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百官图
真不是顾深太笨，想不到吕老的真实身份......主要是顾深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就好比一个人，入京考公务员，在早餐店吃早饭偶遇了一个大爷，谈天说地看着很有见识的样子......你能想到，这位大爷竟然是国家总理么？！
哪怕他跟国家总理一个姓。
顾深想不到，因为他不相信堂堂一朝宰相，会跑到馄饨摊上去喝馄饨......能遇到个司马光都已经让顾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再加上也不是每次去喝馄饨，顾深都能遇到吕夷简和司马光，自打那次聊过之后，大概过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顾深也就遇到过吕夷简两次，遇到司马光一次而已。
吕夷简当然不可能自己掉马甲的承认身份，而顾深跟司马光又不熟，还对他有历史滤镜，因此虽然遇到过一次司马光，两人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随便聊了两句，顾深就找理由走开了。
司马光自然也没有机会提醒顾深，“吕老”的真实身份。
一直到范仲淹此时提醒顾深，他遇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当朝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申国公吕夷简......顾深这才目瞪口呆的回过味来。
难怪，这老大爷，对朝政这么了解，从太祖朝时期的政令到现在的政令，就没他不知道的.....合着他就是管这个的啊！！！
而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吕夷简向官家举荐了你，说你既有贡生身份，又精于实务，有意招你入仕为官.......”范仲淹用一种很奇怪，也很耐人寻味的表情，说道，“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的，顾深当即一喜，但随后，也面露疑惑。
高兴，是因为自己可以不用考科举，就有了入仕的渠道，而疑惑却是......就顾深现在的情况，一介贡生，又没有门荫资格，他以什么渠道入仕？！
顾深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什么有什么正经的入仕渠道。
总不能官家专门为自己开一个召试吧......自己又不是苏洵这样的大文豪，能有这么大的脸面么？！
而且，你吕夷简推荐的人才，为啥通知却是让范仲淹来通知？！
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顾深赶紧的摇头，说道，“小子以为，还是当以科举为正途。”
范仲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脑子倒也还算清醒......实话与你说，吕夷简此番虽将你推荐给官家，却未必安了好心。”
接着，范仲淹才跟顾深说起，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范仲淹突然被官家叫去，询问顾深的情况，范仲淹也是一头雾水的。
他不明白，官家是怎么知道顾深的。
虽然说吧，大宋皇宫就在汴梁城内，但是官家素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一般不会离开皇宫，上哪儿去认识一个苏州来的贡生？！
然后官家就说了，是有人向他推荐了顾深，而顾深是苏州人，范仲淹又刚刚从苏州履职回来，因此召范仲淹过来问问，是不是知道这个顾深，对他的才华评价如何。
官家没说是谁推荐的顾深，但能在官家面前说上话，还亲自推荐人才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而官家自然也不可能不对这个被推荐的人进行调查，因此，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跟顾深之间的关系。
所以，范仲淹当时选择了实话实说，告知了官家自己和顾深的关系，而且为了避嫌，范仲淹也告诉官家，自己不宜对顾深的才学和能力做出评价。
官家倒是没有为难范仲淹，就这么让范仲淹离开了，但回来后，范仲淹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到底是谁向官家推荐的顾深，因为什么事情推荐的，官家找自己询问顾深，到底是出于爱才，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得赶紧找顾深来问清楚。
所以，当顾深说他认识了一个什么“吕老”后，范仲淹立刻意识到，那就是吕夷简。
能给官家推荐人才，还能让官家上心，专门找自己询问，同时还姓吕的朝中官员，最大的可能就是吕夷简了。
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官家不提推荐顾深的人的名字......范仲淹和吕夷简的过节，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赵祯，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吕夷简干的。
至于吕夷简为什么要推荐顾深呢......范仲淹琢磨着吧，这里面大概是有两个原因的。
一个，可能是吕夷简真的很看重顾深的才能，所以才向官家推荐人才的。
这年月，推荐人才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谁也不会把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推荐到官家面前，那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因此，吕夷简既然推荐顾深入仕，那就代表着吕夷简确实是看好顾深。
而另一个嘛......范仲淹是觉得，吕夷简可能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这事儿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原因，则是跟范仲淹最近憋得一个大招有关。
范仲淹没有忙着跟顾深解释，而是带着顾深进了自己的书房，拿出了一副画卷来，给顾深看。
“子均且看，老夫这幅《百官图》，作的如何？！”范仲淹笑眯眯的，对着顾深问道。
“师伯却是为难小子了，小子并不懂画......”顾深一边展开画卷，一边尴尬的笑着，对范仲淹说道。
顾深确实不懂画，这是实话实说，但范仲淹却不以为意，亲自走过去，开始指指点点的，给顾深讲解了起来。
“此乃兵部员外郎陶蕴，天圣二年进士，两年前知华亭县，今入却为馆职校理......”
