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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交易的终曲

    “没想到林业同学竟然是位“真君”,真是令人惊讶,不过洛胭同学还是请说吧,我们学生会还是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请求的。”上杉樱微笑道,既然对方已经让步如此之多,她也不介意展现自己的从容大度。

    洛胭松开林业,小腿交叠,双手交叉盖于膝上,下巴微挑,一身低奢的黑色礼服衬显出她的高贵,纤细玲珑的身躯却散发着如同钢铁王座之上的女王一般的冷傲气息。

    “那么,我想请学生会帮我开除一名学生。”冰冷的话语由那樱色的唇瓣中吐出,平静而高傲的眼神说明着洛胭的认真。

    开除?虽然也知道如果是一般的条件洛胭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才提出,但令人退学这种事,上杉樱还是没能料到。倒不是说这多么不可思议,只是,还有人会得罪洛胭同学到这种程度?洛家虽然位列耀都五强之末,但毕竟还是这耀都的顶尖家族之一,这样的千金小姐还有人敢招惹?

    不过,这件事也很麻烦,在灵曦,只有四种情况才会有人退学,一是严重扰乱校园秩序,违反法律法规,造成恶劣不良影响的行为将会处以开除处分;二是违反校纪校规,学点不足以支付惩罚,学点清零的学生将处以劝退;三是本学期期中期末以及月考总分平均最低的学生将予以劝退;四是由学生自主申请,在经由校方审查批准后方可以退学。

    从灵曦退学无疑是件十分严重的大事,毕竟由于灵曦的生源,从灵曦离开便几乎意味着与耀都未来的上层人士隔绝。在那些权贵子弟之中,从灵曦退学已经算作是彻底的前路断决,可以被家族抛弃了。因此,这四种退学途径都有其存在的独特意义。

    第一种无须多言,不过能进入灵曦的一般也不会有这种蠢货。

    第二条则是为了促使学生遵守校规。所谓学点是灵曦的内部货币,它可以在校内购买各种物品与服务,也是学校惩罚那些少爷小姐的一种手段。

    灵曦内校规繁多,如何确保校规的地位呢,太重的惩罚不适用于当前的教育模式,太轻又对那些权贵子弟不痛不痒。最终经前代学生会会长调整,将原本仅作为校方奖励的学点增加了考核指标与“赎罪卷”的功能,从此,违反校规可以用学点来抵消惩罚。

    就好比洛胭与林业的自由穿着,这是洛胭每天花费一百学点才换来的结果,此外,灵曦要求学生住校,而为了自由外出,她还需要每天花费两百点,仅是这些基本权利,洛胭便需要每天三百点学点,此外还有其余各种花费。

    当然,不要认为学点很容易就能获取,在灵曦没有开放兑换通道的情况下,学点仅能从学校奖励以及他人交易中获取,而且消耗过多还会导致综合排名下降,受到惩罚。

    第三条则是为了督促学生的学习,尽管当下学校所要求的都是轻松教育,要求不能给学生过高的压力负担,以免引起负面情绪波动。但是,为了不至于让灵曦内的学生贪图享乐,灵曦还是设定了这一硬性考核指标,导致每学期都将有三人从灵曦退学。

    第四条便是尊重学生个人意愿了,尽管在灵曦学习是每个学生梦寐以求的事,但是,总有一些特殊情况需要退学。而加上严格的审查手续则是为了防止有学生被逼迫“自愿”退学。

    在灵曦,权贵子弟与平民学生之间还是有着较大的差距的。尽管有灵曦校规的监督,在校内还不至于出现什么欺凌现象,可仍有逼迫他人退学监禁玩弄的先例。此事曝光之后一下引起轩然大波,之后灵曦便在自愿退学申请手续上增加了严格的审查手续,也是为了保护普通学生。

    如果想逼一个学生退学,在这四种方式中,第一条和第四条自然是难以达成的,无论是社会还是校方的调查,都并非他们能遮掩过去的。只有第二和第三条有几率成功。而洛胭既然会请求学生会的帮助,也就是说明以那个学生的成绩,并符合第三条,只能以学点清零的惩罚来开除。

    之前说过,灵曦所执行的是学生自主管理制度,也就是由学生会来管理学生,如果学生会真要针对一名学生,的确有可能做到使之学点清零而退学。以上杉樱在学生会个人威望与影响力,她的确可以率领学生会全体做到这件事。

    只是...上杉樱收敛住礼仪式的微笑,认真地问道:“我可以先问一下,洛胭同学想要开除的人是谁吗?”

    洛胭轻轻颔首,以一副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只是一只不知廉耻的骚狐狸罢了,我家夜娘心软,不愿搭理她,但她持续不改的骚扰实在令人厌烦。”

    上杉樱顿时明白了洛胭所指的是谁,自从高二分班,洛胭与林业分开来后,便一直有一股一股流言蜚语在校内流传,即便在林业“名花有主”的情况下,仍有一个人选择迎难而上,默默地表示出对林业的好感,似乎有意与洛胭竞争,而那个人就是...

