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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李从嘉取舍皆难 樊知古执意侍汉

    唐国使臣从成都回到金陵,带回了蜀国的国书,唐蜀正式结盟以求共同对抗中原。使臣回来没多久,蜀国的求救信就到了,言及汉军大举进攻,请求大唐出兵相救。三位枢密使立即将军情报告给皇太子和燕王,李从嘉和李景达都没有想到汉军的攻势会有这么快。

    其实,蜀国根本没有必要发这一封信。信发出前,汉军只是在巴州附近骚扰,可孟昶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唐国与蜀国结盟的决心。

    出使蜀国的唐使被叫来问话,唐使禀明,没有听说汉军大举入蜀啊?入蜀之路,除了南平国检查的比较严之外,一路畅通。沿途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听说汉军在蜀国东北边境骚扰。

    这样一来,本就没有进攻汉国以援救蜀国心里准备的唐国君臣松了一口气,严续半真不假地笑话魏岑,“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蜀国求救比我们还积极。”

    可是,这封信的后果是致命的。二十天之后,狼真的来了,蜀国再求救,本来就不想出兵的唐国更不可能出兵了。

    这些日子,皇太子李从嘉感觉越发劳累。处理军国大事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傍晚回到东宫,李从嘉对着自己写过的《渔父》一诗暗自神伤。“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他想起当皇太子前的无忧无虑生活,尤其是最后一句,“万顷波中得自由”,那才是想要的生活。

    周娥皇依然体贴的给李从嘉捶背揉肩膀。看着美貌的周娥皇,李从嘉让她注意休息,脑海中轻轻地问自己,“娥皇到底爱从嘉多一点,还是爱皇太子多一点呢?”他也没有再往深处想,去抱抱刚出生的儿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周娥皇告诉李从嘉,“皇后来信了”,并要将信递给他。李从嘉不肯放下儿子接信,问,“母后说了什么?”

    周娥皇说,“殿下,母后要我督促你,当个好皇太子,以国事为重。”

    李从嘉感叹:“我这已经很努力了。”

    周娥皇说起,“上次我给母后写信,提到殿下的辛劳。看着夫君你如此辛苦,我有点后悔支持你当皇太子。”当然这是周娥皇的说辞,实际上她才没有半点后悔呢。

    李从嘉刚说,“还是娥皇体贴我…”

    周娥皇又说,“可是你看母亲是怎么说的?谁有都没有自己有好。父皇对于去洪城之事已是追悔莫及。”

    李从嘉对于此事大惑不解,他还以为父皇在洪城逍遥自在、纵情山水,留我在这里受苦呢!怎么后悔呢?李从嘉将儿子交给周娥皇,仔细看母亲的书信。

    皇后说起,皇帝李璟到了洪城,不到三个月就后悔了。李璟感觉洪城宫殿狭小,官员、士兵和杂役连住处都不够。皇后通过这件事,要周娥皇一再提醒李从嘉,别再有把位置让给李从善的想法!李从善要是得了位置,能允许从嘉前呼后拥几万人?即便如此,你看你父皇现在都后悔。

    现在,冯延巳、陈处尧等一帮人都觉得没了希望,一个个全是推病不出。给大臣升再大的官也是一点权力都没有,也没有人来献殷勤了。你父皇都成了孤家寡人,也没人陪他写诗作赋了。现在闲来无聊,他天天拉琴给宦官、宫女听,等于对牛弹琴。啊,不对,比对牛弹琴好一点,拉完他们都说好,非常好。也没有大臣们品头论足,各种好在哪里了。

    当然,信的最后,皇后强调,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永嘉公主,找不到宝贝女儿,做母亲的寝食难安。

    李从嘉感慨,很多事情得来不知是甜,失去方知是苦啊!李从嘉问周娥皇,“你看我去找皇叔、岳父商议一下,大家一起联名上书恳求父皇返回金陵好不好?”

