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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台风

    乐琪这次回家,赵构特意又派了扬子护送陪同,乐琪知道秦桧和赵构一致商量的结果。

    这次回家看望外婆外公和先生师母,以后不知道是否再有机会回来看望他们了,以后也不知道是否再能还见着扬子,可能这是最后一次的相聚,阖家最后的一次快乐。

    一路尘土飞扬,明州将近,乐琪突然想起曾经在一个名叫桃花村的渔岛上,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中医救治了扬子的箭伤,乐琪看得出来,那老仙翁特别喜欢乐琪,希望她做他的医术传人,可乐琪那时候与赵构一群人在逃亡,扬子身患重伤,没有心思停留在桃花村,心里想:这老爷爷到现在我都没去感谢他,现在不去更待何时,以后不知道何时再能见着了。

    乐琪立马把想法告诉扬子,扬子听了,说道:“我的命是老人家救的,本是我要去过谢,多谢雁儿能想起,我们立马改道。”

    扬子吩咐军士们把一车的行礼,直接送往彭姥县的外婆家,直接回帝城去复命。

    两人各自轻装骑马,一路又乘舟到昌国县,几番打听下来后,发现去桃花村交通不便,只能雇船,两人雇了船,一路朝桃花村行驶过去。

    许多年了,小岛模样未变,当他们找到渔叔、渔婶,发现他们俩都已经两鬓斑白了。

    乐琪还是认识他们俩,热情的上去打招呼,高兴地喊道:“阿大、阿婶!”

    只是渔叔、渔婶一下子不记得乐琪了。

    渔叔和渔婶在院子外的栏杆上晒着他打过鱼的渔网,渔婶在做下手帮忙着,问道:“姑娘和公子认识我们?”

    “阿大和阿婶不认识我了?我是不是变了大样了?”

    渔叔笑道:“只有小的长大了还认识老的,哪有老的还能认识长大了的小。”

    乐琪一听也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把自己曾经从海里游过来寻求他们帮助的那件往事说了出来,渔叔和渔婶想起来了,特别的高兴,还能再次相见,俩老赶紧忙着让两人进院门,要做饭给他们吃。

    乐琪说道:“阿大,阿婶,不用忙,我们路上吃过了,本该早就来看望你们来感谢你们,只是一直来都没能如愿,这位就是我当初要找老爷爷救助的人。”

    乐琪拉了拉扬子,扬子赶紧说道:“多谢阿大、阿婶帮助。”渔婶笑道:“那是缘分,也是公子你命福大。我们住在偏僻穷乡,行路不方便,不要说你们外乡的人,我们本地的几个岛上住的亲戚,都一年也来往不了几趟走动,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事忙。”

    乐琪问道:“阿婶,那老爷爷还好吗?我们想去看望他老人家,也特意过来感谢他老人家。”

    渔婶“噗嗤”笑了,渔叔也笑了,说道:“姑娘啊,你前次见着老爷爷的时候,你知道他多少年岁了?那个时候他已经都近百岁了。”

    乐琪惊道:“那我怎么看不出来,我以为老爷爷才七十来岁啊。”

    渔婶说道:“老祖公身体一直来都是硬朗的,他也无后代,更无传人,不知道老祖公咋想的,怎么也不收个徒弟,也好养老送终。我也多次问过他,他只是捏胡子笑笑。有一次碰见,他让我们夫妻俩去他家里,他说,人寿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多活着也是浪费时光,我当时也听呆了,哪有身体好好的不想多活着呢,我说道,老祖公定能长命二百岁。”

    渔叔说道:“我们这里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叫他老祖公。”渔婶有说道:“老祖公说他不想要二百岁了,这一世的使命终了。”

    渔婶说到此,突然想起,她也不让乐琪他们进入院门,让乐琪他们跟随她去老祖公的屋里。

    一路上与乐琪说道,老祖公把他屋里的一小木箱子包好的书本,要她夫妻俩照顾看管,说道他一生只是感觉与那姑娘有缘,那姑娘有学医术的天赋,姑娘若来,这些他多年行医的笔记,送给乐琪,一些多年给人看病的酬谢银两都拿出来给了渔叔夫妻,说那一天到了,给他老骨头给埋了,夫妻俩答应。

    小村不大,一路上说着,很快就到了老爷爷的家里,夫妻俩打开房门,房间被渔叔夫妻时常打扫得干净。

    乐琪环顾着四周,屋内已经空空,除了一只古老的被柜。

    渔婶笑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老祖公过世,他的家用物件都给烧了,按他临终前吩咐的。这只被柜本来要烧掉的,只是还放存着给姑娘的遗物,所以留着,这下东西拿走了,完成老祖公的遗言了,这柜子也好烧了。”

    乐琪点头,知道这沿海有些地区的风俗。

    渔叔打开被柜,抱出一只小木箱,递给乐琪,小木箱没有加锁,乐琪放在地上打开,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只见工工整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记载了老爷爷看病的心得和药方,乐琪合上本子,放进箱子里盖好,说道:“阿大,阿婶,你们怎么不把这些药书放在你们自己家里?放在这里多不安全,如果被人拿走了咋办?”

