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奔逃汴梁城
自古便有几条：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
逃离太师府，时迁倒未至“逃生不避路，到处便为家”的地步。
许是出于职业本能，每至一地，一旦物色好“对食”，必先观察丈量周边民居、街巷。
因而，虽然汲汲皇皇，行色匆匆，时迁还是按既定路线，赶到相国寺东录事巷张教头家。
到了门口，朝四周观望一圈，依约定，敲响了院门。
院门打开，从里间走出三个人，张教头、张氏、张氏的侍女锦儿。
她们一夜未眠，焦急等待，担心出现变故。
“我们得利索点！”
时迁一刻不停，从大门背后拽出两只早已备好的夜香桶，麻利地安置在车上，用绳索拦稳后，打开上面的盖子，让张氏和锦儿钻了进去。
虽然恶心，但张氏和锦儿明白，若非如此，她们定出不了这汴梁城。
高衙内的耳目遍布四周，时刻监视着她们，只要她们有所动作，第一时间会被高衙内得知。
张教头也是个聪明人，见时迁此刻形色仓皇，被发缨冠的样子，就知事情不太妙。也不敢磨蹭，帮着拾掇。
待伪装完成，张教头关好门，依依不舍地望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黯然伤神。
“不知此一去，有生之年，是否还有回还之日！”
不是他放不下家当，为了救女婿林冲一命，已倾尽了一生积蓄，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家中已没什么值钱东西；他放不下的，是他的根！
“快走，晚了会有麻烦，必须在城门一开启，我们就得混出城去！”
时迁抄起绊绳，搭在肩上，转身就走。
张教头也是省事的，不敢再矫情恋栈，转身跟上，顾不得污臭，在后面帮着推夜香车。
天过四更，汴梁城半边城门开启，这是专为城中送夜香的车，趁天明出城行的方便，等到了五更天，汴梁城里便不再允许白天拉夜香。
亏得张教头一家住在外城城东厢，没费多大功夫，时迁与张教头拉着夜香车，来到每日此时专为夜香车开启的朝阳门。
他们不是最早的，前面已有送夜香的车在排队待检。
等挨到时迁他们，感觉面生，守门吏紧握腰间钢刀，上前询问。
“怎未见过你二人？几时入的行，可有报备文书？”
张教头心中一紧，拳头暗握，望向时迁。
时迁暗道要遭，眼下形式，自己跑路倒有几分把握，可鸡飞蛋打，非他所愿！
必须镇定！
“官家，我二人刚入行，文书有的，有的！”
时迁装着要拿身份文书，慌乱间，夜香车一个趔趄，一桶夜香的盖子被晃掉，里面的夜香瞬间溢了出来，沿着桶壁下流，一缕缕如挂丝线，城门口瞬间夜香味浓郁弥漫。
城门吏忙捂住口鼻，后退数步，不住挥手，催促时迁二人拉着夜香车赶紧出城！
时迁忙不迭赔不是，还不忘回头数落张教头。
“没用的老东西，还不快把盖子盖好，你要熏死官家吗？”
虽然在骂人，但也不等张教头把盖子盖好，时迁就拉着车急急出了城门。走的一急，那夜香晃得更欢，真真是臭飘十里，惹得城门守卫及其他送夜香的农夫大骂不已。
出了朝阳门，时迁转身又沿城北上，只要过了广济河，就不在汴梁城的视野之内。
大约跑了两里，已到广济桥。
时迁见四下无人，停下车，打开两个夜香桶，放张氏、锦儿出来。
又爬到车底，拽出一个包袱，丢给张教头。
尔后，时迁将夜香车从广济桥上推下，跌入滚滚东去的广济河。
这一番操作，看得张氏一家，目瞪口呆！
“快走！”
过了桥，一行四人，急匆匆朝北而去。
又行了十里多地，张氏和侍女锦儿哪经过这般长途疾行，早已支撑不住，累得快要虚脱。
时迁朝前望了望，回头让三人停下。
“你们在此暂歇歇脚，前面已到陈桥镇，我去看看！”
丢下三人，时迁独自朝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茶社前停下。
四处打量几圈，暗暗失望，摇摇头，转身又朝来路而回。
“对哥哥这般没信心？”
