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赌徒
收藏家的反应完全在艾瑞汀的意料之外。
按理来说这个家伙本不应该如此慌乱，知道他握有【启迪】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而要在这么多可能的人选中如此精准地怀疑到净蚀机关上，则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是收藏家毫不做作的神态和没有犹疑的反应，艾瑞汀大概率会以为他是在诈唬。
“你这么肯定我是净蚀机关的人？”
艾瑞汀试探着问，这时他才发现收藏家脸上的慌张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和轻松。就像是潜逃多年的逃犯最终落网时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今天净蚀机关会派人前来，只是没想过会是艾瑞汀而已。
“【启迪】知晓一切。”
他喘着气说道。在艾瑞汀看来收藏家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惊人的冷静和疯癫的狂热相互糅合着体现在他的身上，但只有收藏家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为别的，和那个活化的【启迪】相处了几个星期，收藏家清楚那个家伙的恐怖，其手段之残忍和学识之渊博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仅仅是以代称称呼它都足够让收藏家汗毛倒竖。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然后接着说道：
“它看到了你的到来，但它没有看到你的容貌与衣着，只是告诉我今天会有一个净蚀机关的人来到此地，为它而来。所以我认定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净蚀机关职员。”
一切都被摆在了台面上，现在两人算是明牌对弈了。收藏家想要艾瑞汀身上的要素，而艾瑞汀则为了活化的【启迪】而来。
按照一般的发展，现在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了，艾瑞汀会突然暴起把这个虚弱的普通人砍得半死不活，然后再从他那奄奄一息的躯体里撬出关于【启迪】的信息。
这是很正常的逻辑，收藏家应该也能想到，然而明知道自己正面临着如此巨大的生命危险，他却有恃无恐地站在桌子的对面，脸上的神情游刃有余。
除了那些致幻剂的配方，【启迪】还告诉他了什么？
疑问掠过艾瑞汀的脑海，他在脑中呼唤着特别行动组的同僚们，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收藏家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反正事实就是这样。这个房间的大门被他赋予了某种象征的意义，大门关闭的时候，这个空间也会被因此封锁，外界之人无法和内部沟通，也无法打开这扇门，对于里面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他自阴影中向前一步，于是整个身子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收藏家随之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眼前的猎魔人一般。
“支配这个地方的权力，在我手中，暂时。”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艾瑞汀就动了起来，握住手杖，弹出剑尖，展开螺纹刀刃，随后是一记无比凌厉的反手上撩，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动作在刹那之内便足够爆发出恐怖的威力，手杖在空中划出银白的残影，剑尖就像是隆隆扫过的晨雷般袭向收藏家。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处在人类听觉极限的锐鸣。剑尖急停在收藏家跟前，离他的脸颊不过毫厘之差，但却再无法前进分毫。
艾瑞汀皱起了眉头。以他前任首席猎魔人的速度，普通人是不可能反应过来的。就算反应过来，恐怖的冲击力和【无尽】的力量会倾泻而出毁掉一切挡路之物。
但收藏家挡下来了，用某种他所不知道的方法挡住了这原本必杀的一击。
“真让人意外。”
艾瑞汀收回了手杖上的利刃，双眼微眯。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收藏家额头上滴落，缓慢的就像血液流淌。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处在一个过度紧绷的状态，这让他此刻的姿态显得怪异无比。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冷汗顺着嘴角流进口中，带来苦涩的咸味。