    渔婶笑了,说道:“受人之托,怎么能有私心,老祖公在天上看着我们,也不心安那!老祖公说了,顺其自然,若姑娘没来,有人看上这些书本拿走,那是生世的缘分,这是因果。”

    乐琪抱起木箱,递给扬子抱着,说道:“老爷爷对我的恩赐,雁儿我没齿不忘,我想去看看老爷爷的坟墓祭奠一番,阿大,阿婶可否带路。”

    “这个自然!”渔婶吩咐渔叔到家里拿些祭品,渔叔答应。

    老爷爷的坟墓也不远,在岛上面向大海,阳光充沛的洒在坟墓上,坟墓上绿草青青,旁边的小树被风吹着,枝叶散漫,簌簌发响。

    渔叔、渔婶放好祭品,点上香,示意乐琪祭拜。

    乐琪拉起扬子的手,让他也一同跪下。

    扬子心想:自己受老爷爷的救命之恩,理该跪下谢恩,便顺从的跪下了。

    乐琪说道:“老爷爷在天之灵容禀,老爷爷您如此疼爱我,将衣钵传授给我,只是我无法来继承您的遗志解救百姓病痛,我的生活已经不能自由了,希望老爷爷原谅,我给老爷爷找个徒儿,他就是跪在您坟墓前的郑杨,是个心地善良的、极好的聪明孩子。”

    扬子在旁边听着一愣,说着:“雁儿,老爷爷的医术是想你来继承的啊。”

    乐琪说道:“扬子听话,我说的话,你啥时候不听了?快,磕头谢恩。”

    扬子并不知道乐琪将要去金国的事,只是奉命护送乐琪回外婆家住些日子,他见乐琪这么说,心里很有疑惑,一下子愣住没磕头,乐琪站起来,对着的后脑勺按下去,扬子结结实实地磕了头,仰起身,乐琪又狠狠地把他按下去,就这样接连磕了三个头,大礼完毕。

    旁边的渔叔夫妻看得笑了,说道:“老祖公遗志有人继承了,我们也放心了。”

    乐琪郑重地把木箱子递给扬子,扬子只好接过,说道:“咱们俩一起做老爷爷的徒儿,好吗?一起共同学老爷爷的医术。”

    乐琪笑道:“看情况吧,若是我空着,定然与你一起学。”“你有那么忙吗?看你一天到晚无事所所。”扬子嘟哝着说道。

    一阵阳光明媚,一阵猛风吹来,渔叔说道:“这风水快要打来了,恐怕这船开不出去了,姑娘和公子是否愿意辛苦在我家破房暂住几日?”

    扬子和乐琪看了看天,风虽大,看上去还是阳光明媚的嘛,但是看到远处的海浪翻滚,这渔船出去根本就摇不动,着急回家也回不了,便答应住几天,虽然曾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吃过的苦也是多了去了,在小岛上人家家里住几天玩几天不算苦。

    走进渔叔家的院门,渔叔家里在老房子的前方左右各造了新的东西房,因为是小儿子大了也成家了。

    乐琪和扬子走进他们家的院子,并没有发现他们家里的小儿子一家。

    渔婶说道:“小儿子学手艺的,在丈母娘家的村里干活,他娘子和孩儿都一起在娘家住了,这东西房都有睡房,就委屈公子和姑娘屈就住住了。”乐琪忙说道:“已经非常好了,阿婶不用客气。”

    果然不出渔叔所料,第二天台风就汹涌而来了,海浪“啪啪”打在礁石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天空灰暗起来,一阵忽一阵的暴雨倾泻而至。

    乐琪在古代这些年,也经历过好些次台风,不过,台风都不是很大,外婆家的泥石房子多年也没被台风吹倒,曾经,乐琪很是害怕台风会吹跑外婆家的房子,但是,全村都是平安地住下来,可是这次台风似乎很厉害,估计按现代的科学测量,大约在十来级以上。

    虽然还不到傍晚时分,乐琪晚饭后就躺在床上休息,却是心神不宁,这么大的台风,外公外婆的家能不能扛得住,乐琪后悔自己先来桃花村了,这么大的台风,她应该陪在外婆外公的身边,想着,想着越发的难眠。