时迁猛地定住脚步，蓦然回头，却见凌振笑盈盈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茶社前，望着他，一脸谐谑。
时迁大喜，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凌振的手，使劲晃了晃，哈哈大笑。
“哥哥果然是信人，不亏是被我家西门哥哥看重的！”
凌振挣脱被时迁拉着的手，他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
“你接的人呢？”
时迁嘴角一咧，朝身后挑挑眉。
凌振举目眺望，见一男两女坐在路边石牙子上歇脚，他收回目光，满腹疑惑。
“这是你家亲眷？”
“不是。那可是禁军教头林冲的丈人张教头和林娘子。”
时迁摇头，问道：“哥哥备下的马车呢？”
凌振眼皮一跳，若有所思地又望了一眼张氏一家，带着时迁绕到茶社背面。
两辆马车并排停靠在一起，一辆上显然有人，想必是凌振的家人。
另一辆空着，自是凌振替时迁备下的。
时迁二话不说，快步走向空置的马车，一跃而上，提起车辕上的缰绳一抖，马便随着时迁的驱使，驰向张教头一家歇脚处。
“张教头，这辆马车就由你代劳了，前面还有我家哥哥邀请的伙伴一家，与我们同行。”
时迁跳下马车，说道：“我们得紧行，到下一个集镇再打尖吃饭！”
张教头点点头，感激道：“叫时迁兄弟费心了！”
时迁摆摆手，把背上的包袱取下，塞到了车厢里。
“这个包袱很重要，张教头多费点心！”
凌振已把马车驶了出来，在路边等着时迁一行。
待时迁过来，跳上车辕，凌振眉头紧蹙。
“兄弟，这行头也该换换了，太臭了！”
“你该不会恋栈汴梁城的温柔乡，花光了盘费，沦落到做夜香工吧？”
时迁一怔，忙连连耸动鼻头，嘿嘿轻笑。
“哥哥稍等！”
说着，一跃而下，一个拐弯，人便不见了踪迹。
不过片刻，时迁又笑盈盈回来，不但换了一身行头，手中还拎着两壶酒，两包荷叶裹着的烧鸡、包子等吃食。
他将一半分给了张教头，拎着另一半，又跃上凌振的车辕，盘膝而坐。
凌振笑笑，一抖缰绳，驱车直奔滑州方向而去。
逃离太师府，时迁倒未至“逃生不避路，到处便为家”的地步。
许是出于职业本能，每至一地，一旦物色好“对食”，必先观察丈量周边民居、街巷。
因而，虽然汲汲皇皇，行色匆匆，时迁还是按既定路线，赶到相国寺东录事巷张教头家。
到了门口，朝四周观望一圈，依约定，敲响了院门。
院门打开，从里间走出三个人，张教头、张氏、张氏的侍女锦儿。
她们一夜未眠，焦急等待，担心出现变故。
“我们得利索点！”
时迁一刻不停，从大门背后拽出两只早已备好的夜香桶，麻利地安置在车上，用绳索拦稳后，打开上面的盖子，让张氏和锦儿钻了进去。
虽然恶心，但张氏和锦儿明白，若非如此，她们定出不了这汴梁城。
高衙内的耳目遍布四周，时刻监视着她们，只要她们有所动作，第一时间会被高衙内得知。
张教头也是个聪明人，见时迁此刻形色仓皇，被发缨冠的样子，就知事情不太妙。也不敢磨蹭，帮着拾掇。
待伪装完成，张教头关好门，依依不舍地望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黯然伤神。
“不知此一去，有生之年，是否还有回还之日！”
不是他放不下家当，为了救女婿林冲一命，已倾尽了一生积蓄，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家中已没什么值钱东西；他放不下的，是他的根！
“快走，晚了会有麻烦，必须在城门一开启，我们就得混出城去！”
时迁抄起绊绳，搭在肩上，转身就走。
张教头也是省事的，不敢再矫情恋栈，转身跟上，顾不得污臭，在后面帮着推夜香车。
天过四更，汴梁城半边城门开启，这是专为城中送夜香的车，趁天明出城行的方便，等到了五更天，汴梁城里便不再允许白天拉夜香。
亏得张教头一家住在外城城东厢，没费多大功夫，时迁与张教头拉着夜香车，来到每日此时专为夜香车开启的朝阳门。
他们不是最早的，前面已有送夜香的车在排队待检。
等挨到时迁他们，感觉面生，守门吏紧握腰间钢刀，上前询问。
