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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惩恶

    秋风沙沙地吹拂,梧桐叶卷曲着干瘪的身躯随风起舞,忽的一阵劲风,轻巧的叶子顿时被吹得无影无踪,长尾巴的大呱呱鸟停在枝叶乱颤的树梢上,羽毛被风吹乱了,拍着翅膀坠坠欲掉,忽的一个盘旋,却又像箭一般地冲向更加牢固的大树丛里。

    天气有点阴暗,天空一片灰沉沉,灰黑的密云挡住了太阳,医馆窗外,已经看不到阳光照射到的建筑物投影处移动的刻度,乐琪隐约感到已是到巳时了,看到先生很是忙碌,乐琪不忍心打扰他给病客看病,又坐着练起古体字来。

    等着先生忙碌好了再向他请教时候,已过了巳时中了。

    医馆并没有厨房和煮饭器具,后门外小房只有煮水煎药的炉子,所以先生也并不留乐琪吃饭,因为先生和徒弟们都回家吃饭。他们家都不远,都是乌贼山镇人。

    感觉到临近午时了,乐琪慌忙跟先生和师兄们道别,回家太迟生怕外婆担心。

    乐琪急冲冲的走着,泥土路被干燥的北风吹得泥尘四起,鞋头踢着泥土,沾满了泥粉末,一不小心,泥土小颗粒随着大风居然跑进了乐琪的眼睛。

    乐琪想起护眼小知识,不能用手擦,闭起眼睛眼珠子左右慢慢转,转出泪水,泥粉粒就会跟着眼泪出来。于是一边慢走,一边等眼泪和泥粉粒一起出来。

    “雁儿妹妹,可等着你啦!”一男子从路边的树旁闪身而出。

    中午时节,村民们都在家煮午饭吃午饭,路上并无行人。乐琪看着这个不熟悉的男子,不理他,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

    男子冲到前面拦着了她,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哭啥?看见哥哥不高兴啊!”

    乐琪在村里这段时间来,也经常碰到此人,只是不认识也从未打过招呼,只是觉得此人好似穿越过来那天梦里隐约见过,平常看他见到乐琪也是飘忽不定的眼神,总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有非分造次的感觉。

    “你是谁啊?”乐琪停下脚步。“看来雁儿妹妹真的啥都忘记了!我是你韩良忠哥哥呀!”

    韩良忠走前一步,乐琪忙避开说道:“说话就好好说,干嘛靠得那么近。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想跟我说什么?”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我一直喜欢雁儿妹妹呀,你不会装着不知道吧?”韩良忠也加快了脚步。

    乐琪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此人一眼,这人戴着学生巾帽,身形不高,一身灰白底色绣着卍字的锦缎衣裳,腰间别着丝帛腰带,不似农民打扮,看来是个家境不错的浪荡秀才加混儿。

    “你想娶我为妻?”乐琪问道。

    “不不不,不是!雁儿妹妹取笑为兄了,你知道为兄已有正房婚配,怎敢违反常理娶二妻呢。”

    “那你还纠缠我干啥?”

    “雁儿妹妹家境清贫,出身农户小家,不能与我之门当户对,做个妾室也是非常抬爱你啊。”

    这家伙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理由。

    乐琪想:这下碰到古代渣男了,古代男人高高在上压制女人的思想我是清楚的,他们觉得女人是占有的,服从的,而不是互相喜欢对方的,所以他也不问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凭什么呀,我得想办法治他,要不然我枉为婚姻自由、情感自由的现代人了。

    乐琪虚了一口气:“呼……”

    “雁儿妹妹长得可真标致呀,连呼口气都是惹人心怜不止。”韩良忠一脸浪相。

    乐琪弯着头问道:“我这样子很娇弱?哈哈哈!”

    乐琪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这样吧。韩家良忠哥哥,末时你到大岩头那里等我,跟你一诉衷肠哦!我现在先回家吃饭啦!”

    “咯咯咯!”乐琪笑着跟他摇手跑开了。惊得韩良忠目瞪口呆好一会儿。连忙说道:“一定,一定,妹妹可别爽约哦!”

    “雁儿啊,今朝咋噶晚回来啊?”

    “外婆,是先生忙,我等着问书,所以回来晚了。”

    乐琪家乡农村吃饭比较早,古现代都是一样。

    彭姥县地理位置是整个省市最东边的地方,也应该是早晨见到太阳最早的地方之一。

    外公出门做厨去了,家里两人吃饭,乐琪帮着外婆拿筷拿碗,摆好凳子,边吃饭边问:“外婆,那个韩良忠是谁,他家是啥情况。”

    外婆随意说道:“韩家啊,不是本地人,祖上修水渠的,听说他家咋与人打架了,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全家逃到这里来,带着很多钱财,在这里买房买地,虽然也呼奴唤婢的,我也见过很富的人家,他家算是小富吧。”

    外婆又说道:“韩家相公良忠读书多,村里的秀才就他一个,长得倒是聪明相,他爹指望他考官去,谁知他不思上进,给他娶了妻也无法安稳住心,只是给他爹偶尔管管事务,到处闲逛,韩家老爷也是实在没法,生了多个女儿,就他一个宝贝儿子,宠溺过了。”