“此乃韶州知州王琦，母舅乃前朝礼部尚书，天圣五年恩荫入仕，三年连升三级.....”
“此乃侍御史韩渎......”
“此乃右司谏高若讷......”
范仲淹越说，顾深听得心里就越发慌......老范这是要干什么啊？！
开地图炮么？！
你要是这么干，满朝文武能容的了你？！
“......凡此数十人，皆是吕夷简任宰执三年以来，违制提拔的官员。”范仲淹最后总结，说道，“老夫欲以此图上奏官家，弹劾吕夷简违制选官，任人唯亲。”
哦，原来你针对的是吕夷简啊......那也不行啊。
虽然你针对的是吕夷简，但你这个《百官图》的地图炮有点开的太狠了吧？！
这些在《百官图》上的官员们，又不是只有吕夷简一个亲朋，你这么上奏，说是针对吕夷简，但结果还不是一样，会得罪满朝文武官僚的。
再一个......
“师伯，这些官吏，莫非各个都是尸位素餐，祸害百姓之人？！”顾深小心翼翼的，问着范仲淹。
如果都是尸位素餐，祸害百姓之人，那顾深也没啥好说的，支持范仲淹到底......但顾深怎么也不觉得，吕夷简是这种巩固自身权势，不顾朝政败坏，百姓死活的人吧。
而一说到这个吧，范仲淹却是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说道，“若皆是此辈祸国殃民之人，老夫就不是弹劾他吕夷简任人唯亲，而是弹劾吕夷简祸乱朝纲了！”
这也是范仲淹现在最后纠结的一件事情。
吕夷简违规提拔官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真正值得一辩的，是吕夷简提拔的这些人里，大多数还是有能力的。
这数十人里，大部分人确实是有如今职位的才华，只有寥寥数人，确实是庸官懒政之人。
但......终归是违反了朝廷制度的。
范仲淹的想法和顾虑，顾深是明白的，但是吧......
“既多数简拔所用得人......师伯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顾深委婉的劝说道。
“朝廷宰执，百官表率，岂可无视朝廷法度。”范仲淹摇头抗辩道。
“许是吕相以为，朝廷用人法度迂阔，故而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
“吕夷简为宰执，若觉用人法度迂阔，当奏请官家，变法以更之，何以因一己私欲，视国法如无物？！”
“......吕相为宰辅，当有便宜之权？！”
“官家信重吕夷简，以国事托之，吕夷简却因私废公，岂有宰执之道？！昔日汉成帝不疑张禹，故而有王莽之乱，今官家信重吕夷简，老夫亦恐吕夷简重蹈张禹覆辙尔。”
“......”
好吧，说不下去了......顾深承认，论辩词，可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是范仲淹的对手。
刚刚的话，顾深不是在替吕夷简辩解什么，他只是换位思考，觉得如果自己是吕夷简，面对范仲淹的弹劾，应该会做出这样的辩解......就当是提前给范仲淹演练一下廷辩了。
但，顾深也知道，吕夷简肯定不知自己能想到的这点手段。
而且......
“师伯，您用这个《百官图》弹劾吕夷简，牵连太广......赢不了的。”顾深再次委婉的，劝着范仲淹。
说是弹劾吕夷简夷人，但这个《百官图》的地图炮开的太大了，得罪的人太多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范仲淹却是一笑，说道，“老夫上书弹劾，只为力陈国家弊政，劝谏官家，何谈输赢？！若官家纳谏，罢黜吕夷简，亦不过是老夫职责所在......纵使官家不纳谏，贬斥老夫，老夫亦有何怨？！”
“......”
