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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监岳将军

    乐琪也无心情与燕儿公主和秀月告别,自顾自地坐上马车直奔相府,才下马车,就有仆人前来禀告,说相爷在厅内设宴官员同僚,请小姐和夫人在内院一起用膳,夫人已经在等候了。

    乐琪一听,一句话也不说,就往设宴的餐厅走去,她想知道,是哪些官员一起陷害岳将军,既然从现代来到这个大宋的朝代,她一定要看看那些陷害忠良的官员嘴脸。

    门口站着的仆从也不敢拦着乐琪,毕竟是乐琪经常出入的宴厅,乐琪大咧咧地走进厅内,这些官员大都是没见过乐琪的,顿时愣住。

    秦桧笑哈哈地说道:“哈哈,各位兄台,这是内侄女雁儿,我家夫人的宝贝。”

    众官员都拱手笑哈哈地称赞道:“相府千金,果然长得姿容不凡,国色天香,相国大人和夫人有福了。”

    乐琪也不以礼相待,她一桌一桌地上前观看,看见长得有些古怪相貌的官员她还挤眉弄眼逗他,顺便还在人家餐桌的盆碟上捡个食物吃吃。

    “雁儿休得无礼,来来,见过各位大人。这位是张俊张大人,这位是万俟卨大人..”

    “万俟卨大人啊,我认识。我想起来了,我好多年前见过你的名字,对了,还有张俊张大人的名字,还有..”

    秦桧笑道:“好多年前雁儿又如何知道万俟卨大人的名字呢,老夫也才认识不多久。”

    乐琪笑道:“是真的呢,我见过你们几个人名字的跪像,在岳王庙前面跪着呢!哈哈哈…你这个大奸臣,你也是个大奸臣…”

    乐琪笑哈哈的指着张俊、万俟卨,又指着秦桧,这些官员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秦桧大怒:“来人,小姐失心疯了,快把她带入后院找大夫看看。”

    任凭他们的一番折腾,喝了一碗安睡汤,乐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似乎听得窗外扬子的鸟叫声,她却无力睁开眼睛。

    这一夜睡得好沉啊,梦里,满是岳家军们的身影,而她只能看着他们渐渐地远去。

    除夕的这一天终于在乐琪焦灼不安中来临。

    乐琪知道过了这个除夕夜,这个时代再也没有了岳飞将军。

    这些天来,乐琪托扬子想尽办法想再见一见岳飞将军,她每天翘首而盼,可是想进入这地狱般的监牢谈何容易,扬子一连几天都没有得到进入的方法。

    相府这一年的除夕却是一改常态,没有往年的热闹气氛,内院中也只有仆妇们来回穿梭着,忙着她们该忙的事情。

    荷花池中残荷凋零,枯黄的枝叶不再莲叶田田,一根根残枝孤零零的立在水塘之中,虽然劲风一阵接着一阵的摧残,枝干却是屹立不倒。

    一大清晨,扬子早已进入府内等候,与王氏说,想与乐琪出去西湖边看冰冻的湖面,王氏满口答应,乐琪这一闹,她怕乐琪会生出什么病,满口答应扬子带她出去散散心。

    大理寺的监牢更是酷冷,玄铁铸就的牢门任凭北风凌厉,却纹丝不动。

    乐琪看着威严的大铁门,问道:“这怎么进去呀?”

    扬子翻身下马,牵起乐琪的手下得马来,说道:“我才认识里面的一位牢头,叫隗顺,早几天几番打听才知是我部下一兵士的表亲,岳将军被捕入狱,将士们均不服议论纷纷,我探听到岳将军被关在大理寺,想雁儿一定非常想见岳将军,就想在狱卒中打点,谁知这些狱卒人人愤慨,均为岳将军冤屈不平,雁儿放心进去见见岳将军,我有感觉,岳将军恐怕在监牢里再也出不来了。”

    两人来到门前,隗顺早已等着,吩咐狱卒打开笨重的牢门,领着他俩往深处走去。隗顺麻利的从一串的锁钥中抽出对号的管钥,一阵“簌簌”地声响,关岳将军的牢门被打开了。

    岳将军端坐在草堆上,一身褴褛的囚服挂在他的身体上,也许是入狱久了也未洗过一次澡,脸上的淤血干涸了剥落,黑乎乎的脸上只有剥落的淤血处才露出本来的肤色。

    乐琪见此,她向隗顺说道:“大叔,麻烦你给捧一盆热水来,好吗?”

    隗顺迟疑了一下,马上说道:“小娘子稍等,我速速送来。”

    岳将军哈哈一笑,说道“雁儿,不为难隗顺大哥了,监牢里没有这特例。多谢雁儿这么一早就来看我。”

    “岳将军,我见过小云子和张宪将军了。”

    “多谢雁儿!”

    乐琪分明看到岳将军眼圈的湿润,只是一闪而过,岳将军沉默了一会,说道:“他们受伤重吗?”