    这一问实在是让周娥皇难以回答。说真心话,她可不希望皇帝和皇后再回来。虽然是住在东宫,可是大唐皇宫一切事情都由她说了算;母后是名义上的皇后,而她已经是实际上的皇后了。要是父皇和母后回来,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得还给母后。

    不过,周娥皇又不能和李从嘉直言此事,说了岂不表明自己是个钻营权术之人,还很不孝顺。她只好说,“这可是一件大事,要不殿下明日上朝之后问问皇叔和我父亲再做打算吧。”

    李从嘉觉得这也对,“那就先吃饭吧。此事明日我再找大臣们商量一下。”

    周娥皇一边陪着李从嘉,一边找个机会让随嫁的宫女出宫,告诉她父亲周宗,明日皇太子提起此事,千万要断然拒绝。

    次日,李从嘉找李景达和周宗商量,是不是该联名写信给皇帝,请皇帝返回金陵。周宗先看李景达的态度。

    李景达说,“皇兄在洪城日子过的很是悠闲,觉也能睡的安稳了,不是挺好的吗!我们又何必去打搅他呢?”

    李从嘉表示,“听说父皇在洪城那边过的并不如意,作为儿子心有不忍。”

    周宗顺着李景达的话,“陛下之前一直希望让位于齐王、吴王,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才到洪城清闲一段时间。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李从嘉还是想坚持,“这是母后说的。她说父皇后悔了。因为两位都是自家人,我才说起此事,不然反到叫外人笑话。”

    李景达沉思片刻,意味深长地说,“从嘉,此去一个来回,这其中的花费,你知道要多少吗?今年才三个月,汉朝的纳贡、太后寿辰、皇后祭礼,我们已经殚精力竭了。即便这样,也不能亏待了将士们。现在汉军蠢蠢欲动,将来还要靠将士们卖命呢!长江江防,林仁肇天天跟我要钱,我当然理解他的苦衷。他一再跟我强调,听说汉军弓弩射程远,我们神武军的装备质量太差,有的弓弦拉拉都能拉断了!将来水军作战不能光靠人啊!”

    李景达摆出充分的理由。“陛下要回来,又是几万人的阵势,哪来的钱呢?!要是陛下下诏,让我们联名上书请他回来,那另当别论。不是这样,就暂时放一放吧。”

    周宗见是表明态度的时候了,连说,“燕王所言极是,国家安危为重。”

    周宗又提到,“昨日严续找我商量,多名御史上书,连鹅一次下两个蛋都要纳税,税收过于繁重!不少江南百姓乘坐开春去江淮的船逃亡中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想起来这件事李景达就有气。皇后的妹妹显然是畏罪潜逃,开了这个口岸把他坑苦了!到现在,心腹爱将赵刚生死未卜。

    李景达对周宗说,“能不能找户部商量一下,适当降低些税收,把江南运河的私人船运给关了。只允许汉国的官盐进来,不许江南之人往北去。”

    周宗就开始向李景达分析,做这件事的可行性和困难之处。李从嘉提议的恳请皇帝返回金陵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景达真的不希望皇兄再回来了。现在他大权在握,基本上一切皆能做主。除了偶尔想想皇后。可人到了这个年纪,爱情已经成了点缀;回来也是偶尔见见面,代价就有点大了。年轻那会儿,为了所爱的人,毅然放弃了争夺皇位的机会,明知道父皇有换自己当皇太子的想法,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现在,李景达可不愿意再为那所谓的爱情委屈手中的权利。

    对于周宗而言,就算女儿不派人来叮嘱,他也一样不会赞成把皇帝请回来的。皇帝回来了,冯延巳和陈处尧这些人再跟着回来。于私,他很有可能被挤出御书房,而且即便出了御书房,里面的人还会把他视为一种威胁,明刀暗箭不断;于公,这几年朝廷被这些人坑的还不够吗,好容易重新整顿了,皇帝回来就又乱了。

    从江南驶往中原的一条大船上,一名十七岁的青年下定了决心。不能在这条船上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一定要做一番事业,出人投地。做了一年多思想斗争的樊知古决定要到汴京去,投靠能给他带来希望的萧公子。

    当船靠近中原汉国京城码头的时候,樊知古跳进了三月里还冰冷的河水。他不知道他们的船会不会在这里停靠,就算停他也没有通关的两文钱。船老板一直欺负他无依无靠,除了给他口饭吃,一文工钱也不给他。

    樊知古奋力游上河岸,被岸上巡逻的一队士兵抓了个正着,要他补交两文钱。樊知古苦苦哀求,官兵见他穿着破破烂烂,三月天往河水里跳,也没跟一个“小乞丐”一般见识,就把他给放了。

    樊知古晾干了衣服,在汴京街头感受着帝国都市的繁华。看着种类繁多的商品,樊知古心想,如果能出人头地,这些将来我都买得起!如果只是一个船工,它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迈着坚定的步伐,樊知古边走边打听,一边顺带看看热闹。下午时分,终于走到一处府第——姜府。樊知古敲门,开门的居然是军士。

    军士问他,“小乞丐,这时候哪有乞讨的啊?你有手有脚,找点活做啊!”

