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校
迷糊间江涛感觉有人在拍自己。
他吃了一惊，睁开眼时，发现竟然是表哥秦又方。
“起来洗漱下。”表哥把衣服递给他。
“事情办完了？”江涛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问。
看看手表，已经四点了。
记得秦又方说过大概要需要两三天，他才能赶过来。没想到竟然提前这么早。
“办完了。本来预计可能要明天，但他们急着签合同，一早好了我就赶紧过来。”秦又方口气很轻松，与昨晚判若两人，看来他那边的事有很大转机。
“签合同？什么合同？”江涛完全摸不着头脑。
“啊……没什么，”秦又方没有回答，他似乎后悔提起这事，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有没有约车？”
这表哥神神秘秘的。江涛很好奇，见他不愿意回答也就没追问。
“约好了，在下边停车场。”他上午不止约了车，还特意查了资料。
“洗漱下，跟我出去一趟，办点事。”秦又方丢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
车是12款的黑色蒙迪欧，外观保养得不错。秦又方问江涛要了车钥匙，后者乖乖跟着他坐到副驾驶。
“已经知道目标在哪里了？”江涛将背着的双肩包放到脚边，随口问道。
表哥这次来什么都没打听就开车出去，明显已经有了安排。
秦又方打开导航，说出了要去的地方后，回答他：“不是，先办点私事。”
他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学校。
江涛有些疑惑，又不好问，便将上午和老板的对话告诉了他。
“我查过了，庆东镇一共有14个行政乡，106个行政村，623个村小组。”顺带也报告了自己查到的结果。
江涛很烦恼，这106个村要跑到什么时候，根本不知道。可是客户没说明是哪个，他们不得不一个个去查。
秦又方一边看导航一边看路，等他说完好一会才道：“先不忙说这个。”
拐上一条大路，车速慢了下来。秦又方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指向侧面一家超市：“去买两个礼品盒，不要便宜的。再拿一瓶1618，一条中华，一条玉溪，回去报销。”
江涛猜表哥是要去拜访什么人，答应着下了车。
不多会，他拎着两个礼品袋子和烟回来了。
超市店员很贴心地给他包了装，秦又方让他放后座上，缓缓启动了车。
江涛满腹疑问。
秦又方大概也发现了，目视前方道：“是私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一会就明白了。”
车行不远，他缓缓将车靠在了路边一个临时车位上。
路旁是云岭县一中，江涛已经远离了许久的青春场所。
今天是周四，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学校是否放了假，路旁没停什么车辆。
二人走近校门的时候两个保安走出传达室，隔着铁门询问他们来意。
这俩人都穿着浅蓝色的保安制服。年长的大约有六十了，另一位则三十左右，看起来比江涛也大不了几岁。
秦又方给两人递上烟陪笑道：“老哥，我以前是一中的学生。这都毕业二十多年了，回来探望一下当年的班主任老师。你们看是不是……可以方便一下？”
江涛跟着陪笑。心里想这表哥信手拈来，也不怕人家怀疑，你这口音哪里像本地学生。
两位保安都拒绝了他的烟。
年长者上下打量他，又看看江涛：“二十多年前的毕业生啊，那个时候的老师在不在学校都不一定呢，退休了也难说。你班主任是哪位老师？没有他联系方式吗？”
他们似乎没对秦又方的话感到怀疑，他这个理由真是让人很难拒绝。
秦又方说出了江涛从未听过的名字。
俩保安交换了下眼色，年长的那位道：“谭家彬老师他十八年前退休的，退休前已经是校长了。你们运气真不错，去年我们学校校庆，他还参加来着，他现在应该还在庆东。小李，你看看校务记录，给谭校长报告一下。”
年轻保安答应着进了传达室。
秦又方二人都向他道谢。
不一会，传达室里伸出了年轻保安的头：“谭校长现在在家，问是哪位找他。”
秦又方大声回他：“请告诉他，是学生盛岳峰。”回头对江涛向停车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同时递给了他钥匙。
江涛意外之余明白了他意思，接过钥匙去开车。
原来表哥是替妹夫拜访他的班主任。
江涛才发现自己的后知后觉。明知道盛岳峰是云岭人，却才刚意识到这事跟他有关。
难怪秦又方说是私事。
秦又方此时正在打电话，看到靠近的蒙迪欧后，向两位保安点头表示感谢，一边挂掉电话上了车。
“去新源小区。”他对江涛说。