好快！
收藏家的心中仿佛有风暴过境。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这家伙就能当场把我格杀。这个家伙真的是一阶的猎魔人吗？收藏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那个家伙承诺它会用那些无人知晓的邪恶秘术保护我，但刚才就差一点我便殒命当场。
是它想害死我，还是这家伙真的如此可怕？
怯懦的念头只是从收藏家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赌徒是决不能表现出怯懦的，一旦退缩，幸运女神的垂怜便会离你而去。“完美的锋刃。”收藏家赞叹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与推崇，“倘若我拿走了你的要素，我也会和你一样吗？”
“并不尽然。”
艾瑞汀挺直腰杆，右手也以握剑的姿势握住了手杖。自从踏入枭巢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真了起来，原本他觉得在这个地方除了那个活化的【启迪】之外他无需在意任何事情，但现在看来，这个身为一介凡人的收藏家或许也有着让他正视的资格。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把戏来挡住我刚才那一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时半会我拿你没什么办法。”
“的确如此。”
刚才那番话像是抽走了收藏家所有的精力，他苍白的脸颊上泛起阵阵血红，嘴里大口喘着粗气，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咳嗽。他用手扶住桌子，慢慢地把身体向下放去，最后坐在了某张看不见的椅子上。
他确实行将就木，可他从没停止过对生存的渴求。艾瑞汀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样扫过收藏家的全身，将他不甚规整的脉搏、咳嗽而出的血沫一同收入眼底。即使在恐惧掌握精神的瞬间，他也不曾放下“活着”的坚定信念。
这确实是值得尊敬的对手，直接一剑杀死他太过浪费了。
艾瑞汀袖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收藏家平复呼吸。
大概几分钟后，收藏家恢复了精力，重新摆出了正襟危坐的姿态。“感谢你，猎魔人先生，我身体不好，希望你原谅。但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我的目标只有【启迪】，我们没必要你死我活。”
“但你那一剑可比决斗剑还要凶狠。”收藏家感叹道。
紧张的气氛节节攀升，分明都是简洁的语言，却在空气中擦出看不见的明丽火花。两人交换了目光，宛如午夜旷野上的旅人与饿狼一般对峙着，一时间昏暗的房间里暗潮涌动。
“我有个办法。”
艾瑞汀突然放松了姿态，转而以一种亲切的口吻说道。
“但说无妨。”
收藏家兴致盎然。
“你自称是个幸运的家伙，总是能把运气用在正确的事情上，那么我们不妨就来比试比试运气。我赢了，你告诉我【启迪】的位置，你赢了......”
猎魔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项上人头如数奉上。”
收藏家相当的意外，他怔在那里好一会，最后哈哈大笑。
“你可真够让我惊喜的。”
他的脸上写满了自信，黑眼睛里却泛着狂热的烈焰。他伸手向身后的黑暗里一阵摸索，最后拿出了一把长长的双管猎枪，以及数盒弹药。艾瑞汀看着他有有条不紊地拆开弹药盒，在桌上一字排开。
“我已经很久没碰到过敢和我赌博的人了。”
收藏家轻声细语。
“玩过轮盘赌吗？”
艾瑞汀点了点头，这种来自北方的野蛮赌博他早有耳闻。狂热的赌徒们往弹巢里装入一颗又一颗昂贵而又血腥的子弹，在恐惧与疯癫中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这是亡命徒的游戏，在这样的赌桌上天堂与地狱都只有一线之遥。
只是，他准备用双管猎枪来和自己轮盘赌吗？
“我一直觉得那帮北方的蛮子设计出这种赌局，不是因为他们足够勇敢足够豪爽，而是因为他们太过怯懦。”
收藏家把所有弹药混装在一个大盒子里，双手像是在洗牌一般游动于冰冷的子弹中。
“身为赌徒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每一次选择可能的后果，而是选择本身。轮盘赌的筹码固然昂贵，可赌徒们其实完全不需要选择，在他们躬身入局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接下来的事情只需要抱着某种决心，像是僵尸一样空洞地向前就行了。”
“而很多时候选择本身才是令人畏惧的东西，卑劣的赌徒们瞻前顾后，结果做出了最差劲的选择。而真正的赌博大师，除了常说的勇气和幸运以外，还有一点东西至关重要.....”