    午饭后休息一会,乐琪照例练字读书,也帮外婆干些家务事。到未时,乐琪收拾好书本,这次没有带书出门,轻装旧服。

    看外婆拿着针线包出去到邻居婆婆家串门了,乐琪估计外婆到烧晚饭时候回来,她便赶紧关好门,心想:我得要搞清楚原主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啥那天是哭着喊救命的,后来为啥不见了踪影,韩良忠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这个色鬼今天要让他吃点苦头,敢来纠缠我,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又不是古代毫无见识的女娃娃,我有的是法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良忠早已焦急地等候在大岩石那里,见到乐琪到来兴冲冲地蹦跳着下来,张开手就要来搂抱乐琪。

    “雁儿妹妹,你怎么来得那么晚啊!叫为兄好等啊!”

    见韩良忠如此无理的动作,乐琪还是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情急之下一个本能的闪身,却用脚一钩,也许是下坡的力量偏大,也许是乐琪的钩脚动作达到四两拨千斤的力量,韩良忠根本把控不住自己,“扑”地摔倒在草地上,啃了一嘴泥,疼的龇牙咧嘴。

    乐琪本想对付韩良忠想用智取打消他的不轨之心,可是韩良忠居然无视古代章程礼法,上来就是拥抱,尺度之大无法容忍。

    乐琪是学舞蹈的,虽然舞蹈不是武术,但是久练之后,许多舞蹈动作习惯成自然,身手自然变得灵敏,再加上自然的本能反应。

    “雁儿妹妹啊,你的脚劲咋那么大呢,哎呦!”韩良忠爬起坐到草地上,手抚摸着膝盖揉搓。

    “谁叫你那么轻狂,我还没过门,你就敢玩我,亏你是个读书人,三纲礼常读到哪里去了,起来,我来问你,我落水那天,是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你是害我命啊?”

    韩良忠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土,惊慌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你不小心掉下去的,我拉不住你。”

    “你敢骗我,你以为我真失去记忆吗?”

    “真的是你自己掉下去的,真的真的。”

    “为啥不救我?”

    他扭扭捏捏地答道:“我不会游水。”

    被全家人宠溺的公子哥不会游水,像宝一样的供起来倒也是实情,韩良忠见乐琪信了,心里放松了,心想一个小姑娘真能有多大劲的,还能制服不了她,刚才只是自己脚没站稳而已,这膝盖疼痛还没过,张手又来相抱。

    乐琪说道:“又来了,你真要这么无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你若要真想娶我做小的,你现在得规矩些。”

    韩良忠无奈,只得放下手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他按下了性子。

    “去,带我到那个我掉水的地方看看。”

    “那地方有啥好看的。”韩良忠嘟哝着说道。

    “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好好好,看看就看看去。”

    他心想:还得再耐下性子。

    韩良忠心里有点诧异,他熟悉的雁儿,怎么与落水前的个性咋不一样了,以前,雁儿看到他就像遇见了鬼王一样,吓得只有逃,而现在的雁儿,似乎瞬间就长大了,似乎一点也不惧怕他。

    乐琪见他磨磨蹭蹭、眼珠转的不怀好意的模样,大声叫道:“快点啦,前面带路!放规矩些!”

    两人一前一后从大岩石的下坡下来,沿着海边的山脚走,转了个大弯就到了一个海湾边。

    这里的海湾与沙滩边地势不同,山脚就是岸边,山脚直下的就是大海,海浪声声冲击着岸边的黄色的岩石块,溅起了白色浮末的浪花雨。

    “就是此地了,有啥看头的,你还不是活着的嘛。”韩良忠不耐烦地说道。

    他见乐琪看过地方了还是站着不走,站在岸边的唇口注视着海面,那亭亭玉立的身姿,秀发随着海风飞舞,淡蓝色的腰裙飘飘随风,好似升出海面的海美人,又好似从天而降的海仙子,韩良忠看呆了,心谓道:裙钗应是天上星,落入凡尘为郎君。

    韩良忠两眼迷离,似乎看得神魂颠倒,忍不住心头迫切的躁动,他不自觉地上前搂起乐琪的腰部。嘴里喃喃说道:“雁儿妹妹,别站在岸边,掉下去危险。”

    来得正好,乐琪早有准备,突然一个转身,使劲一推,只听得“扑通”一声,韩良忠一个不备仰头倒栽葱似的掉下海去。

    一时浮上来的时候,呼吸了几口大气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又扑腾着沉下去。越扑腾越远,反反复复,帽子也被海浪冲走了。

    乐琪看他在水中乱扑腾,哈哈大笑。心想,韩良忠看来真是只旱鸭子,她倒也不是想要伤害他的性命。

    乐琪纵身一跃,拖起他的头发,提出水面,说道:“还要不要我做你的小妾?”

    韩良忠刚咽了一口海水说不出话来,乐琪把他的头又往水里一按,再提上来问道:“还要打我的注意吗?”