    这时,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门内走过来,问道,“小孩,你找谁啊?”

    樊知古有点不服气,“我不是小孩,我是萧公子的朋友。萧公子说我可以来找他师傅,家住国寺街第一家的姜府。”

    中年人想起老爷曾经交代过,就问,“你姓李吗?”

    樊知古说,“不姓李,姓樊。”

    中年人笑了笑,让他进门,又问道,“你还没吃饭吧?”

    樊知古尴尬的点点头。中年人叫来侍女,让给樊知古准备一些吃的,樊知古乘此机会四处张望。他被带入了一间很普通的堂屋,屋中间有一幅人物挂像。这画像是谁他就不认识了(其实是这年代很少有人挂的诸葛亮像)。左右两墙的画像他就更不认识了。另外,还挂着一些字画。

    中年人请他入座。樊知古心想,看来萧公子和他师傅是说过我的,不然人家看我这个样子不会还这么客气。道谢之后,樊知古坐在客席的最末位置,中年人也坐在了他对面的上首。

    樊知古谦恭地问,“敢问您是萧公子的老师吗?”他猜想,如果是这间府第的主人,此人显然应该坐在中间位置。

    中年人摆摆手,“不敢不敢,这哪敢呢!太,哦师傅出门了,一般要晚上才回来。你就在这里,一会吃点东西,等等吧。”

    这中年人是姜成信的师爷。师爷想,我哪敢称皇帝的老师呢!太傅刚说了个“太”字就想起了太傅的嘱咐,万一皇帝要等的那个小孩来了,真实情况不要告诉他。

    上了茶水,还上了一些糕点,见樊知古不好意思拿,中年人说,“吃吧,师傅回来有时候很晚的。多吃点。我就不陪你了。你有什么事情在院子里叫一声秦师爷,我就来了。”

    樊知古忙抱拳谢过秦师爷,请他先忙。可一直等到晚饭时,他想等的师傅也没有回来。

    汉蜀之战已经全面开打了。邱衡和高怀德兵临夔州;南平国王高保融不仅在归州让开了道路,还请奏愿意派兵与汉军一同作战。石守信急报,与蜀军十五万对峙于阆、蓬二州;而刘继业的密报更让皇帝激动不已。所以,皇帝、皇后、太傅与内阁大臣一直商议到很晚,在皇宫吃了晚饭方才回来。

    姜成信回到家中,秦师爷禀告,“陛下要等的樊姓少年来了。”

    姜成信吩咐将樊知古领来。樊知古一进门,姜成信就仔细打量着他,而樊知古也看着眼前的老者,感觉这老人非常有气势。愣了半天,樊知古才想起来,给姜师傅见礼。姜成信请他坐下,随便和樊知古聊了聊,了解一些江南的情况,樊知古照实回禀。姜成信似乎不解地随口问道,“听公子说,你能在长江之上架起一座浮桥,这我不大相信,有这可能吗?”

    樊知古非常认真地回答,“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一定可以的。我依稀记得,祖父跟父亲说过能做到这点的长江江面的位置,而且教过他如何测定水位。”

    樊知古还给姜太傅打了比方,江南有一些河流,到了枯水期,只要找到位置能水不淹过膝盖就能趟过去。这一点姜成信倒是知道,就是没想到浩瀚的江水竟然也能!

    姜成信强忍心中震撼,平静地说,“听公子说你来不来我这里是个未知数,所幸你来了。”

    樊知古看看姜成信,单膝跪地,“先生!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不负平生所学。现在大汉如旭日东升,而江南已日薄西山。良禽择木而栖。虽然小子学识浅薄,也希望您能帮我引荐,为我指一条明路。”

    姜成信心想,这个青年看似穿着贫贱,还真如皇帝所说也是出身书香名门。

    姜成信命秦师爷去给樊知古安排个住处,找些干净整齐的衣服让他换了,又让樊知古好好休息休息,明早帮他去问一问,到时候给他安排见个人。樊知古拜谢太傅,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