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隆顿王国首都伦丁尼，东区某间地下酒馆内。
从外部看来，这里是东区边界处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房子。屋檐低矮，锈蚀的蒸汽阀像是年轻人脸上的粉刺一般从建筑外墙上突出，点缀在交错纵横的煤气管道之间。在这扭曲的钢铁丛林中，偶尔还能看到几盏煤气灯，垂死挣扎般地闪烁几下。
放眼萧条，举目破败。
但在屋内，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昏暗的艳色彩灯，嘈杂的音乐，浓重的酒气以及不知所云的高声叫嚷。形形色色的肉体在这些元素的映衬下扭动，纠缠，从近距离到零距离再到负距离，声色犬马，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片刻的狂乱与放肆。
因此当艾瑞汀走进酒馆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显然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地狂欢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精准地避开每一张可能撞到膝盖的桌子。廉价的香水味充斥在艾瑞汀的鼻腔里，冲的他频频蹙眉。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多久，他来到了柜台前。柜台里的酒保是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白衬衫一丝不苟地熨平，紧紧绷着，展现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晚上好，威伦，你要的货。”
艾瑞汀在确认自己的衣服没有被酒液、呕吐物甚至是其他什么更加不可描述的东西弄脏后，笑嘻嘻地冲酒保打了个招呼。
“货放在柜台上，我现在正在忙，请......”
咚的一声闷响，话语声戛然而止。原本正在低头擦酒杯的酒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双就算是杀人也能极其稳当的手此刻却仿佛握不住一个小小的高脚杯，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频率颤抖着。
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只公文包，熟悉的深灰色调，异常凸起的形状。以及那只按在上面，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酒保咽了一口唾沫，抱着明显的侥幸心理将目光渐渐上移......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同样苍白的脸，五官俊朗，但就是少了几分生气，只有深紫色的瞳孔像是夜空的星辰般闪耀。
原本懒散的酒保顿时正色起来，腰杆挺得笔直，活像是等待老师检查的小学生。
“格尔曼先生......”
他的声音很小，但也足够清晰。离吧台近的一小撮人顿时安静了许多，随之而来的便是唰唰唰的目光，偶尔夹杂着一些倒吸凉气的声音。可当艾瑞汀稍稍撇过头去慰问自己的观众们时，他们又齐刷刷地移开了目光，脸上带着心虚的表情。
艾瑞汀对此见怪不怪。“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啊，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
他一面关切地问，一面拍了拍柜台上的公文包。
然而这个公文包似乎是质量太差，又或者是承受了身为一个公文包完全不该承受的挤压与变形，于是它的扣锁“叭”地崩裂，公文包整个弹开，污红的血液随着断裂的扣锁一同飞溅，射在天花板上，如同流氓在便池墙上留下的尿迹。
人群中传来几声低低的尖叫。这不怪他们，现在这个时代，普通人见到恶魔哪有不手忙脚乱的？即使是死掉的恶魔尸体，也足够缠绕在他们的梦境里长达数天之久，让他们寝食难安。
至于鲜活的恶魔内脏，见的人就更少了。
名叫威伦的酒保此时确实汗涔涔的，他也算得上是久经阵仗的亡命之徒了，可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却硬是生不出一点恶意和放肆，就像是面对一只人形的恶魔一样。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不过这显然没有用，因为稍微隔那么几秒钟就会冒出新的冷汗。
短短几分钟内，那只手帕就像是从水盆里捞出来的一样。
“快点验货，交钱，我还急着回去交房租呢。”
艾瑞汀指了指公文包，催促道。
包里这个足球大小的肉块显然就是恶魔的心脏了，也是艾瑞汀此次委托的内容。恶魔心脏的瓣叶极为厚实，外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坚硬角质，瓣膜同样坚韧厚实，血肉与血肉之间还偶尔会伸出几根尖刺，张牙舞爪。
“我马上禀报收藏家大人。”
威伦慌张地看了艾瑞汀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一把抄起公文包，慌不择路地逃进吧台后的小门里，期间还差点摔了一跤。
过了一会他又走了出来，只是手里的公文包不见了，变成了几张明晃晃的钞票。“收藏家大人说他很满意。”酒保低着头说，把钞票放在柜台上，生怕和艾瑞汀对视，“他还问你，能否到后面和他详细谈谈。”
艾瑞汀一挑眉。“那个收藏家，找我干嘛？”
他从这位雇主里接的委托也不少了，而且大多都和恶魔有关，最早的一次是恶魔的大肠，再后来是全身各处的骨骼，现在又回到了内脏上。不过艾瑞汀很奇怪这位收藏家收集这么多恶魔尸体作甚，毕竟假使想要像猎魔人那样篡取恶魔的力量，可不仅仅是靠恶魔尸体就能办得到的。
现代科技的结晶，奥尔弥尔等诸神的魔力，以及来自深渊的恶魔尸体，三者相互结合，才促成了猎魔血清的诞生。
既然不是研究猎魔血清，收集来的恶魔尸体还有什么用呢？
结合自身情况考虑，艾瑞汀得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猜测：
这位收藏家，可能是一位不为人知的恶魔血肉美食家。
这方面他可比别人懂行的多，起锅，烧水，水开了后加入三到五根恶魔大骨，盖上盖子煮四到五小时，出了锅就是好汤。至于心脏那更是相当的美味，除掉角质、尖刺、肥油和多余的边角料，切成小片后加入蛋清、盐、蚝油和胡椒腌制五分钟，然后烧油至沸腾，加入辣椒，花椒和胡椒后倒入切片的恶魔心，下锅炒熟后捞出，配上恶魔大骨汤，绝对能让你体验到不亚于泔水桶的绝世美味......
