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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东窗事发

    马儿急促地向闹市奔去,扬子着急地说道:“午时三刻快到,能否在午时三刻之前见一面岳云和张宪将军,雁儿,马儿跑得快,你得挺住。”

    乐琪使劲地点头,她感觉自己的牙齿似乎在“格格”地打战,喉咙紧紧地说不出话来,斗篷的帽子已经吹落,发簪也已经无影无踪,几缕头发杂乱地飘散在脸上、嘴上,紧紧地贴着。

    这呼啸阴冷的北风从耳边穿过,耳朵似乎都被割掉了,麻木了。

    尽管天气寒冷,但是宫城外的闹市中依然是人头攒动,车来人往,大街上大年三十的热闹却被蒙上了阴沉的气氛,人们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齐刷刷地都跑去了刑场。

    里三圈外三圈密密麻麻的人群,被兵士阻拦着靠近刑场,人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好些民众在高喊:“岳云将军!张宪将军!”挤不进去的一些老年百姓一起说着说着在抹眼泪。

    乐琪拼命地扒开围堵着的人们,但是围堵得实在太紧了,扬子只好展示开武功,强硬地推开民众,让乐琪挤到最前面的一圈。

    “小云子,张宪将军..小云子..”

    乐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岳云听到了,张宪将军也听到了,他俩都努力地看到了围堵在角落一角的乐琪和扬子。

    “雁儿姐姐,雁儿姐姐…”

    岳云向着乐琪的方向努力地叫喊着,虽然距离刑场有一间隔路,虽然围堵着的人们人声鼎沸,乐琪似乎毫不在意,她清楚的听到直钻耳朵的岳云声音。

    那边的监斩官已经高喊:“午时三刻已到,将犯人押上行刑!”一干兵士“突突”地跑过来,把岳云和张宪将军抬起,抬上行刑凳。

    乐琪突然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在了扬子的身上,扬子忙把她背出人群,三声追魂炮响起,乐琪却一点都听不见。。。

    醒来的时候在大街上的一家客栈里,扬子拔出银针,乐琪“哇!”地哭出声来,她醒来就想往外跑,她要再去看岳云,扬子拦住了她,幽幽说道:“雁儿,不去了,都结束了。”

    乐琪幽幽说道:“他们的遗体呢?”

    扬子说道:“还未探知到.....”

    秦桧相府往年除夕都是张灯结彩,新鲜的春联贴满门框,而今年,似乎相国大人也无心情撰写那精美绝妙的、自创的宋体书法。秦府的大门也是紧闭,只有仆人仔细的洒扫着门前。

    扬子送乐琪到了相府门前,扬子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雁儿妹妹,我送你进府?”

    “不用了扬子,你快回家去吧,燕儿公主在家里等你也不放心的,大年三十的,你早些回家去,我没事。”

    扬子说道:“好吧,夜里桂花树下见。”乐琪心力疲惫,便让丫环与王氏通报,说自己想好好休息,不让人打扰她。

    乐琪回到房里,她脑海里始终是岳云在刑场远远地望着她,分明是一颗年轻的心对美好生活的渴望,那清澈的眼睛,和张宪将军一起那挺立的脊背。

    “小云子…”乐琪趴在床上又失声痛哭起来,她想起自己毫无能力能救岳云,因为这是历史,想起历史,乐琪突然想到,岳将军和岳云、张宪将军都是一起死的,岳将军也一定……这为什么非要在大年三十都要把他们处死呢?

    乐琪想起岳将军,她在房间里呆不住了,便粗粗梳洗了一下,往王氏休息的暖阁走去向她探探消息。

    乐琪走到门前,她发现秦桧也在暖阁里和王氏说着话,她觉得不便进去,门口听了一会,里面似乎也没在说什么,她想回头就走,这时,她听到王氏在说话,有些听不清楚,便蹑脚蹑手绕到东窗前,耳朵贴近窗纸。

    “相公,往日里看你意气风发,精神矍铄,为何今日中却茶饭无思。岳飞一案已由万俟卨主审,今夜后,且具尘埃落定,相公还有什么事如此烦恼呢?”

    “夫人你可不知,岳飞一案,陛下心里早已铁定,岳飞特赐死,岳云、张宪并依法施行,只是没有明旨给我,拖着、拖着也到大年三十了,与金国的协定已到期限,今日入宫觐见,陛下神情冷漠,只给了一道无字圣旨,唉!陛下不下旨,我又该如何定案啊?岳飞毕竟是我朝高品大员,岂能由我随便定罪的呢!此事难办了。”

    屋内沉默了许久,忽闻王氏说道:“官家不下旨,是不是岳飞就杀不了么?”

