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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主意已定杀副使 一统南楚迎新年

    冯延鲁说普天之下只有冯延巳能完全翻版林仁姝的字,而冯延巳已经死了,这就等于确认此信一定是林仁姝写的。李景达问冯延鲁,“此话当真?”

    冯延鲁非常自信,一一分析了林仁姝的字难以模仿的原因,扬言只要找出能完全模仿此信,让我心服口服的人,愿意把大学士的位置让给他。

    魏岑困惑,一个女子,还是个武人的字,有这么难以模仿吗?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呢?

    但此时冯延鲁忙着卖弄,没有想到冯延巳还有一个高徒是李芳仪这一茬,当然,就算想到,他也不可能认为这是公主写的。

    不过李景达还是不相信。冯延鲁继而说及,林仁肇是汉国埋在金陵的一颗棋子,这是有可能的。他不说是汉国送了密信来,而是假意提及临回金陵前,刘承讯请他保护林仁肇。

    魏岑何等富有心机之人,一听此话大笑,“如此低级的反间计,冯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冯延鲁看魏岑笑得得意,心想看你得意,一会还得意?冯延鲁不屑地说道,“齐王一心帮我那是肯定的,不过要不是我虚与委蛇、获得刘承讯的信任,我能回的来?”然后,他祭出了无解的绝杀,“我之前没说,是我也在反复思量,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刘承讯对李弘冀的死一清二楚,这事千真万确!除了有内鬼,还有什么可能?”

    此话一出,李景达和魏岑惊恐的瞪着冯延鲁。冯延鲁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江淮之战,为什么汉军竟然能够准备的判断出我军渡江回撤的位置?那时林仁姝恰好在守和州!还有武昌军六千人阵亡,独活她林仁姝几十人?王进逵诛杀刘言,他是怎么得到刘承讯许可的?”

    魏岑实在太震惊了,忍不住插话问:“不可能吧,南楚刘言被杀也和林仁肇、林仁姝有关?”

    冯延鲁煞有见地的回答:“怎么不可能!当年若没有刘承讯点头,王进逵、周行逢等人敢贸然杀刘言?杀了岂不正好给刘承讯攻灭南楚的借口吗?定是有人泄露了南楚与大唐有私下协议。”

    李景达和魏岑都开始沉思。此事无非两种可能,当时除了先帝,还有八个人在场。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武昌军尽出,而刘言却不攻鄂州,刘承讯对刘言起了疑心。

    魏岑还有些疑惑,再问,“那青弋江和池州林仁肇击退汉军立功又作何解释呢?”

    冯延鲁回答,“如果一切太完美了,那岂不是太假了?!再说,前线到底有敌军多少,斩杀了多少,可不是随领军将领报吗?”

    魏岑闻言点点头,他在攻闽国的时候,常干虚报歼敌人数的事情…

    冯延鲁还不忘恭维李景达,“汉国皇帝刘承讯迟迟不敢攻我大唐,不知道的皆以为大唐有林仁肇。我等明白之人谁不知道是齐王领军有方,神武军江防布置的好,和林仁肇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李景达已经七成相信了,还明知故问地向冯延鲁确认,“李弘冀的事情林仁肇真知道?”

    冯延鲁没有任何迟疑,强调,“请齐王放心,有些事,延鲁就是死、也会烂在肚子里的。刘承讯似乎并不知道我参与了此事。”

    如此一来,证据差不多就在李景达心中坐实了。除去李弘冀的时候,太子党的人并不知道李景达和魏岑、冯延鲁等人明着相互捣鼓,其实已经是一伙的了。

    冯延鲁又想起来补充说,“如果不是林仁肇,那还有可能是萧俨。萧俨也去过汴京,听说刘承讯就放了他一人回金陵。”

    魏岑摇摇头,“至少萧俨不可能知道当年神武军兵撤和州的事情。”

    魏岑郑重地对李景达说:“齐王,单就一点,就不能留着林仁肇了。”

    李景达此时还没有理清思路。万万没有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连大唐皇帝都不知道,坐在汴京皇宫的刘承讯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李景达再次疑惑地看向冯延鲁。

    冯延鲁百般无奈的向李景达表示,“要是我投靠了刘承讯,还能给关到这会儿才回来吗?他随便找个理由,来个大赦天下,就能把我放回来了。我是身为汉囚、心在大唐。刘承讯让我不涉及国事,给他修《唐书》,我都没干。什么都没干,直到这一次……”