艾瑞汀确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比他更懂得做恶魔。
“他是想向我请教怎么料理恶魔的血肉吗？”
艾瑞汀饶有兴致地问。
威伦显然没有跟上艾瑞汀思维的能力，杵在那里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脑门上依旧是难以抑制的汗如雨下。
“收藏家大人没有明说。”
最后他才细若蚊蝇地说道。
“只是......请你过去。”
“他会额外给我一些酬劳，或者至少送我几张百货商场的优惠券吗？”
艾瑞汀诚恳地问。
“呃，我想，我想不会吧......”
威伦又下意识地拿手帕擦汗，可他早就忘记此刻的手帕已经比他的脑门更湿了。于是他这随手一擦和洗了把脸没什么两样，只是让他的脑门从汗如雨下变成了瓢泼大雨。
“那可真是让人遗憾，我得回去交房租了。”
艾瑞汀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而威伦虽然对这家伙不着调的性格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此情此景还是不由得眼皮直跳：
他真的不知道收藏家是什么人吗？
泰晤士河上的夜枭，染血的铁棘，阴影世界里的国王......得罪他的人基本上全都沉在了那条臭气熏天，污染严重的河里，但这只是他严酷手段的冰山一角罢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子无厘头地拒绝收藏家的邀请，威伦准会冷笑着送他离开，然后静静等候着又一条生命的消逝。若是他心情不好，冲这个不识抬举的混账臭骂一顿也未尝不可，然而面前的家伙是极少数的例外。
如果说威伦最怕的人是收藏家，那么第二怕的人绝对就是艾瑞汀。
但此时的艾瑞汀却毫无警惕的自觉。他只是从柜台上一把抓过钞票，拿在手里细细地点了点。
十镑面值的钞票，一共八张。艾瑞汀把钞票凑到面前，淡淡的特殊油墨香在鼻尖荡开。
金镑的甜美气息！
多么精美的图案，多么无暇的水印！前任国王亨利八世古板的脸庞在地下酒馆的彩灯下染成了潮红色，就像是十六岁的少女那般纯洁而美丽！
这些钱不仅足够他补完所有欠费的账单，还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半年甚至一年里衣食无忧！
美妙至极。艾瑞汀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折好了钞票，随后一边高声嚷嚷着“借过一下，感激不尽”一边在酒保复杂的眼神里走出了大门，步履轻盈仿佛在跳一场盛大的华尔兹。
走出酒馆，月亮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雪已经停了。艾瑞汀又看了看表。23:01，时间比我想的要早得多。只要找到一辆马车，很快就能回去交租了。
他露出一个微笑，穿过逼仄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马蹄哒哒，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马车正从街道另一头缓缓驶来。
“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艾瑞汀兴高采烈，他急忙伸手拦下马车，报了地址后便跳了上去。
车上还有一位旅客，他抱着行李，似乎正在低头睡觉。“这兄弟是怎么回事。”艾瑞汀指了指自己的车友。
“他和您正好顺路，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快点开车吧。”
既然车夫这么说，他也没有纠结什么，自顾自地看着窗外如水的夜色。好久没坐马车了。他心想，虽然马车实际上比他跑起来要慢，但是能偷懒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呢？
他惬意地注视着向后飞掠的景色，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熟睡的旅客已经睁开了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短小的L形物体......
