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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道九子

    笑面佛谈得正欢,又陆续出来几人,但奇怪的是无一人是被接引到正中的蒲团,无一例外,全是石台,先前被送出的兵家褚冲等人,已经快要被排出九子护道席位了,石台已经略低于其它了,数量还不少,如今竟然已经排到了六七之后了。

    中央的蒲团亦是迟迟没有人位列其中,这让外界这些个等待自家晚辈门人的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还有机会夺得一席九子席位,忧的是外边这些个出来的,也不乏天资卓越,名气甚足的,也才堪堪是个护道对子的待遇。

    ...

    秘境内,那个瘦弱的儒衫青年,还战在原地,还是那四十阶上。他的脑袋微微抬起,眼睛看着前方那暂时还看不到尽头的阶梯。蓦然间,他眼睛失去了聚焦,好似整个人都没有了存在感一般,但眼睛看过去又能看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影存在,然后就见到他脚步微动,台阶上却再度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影脚踏实却又飘忽不定的出现在了两阶之外。这一幕让后方堪堪上了二十多阶的少年看在了眼里,但却并未出声。

    那个名字叫张礼的青年,在四十阶的人影慢慢淡化,直到消逝后,他在四十阶之外的身影也越发的凝实起来。他一鼓作气再度故技重施,这次出现在了三阶之外,亦是等待数息时间,再度凝实,再度虚化,如此虚实变化之下,没有花上多少时间他就追上了那个拿着根造型奇特的挑夫身后,距离他也不过三阶距离。

    他站在原地,这次却久久未动,他前方挑夫模样的人,两耳不闻天下事的迈上了五十四阶,先前把褚冲隔在外头,如同天堑一般的五十阶,在他面前似乎也不是很存在什么坎坷。就在此时,他的身躯前方,五十五阶处,那个着灰袍的瘦弱男子身形出现,就好像他挑夫从未超过他一般诡异的出现了。

    挑夫看着眼角余光出现的身影,起初以为自己眼花,或是被汗珠迷了眼,待他用拄着拐棍的右手揉了揉眼睛,才确信了这一事实。他嘴角扯出一个憨厚的笑,看着眼前的身影凝实,又迅速虚化,他神色间没有半分的羡慕,只是收回目光,缓了缓紧握拐棍的手,伴着每一次舒展手指,他都轻轻呼出一口白色气息,而后踏出脚步,稳健得一如既往。

    他身前那位灰色儒衫的青年,再度出现时已经迈过了六十阶的门槛,此时的他被那一阶的威压,压得一个趔趄。他稳了稳身体,于他而言,这阶梯不是肉体于天道的对抗,是顺势而为与逆流而上的区别。在他看来,借势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想法,天道大势,非凡夫俗子可抵抗,他自认不是什么天子骄子,不是什么血脉传承的怪物,更不是天赋卓绝的怪物,故而借天道大势才是他攀登大道的路,亦是他的道。正如纵横家道统所说:“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大概就是这么个理吧。

    转眼间,这位从阶梯半道上悟道的年轻人已经是一个化虚之间,跳跃到了七十阶之前,他眼睛恢复了聚焦,此时的他神采间带着神异的光芒,他看着面前的阶梯,喃喃道:“大衍之术,其用四十九,这九为极也,今日怕也难过这九极之术也。”说罢,眼中再度毫无聚焦,全身凝起实质般的气势,势取之于此阶,用之于此阶,然而他好似对这将其他攀结人都惊得停下的气势不是很满意,仍是借势良久,身形未动,就如同一颗屹立山崖的古松一般。

    终于,他长叹一口气。心中叹道:“借势一途,终归是讲究个你情我愿,我这等修为能做到如此地步,倒也不算什么挫败。”他身形在九阶外缓缓出现虚影,虚影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虚影伴随着本体颤抖渐渐凝实,但人之愿景,十之八九不如愿,如此天意不可违而为之,终归是勉强了些。那道虚影恍若活过来一般,右脚主动后撤半步,如此才得以迅速凝实,本体以实化虚,片刻间消散。

    那个灰色儒衫的年轻人竖起一根手指,虚点了点身前空无一物的空间,开口声若蚊蝇的道:“我胜你半步,余下的虽说不知道此生可还有希望,但此生能为此而活,无憾矣。”说罢,年轻人撤回半步,盘膝而坐,他还未坐下,其身下就出现了一块蒲团,待他坐下,正正好好就接住了他。这个在此间秘境没有多少收获的年轻人,最终停留在了七十七阶前,在这攀登途径上,他收获颇丰,九极之术也将注定会贯穿他修道之路的一生。

