦衣卫才不会在意有多少官员被贿赂,被收买呢,但是这一点,我们忍无可忍。但是他们的工作露出了许多马脚,因为每个家族都对应了不同的部门,布政使撒谎了,罗善堂一直对接着他和部分布政镇抚司的官员,这就导致了四个家族并不清楚对方的职责,所以就算柴荣右死了,也不影响幕后的操作者,联系四个家族之间的必有一个小人物,他不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官职也不能太小,不然审查的时候一定会抓住他,现在只要找出这个人,那么一切就结束了,这才是肃反的目的。”

    “大人果真英明......”车迟万喃喃地说,面上依旧难以置信的神情,陈允礼打了一个手势,车迟万心领神会,便离开了。

    “花十三,吴永和那份名单你记得吗?”陈允礼说。

    “大人,你的意思是,把名单的人都抓起来?”花十三试探地问。

    “不,那倒不是,名单上的人你都查过,底细至少挺干净的,吴永和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中毒,手段真是高超,你现在去找广东提督优克云,把这块符牌给他,告诉他,从后天开始,驻扎在广东的军队必须执行肃反任务。”陈允礼说。

    “大人,你不是说北镇抚司的人会来吗?最近的锦衣卫守备在湖南那边,你不会是想让军方介入这件事吧?虽说锦衣卫指挥使有权要求军方配合肃反工作,但是这样做的话,京城的官员的弹劾文件会多到堆成一座大明塔的,而且.....”花十三回头看了门外,确定车迟万已经离开了,“大人,现在证据不足,不明不白地开始什么肃反工作,会不会有点不妥?”

    “不,花十三,”陈允礼站了起来,皱了一下眉头,“这里有诈,你记得都察院官员的供词吗?他说他们确实一直在收受贿赂,但是是柴荣右找的一个中间人给他们的,而且让他们干的事情也仅仅只是对官府允许四大家族违规贸易和倒卖茶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我先前除了找提刑镇抚司的人,我还派了其他特务秘密调查各地的知县和巡抚,无一例外,都收了钱,但都只是为了一些无聊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勾结起来推翻朝廷。花十三,这是一场测试,一场对于皇帝陛下的测试,在幕后捣鬼的人有着雄厚的钱财,他让四大家族作为白手套,收买当地的官员,他想要试探朝廷,看一下朝廷可以忍到哪一步,不然调查不可能这么顺利,我们不可能这么安全地坐在这里,到这一步,也已经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了,柴荣右的死是一个警告,继续查下去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去。肃反令虽然可以无拘无束地使用,但也有个度。我肃反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出这背后的人,我是要告诉他,把动作放小一点,皇帝的天命依旧在此,朝廷的权威依旧在高高飘扬在外东北到马六甲每一寸的土地之上。”

    *

    士兵押着一个又一个的官员从官府中走出来,挑着的刺刀有如太阳一般耀眼,无论是目光所及的广州,还是遥远的肇庆县,飞碟盔的刺光已经代替了街道上的一切景色,无数来自外国的记者挤在街道旁,在笔上沙沙地写着一篇篇令人惊悚的新闻,陈允礼提刀站在提刑镇抚司的门外注视着这一切,他下令说任何人只要有充足的证据都可以检举他人,没想到收获意外充足,日月旗飘扬在肃杀的街道上,几个拒捕的官员被揍得鼻青脸肿,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向前走去,一天之内,竟然有一千多名官员被逮捕,所谓的四大家族门前已经冷冷清清,毕竟里面已经变成了士兵的驻扎地点。他回头走入提刑镇抚司,车迟万正在和下属争论着不知所云的问题。

    “大人......”车迟万恭谨地说道,他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些官员被押了进来,等待他们的是提刑镇抚司的牢狱,镇抚司的小厮趾高气扬地吆喝着这些官员,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模样,之前还没见他们这么神武。