    秦桧叹道:“国法理当如此,也只能如此办。”

    “相公,你糊涂了,须在年内杀岳飞才能完成与金国议定,相公又怎能如此迟疑?相公,此事有何难以抉择的,岂不闻古语云:擒虎易,纵虎难啊!”

    暖阁里一阵沉默,突然秦桧起身走向门外,王氏在说着:“相公,披上斗篷,这天阴沉的很,快下雪了,别冻着。”

    乐琪瘫坐在墙根,幽幽的心叹道:“民族英雄岳飞将军......千古流芳!”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乐琪也没吃几口,她平静地站在廊前看着天空下得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夹着细雨,雪花下在地上湿哒哒地一片。

    乐琪机械地向王氏说道不陪他们守岁闲聊了,看着天空下着雪花,王氏答应,让她早些歇息。

    扬子已经在桂花树下等着了,也戴着斗笠,见到乐琪到来,急切地说道:“雁儿,我刚才去了一趟大理寺监牢,想给岳将军送些年夜饭,发现那边派了重兵守着,已进不去了,隗顺偷偷过来与我说道,看样子岳将军今晚大限要到来了,我赶紧过来说与雁儿知晓。”

    乐琪点头,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早已知道!扬子,雪下大了,你回去吧!别冻着。”

    扬子说道:“雁儿不要难过伤心…”

    “伤心是伤在心里的,我不哭,这是历史,谁都无力改变。”

    下了一夜的大雪,压得青瓦片“簌簌”地响,这一夜,乐琪失眠了,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没有熄灭的灯火,直到凌晨烛火熄灭,才朦朦胧胧地迷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大年初一的午后,因为是大年初一,也无人叫她起床,她就这样迷睡了到了午后。

    大年初一,相府最是热闹,宾客来了一拨又一拨,高厅满座,直到午后宴席也未停止,觥筹交错,桌桌划拳声也不止。

    看乐琪心情不是很好,王氏特意带着乐琪去宴会厅,看看热闹。

    乐琪坐在后桌,看着这些烦心的吵闹,更觉不爽,她想溜席了。

    忽听门外小厮来报,说韩世忠将军也到来府上,秦桧忙说:“快快有请!”

    乐琪听到韩世忠将军来了,也是多年未见,她便留下来看看韩世忠将军。

    韩世忠将军大踏步地走进厅内,与秦桧等众宾客稍见礼了后,就直接的问道:“秦相,岳将军何故死罪?”

    秦桧答道:“谋逆大罪!”

    “有何证据?”

    秦桧道:“证据确凿!”秦桧例举了一系列的岳飞罪证,说岳飞在外夸口自己与太祖一样,都是三十岁得授节度使,这是谋反之罪,又举证“不援淮西、拥兵逗留”为罪证之二,又说道岳云给张宪的信中有写道谋反的阴谋。

    韩世忠听不下去了,说道:“信在何处,既然有信,怎不公布于天下?”

    秦桧说道:“信被张宪烧了!”

    “秦相,你说得这些如何让人信服啊?这些算不了罪证!怎么能算是罪证?”

    秦桧傍如无人地说道:“莫须有!”

    “莫须有?莫须有…哈哈哈…哈哈哈!”

    再论已是无异语,韩世忠将军大踏步地往外走,也不与秦桧和任何官员告辞,似乎在他眼中,这一干的魑魅魍魉根本不屑再与他们呆在一起说话。

    乐琪赶忙追上去,韩世忠走得急,乐琪一路小跑才喊住韩世忠。

    韩世忠转过头,见是乐琪,他竟然还记得,说道:“是雁儿姑娘,啊呀,多年不见,姑娘可好?”

    乐琪喘了一口气,说道:“将军虎威,走得好快啊!我很好,经常与郑扬聊起韩将军,向来非常敬仰您。”

    “郑扬将军倒是时有见着。亡妻曾也常说起姑娘,说与姑娘很是投缘,只可叹再也无缘得见姑娘了。”

    乐琪心里一叹,说道:“我与夫人一见如故,可叹无缘与夫人再次会见,却是遗憾。将军,斯人已去,望将军节哀。”

    韩将军点点头,苍白的两鬓被风吹乱,深邃的眼眶写满了忧愁,他向乐琪拱了一礼,说道:“姑娘保重,我知道姑娘甚是敬重岳将军,某也如此!望姑娘节哀…如若有缘,钱塘山野乡村之处,望郑扬将军和姑娘不期而来,畅饮一番。”

    乐琪还礼,点头说好。

    望着韩世忠将军的马蹄踏破路上的碎冰,那须发飘忽,似乎年迈了许多,那挺直的脊背,迎着夕阳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