“怎未见过你二人？几时入的行，可有报备文书？”
张教头心中一紧，拳头暗握，望向时迁。
时迁暗道要遭，眼下形式，自己跑路倒有几分把握，可鸡飞蛋打，非他所愿！
必须镇定！
“官家，我二人刚入行，文书有的，有的！”
时迁装着要拿身份文书，慌乱间，夜香车一个趔趄，一桶夜香的盖子被晃掉，里面的夜香瞬间溢了出来，沿着桶壁下流，一缕缕如挂丝线，城门口瞬间夜香味浓郁弥漫。
城门吏忙捂住口鼻，后退数步，不住挥手，催促时迁二人拉着夜香车赶紧出城！
时迁忙不迭赔不是，还不忘回头数落张教头。
“没用的老东西，还不快把盖子盖好，你要熏死官家吗？”
虽然在骂人，但也不等张教头把盖子盖好，时迁就拉着车急急出了城门。走的一急，那夜香晃得更欢，真真是臭飘十里，惹得城门守卫及其他送夜香的农夫大骂不已。
出了朝阳门，时迁转身又沿城北上，只要过了广济河，就不在汴梁城的视野之内。
大约跑了两里，已到广济桥。
时迁见四下无人，停下车，打开两个夜香桶，放张氏、锦儿出来。
又爬到车底，拽出一个包袱，丢给张教头。
尔后，时迁将夜香车从广济桥上推下，跌入滚滚东去的广济河。
这一番操作，看得张氏一家，目瞪口呆！
“快走！”
过了桥，一行四人，急匆匆朝北而去。
又行了十里多地，张氏和侍女锦儿哪经过这般长途疾行，早已支撑不住，累得快要虚脱。
时迁朝前望了望，回头让三人停下。
“你们在此暂歇歇脚，前面已到陈桥镇，我去看看！”
丢下三人，时迁独自朝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茶社前停下。
四处打量几圈，暗暗失望，摇摇头，转身又朝来路而回。
“对哥哥这般没信心？”
时迁猛地定住脚步，蓦然回头，却见凌振笑盈盈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茶社前，望着他，一脸谐谑。
时迁大喜，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凌振的手，使劲晃了晃，哈哈大笑。
“哥哥果然是信人，不亏是被我家西门哥哥看重的！”
凌振挣脱被时迁拉着的手，他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
“你接的人呢？”
时迁嘴角一咧，朝身后挑挑眉。
凌振举目眺望，见一男两女坐在路边石牙子上歇脚，他收回目光，满腹疑惑。
“这是你家亲眷？”
“不是。那可是禁军教头林冲的丈人张教头和林娘子。”
时迁摇头，问道：“哥哥备下的马车呢？”
凌振眼皮一跳，若有所思地又望了一眼张氏一家，带着时迁绕到茶社背面。
两辆马车并排停靠在一起，一辆上显然有人，想必是凌振的家人。
另一辆空着，自是凌振替时迁备下的。
时迁二话不说，快步走向空置的马车，一跃而上，提起车辕上的缰绳一抖，马便随着时迁的驱使，驰向张教头一家歇脚处。
“张教头，这辆马车就由你代劳了，前面还有我家哥哥邀请的伙伴一家，与我们同行。”
时迁跳下马车，说道：“我们得紧行，到下一个集镇再打尖吃饭！”
张教头点点头，感激道：“叫时迁兄弟费心了！”
时迁摆摆手，把背上的包袱取下，塞到了车厢里。
“这个包袱很重要，张教头多费点心！”
凌振已把马车驶了出来，在路边等着时迁一行。
待时迁过来，跳上车辕，凌振眉头紧蹙。
“兄弟，这行头也该换换了，太臭了！”
“你该不会恋栈汴梁城的温柔乡，花光了盘费，沦落到做夜香工吧？”
时迁一怔，忙连连耸动鼻头，嘿嘿轻笑。
“哥哥稍等！”
说着，一跃而下，一个拐弯，人便不见了踪迹。
不过片刻，时迁又笑盈盈回来，不但换了一身行头，手中还拎着两壶酒，两包荷叶裹着的烧鸡、包子等吃食。
他将一半分给了张教头，拎着另一半，又跃上凌振的车辕，盘膝而坐。
凌振笑笑，一抖缰绳，驱车直奔滑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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