“子均啊，老夫亦知，你的心性与老夫颇有不同，你有才学，通实务，懂变通.......但有一点，你要谨记——纵有百法，持心须正，心不正，则事不成矣。”
“此谏，老夫必上......至于子均，你且安心读书，准备科举，勿做他想。”
就好比一个人，入京考公务员，在早餐店吃早饭偶遇了一个大爷，谈天说地看着很有见识的样子......你能想到，这位大爷竟然是国家总理么？！
哪怕他跟国家总理一个姓。
顾深想不到，因为他不相信堂堂一朝宰相，会跑到馄饨摊上去喝馄饨......能遇到个司马光都已经让顾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再加上也不是每次去喝馄饨，顾深都能遇到吕夷简和司马光，自打那次聊过之后，大概过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顾深也就遇到过吕夷简两次，遇到司马光一次而已。
吕夷简当然不可能自己掉马甲的承认身份，而顾深跟司马光又不熟，还对他有历史滤镜，因此虽然遇到过一次司马光，两人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随便聊了两句，顾深就找理由走开了。
司马光自然也没有机会提醒顾深，“吕老”的真实身份。
一直到范仲淹此时提醒顾深，他遇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当朝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申国公吕夷简......顾深这才目瞪口呆的回过味来。
难怪，这老大爷，对朝政这么了解，从太祖朝时期的政令到现在的政令，就没他不知道的.....合着他就是管这个的啊！！！
而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吕夷简向官家举荐了你，说你既有贡生身份，又精于实务，有意招你入仕为官.......”范仲淹用一种很奇怪，也很耐人寻味的表情，说道，“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的，顾深当即一喜，但随后，也面露疑惑。
高兴，是因为自己可以不用考科举，就有了入仕的渠道，而疑惑却是......就顾深现在的情况，一介贡生，又没有门荫资格，他以什么渠道入仕？！
顾深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什么有什么正经的入仕渠道。
总不能官家专门为自己开一个召试吧......自己又不是苏洵这样的大文豪，能有这么大的脸面么？！
而且，你吕夷简推荐的人才，为啥通知却是让范仲淹来通知？！
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顾深赶紧的摇头，说道，“小子以为，还是当以科举为正途。”
范仲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脑子倒也还算清醒......实话与你说，吕夷简此番虽将你推荐给官家，却未必安了好心。”
接着，范仲淹才跟顾深说起，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范仲淹突然被官家叫去，询问顾深的情况，范仲淹也是一头雾水的。
他不明白，官家是怎么知道顾深的。
虽然说吧，大宋皇宫就在汴梁城内，但是官家素来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一般不会离开皇宫，上哪儿去认识一个苏州来的贡生？！
然后官家就说了，是有人向他推荐了顾深，而顾深是苏州人，范仲淹又刚刚从苏州履职回来，因此召范仲淹过来问问，是不是知道这个顾深，对他的才华评价如何。
官家没说是谁推荐的顾深，但能在官家面前说上话，还亲自推荐人才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而官家自然也不可能不对这个被推荐的人进行调查，因此，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跟顾深之间的关系。
所以，范仲淹当时选择了实话实说，告知了官家自己和顾深的关系，而且为了避嫌，范仲淹也告诉官家，自己不宜对顾深的才学和能力做出评价。
官家倒是没有为难范仲淹，就这么让范仲淹离开了，但回来后，范仲淹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到底是谁向官家推荐的顾深，因为什么事情推荐的，官家找自己询问顾深，到底是出于爱才，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得赶紧找顾深来问清楚。
所以，当顾深说他认识了一个什么“吕老”后，范仲淹立刻意识到，那就是吕夷简。
能给官家推荐人才，还能让官家上心，专门找自己询问，同时还姓吕的朝中官员，最大的可能就是吕夷简了。
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官家不提推荐顾深的人的名字......范仲淹和吕夷简的过节，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赵祯，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吕夷简干的。
至于吕夷简为什么要推荐顾深呢......范仲淹琢磨着吧，这里面大概是有两个原因的。
一个，可能是吕夷简真的很看重顾深的才能，所以才向官家推荐人才的。
这年月，推荐人才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谁也不会把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推荐到官家面前，那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因此，吕夷简既然推荐顾深入仕，那就代表着吕夷简确实是看好顾深。
而另一个嘛......范仲淹是觉得，吕夷简可能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这事儿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原因，则是跟范仲淹最近憋得一个大招有关。
范仲淹没有忙着跟顾深解释，而是带着顾深进了自己的书房，拿出了一副画卷来，给顾深看。
“子均且看，老夫这幅《百官图》，作的如何？！”范仲淹笑眯眯的，对着顾深问道。
“师伯却是为难小子了，小子并不懂画......”顾深一边展开画卷，一边尴尬的笑着，对范仲淹说道。
顾深确实不懂画，这是实话实说，但范仲淹却不以为意，亲自走过去，开始指指点点的，给顾深讲解了起来。
“此乃兵部员外郎陶蕴，天圣二年进士，两年前知华亭县，今入却为馆职校理......”