咔哒。
清脆的上膛声回荡在车厢里，随后是一个几近气急败坏的声音。
“艾瑞汀，你这家伙得和我走一趟。”
“不去。”
艾瑞汀随口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得理解。我还要交账单呢。”
从外部看来，这里是东区边界处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房子。屋檐低矮，锈蚀的蒸汽阀像是年轻人脸上的粉刺一般从建筑外墙上突出，点缀在交错纵横的煤气管道之间。在这扭曲的钢铁丛林中，偶尔还能看到几盏煤气灯，垂死挣扎般地闪烁几下。
放眼萧条，举目破败。
但在屋内，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昏暗的艳色彩灯，嘈杂的音乐，浓重的酒气以及不知所云的高声叫嚷。形形色色的肉体在这些元素的映衬下扭动，纠缠，从近距离到零距离再到负距离，声色犬马，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着片刻的狂乱与放肆。
因此当艾瑞汀走进酒馆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显然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地狂欢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精准地避开每一张可能撞到膝盖的桌子。廉价的香水味充斥在艾瑞汀的鼻腔里，冲的他频频蹙眉。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多久，他来到了柜台前。柜台里的酒保是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白衬衫一丝不苟地熨平，紧紧绷着，展现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晚上好，威伦，你要的货。”
艾瑞汀在确认自己的衣服没有被酒液、呕吐物甚至是其他什么更加不可描述的东西弄脏后，笑嘻嘻地冲酒保打了个招呼。
“货放在柜台上，我现在正在忙，请......”
咚的一声闷响，话语声戛然而止。原本正在低头擦酒杯的酒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双就算是杀人也能极其稳当的手此刻却仿佛握不住一个小小的高脚杯，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频率颤抖着。
他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只公文包，熟悉的深灰色调，异常凸起的形状。以及那只按在上面，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酒保咽了一口唾沫，抱着明显的侥幸心理将目光渐渐上移......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同样苍白的脸，五官俊朗，但就是少了几分生气，只有深紫色的瞳孔像是夜空的星辰般闪耀。
原本懒散的酒保顿时正色起来，腰杆挺得笔直，活像是等待老师检查的小学生。
“格尔曼先生......”
他的声音很小，但也足够清晰。离吧台近的一小撮人顿时安静了许多，随之而来的便是唰唰唰的目光，偶尔夹杂着一些倒吸凉气的声音。可当艾瑞汀稍稍撇过头去慰问自己的观众们时，他们又齐刷刷地移开了目光，脸上带着心虚的表情。
艾瑞汀对此见怪不怪。“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啊，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
他一面关切地问，一面拍了拍柜台上的公文包。
然而这个公文包似乎是质量太差，又或者是承受了身为一个公文包完全不该承受的挤压与变形，于是它的扣锁“叭”地崩裂，公文包整个弹开，污红的血液随着断裂的扣锁一同飞溅，射在天花板上，如同流氓在便池墙上留下的尿迹。
人群中传来几声低低的尖叫。这不怪他们，现在这个时代，普通人见到恶魔哪有不手忙脚乱的？即使是死掉的恶魔尸体，也足够缠绕在他们的梦境里长达数天之久，让他们寝食难安。
至于鲜活的恶魔内脏，见的人就更少了。
名叫威伦的酒保此时确实汗涔涔的，他也算得上是久经阵仗的亡命之徒了，可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却硬是生不出一点恶意和放肆，就像是面对一只人形的恶魔一样。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不过这显然没有用，因为稍微隔那么几秒钟就会冒出新的冷汗。
短短几分钟内，那只手帕就像是从水盆里捞出来的一样。
“快点验货，交钱，我还急着回去交房租呢。”
艾瑞汀指了指公文包，催促道。
包里这个足球大小的肉块显然就是恶魔的心脏了，也是艾瑞汀此次委托的内容。恶魔心脏的瓣叶极为厚实，外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坚硬角质，瓣膜同样坚韧厚实，血肉与血肉之间还偶尔会伸出几根尖刺，张牙舞爪。
“我马上禀报收藏家大人。”
威伦慌张地看了艾瑞汀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一把抄起公文包，慌不择路地逃进吧台后的小门里，期间还差点摔了一跤。
过了一会他又走了出来，只是手里的公文包不见了，变成了几张明晃晃的钞票。“收藏家大人说他很满意。”酒保低着头说，把钞票放在柜台上，生怕和艾瑞汀对视，“他还问你，能否到后面和他详细谈谈。”
艾瑞汀一挑眉。“那个收藏家，找我干嘛？”
他从这位雇主里接的委托也不少了，而且大多都和恶魔有关，最早的一次是恶魔的大肠，再后来是全身各处的骨骼，现在又回到了内脏上。不过艾瑞汀很奇怪这位收藏家收集这么多恶魔尸体作甚，毕竟假使想要像猎魔人那样篡取恶魔的力量，可不仅仅是靠恶魔尸体就能办得到的。
现代科技的结晶，奥尔弥尔等诸神的魔力，以及来自深渊的恶魔尸体，三者相互结合，才促成了猎魔血清的诞生。
既然不是研究猎魔血清，收集来的恶魔尸体还有什么用呢？
结合自身情况考虑，艾瑞汀得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猜测：
这位收藏家，可能是一位不为人知的恶魔血肉美食家。
这方面他可比别人懂行的多，起锅，烧水，水开了后加入三到五根恶魔大骨，盖上盖子煮四到五小时，出了锅就是好汤。至于心脏那更是相当的美味，除掉角质、尖刺、肥油和多余的边角料，切成小片后加入蛋清、盐、蚝油和胡椒腌制五分钟，然后烧油至沸腾，加入辣椒，花椒和胡椒后倒入切片的恶魔心，下锅炒熟后捞出，配上恶魔大骨汤，绝对能让你体验到不亚于泔水桶的绝世美味......
