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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放手

    『你没有资格提要求,也没有资格让我等你。』盛怒下的丝丝没有大喊大叫,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到一丝情感波动。

    张谦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无奈而尴尬,无助又弱小。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咳咳,看来我是天生与财无缘,存不住钱啊!』

    凭空一握,他的手里瞬间多出一颗苹果。

    美眸生寒,丝丝登时瞳孔剧震,手中军刺闪电挥出,犹如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野兽,浑身狠劲大发,务必要在眨眼间取下张谦的性命。

    鲜血,静静滑过冰冷的刺刀,炽热如火,缓缓滴落。

    刀尖距离张谦的左眼,仅有半寸之遥。

    一只粗糙宽厚的大手,稳稳控制住了刀身,犹如一柄大号的铁钳。

    老金的眼神有多妩媚,她的手就有多稳。

    丝丝放开军刺,五指自然张开,慢慢将手移到腰间。

    她的腰后别着一把手枪。

    手枪里只有一发子弹,能够随时夺走一条生命的子弹。

    老金的手里也有一颗苹果,一颗绝对美艳、浑圆与诱人的红苹果。

    她的刀在哪里?

    丝丝的手已经触摸到扳机,但却没有扣个结实,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势必会打破脆弱的平衡,招致灾祸与死亡。

    她与老金的距离,只有不到三步,即四尺半,一百五十公分。没有人能在三步内,躲过老金的致命一击,就连巅峰状态下的张谦也不行。

    对决还没开始,丝丝就已经输了。

    可她并不打算认输,向经常胜过她的老金认输。

    『在你干掉我之前,我可以先取走他的性命。』这绝非是在虚张声势,冰美人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份实力。

    老金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能不能听听我的看法?』局势开始变得微妙,张谦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儿什么,即使他根本不想“凑兴”。

    『你最好少说两句,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请你吃子弹。』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对我而言,子弹这玩意儿,吃多吃少根本没区别,』张谦趴在湿乎乎的烂泥里,喘着粗气,『反正我已经快要翘辫子,去见阎王爷他老人家了。』

    丝丝握紧了手枪。

    老金做出了拔刀的姿势。

    战火一触即发,不死不休。

    这种山雨欲来,剑拔弩张的氛围,正是张谦想要的。不把水搅浑,如何能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不瞒你们说,我最看不得女人受伤,特别是那种美若天仙,世间难得一见的漂亮女人……』说谎不打草稿,张谦不仅有双鬼手,还有一张鬼话连篇的嘴巴。

    无人回应。

    老金和丝丝的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张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人能管,无人敢管。

    『我可以大发慈悲地放了你,你则要对我说一句实话。你可能觉得我在虚言恫吓,或者在拿你寻开心,但是我敢保证,我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说一百句话,不如力行一件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你对自己的枪法似乎相当有自信,我也相信,你确实能在瞬息间夺去我的小命,只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样东西。』

    张谦摊开掌心,亮出一枚子弹。

    枪是子弹的血肉,子弹是枪的灵魂。

    失去灵魂的血肉,不过是一副枯萎干瘪,等待风来埋葬的躯壳。

    『你觉得我会上当?』重重包围中,衣袂飘飘的丝丝卓立风中,目光沉稳,神色如常,『不用眼睛去看,我也知道枪里有没有子弹。』

    『可惜啊可惜,又被你识破了!我原先还想着,只要能骗得你心生犹豫,露出一瞬间的破绽,老金就可以因势变化,随机而行,解除你的武器,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话是这样说,张谦的脸上却无半分局促不安,也不见任何颓靡懊丧。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子弹被稍稍抛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度落入脏兮兮的掌心,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竟生出一丝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别样美感。

    『想不想赌一把?』恶魔发出充满诱惑的邀请,微笑。

    『赌什么?』为了不浪费时间,冰美人决定接招。

    『赌你能否用枪里的那颗子弹,来交换我的一条命。赌老金能否在你开枪前,夺走你的性命。』

    『赌的真不小。』

    『小打小闹的没意思,不尽兴……』一声轻灵的脆响,张谦猛然弹动手指关节,将尽在掌握的子弹“射”向半空。

    坠落是一种本能,任何东西都无法逃脱的本能。

    抵达最高点的子弹,开始了坠落。

    它的归宿是一滩烂泥,无人在意,任人践踏的烂泥。

    烂泥里的人动了,灵活得像条毒蛇,敏捷得像头豹子。

    他毅然冲向了曾经的战友,眼前的敌人。

    丝丝被男人扑倒在地,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想做。

    老金也没有拔出她的刀。

    『看来我赌对了,你确实不想杀我。』从一个泥坑跳进另一个泥坑,张谦还是没能逃脱被染黑的命运。

    『以后会的。』丝丝也已被弄脏,但她根本不在乎。

    『可以告诉我,白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吗?他们本该出现在这里,寸步不离地保护你的,对么?』

    『你会得到答案,但不是现在。』

    『换句话说,我现在只能放了你……』

    懂得放手是一种智慧。

    张谦、丝丝和老金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还知道,后退不是认输,放手也不是放弃。

    冰美人背起自己的钓箱,昂首挺胸,毫发无损离开了现场。

    『能不能拉我一把?血流的有点儿多,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话音未落,伤上加伤的张谦就被捆成粽子,脑袋罩上黑布,如同待宰的牛羊,被两名彪形大汉合力抬下山,丢进了汽车的后备箱。

    老金仍未出手。

    午夜时分,车队驶进一座戒备森严的大宅。

    幽邃静穆的客厅里,老座钟的整点报时声随之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