“此乃韶州知州王琦，母舅乃前朝礼部尚书，天圣五年恩荫入仕，三年连升三级.....”
“此乃侍御史韩渎......”
“此乃右司谏高若讷......”
范仲淹越说，顾深听得心里就越发慌......老范这是要干什么啊？！
开地图炮么？！
你要是这么干，满朝文武能容的了你？！
“......凡此数十人，皆是吕夷简任宰执三年以来，违制提拔的官员。”范仲淹最后总结，说道，“老夫欲以此图上奏官家，弹劾吕夷简违制选官，任人唯亲。”
哦，原来你针对的是吕夷简啊......那也不行啊。
虽然你针对的是吕夷简，但你这个《百官图》的地图炮有点开的太狠了吧？！
这些在《百官图》上的官员们，又不是只有吕夷简一个亲朋，你这么上奏，说是针对吕夷简，但结果还不是一样，会得罪满朝文武官僚的。
再一个......
“师伯，这些官吏，莫非各个都是尸位素餐，祸害百姓之人？！”顾深小心翼翼的，问着范仲淹。
如果都是尸位素餐，祸害百姓之人，那顾深也没啥好说的，支持范仲淹到底......但顾深怎么也不觉得，吕夷简是这种巩固自身权势，不顾朝政败坏，百姓死活的人吧。
而一说到这个吧，范仲淹却是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说道，“若皆是此辈祸国殃民之人，老夫就不是弹劾他吕夷简任人唯亲，而是弹劾吕夷简祸乱朝纲了！”
这也是范仲淹现在最后纠结的一件事情。
吕夷简违规提拔官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真正值得一辩的，是吕夷简提拔的这些人里，大多数还是有能力的。
这数十人里，大部分人确实是有如今职位的才华，只有寥寥数人，确实是庸官懒政之人。
但......终归是违反了朝廷制度的。
范仲淹的想法和顾虑，顾深是明白的，但是吧......
“既多数简拔所用得人......师伯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顾深委婉的劝说道。
“朝廷宰执，百官表率，岂可无视朝廷法度。”范仲淹摇头抗辩道。
“许是吕相以为，朝廷用人法度迂阔，故而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
“吕夷简为宰执，若觉用人法度迂阔，当奏请官家，变法以更之，何以因一己私欲，视国法如无物？！”
“......吕相为宰辅，当有便宜之权？！”
“官家信重吕夷简，以国事托之，吕夷简却因私废公，岂有宰执之道？！昔日汉成帝不疑张禹，故而有王莽之乱，今官家信重吕夷简，老夫亦恐吕夷简重蹈张禹覆辙尔。”
“......”
好吧，说不下去了......顾深承认，论辩词，可能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是范仲淹的对手。
刚刚的话，顾深不是在替吕夷简辩解什么，他只是换位思考，觉得如果自己是吕夷简，面对范仲淹的弹劾，应该会做出这样的辩解......就当是提前给范仲淹演练一下廷辩了。
但，顾深也知道，吕夷简肯定不知自己能想到的这点手段。
而且......
“师伯，您用这个《百官图》弹劾吕夷简，牵连太广......赢不了的。”顾深再次委婉的，劝着范仲淹。
说是弹劾吕夷简夷人，但这个《百官图》的地图炮开的太大了，得罪的人太多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范仲淹却是一笑，说道，“老夫上书弹劾，只为力陈国家弊政，劝谏官家，何谈输赢？！若官家纳谏，罢黜吕夷简，亦不过是老夫职责所在......纵使官家不纳谏，贬斥老夫，老夫亦有何怨？！”
“......”
“子均啊，老夫亦知，你的心性与老夫颇有不同，你有才学，通实务，懂变通.......但有一点，你要谨记——纵有百法，持心须正，心不正，则事不成矣。”
“此谏，老夫必上......至于子均，你且安心读书，准备科举，勿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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