    天气阴霾,仿佛风暴降至,他对于广东的飓风一直略有耳闻,足以撕毁一切的风暴掀翻屋顶,像猛兽一样撕咬着无处可逃的人们,人类在风暴中脆弱的就像小草一样,毫无办法,也许在地牢下反而会更安全。他用了五天时间,通过官员们内部的勾心斗角,通过他们自己本身就有着的矛盾,用无数从湖南调来的特务,用秘密检举,相互举报,瓦解了这一庞大的受贿网。

    花十三握紧了刀。

    陈允礼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车迟万看着周围步步逼近的士兵,困惑地说道,“长官,为什么?”

    “你就是那个中间人吧。”陈允礼用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车迟万,说。

    花十三拔出了刀,刀锋闪着寒光。

    车迟万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怀疑你了,从布政使的那句话,从我说北镇抚司要来之后,为什么?你把北镇抚司要来的消息泄露出去,罗善堂差点在码头上坐着英国人的船跑了,官府里面全是被焚毁的资料,李永平又不明不白地死了,车迟万,你一直想加入锦衣卫,我调查过,你之前是一个味百姓伸张正义的人,甚至处决了几个恶霸,为什么?”车迟万的亲卫纷纷被控制住了,陈允礼看着阴冷的天,说。

    “为什么?”车迟万苦笑了一下,“布政使说过,人总是要有点理想的,可惜我过去的理想,已经破灭了。”他舔了舔牙齿,“我的牙尖带有剧毒,你们别想着过来。”

    “必要的交易,你要什么?”陈允礼做了一个手势,让士兵停下动作。

    “陈大人,在这里,只要你打败我,我就将一切告诉你。提刑镇抚司有两把没开刃的绣春刀。”

    “如果我失败了呢?”

    “我就咬破毒药。”车迟万露出了瘆人的表情,说。

    “花十三,去拿刀。”花十三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入了府内。

    “陈大人果真豪爽,要是我们能尽早相识就好了。”车迟万苦笑了一声,说,周围的士兵依旧警觉地举着枪。

    沉甸甸的刀放在了陈允礼手中,绣春刀,锦衣卫的佩刀,这把红色的长刀,如果开刃了也是一把好刀,陈允礼打量着车迟万,一直没有见过他和别人交手,自他拿到刀后,眼神中就多出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陈允礼慢慢地踱步,调整姿态,保持冷静,观察对手的弱处,车迟万的步伐几乎无懈可击,双方都在兜着圈子,观察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双方拔刀,冷静,风声,蝉鸣,“要上了!”车迟万吼道,刀尖划破空气,飞快地向陈允礼砍来,直指陈允礼的胸膛,陈允礼一摆飞鱼服,往后退一步,用刀斜砍上去,弧线,空气被切割的声音贯入耳中,短兵相接。

    车迟万抽刀,再一次发动攻势,这次他的刀锋极快,明晃晃的刀身让陈允礼难以招架,有如天女散花的刀尖直直砍向陈允礼,陈允礼不断地后退,然后猛地用刀向前一刺,果然,车迟万不得不引刀回防,太阳突然透过沉重的阴霾打落二人身上,车迟万收回了进攻,将刀身往上一闪,刺眼的光芒刺向陈允礼,他闭上眼睛,凭直觉往左边一退,果然,车迟万的刀尖擦过肩膀。

    车迟万再次向陈允礼的肩膀砍过去,陈允礼没有做出任何防守,只是径直斩向对方的脖子,车迟万明显愣住了,这种以命博命的招数他向来没有见过。

    “是我输了。”车迟万放下了刀,微笑地看着陈允礼。

    陈允礼收刀入鞘,花十三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知道吗,理想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车迟万的面色发白,然后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花十三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冲了上去。

    车迟万的尸体就这样静静地倒在阳光下,但随后阳光也被夺走,一场大雨缓缓落下,覆盖住了一切。

    “他死了。”这句话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在大雨中没有任何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