    外面似乎听到扬子和渔叔的说话声,乐琪想打开窗看看,才打开一丝窗板的缝,只听得窗户油纸一阵的“沙沙”声,赶紧关上窗户。

    乐琪不知道扬子怎么不在房里在外面干什么,她顾不得台风的猛烈,还是打开房门往外看,这样一看不要紧,渔叔住的老房上,被掀了一个洞,屋顶的一扇茅草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跑了,渔叔、渔婶、扬子都站在廊前下说着什么乐琪听不清楚,乐琪顾不得风雨的猛烈,也跑了过去。

    渔叔说道:“这老屋一直来想修一下,就耽搁着,没想到这次的台风这么厉害,我得拿个梯子爬上去修一下。”

    乐琪听到此话大惊,心想:这怎么行,在现代曾经遇到过一次的台风,听父母说,他们认识的一位朋友住在工棚里,也是屋顶的漏雨,他爬上去修补,因为身形瘦小,身体的力量根本不能与台风抗衡,才爬上屋顶,就被风倦起摔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五脏碎裂,当晚就去世了。

    乐琪赶紧说道:“使不得,使不得,阿大的身体那么瘦,分量不重,这猛风吹来,一会儿就卷跑了。”

    渔叔笑了,说道:“姑娘过滤了,哪有那么大危险的。”乐琪见渔叔大意,坚持不让他上屋。

    渔叔说道:“这屋顶不补上,屋里恐怕全部都要被水淹没掉了。”

    扬子说道:“我年轻,让我来补屋顶。”

    乐琪说道:“你才多少分量的人,那么瘦小的个,这台风恐怕有十多级,你哪能挡得住啊。”

    “哈哈,雁儿也小看我了,我能挡得住。”

    哗啦啦地风雨吹得更猛烈了,似乎那个洞口的旁边另一块草扇又要被吹跑了,事不延迟,扬子也不听乐琪说话,拿起梯子架在屋檐上,让他们按住梯子他要爬上去,乐琪见此,也无法说得动扬子,也只好和渔婶一起死死按住梯子。

    渔叔跑进猪圈,放在猪屋里已结好的草扇。

    台风猛烈,扬子死死地抓住裸露着的屋椽。

    渔叔拿着草扇叶爬上屋顶,一阵猛烈的台风呼啸而来,果然,渔叔无法站立,一时无法抓住屋椽子,拿着草扇摇摇晃晃在屋顶晃动,眼看快要掉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扬子一个鹞子翻身,趴住渔叔的身体,两人一起趴在屋顶上,死死地抓住屋椽子,一阵劲风过去,两人才歇了口气,把屋顶漏洞用麻绳,把草扇给狠狠拴住。

    烈风来了,两人又狠狠抓住椽子,就这样几番与台风搏斗,终于把漏洞给补好了,这一幕把乐琪给看得口瞪目呆,还好院子内的风还没把乐琪和渔婶给吹倒,只是满头满身都是湿漉漉的雨水。

    看着扬子和渔叔安全的下来,才放下心来。渔婶顾不得自己一身的湿漉漉,在厨房烧水,乐琪发现渔婶用生姜和艾草放在一起烧水给他们清洗,心想:这古代人家家户户都懂些简单的医术来保护自己的身体,真好。

    台风过后,满目疮痍,被风刮到的树木比比皆是。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老屋几乎都被风吹破,余风在海面上荡漾,夹着细碎的雨,仿佛还意犹未尽,时不时的吹来,在炙热的天气中倒是一阵阵的凉意。

    渔叔和渔婶早去了村子里帮忙,乐琪和扬子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看到需要帮助的修屋人家就去搭把手,帮忙递个草扇什么的。一天忙下来,风渐渐变小了,雨也慢慢停止了。

    乐琪却是心里着急起来,她想着外公外婆的旧屋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这次猛烈的台风,这一天都是心急如焚且心神不定,因为海上的浪潮还是很猛,渔叔家的渔船无法经受得住,不能出海,渔叔说第二天一定送他们两个出岛,而乐琪这一夜还是睡不踏实,心里只盼望能一步回到家里。

    乐琪在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早上鸟儿在院子里鸣叫了几声,乐琪猛地惊醒,赶紧下床,看到扬子已是操练了一趟拳脚。

    她便匆忙进入厨房,看到渔婶在烧早饭,问道:“阿婶,阿大呢?今天没有风了,一定可以出海了,我想回家了。”

    渔婶笑着说道:“姑娘不着急,今天阿大一定送你回去的,他一大早就去看船了,这么大的风水,这船是不是还好的。”

    说话间渔叔回来了,说道:“船没被吹跑,也没撞礁,行驶无事的,姑娘不着急,吃了早饭,就送你们俩回去。”乐琪闻言心里踏实了些。

    渔叔架起撸,很平安的把他们俩送到了昌国县大码头,送他们上了大船,这才安心地回家去了。

    到了明州府,取了存在马厩里的马,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彭姥县驾去。

    直到晚上天黑了,乐琪和扬子才回到了黄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