艾瑞汀确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比他更懂得做恶魔。
“他是想向我请教怎么料理恶魔的血肉吗？”
艾瑞汀饶有兴致地问。
威伦显然没有跟上艾瑞汀思维的能力，杵在那里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脑门上依旧是难以抑制的汗如雨下。
“收藏家大人没有明说。”
最后他才细若蚊蝇地说道。
“只是......请你过去。”
“他会额外给我一些酬劳，或者至少送我几张百货商场的优惠券吗？”
艾瑞汀诚恳地问。
“呃，我想，我想不会吧......”
威伦又下意识地拿手帕擦汗，可他早就忘记此刻的手帕已经比他的脑门更湿了。于是他这随手一擦和洗了把脸没什么两样，只是让他的脑门从汗如雨下变成了瓢泼大雨。
“那可真是让人遗憾，我得回去交房租了。”
艾瑞汀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而威伦虽然对这家伙不着调的性格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此情此景还是不由得眼皮直跳：
他真的不知道收藏家是什么人吗？
泰晤士河上的夜枭，染血的铁棘，阴影世界里的国王......得罪他的人基本上全都沉在了那条臭气熏天，污染严重的河里，但这只是他严酷手段的冰山一角罢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子无厘头地拒绝收藏家的邀请，威伦准会冷笑着送他离开，然后静静等候着又一条生命的消逝。若是他心情不好，冲这个不识抬举的混账臭骂一顿也未尝不可，然而面前的家伙是极少数的例外。
如果说威伦最怕的人是收藏家，那么第二怕的人绝对就是艾瑞汀。
但此时的艾瑞汀却毫无警惕的自觉。他只是从柜台上一把抓过钞票，拿在手里细细地点了点。
十镑面值的钞票，一共八张。艾瑞汀把钞票凑到面前，淡淡的特殊油墨香在鼻尖荡开。
金镑的甜美气息！
多么精美的图案，多么无暇的水印！前任国王亨利八世古板的脸庞在地下酒馆的彩灯下染成了潮红色，就像是十六岁的少女那般纯洁而美丽！
这些钱不仅足够他补完所有欠费的账单，还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半年甚至一年里衣食无忧！
美妙至极。艾瑞汀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折好了钞票，随后一边高声嚷嚷着“借过一下，感激不尽”一边在酒保复杂的眼神里走出了大门，步履轻盈仿佛在跳一场盛大的华尔兹。
走出酒馆，月亮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雪已经停了。艾瑞汀又看了看表。23:01，时间比我想的要早得多。只要找到一辆马车，很快就能回去交租了。
他露出一个微笑，穿过逼仄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马蹄哒哒，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马车正从街道另一头缓缓驶来。
“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艾瑞汀兴高采烈，他急忙伸手拦下马车，报了地址后便跳了上去。
车上还有一位旅客，他抱着行李，似乎正在低头睡觉。“这兄弟是怎么回事。”艾瑞汀指了指自己的车友。
“他和您正好顺路，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快点开车吧。”
既然车夫这么说，他也没有纠结什么，自顾自地看着窗外如水的夜色。好久没坐马车了。他心想，虽然马车实际上比他跑起来要慢，但是能偷懒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呢？
他惬意地注视着向后飞掠的景色，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熟睡的旅客已经睁开了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短小的L形物体......
咔哒。
清脆的上膛声回荡在车厢里，随后是一个几近气急败坏的声音。
“艾瑞汀，你这家伙得和我走一趟。”
“不去。”
艾瑞汀随口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得理解。我还要交账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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