    他身后那个挑夫模样的人,看着比那年轻人老气了些,此时又是一个换手,才跨入了六十阶。挑夫脚步沉稳,先前压得那位悟道者一个趔趄,但在挑夫肩上却是被生生抗住,他只是略缓了缓脚步就接着缓步向前,其余人看着那个自称纵横家修士的张礼已经身坐蒲团,不少人先是感叹命运不公,凭什么他张礼在这阶梯上就这么明晃晃的悟道,还悟了个虚实大道。

    如此就攀到了足足七十七阶,这等高梯,往届九子中也得是前三才能有此成绩,一番怨天尤人后,心中憋着一口气,脚步便忘却了实际,有快了些的,有慢了些的,最终结果便是未能坚守本心,让这阶梯毫不意外的排到外界祭坛。

    此时堪堪过了二十阶没多远的叶玖溪几人,倒是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这位置离前边可还远着。少年生来就是个扛得住苦的,在小些时候就陪着那个身为医倌的老爷子翻山越岭,这石阶于他而言,不在话下,可石阶带来的天道压力却让他有些奇怪。他感觉身上血流有些过于亢奋,流转速度也在缓缓提升,心脏中那颗赤卵带着心脏的跳动节奏格外的有力,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了那颗赤卵的情绪。

    对,就是这颗赤卵的情绪,起初踏入阶梯时,它还只是颇有灵性的冲突几下,伴随着少年一步步往前,少年发现自己浑身血液的循环已经不是以心脏为起点和终点了。新的身体中心是那颗赤卵,他将所有回到心脏的血液,统统收进,在自己调配分配到全身上下,如此一个循环,自身血液变得更加雄浑,每一刻血滴似乎都更加鲜活。

    随着第一轮血液的换血完毕,这天道对自己身体的压制都弱上了几分,第二轮时他也堪堪踏过二十阶,此时换血已经有数轮,这个少年却已经是整个攀爬阶梯中最为怪胎的一人。他手扶着药箱,闲庭信步,颇有学童踏青赏花的兴致。

    这一行人中,少年也不急就落在最后,到也没人发现他的优哉游哉。当先的唐刀,提着刀,跨着步,步伐还不慢,此时已经跨过三十阶,其身后的勾陈甚靠着天赋神通仅仅落下他一个身位,往往是唐刀迈步时,他也正好提步赶上。两人颇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后方不是起初跟着的武道一,却是蒯希希,少女身周泛着些光彩,光彩不离体,走得也不太显露出疲态。倒是其身后的那个叫楚清寒的明媚姑娘此时已经是香汗伶俐,武道一陪伴在她身旁,被这个走得有些艰难的姑娘数次催促都不为所动。

    最后的就是那个素雅清丽的少女和还带着满脸稚气的少年了,前边的覃芳龄,身上泛出水光般莹润的灵气,灵气就这么伴着她的衣裙摇曳,就像是水波迎风时的进退,她感受着天道的韵律,不断的插着空缓缓前行,额头倒是微微冒汗。此时她回过头来,看着少年道:“若是撑不住了,就别逞强,知道吗?”少年含着笑点点头,冲她往前扬了扬手,少女不放心的打量一番,见他不是强撑的样子,甚至额头都不带汗,这才扭过头,慢慢往前走。

    当先的挑夫模样男人铆足了劲往前走,自始至终都是倾斜着一边肩膀。他来到了六十八阶,停住了脚步,倾斜的右肩膀更加偏向一旁,好似放下了一担旁人看不见的担子。他站直了些,伸出手来敲了敲后腰,做了几个直屈的动作,脖子也往后仰了仰,如此一番就当真让人看着觉得他轻松了不少。他迈步上前,六十九、七十,毫无阻滞,一步而入,不带犹豫,他手上那根拐棍直敲的石阶咚咚响,响了足足十声,然后他就这么转过身来,只比那个灰色儒衫的年轻人高了一阶,直愣愣的坐了下来,蒲团亦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到了他的身下。

    两人相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笑声荡气回肠,笑得阶梯脚下的人只感到莫名其妙。

    “纵横家,陈荒大将军帐下,张礼。”

    “农家,帝葬山,农家乐。”两人见礼,那个挑夫模样的人,却是个常见的农家修士,但是农家修士素来难有大成就,这让张礼甚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