    冯延鲁还想解释,李景达向他摆摆手。李景达请两人先回去,他要静静地考虑清楚。两位盟友走了之后,李景达重新理了一下思路,很难拼凑出一条完整的链。

    林仁肇和林仁姝的可疑之处,差不多可以归纳为五点:第一,江淮之战,开始汉军并无异常,可是当武昌军快到的时候不打武昌军,却盯着神武军打。第二,神武军退往和州,整个过程都没有汉军追击,单单林仁姝部队到达和州后,汉军骑兵直指和州。第三,武昌军阵亡六千人。也是自己的失误,忙着指挥神武军退保金陵,忘了嘱咐垫后部队再派一波船去运回武昌军,那林仁姝是怎么回来的。第四,就是此密信,用冯延鲁的话说,是很难伪造的,皇甫继勋到哪去弄这一封陷害信。第五,也是最关键的,汉朝皇帝竟然知道这么深的秘密,而且是肯定、不是推断。太子党中林仁肇是边缘人物,可是他后来升了枢密副使,知道的肯定比副刺史萧俨多。而且前四条萧俨基本不符合,除非他俩都是叛徒。

    细思极恐。李景达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仁肇能知道那么深的秘密并告诉刘承讯,但就此事,宁错杀,不放过!

    杀掉林仁肇还是颇有几个好处。首先,可以控制武昌军,除掉周宗的潜在盟友,如此一来,一个书生还能闹出什么。另外,这么多疑点,确实太可疑了,必须为大唐除掉后患。

    第二日早朝过后,李景达觐见国主李煜并呈上皇甫继勋的书信。李煜看后大惊。他本是个有深厚文字功底的人,李景达提到,冯延鲁都承认模仿不出来林仁姝的字,皇甫继勋能做到极致?此信出自林仁姝之手,就是千真万确的证据。可是,李煜不愿意相信、也不相信林仁肇竟然有降汉的想法。

    李景达不屑的说道,“现在汉朝已经攻灭南平,南楚可能也顶不住了。在这危难之时,除了我们骨肉血亲,谁还能相信呢?何况林仁肇本是闽国降将,再换主人也不是什么新奇事啊。”

    李景达一句话直击林仁肇的死穴。当年闽国灭亡,林仁肇也没以死殉国,怎么会为大唐以死相争呢?

    视线转回荆楚大地。武平军主力与朝廷禁军开战了。武平军第一次遇到大规模的骑兵,对方竟然没有步兵,部将信心严重不足,这能打吗?

    杨师藩放眼望去,敌军整齐一致的黑色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从军械看就数倍于我军,刚从击败张文表而取得的信心一下子跌落到了零点。杨师藩选择了硬着头皮开战,高吼着,“为了节度使!冲啊!”下令部队向前冲。

    当年后晋、汉军遇到辽国骑兵也不敢用“冲杀式”迎敌。后来汉国禁军步兵多配弓弩,组枪、盾、刀、弓弩成攻防一体的方阵才敢直面辽军骑兵,敢冲敢打。现在汉军骑兵装备比辽国骑兵更加精良,武平军竟然冲杀,无异于找死。

    这一战再一次体现了半个世纪的武器装备差距。两军尚差二百余步,汉军骑兵漫天的箭雨射向武平军,武平军前排纷纷倒下,后面的部队乱做一团。片刻之后,汉军骑兵拔出斩马刀冲入武平军步兵之中,向着惊恐的步军乱砍。真真是你有长刀,我有脖子…

    就像汉军打蜀军步兵,打唐国水军一样,南楚装备落后的步兵与装备精良的骑兵对阵,人数上的优势没有任何作用,阵型和军心一触即溃。杨师藩之前见过南汉象兵的冲击力,武平、武安两军也没少和南汉打过,没想到这一次被汉军骑兵彻底打懵了,慌忙指挥部队收拢。

    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也不管前阵什么情况,压阵的王栋召集自己的部队迅速向邵州撤退。王栋率先撤退到邵州城内,立即命人紧闭城门。杨师藩率军退到邵州城时,汉军也尾随而至。害怕汉军乘机破城,王栋坚决不开城门,杨师藩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力战死于乱军之中。