    “会长你应该也认识她,就是夜娘班里的唐凌雨,请让她退学吧。”洛胭直视着上杉樱的双眼认真道,那不容置喙的眼神中有着坚定不移的平静。看来她并不像之前所表现的那般不在意,唐凌雨的存在似乎给了她一些压力。

    果然是她吗,上杉樱心中一叹,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作为学生会会长,她与身为高三一班班长的唐凌雨有过不少接触。

    唐凌雨,灵曦校花榜第八,外号“梦幻的班长大人”,自进入灵曦以来,除实战相关的考试外一直位列首位,由于其精通各项技能,待人和善,热心真诚,担任一班的班长一职,被吹捧为“梦幻的班长大人”。

    而且,如果不是校花榜的排名有些受政治与家族势力的影响,唐凌雨不该只排在第八位。即便美到一定程度,人们已经很难区分高低,但是唐凌雨那样美丽优秀,温柔善良的乖学生形象,恐怕还是会成为大多数男学生的梦中情人。

    在与其交流中,上杉樱也产生了不少对其的好感,多次邀请其加入学生会,只是被其以学业繁重所推辞。不过如果对方真的想加入学生会,当初高二时是可以直接参加会长竞选,毕竟综合成绩一直位列第一的她也是有不少支持者的,只是不知为何,她只是默默地做个班长。

    直到前天,唐凌雨公然于班内邀请林业参加灵曦举办的冰雪节庆典,一向对他人冷淡的林业竟然也同意了,之后她还对询问她双方关系的同学明确作出“喜欢”的答复。而这段感情曝光后,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曾经林业与洛胭因为高一时的背叛与混乱选择远离集体,但作为班长的唐凌雨却能在悄无声息中接近林业。

    一时间,风波不断,原本林业就因为和洛胭的亲密关系被他人所嫉恨,如今又得到了唐凌雨的青睐,这使得更多男学生对其有所敌视。不过对于女生来说,这反而是件好事,毕竟原本的唐凌雨太过完美以至于给了其他人很多压力,而且唐凌雨出身贫寒,却被众人追捧,使得不少自命不凡的大小姐们心态失衡。

    如今,曝光了对林业的恋情的唐凌雨不再那么无懈可击了,插足于他人感情的第三者,勾引男人的**人......往日积累的恶意爆发开来,就连以往的举动也被打作下流低贱的行为了。

    就好比唐凌雨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出校,据说是回家给父母帮忙,一时间被夸赞为孝顺,但现在,却成了“每天出去钓男人”和“在外面接客”,甚至突然有了目击者和证据,真是,恶心得令人作呕。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上杉樱却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唐凌雨毕竟是平民家庭,尽管灵曦已经尽可能地去保证他们的尊严与安全,但是,在那些盘踞耀都多年的家族眼中,平民也无非是一种活着的玩物罢了,甚至算不上稀少。

    而当这种污秽的谣言涂抹至唐凌雨全身,提醒着诸位这只不过仍是一名要为生活而奔波的平民少女后,灵曦内建立的虚假的平等便会被打破,当所谓“梦幻的班长大人”的金身被戳破后,“愚者”便会出现,曾经并非没有过平民学生被权贵威逼退学然后囚禁玩弄的先例。

    虽然现在灵曦的校规已经尽可能封死了这种可能性,但谁知道那些人又会出什么恶心招数呢?更关键的是,唐凌雨已经高三即将毕业,一旦失去了灵曦的庇护,那么下场可想而知。本来出于对唐凌雨的好感,上杉樱是打算拜托一个好友关照一二的,只是,当这件事发生后,上杉樱才发现,原本根本没这种必要。

    “抱歉,这件事还请恕我无能为力,还请洛胭同学换一件事吧。”上杉樱带着歉意无奈道。

    “看来是我退让得太过轻易,以至于会长认为我软弱可欺了?”洛胭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她只是冷静地直视着上杉樱,但这份冷静,却让上杉樱感受到了那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

    面对这样的洛胭,上杉樱不由心中苦笑,她理解对方生气的原因,即便自己的确在之前的博弈中扳回一定劣势,但是这也有对方主动让步的缘故。

    身为洛家的千金,能这样再三退让已经实属不易,如今更是只提出开除一名小小的平民学生的要求,却仍被自己拒绝,这般得寸进尺的行为必然会激怒她。

    可是,这件事她的确是无法做到的,因为此次事件,灵曦联系了天阁寻求帮助,而天阁那边也及时派出人来联系。

    B273小队,队长“真君”【魔法少女】,副队长“使徒”【北君】,成员,“使徒”【尸鬼】,“外像”【胆小鬼】,而这个队长【魔法少女】便是唐凌雨。

    初次听闻这个消息时,上杉樱便大吃一惊,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在体育课上表现平平无奇的唐凌雨竟会是天阁“真君”级的“执法者”,大概每天放学后的外出都是在执行天阁的任务吧。这事如果暴露出去,她瞬间便会成为灵曦中炙手可热的追捧对象,在校花榜上也会上升几名吧,毕竟迎娶一名强大的平民觉醒者,无论对哪个家族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