收藏家开始从盒子里拿子弹，一枚一枚装进猎枪里，冰冷的声调听起来却像是冲锋前夕隆隆的战鼓。
“那就是，在压力之下保持明智与优雅。”
他装完了子弹，把猎枪推到桌子中间。
“这是我新设计的赌博，我喜欢叫他‘恶魔轮盘赌’。”
按理来说这个家伙本不应该如此慌乱，知道他握有【启迪】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而要在这么多可能的人选中如此精准地怀疑到净蚀机关上，则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是收藏家毫不做作的神态和没有犹疑的反应，艾瑞汀大概率会以为他是在诈唬。
“你这么肯定我是净蚀机关的人？”
艾瑞汀试探着问，这时他才发现收藏家脸上的慌张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和轻松。就像是潜逃多年的逃犯最终落网时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今天净蚀机关会派人前来，只是没想过会是艾瑞汀而已。
“【启迪】知晓一切。”
他喘着气说道。在艾瑞汀看来收藏家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惊人的冷静和疯癫的狂热相互糅合着体现在他的身上，但只有收藏家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为别的，和那个活化的【启迪】相处了几个星期，收藏家清楚那个家伙的恐怖，其手段之残忍和学识之渊博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仅仅是以代称称呼它都足够让收藏家汗毛倒竖。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然后接着说道：
“它看到了你的到来，但它没有看到你的容貌与衣着，只是告诉我今天会有一个净蚀机关的人来到此地，为它而来。所以我认定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净蚀机关职员。”
一切都被摆在了台面上，现在两人算是明牌对弈了。收藏家想要艾瑞汀身上的要素，而艾瑞汀则为了活化的【启迪】而来。
按照一般的发展，现在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了，艾瑞汀会突然暴起把这个虚弱的普通人砍得半死不活，然后再从他那奄奄一息的躯体里撬出关于【启迪】的信息。
这是很正常的逻辑，收藏家应该也能想到，然而明知道自己正面临着如此巨大的生命危险，他却有恃无恐地站在桌子的对面，脸上的神情游刃有余。
除了那些致幻剂的配方，【启迪】还告诉他了什么？
疑问掠过艾瑞汀的脑海，他在脑中呼唤着特别行动组的同僚们，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收藏家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反正事实就是这样。这个房间的大门被他赋予了某种象征的意义，大门关闭的时候，这个空间也会被因此封锁，外界之人无法和内部沟通，也无法打开这扇门，对于里面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他自阴影中向前一步，于是整个身子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收藏家随之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眼前的猎魔人一般。
“支配这个地方的权力，在我手中，暂时。”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艾瑞汀就动了起来，握住手杖，弹出剑尖，展开螺纹刀刃，随后是一记无比凌厉的反手上撩，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动作在刹那之内便足够爆发出恐怖的威力，手杖在空中划出银白的残影，剑尖就像是隆隆扫过的晨雷般袭向收藏家。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处在人类听觉极限的锐鸣。剑尖急停在收藏家跟前，离他的脸颊不过毫厘之差，但却再无法前进分毫。
艾瑞汀皱起了眉头。以他前任首席猎魔人的速度，普通人是不可能反应过来的。就算反应过来，恐怖的冲击力和【无尽】的力量会倾泻而出毁掉一切挡路之物。
但收藏家挡下来了，用某种他所不知道的方法挡住了这原本必杀的一击。
“真让人意外。”
艾瑞汀收回了手杖上的利刃，双眼微眯。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收藏家额头上滴落，缓慢的就像血液流淌。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处在一个过度紧绷的状态，这让他此刻的姿态显得怪异无比。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冷汗顺着嘴角流进口中，带来苦涩的咸味。
好快！