    见守军不开城门、主帅又战死,武平军残部纷纷缴械投降。汉将曹彬和张永德领军杀到了邵州城下,王栋率领七千余人直接开城投降了。

    王栋想得好,现在是率城领军接受朝廷改编,总得给予优待吧。曹彬把情况报给羽林大将军阮龙时,阮龙立即下令改编武平军,并全部留用,以王栋为统军,暂驻邵州听候调遣。

    此时,慕容延钊竟然得了重病,而阮龙想借此机会取更多南楚土地,以晋国公之位。

    此前,皇帝下旨封阮龙为国公,阮龙自觉无功,坚决请辞。这一次,皇帝把攻南楚重任交给了他,他想借此良机,用战功实打实地挣来自己的国公之位。因此,虽然阮龙已取二十四州,他还不满足。

    南楚南部原本还有四个州,在南唐攻灭马氏楚国之后,南汉连败南唐和复国的武平军、武安军,四州现在已经被南汉占据。后来的南楚之主,从刘言到王进逵再到周行逢,从来放弃过夺回四州的念头;可是每战皆输,不服气也没有用。

    随着武平军的溃败,最后一支南楚军事力量——王栋的部队接受朝廷改编,原楚国军力全部覆灭。武平军一万余人投降,暂由王栋统领。阮龙命令王栋听从潘美调遣,又给了潘美两万禁军,汉军长驱直下,直奔永州而去。南楚各州刺史纷纷派使者到朗州请降,表示一切听从朝廷调遣。潘美率军队进驻永州,随后张永德和曹彬率领骑兵也南下,作出准备攻打南汉的姿态。

    公元963年,刘承讯再一次改年号为汉天统元年。正月初一,皇帝宴请群臣,好酒好肉还是有的,只是取消了歌舞助兴。大臣们猜测,可能是太傅去世不足百日,也有的猜测是三皇弟刚去世,其实两者皆有,皇帝也懒得说明。

    右宰相王章领衔群臣恭贺皇帝全取南平各州,言曰,听说我大汉铁骑已并进朗州,取南楚亦是指日可待。

    刘承讯开怀大笑,向众臣宣布:“阮龙和慕容延钊两位卿家飞马于除夕之日为朕送来新年贺礼:大汉已攻取南楚第一重镇朗州和第二重镇潭州;曹彬和张永德在邵州全歼武平军主力,斩敌四万余人、纳降一万余人。现在,南楚大地上只有我大汉的军队了。”

    大臣们纷纷再向皇帝祝贺,刘承讯也一扫前些时日的忧伤,与大臣们畅饮。没有歌舞助兴,李沁和钟芳芳安排的也挺好,找来了说书的到大殿之上讲故事。大臣们都知道,皇后不喜欢和一群夫人们在一起家长里短,今年听说书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皇贵妃和慧妃宴请各位夫人们,也是比较素静,简单地吃吃饭拉拉家常。现在,钟芳芳慢慢适应了大汉皇宫的生活,也熟悉了各家夫人。她本就是公主出身,对皇家这一套很熟,和年轻的夫人们谈谈家事,帮着年纪大的夫人把把脉,提提养身的建议什么的,非常自在。

    李沁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这下夫人们动真格的了。皇太子到年就满十三岁,还有三年就要加冠。在李沁看来还有些时日,在有心人眼中则是说到就到了。现在不仅是李沁的堂妹,各家都关心李沁对于太子妃有没有意向人选。

    王章的夫人显得有些失落。短短两年,苏夫人随苏宰相而去了,老姐姐太后和皇帝闹矛盾回晋阳了,纵有人愿意和王夫人聊聊,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王夫人只是和范质夫人偶尔说两句,心里有些埋怨太后想不开,奔七十岁的人了还为不着调的儿子和皇帝怄气,现在,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酒席连说书,从上午吃到下午,有太监匆匆走到皇帝身边低语数句,刘承讯起身,说书的立即停止。等到说书的退下之后,皇帝让大臣们随他出宫迎接皇太后。

    从皇帝、皇后再到大臣们都在心想,皇太后这是唱的哪出啊?大年初一下午回来了,还是到皇宫正门口。今年太后不在,夫人们集体在皇贵妃的秀宁宫聊天吃宴,已有太监跑来禀告皇贵妃和慧妃,太后回来了,人在皇宫正门口。

    李沁困惑地跟钟芳芳低语,“这样算来,除夕之夜母后都在从晋阳来汴京的路上啊!这是要干什么呢?”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怕太后提什么让皇帝无法接受的要求,别大过年的闹出不愉快,只能心里嘀咕着等消息。皇帝领着群臣去迎接太后是尽儿子的礼数,可是一旦闹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那就是不可挽回的了。李沁想想又叫来王夫人商量,两人皆无语。李沁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