    扬子连忙答道:“在镇江严刑拷打了好多日,皮开肉绽化脓多日,浑身滚烫,末将感叹两位将军铮铮铁骨,居然无事人一样。”

    岳将军努力地起身向扬子深谢一礼,感谢扬子的救助,却不稳地踉跄了一下,扬子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

    乐琪也忙上前搀扶,心中一阵悲哀,感觉这么一位驰骋沙场、浴血奋战、百姓敬仰的常胜将军,如今却在监狱里遭受到无尽的折磨,毫无反抗之力。

    此刻隗顺已送进热水来,乐琪和扬子扶着岳将军坐下,她拿起面巾,给岳将军擦拭了脸上的血迹和多日来未曾清洗的脸、手。

    摞开袖子一看,分明是手臂上新增添了伤痕。

    扬子赶紧拿出伤药,敷在伤口上,乐琪说道:“岳将军,您手臂上的伤这么重,背上、腿上一定也有伤,能否让我和扬子给你敷药?”岳将军笑着说道:“不妨事,都习惯了。”

    扬子突然想起听到的传闻,说大理寺官员审问岳将军的时候,发现他背上的刺字,顿时案子审不下去,审案的官员辞职罢审的事迹。

    扬子对岳将军说道:“岳将军,末将学过医道,将军也知晓,末将想给将军背上的伤敷些药,希望伤口好的快些,另有一事,也想岳将军应允。”

    岳将军说道:“但说无妨。”

    乐琪幽幽地说道:“我还想看看岳将军背上字儿。”

    乐琪想起了岳将军背上的刺字,那曾经见过的、尽忠报国的四个字,虽然每一个字都不是刺青地那么周正,比不上现代纹身店里的现代化机器雕刻的工艺。

    原来看到过这字也有刀伤、箭伤的疤痕痕迹,但每一个字如同千斤的重量,重重的、如同在乐琪的心头刻下。

    乐琪看着岳将军囚服破碎单薄,这薄薄夹袄囚服内的血迹已经完全的渗透出了,染黑了胸背大片,她想看看岳将军的伤势,是不是胸腹都被鞭或刀所伤。

    “哈哈哈,”岳将军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妨。”便慢慢侧过身,乐琪和扬子赶紧上前,轻轻退去岳将军的囚服。

    残缺的尽忠报国四个刺字赫然又映入眼帘,只是,曾经在以前,以前看到过的岳将军的脊背如今已是完全不同,曾经的虎背熊腰已截然不见,这脊背已变得非常的瘦小,如同乐琪刚来牢房时看到岳将军很是瘦峭的脸庞,差一点让她认不出来了。

    瘦直的脊背骨架如柴般节节凸露,而整个脊背已是黑乎乎的一片,凹凹凸凸脓包凸立。

    脊背中间尽忠报国四个字已经没有了完整的字体,已是支离破碎,残缺不全,这残存的一笔一划,似乎像岳将军的被折磨瘦成骨的脊梁,却是铮铮而立,傲然迎霜。

    “岳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字咋回事?”乐琪惊诧地叫起来。

    岳将军轻轻一笑,说道:“不妨事。”

    乐琪用手摸了摸岳将军背上的字,诧异自己的手感似乎不是摸在皮肤上,这背上的皮肤凹凸不平,这血迹似乎是整一大片的浸出,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似的粗糙不堪。

    仔细看来,斑斑的脓血布满了整个脊背,而这脊背却是那么钢直,纹丝不动!

    “岳将军...”乐琪声音颤抖,脚一软,扬子慌忙扶住她。

    “雁儿,不妨事,吓着你了。”岳将军轻轻说道。

    此刻,乐琪心里的崇敬之心又一次的沸腾,这位一心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大元帅,这位让百姓引以为傲、流芳百世的民族英雄,却让乐琪亲眼见证了他在监狱里受尽极度折磨的苦难。

    乐琪轻轻擦拭着伤口,扬子摸出剔刀,轻轻地刮掉伤口的脓水,敷上伤药粉末,岳将军始终神色自然,似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乐琪心中好生叹服,岳将军的乐观神态,丝毫都没感觉到监牢里的苦难,竟然没有让乐琪看着半点的伤痛感觉,更别说有半滴痛苦的眼泪。在乐琪看来,岳将军似乎觉得乐琪不是来探监,而是平常的在他家里拜访。

    给岳将军擦拭、敷好伤口,穿上破旧的囚衣,乐琪此刻竟然想不起想问岳将军的一些问题,很多问题一直曾经在乐琪心中盘旋,始终想不出个头绪来,在这里面对这位如此坦然、眼神清澈得像明镜一样的英雄人物,此刻,乐琪激愤在心头,脑海里却不知道该如何采访他。

    “岳将军,你还记得我给你跳过舞吗?”岳将军一愣,笑着说道:“并无看到雁儿跳过舞啊。”

    乐琪也笑了,说道:“原本要跳来着,只是那个时候,将军战事太忙了,都没机会给将军跳个舞,我编了一首词曲,想为将军跳个舞,唱个歌,这里没有乐器,扬子,我们就这样简单地给岳将军表跳一段。”

    扬子用手敲起节拍唱起来,乐琪很快就投入舞境之中,原来乐琪闲着的时候仿着在现代常跳的舞曲,虽然乐琪觉得自己文才也不行,还是编写了一首歌舞曲,却经常把扬子抓住一起练习,古代人扬子对于现代舞蹈之类的确实很是无助,好在他学过武艺,会轻功,身姿轻盈,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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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情深,已是天老!别离苦,却是深浅岁月!

    西子畔,忠魂永立!栖霞下,犹见轻轻一笑...

    一曲舞罢...

    岳将军端坐枯草堆上,脸露微笑,乐琪此刻看到的不是普通赞美她的微笑,这微笑好生庄严,这分明是精神升华的微笑,乐琪似乎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神。

    狱卒隗顺匆匆地跑进来,拉起扬子走出门外,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扬子脸色一震,忙进牢里对岳将军说道:“岳将军,末将有急事,要告退了。”

    岳将军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多谢郑扬将军和雁儿。”他端坐在枯草地上抱了一个拳礼。

    扬子赶紧拉起乐琪,一起对岳将军行了一个大礼,乐琪深深地看了一眼岳将军,跟紧这扬子的步伐,依依不舍回头,她知道扬子得到的消息定是紧急的,只能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