    正是因为唐凌雨这层隐藏身份,上杉樱是绝无法答应洛胭的要求的,而由于唐凌雨也要求过不要透露其身份,她也不能说出具体缘由,这就令人头疼了。

    很明显洛胭也没有调查清楚唐凌雨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大概在她眼中,一个平民学生而已,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可这就让自己为难了,上杉樱余光扫过林业,心中毁谤着。这算什么?正宫手撕情人?可为什么你还是一副坐定如僧的样子,让我这个外人受气。

    但不给洛胭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之前千辛万苦交涉来的成果就会毁于一旦。思索再三,上杉樱还是在天阁的“真君”与洛家之间做出了选择。

    尽管她对唐凌雨有一定的好感,但是,在势力的交错之中,个人的情感微不足道,虽说是位极其具有潜力的“真君”,可毕竟属于天阁,不会加入己方。而洛家可不一样,身为耀都商业领头人的洛家要是对樱岛人实行制裁,那后果不堪设想,更别说自己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

    “我绝无此意,只是,唐凌雨同学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在这件事上,我真的无能为力,若是强行为之,一旦惊动校董会,恐怕我们都免不了责罚。”

    既然身为情敌,你们迟早会互相了解,既然如此,透露点实力情报也无关紧要,毕竟洛胭同学总不至于起杀心吧,这样还能防止一些宵小手段,对唐凌雨同学也算有利吧。上杉樱心中安慰自己。

    既给了洛胭一个合理的解释,还透露些情报获取其好感,而且也的确为唐凌雨守了密,只是引导了洛胭去主动探寻,可谓两全其美。

    洛胭皱眉沉吟不语,莲足虚点,右手食指俏皮地叩击着大腿,似乎在思考以一名樱岛王女口中的“不简单”究竟意味着什么。

    空气凝结下来,上杉樱也不由放轻了呼吸,等待着这次交易的最后判决。

    终于,洛胭动作一顿,那双明亮星眸再次紧紧地盯住上杉樱,“那就让她换个班吧。”

    听到洛胭还有继续交易的意思,上杉樱心神一松,可是听清楚洛胭的要求,她便又陷入了为难。灵曦的分班是由“东君”大人亲自分配的,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更改。

    或许让一位“真君”转班或许的确比退学更加简单,但这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之事,只是,察觉到洛胭那尖锐而强硬的眼神,上杉樱心中明知,这恐怕是她最后的底线了,毕竟对方能退让如此之多已经实属不易,再拒绝恐怕就会彻底得罪她了。

    终究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吗,上杉樱心中叹息,她再次扫了一眼仍然毫无反应的林业,看来林业同学是不准备发话了,唐凌雨同学的一片痴心终究要付之东流。

    如果和唐凌雨同学说清楚这些,她大概应该也许会同意放弃转班吧?如果不是和洛家二小姐抢男人,以其天阁“真君”的身份,一定能找到合适的男人吧,所以...

    上杉樱点头认真道:“我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要把那个痴心妄想的骚狐狸从我家夜娘身边赶开。”洛胭粉拳轻握,目光坚定,显得态度格外强硬。

    而上杉樱既然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出尔反尔,毕竟她可不想承受洛胭被戏弄欺骗后的怒火。

    “洛胭同学,这种事没有先例,我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做到,我只能向你承诺,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做。”上杉樱诚恳地表示着。

    洛胭也清楚这点,她如此逼迫也只是想让上杉樱知道自己的态度,她骄矜地略微昂头示意接受,纤细的脖颈犹如天鹅,甚至可以从那白皙的肌肤下窥见一抹妖艳的青紫,这份另样的美感为其增添了几分娇弱,惹人怜爱。

    见交易达成,上杉樱向洛胭伸出一只手,露出标准而礼仪的微笑,“那还请麻烦林业同学先前往2号教学楼楼顶集合,之后七点左右我们将于那里宣布本次行动的具体情况与要求。”

    洛胭正要同其握手,却见从进来后一直呆坐的林业突然主动去握住了那只手,这一举动顿时惊呆了二人。

    上杉樱只觉到一片温暖安宁,林业修长均称的手掌宛若暖玉般包裹着她,让她不由回忆起自己儿时被父亲牵着的感觉,这令平日抗拒与异性亲密接触的上杉樱对林业没有产生什么恶感。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上杉樱不觉得林业是那种见色起意之徒。为什么会主动来握我的手呢?只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上杉樱看向洛胭,发现其果然一副惊怒的样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洛胭并没有当场发作,她一言不发地直接挽住林业手臂强行抽回,将他们的手分离,瞪了上杉樱一眼后便紧紧握住林业的手,牵着他站起离开了。

    上杉樱不知所措地起身目送着洛胭的背影,只觉得那强扯着林业的娇小身躯莫名的脆弱与狼狈,摇曳的风铃轻响,关上的门隔绝了视线、送别了二人,这场曲折的谈判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