收藏家的心中仿佛有风暴过境。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这家伙就能当场把我格杀。这个家伙真的是一阶的猎魔人吗？收藏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那个家伙承诺它会用那些无人知晓的邪恶秘术保护我，但刚才就差一点我便殒命当场。
是它想害死我，还是这家伙真的如此可怕？
怯懦的念头只是从收藏家的脑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赌徒是决不能表现出怯懦的，一旦退缩，幸运女神的垂怜便会离你而去。“完美的锋刃。”收藏家赞叹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与推崇，“倘若我拿走了你的要素，我也会和你一样吗？”
“并不尽然。”
艾瑞汀挺直腰杆，右手也以握剑的姿势握住了手杖。自从踏入枭巢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真了起来，原本他觉得在这个地方除了那个活化的【启迪】之外他无需在意任何事情，但现在看来，这个身为一介凡人的收藏家或许也有着让他正视的资格。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把戏来挡住我刚才那一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时半会我拿你没什么办法。”
“的确如此。”
刚才那番话像是抽走了收藏家所有的精力，他苍白的脸颊上泛起阵阵血红，嘴里大口喘着粗气，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咳嗽。他用手扶住桌子，慢慢地把身体向下放去，最后坐在了某张看不见的椅子上。
他确实行将就木，可他从没停止过对生存的渴求。艾瑞汀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样扫过收藏家的全身，将他不甚规整的脉搏、咳嗽而出的血沫一同收入眼底。即使在恐惧掌握精神的瞬间，他也不曾放下“活着”的坚定信念。
这确实是值得尊敬的对手，直接一剑杀死他太过浪费了。
艾瑞汀袖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收藏家平复呼吸。
大概几分钟后，收藏家恢复了精力，重新摆出了正襟危坐的姿态。“感谢你，猎魔人先生，我身体不好，希望你原谅。但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我的目标只有【启迪】，我们没必要你死我活。”
“但你那一剑可比决斗剑还要凶狠。”收藏家感叹道。
紧张的气氛节节攀升，分明都是简洁的语言，却在空气中擦出看不见的明丽火花。两人交换了目光，宛如午夜旷野上的旅人与饿狼一般对峙着，一时间昏暗的房间里暗潮涌动。
“我有个办法。”
艾瑞汀突然放松了姿态，转而以一种亲切的口吻说道。
“但说无妨。”
收藏家兴致盎然。
“你自称是个幸运的家伙，总是能把运气用在正确的事情上，那么我们不妨就来比试比试运气。我赢了，你告诉我【启迪】的位置，你赢了......”
猎魔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项上人头如数奉上。”
收藏家相当的意外，他怔在那里好一会，最后哈哈大笑。
“你可真够让我惊喜的。”
他的脸上写满了自信，黑眼睛里却泛着狂热的烈焰。他伸手向身后的黑暗里一阵摸索，最后拿出了一把长长的双管猎枪，以及数盒弹药。艾瑞汀看着他有有条不紊地拆开弹药盒，在桌上一字排开。
“我已经很久没碰到过敢和我赌博的人了。”
收藏家轻声细语。
“玩过轮盘赌吗？”
艾瑞汀点了点头，这种来自北方的野蛮赌博他早有耳闻。狂热的赌徒们往弹巢里装入一颗又一颗昂贵而又血腥的子弹，在恐惧与疯癫中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这是亡命徒的游戏，在这样的赌桌上天堂与地狱都只有一线之遥。
只是，他准备用双管猎枪来和自己轮盘赌吗？
“我一直觉得那帮北方的蛮子设计出这种赌局，不是因为他们足够勇敢足够豪爽，而是因为他们太过怯懦。”
收藏家把所有弹药混装在一个大盒子里，双手像是在洗牌一般游动于冰冷的子弹中。
“身为赌徒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每一次选择可能的后果，而是选择本身。轮盘赌的筹码固然昂贵，可赌徒们其实完全不需要选择，在他们躬身入局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接下来的事情只需要抱着某种决心，像是僵尸一样空洞地向前就行了。”
“而很多时候选择本身才是令人畏惧的东西，卑劣的赌徒们瞻前顾后，结果做出了最差劲的选择。而真正的赌博大师，除了常说的勇气和幸运以外，还有一点东西至关重要.....”
收藏家开始从盒子里拿子弹，一枚一枚装进猎枪里，冰冷的声调听起来却像是冲锋前夕隆隆的战鼓。
“那就是，在压力之下保持明智与优雅。”
他装完了子弹，把猎枪推到桌子中间。
“这是我新设计的赌博，我喜欢叫他‘恶魔轮盘赌’。”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