后者答应着把目的地告诉了导航，同时问道：“是……盛总的老师？”
秦又方点点头：“是啊。这位老师当年对他有大恩，咱们来了不去拜访他就太失礼了。”
江涛猜不出这位老师当初对老板做过什么，但表哥都这样郑重其事，想必真是很大的恩情。
庆东是个小地方，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车后，江涛拿起两个礼品袋，跟着表哥走进一个看起来已经很旧的小区。
小区连常见的大门都没有。只有一个十七八平的矮小建筑，似乎是传达室。
往里望去，尽是些五六层高的居民楼，看得出来已经是上个世纪的建筑。
秦又方隔着传达室的窗户，向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打听。
男人指点着说了几句。秦又方谢过他，带着江涛就走。
江涛感觉自己回到了九十年代。
这里陈旧的建筑、茂盛又没怎么修剪草木，甚至树下打麻将与聊天休息的老人，都像极了当年镇上的小区。只有偶尔路过的电动车与汽车，在那时不曾见过。
秦又方带着他进了一栋居民楼。
楼梯口用红漆刷着个“17”的字样，字体已经有些斑驳了。
楼梯很有上个世纪的特色，窄而高的设计，是为了节约建材。江涛感觉这对上了年纪的住户来说，怕是十分不友好。
上了三楼，秦又方左右看看，在一户门前敲门。
也许是看花了眼，江涛感觉他敲门的手在微微颤抖。
敲了三两下，门后里边传出一个老妇人的询问：“来了，是哪位？”随后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看起来这个门隔音效果不太好。
秦又方清清嗓子，对着刚打开门的老妇人道：“师母您好，我是刚才打电话的小秦，这次专门拜访谭老师，多有打扰，”说着低头行礼又指向江涛：“这是我表弟。他叫江涛。”
江涛跟着他低头行礼。
老太太个子不高，头发黑亮黑亮的。江涛不知道她是不是染过发，也猜不到她的年纪。
她和蔼的脸，给人恬静的感觉。
“是岳峰的舅哥吧，这老远的，快进来。”老太太一边将二人往里让，一边提高声调：“老谭，岳峰的舅哥看你来了。”
屋里虽然开着灯，但感觉依然不太明亮。房内装修与家具都刻有上世纪的遗存，朦胧得如同是张老照片。
老太太将二人引到一个约有二十来平的客厅。
江涛将两个礼品袋子递给了秦又方，后者正要和老太太说话，客厅一侧的门开了，里间走出一位老人。
在身后斜斜射入的阳光下，老人满头银发褶褶生辉，十分醒目。
他吃了一惊，睁开眼时，发现竟然是表哥秦又方。
“起来洗漱下。”表哥把衣服递给他。
“事情办完了？”江涛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问。
看看手表，已经四点了。
记得秦又方说过大概要需要两三天，他才能赶过来。没想到竟然提前这么早。
“办完了。本来预计可能要明天，但他们急着签合同，一早好了我就赶紧过来。”秦又方口气很轻松，与昨晚判若两人，看来他那边的事有很大转机。
“签合同？什么合同？”江涛完全摸不着头脑。
“啊……没什么，”秦又方没有回答，他似乎后悔提起这事，把话题转到工作上：“有没有约车？”
这表哥神神秘秘的。江涛很好奇，见他不愿意回答也就没追问。
“约好了，在下边停车场。”他上午不止约了车，还特意查了资料。
“洗漱下，跟我出去一趟，办点事。”秦又方丢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
车是12款的黑色蒙迪欧，外观保养得不错。秦又方问江涛要了车钥匙，后者乖乖跟着他坐到副驾驶。
“已经知道目标在哪里了？”江涛将背着的双肩包放到脚边，随口问道。
表哥这次来什么都没打听就开车出去，明显已经有了安排。
秦又方打开导航，说出了要去的地方后，回答他：“不是，先办点私事。”
他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学校。
江涛有些疑惑，又不好问，便将上午和老板的对话告诉了他。
“我查过了，庆东镇一共有14个行政乡，106个行政村，623个村小组。”顺带也报告了自己查到的结果。
江涛很烦恼，这106个村要跑到什么时候，根本不知道。可是客户没说明是哪个，他们不得不一个个去查。
秦又方一边看导航一边看路，等他说完好一会才道：“先不忙说这个。”
拐上一条大路，车速慢了下来。秦又方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指向侧面一家超市：“去买两个礼品盒，不要便宜的。再拿一瓶1618，一条中华，一条玉溪，回去报销。”
江涛猜表哥是要去拜访什么人，答应着下了车。
不多会，他拎着两个礼品袋子和烟回来了。
超市店员很贴心地给他包了装，秦又方让他放后座上，缓缓启动了车。
江涛满腹疑问。