    韩良忠喷了一口水马上说道:“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要是再打我的注意,我会让你更好的享受,晓得不?”

    韩良忠不住的求饶,乐琪才把他拖回到低岸处的地方上岸。

    韩良忠喝了海水,恶心的吐了一地,惊魂未定。

    “我先回家,你待会回去,不许跟村里人说,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虽然只是秋天的温度还未到冷天时候的冷,但是韩良忠瘫坐在海涂上却冷的发颤,不知是真冷还是吓着的冷,紧紧裹着身子卷缩着,湿漉漉的头发散贴在脖子上,特像一条被斗败的癞皮狗。

    乐琪一路小跑回家,路边玩耍的孩子们玩得起劲,却没顾着看她一身的湿漉漉。还好路上没行人,这边海边没土地只有海涂,所以村民也没碰见。

    回到家一看,外婆还没回来,赶紧舀水擦了擦身子,换了衣服,胡乱洗了头发,又洗了衣服,动作异常快速,以免外婆看到又受到惊吓问长问短的。

    第二天,乐琪一早到医馆时,见一马车停在医馆门口,进去一看,发现韩良忠一家子父母妻子妹妹们都在医馆里挤着。他的母亲又哭又蹬足捶胸:“我的肉啊,你咋啦,昨天咋掉进海里的呀!咋变成这样子啦!周先生啊,这啥病啊?我的心肝肉啊!”一家人围在检病床上慌乱不安。

    乐琪忙挤进去一看,原来是韩良忠躺在病床上朝里卷缩着身子,脸红发烫的样子,脖子后、手臂上插着细细的几根银色的针,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先生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在询问韩良忠的父母妻子,他父母一脸茫然,因不明情况而不知所措。

    先生再询问他的妻子,他妻子说韩良忠昨天掉进海里了,回来时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说,沐浴后也没吃晚饭就躺在床上了,早晨发现他浑身发烫,就送来先生这里了。

    看着一家子惊慌失措的,周先生说道:“病人落了水受了凉,故而发烧发烫,不妨事,几剂汤药即可成效。”

    先生开了方,稍稍思索了一会,说道:“病人落水受到惊吓,且内有郁气…..退热后再来调理一番。”先生开方后,拔了银针,韩良忠好像也没那么呻吟了,一家子消停下来,连声感谢。

    马车吱吱嘎嘎地走远了,乐琪问先生:“他都没说一句话,先生咋知道他的病情?”先生答道:“落水身热受凉,脉象浮紧…”他看乐琪问得认真,笑而说道:“难经有曰: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知之谓之巧。”

    他看着乐琪听得认真,问道:“嗯…,雁儿想学医术吗?”

    “我才读千字文,我能学医术吗?”乐琪没自信的反问道。

    先生笑道:“有道是秀才学医,笼中捉鸡,雁儿聪明,边学文边学医,不难。”

    乐琪突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的课文叫做《扁鹊见蔡桓公》,寻思着:不就是扁鹊望着看蔡桓公就能知道病情嘛!书上写的真有这么神?望一眼就能知道病情?这不是故事传说吗?

    来这里医馆上学,天天耳濡目染看着先生给一位位病人看病,初始乐琪并不觉得有啥异样,先生看他的病人,乐琪写自己的字,但是时间久了,乐琪脑海里几乎都是先生对每个病人的问诊,如:哪里不舒服呀,睡眠咋样,还有如厕之类等问题,弄得乐琪一看到病人,几乎把先生问诊的几件套背得滚瓜烂熟。

    乐琪从来没有关心和思考过关于人生病了该怎样治病的问题,因为她觉得生病就是交给医生的事。也从来没想着过去学医,因为她的学习成绩也够不上考医科大学。

    记得小时候,凡是感冒咳嗽,妈妈都是带她去医院挂水打吊针,可现在在古代,也没有挂水吊针什么的,先生就用医术和草药就把病人一个个的看好,时不时地有看好病的病客送礼过来感谢,富贵人家有的直接送银子感谢,贫穷人家就送自家种的瓜果蔬菜类答谢。

    先生为人良善,对于特别贫苦的很多病人就免费给治疗,而富贵人家的答谢礼有几倍多或者无数倍多也照收不误,乐琪甚至问过,为啥这样的做,不能一视同仁吗?因为在现代不管贫穷富有在医院里看病都是一样对待。先生笑了,开玩笑地答道:这叫做杀富济贫嘛。

    原来在古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天道循环中,人们大都是遵守天道,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社会的和谐是建立在人们普遍宅心仁厚,儒释道文化的人文观体现,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观。

    过了几天,乐琪看到韩良忠有家人陪同下又过来看病,不过看上去身体好多了,行走自如已正常,不需要家人扶着,看来落水受凉的症状已经好了,先生给他改了方,嘱咐他万事不放心里,才不落下病根,韩良忠点头。他眼睛偷偷地瞟了乐琪一眼,看到乐琪盯着他,赶紧低头拿了方子就走。

    自此之后,韩良忠再也没有胆量来打扰过乐琪,路上碰着也是低着头避开,倒是把乐琪乐个开心。

    古今世道一般同,巧计智谋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