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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回 大戏开场

    宋仁宗嘉祐二年,公元1057年,苏轼22岁。

    正月初六,朝廷果不其然任命翰林学士欧阳修为本次省试主考官,副考官有翰林学士王珪、龙图阁直学士梅挚、知制诰韩绛、集贤殿修撰范镇,梅尧臣为阅卷人。

    王珪,此年39岁。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他是李清照的外公,秦桧的岳祖父,三朝元老,官职宰相。王珪虽为宰相,但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上殿奏事,说“取圣旨”。皇帝表态之后,恭敬回答“领圣旨”。退朝之后,见到部下说“已得圣旨”。“取圣旨”、“领圣旨”、“已得圣旨”,几乎成了他办事的固定程序,因此又有“三旨相公”的绰号。

    梅挚,此年64岁。为官32年,勤政爱民的廉吏,政绩卓著,曾写下著名的反腐败名篇《五瘴说》。

    韩绛,此年46岁。北宋著名政治家,官至宰相,封康国公。四次当宰辅,四次被罢免,在宋朝也算是一代传奇。

    范镇,此年51岁。在政治上,范镇支持司马光论新法,与王安石不合,劾青苗法扰民,直言变法是残民之术,后职官致仕。宋哲宗即位,起为端明殿学士,固辞不拜。累封蜀郡公。

    梅尧臣,此年56岁。被称为宋诗“开山祖师”,在当时的文学界举足轻重,积极支持欧阳修的古文运动,与欧阳修同为北宋诗歌革新运动的推动者,并称“欧梅”。

    针对本次省试,朝廷特意出台了一项新的科举录取政策,即“殿试非杂犯者免黜落”。“杂犯”,即犯一些低级错误,如触犯宋朝皇帝名讳、不用官韵、篇幅不够、诗不合平仄等。

    此前,北宋的殿试实行淘汰制,录淘汰率从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不等。这就意味着,总有一部分贡士,就算多次参加殿试仍然有可能被无情地淘汰,选不上进士。不止一次发生大宋考生学子三番四次在殿试中被淘汰,始终无法考取进士功名,最终恼羞成怒叛出大宋,千里迢迢投奔西夏或者辽国的例子。其中张元叛宋投夏之事最为典型,给宋朝以极大震撼与教训。张元辅助李元昊,官至中书令,西夏中书令的官职比宰相还高。

    所以本次省试,朝廷改革了当时科举进士中的殿试实行末尾淘汰的录取制度,而对凡是通过省试后参加殿试的人一律授以进士出身。即使那些殿试成绩可能不算太好的,也授以“同进士出身”,尽量防止再出现文人叛逃为敌所用之事。

    殿试是天子掌控。赵宋统治者之所以不同于前朝实施此新的科举录取制度就是为了强化天子权威,将“归恩有司”变成“归恩主上”。如此,殿试及第,金榜题名,考生学子对皇帝自然感恩戴德;殿试黜落,黯然离场,考生学子对皇帝难免心有怨言。况且能够参加殿试的考生学子都是已经通过解试、省试,殿试黜落往往比省试黜落更加令人懊恼和怨恨,这种情况当然不是统治者希望看到的。此外,省试减少奏名数额而殿试不复黜落,让考生学子对赵宋王朝愈发感恩戴德、忠心耿耿,这是殿试不黜落的主要原因。因为是天子掌握最终录取结果,普通知识分子从内心深处认可这种至高无上权力下的公平,成为天子门生是为一种无上荣耀和自豪,科举考试被录取成为普通知识分子的毕生追求。

    正月初六,新的科举录取政策一出,几乎所有参加省试的考生学子均是捬操踊跃,喝彩雷动之下众望所归。唯有苏轼,内心深处的悲凉之情愈发浓厚。自从与奉闲和尚夜话至今,已经过去八个多月。苏轼表面看着如常如故,兴许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实则“牢笼志士”这个坎儿他并未真正迈步过去,日积月累之下,甚至已经逐步演化成了其心劫心魔。

    本次省试也分为两个考场,通过开封府和地方解试的考生在贡院参加省试,通过别头试、锁厅试和国子监解试的考生在南庙参加省试。两个考场的考题也不一样。

    本次省试共考四场,从正月初六考官任命、正月初七正式锁院至三月初五殿试考试,整个考试过程前前后后持续两个月时间。

    每场考试用时三天。这三天苏轼他们不能和外界联系,只能吃住在贡院的小隔间当中。每个隔间不大,大约两米左右。然后分别有两块木板,拼起来可以当床睡,放下来就可以当桌子和凳子,考生就在这里完成全部的答卷内容。并且随时会有考官检查,考生面前除了笔墨纸砚,就是篮子里的食物和身下用来方便的恭桶。等三天答完卷子之后方可出去。

    省试大概的考试流程如下:考试之日,考生凌晨入场,依次就座,主考官将试题写出后,考生如对题目有疑问,可向主考官提出。考场由皇宫侍卫严加看守。一场考试结束后,由内侍官收取试卷,先交编排官,去掉籍贯、姓名等,另行编号,这一过程就是“糊名”。然后交给封弥官誊写一遍,校对无误后,盖上御书院的印章,这一过程就是“誊抄”,目的是为了防止营私舞弊。接着,由初考官初次判卷,定出等第;然后再次“糊名”,由覆考官覆判;随后由详定官启封,以两次判卷的结果决定等第;最后交还编排官,揭去糊名,恢复姓名、籍贯等。以四场考试的综合评分决定礼部省试录取的名单,奏闻朝廷,以供殿试最后裁决,这叫奏名,也叫定号。其严肃性和公正性,与现代的高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步入贡院考场的前一刻,王弗来信末尾对于苏轼一举中第的殷切期望字字浮现心头,苏洵一家由于没有功名在身被程府欺辱的一幕幕历历在目。一边是爱人和家人对于自己本次考取进士功名举首戴目地热切期盼,一边是“牢笼志士”的心魔萦绕于心、挥之不去。苏轼内心已然成为双方交战的焦点中心,虽然说不上满目疮痍,但也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在步入贡院考场的最后时刻,苏轼以极大的忍耐毅力才终于将将把所有的负面思绪通通压下。但压迫越深,真正反弹的刹那才越是触目惊心,那将是完全脱离掌控的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