秦又方大概也发现了，目视前方道：“是私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一会就明白了。”
车行不远，他缓缓将车靠在了路边一个临时车位上。
路旁是云岭县一中，江涛已经远离了许久的青春场所。
今天是周四，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学校是否放了假，路旁没停什么车辆。
二人走近校门的时候两个保安走出传达室，隔着铁门询问他们来意。
这俩人都穿着浅蓝色的保安制服。年长的大约有六十了，另一位则三十左右，看起来比江涛也大不了几岁。
秦又方给两人递上烟陪笑道：“老哥，我以前是一中的学生。这都毕业二十多年了，回来探望一下当年的班主任老师。你们看是不是……可以方便一下？”
江涛跟着陪笑。心里想这表哥信手拈来，也不怕人家怀疑，你这口音哪里像本地学生。
两位保安都拒绝了他的烟。
年长者上下打量他，又看看江涛：“二十多年前的毕业生啊，那个时候的老师在不在学校都不一定呢，退休了也难说。你班主任是哪位老师？没有他联系方式吗？”
他们似乎没对秦又方的话感到怀疑，他这个理由真是让人很难拒绝。
秦又方说出了江涛从未听过的名字。
俩保安交换了下眼色，年长的那位道：“谭家彬老师他十八年前退休的，退休前已经是校长了。你们运气真不错，去年我们学校校庆，他还参加来着，他现在应该还在庆东。小李，你看看校务记录，给谭校长报告一下。”
年轻保安答应着进了传达室。
秦又方二人都向他道谢。
不一会，传达室里伸出了年轻保安的头：“谭校长现在在家，问是哪位找他。”
秦又方大声回他：“请告诉他，是学生盛岳峰。”回头对江涛向停车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同时递给了他钥匙。
江涛意外之余明白了他意思，接过钥匙去开车。
原来表哥是替妹夫拜访他的班主任。
江涛才发现自己的后知后觉。明知道盛岳峰是云岭人，却才刚意识到这事跟他有关。
难怪秦又方说是私事。
秦又方此时正在打电话，看到靠近的蒙迪欧后，向两位保安点头表示感谢，一边挂掉电话上了车。
“去新源小区。”他对江涛说。
后者答应着把目的地告诉了导航，同时问道：“是……盛总的老师？”
秦又方点点头：“是啊。这位老师当年对他有大恩，咱们来了不去拜访他就太失礼了。”
江涛猜不出这位老师当初对老板做过什么，但表哥都这样郑重其事，想必真是很大的恩情。
庆东是个小地方，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车后，江涛拿起两个礼品袋，跟着表哥走进一个看起来已经很旧的小区。
小区连常见的大门都没有。只有一个十七八平的矮小建筑，似乎是传达室。
往里望去，尽是些五六层高的居民楼，看得出来已经是上个世纪的建筑。
秦又方隔着传达室的窗户，向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打听。
男人指点着说了几句。秦又方谢过他，带着江涛就走。
江涛感觉自己回到了九十年代。
这里陈旧的建筑、茂盛又没怎么修剪草木，甚至树下打麻将与聊天休息的老人，都像极了当年镇上的小区。只有偶尔路过的电动车与汽车，在那时不曾见过。
秦又方带着他进了一栋居民楼。
楼梯口用红漆刷着个“17”的字样，字体已经有些斑驳了。
楼梯很有上个世纪的特色，窄而高的设计，是为了节约建材。江涛感觉这对上了年纪的住户来说，怕是十分不友好。
上了三楼，秦又方左右看看，在一户门前敲门。
也许是看花了眼，江涛感觉他敲门的手在微微颤抖。
敲了三两下，门后里边传出一个老妇人的询问：“来了，是哪位？”随后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看起来这个门隔音效果不太好。
秦又方清清嗓子，对着刚打开门的老妇人道：“师母您好，我是刚才打电话的小秦，这次专门拜访谭老师，多有打扰，”说着低头行礼又指向江涛：“这是我表弟。他叫江涛。”
江涛跟着他低头行礼。
老太太个子不高，头发黑亮黑亮的。江涛不知道她是不是染过发，也猜不到她的年纪。
她和蔼的脸，给人恬静的感觉。
“是岳峰的舅哥吧，这老远的，快进来。”老太太一边将二人往里让，一边提高声调：“老谭，岳峰的舅哥看你来了。”
屋里虽然开着灯，但感觉依然不太明亮。房内装修与家具都刻有上世纪的遗存，朦胧得如同是张老照片。
老太太将二人引到一个约有二十来平的客厅。
江涛将两个礼品袋子递给了秦又方，后者正要和老太太说话，客厅一侧的门开了，里间走出一位老人。
在身后斜斜射入的阳光下，老人满头银发褶褶生辉，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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