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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艾略特的功劳

    吃过午饭,妮蒂亚正在休息,艾略特过来找她要零花钱。

    “我也有……一些想买的东西。”

    他支支吾吾,两边张望,不敢看妮蒂亚。艾琳觉得他的样子很是有趣,轻轻笑了一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些钱准备给他,却被妮蒂亚制止了。

    “等等,艾琳,我先问清楚。”

    妮蒂亚坐在床沿上凝视着艾略特,问道:

    “你想买什么?”

    艾略特东张西望不肯说,无论妮蒂亚怎么问,他就是嗯嗯啊啊地回答着,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具体目标。妮蒂亚明白她是不可能让他说清楚的了,她换了个方法:

    “要钱也可以,不说也行,但你必须用自己的工作来换取报酬。”

    “诶?”

    艾略特疑惑地看着妮蒂亚。妮蒂亚给他推荐了打扫的工作,她叫来宅邸里负责卫生工作的女仆卡妮莎,交代她:

    “卡妮莎,你来教他怎么打扫卫生。”

    妮蒂亚从锁着的床头柜中拿出一些钱交给卡妮莎,继续说:

    “这里是五十枚铜币,他每打扫一个房间,你给他十枚铜币,你一定要看着他做完,不要让他偷工减料。”

    卡妮莎接过钱币,低头回应道:

    “好的,小姐。”

    妮蒂亚像是不放心,她考虑了一下,忽然加大声音说:

    “当然,如果他打扫完五个以上的房间,你先替我垫钱给他,我下午回来再给你补上。”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旁边艾略特听的,妮蒂亚当然知道艾略特不太可能打扫这么多房间,她只是想故意刺激一下他。

    艾略特还在一脸惊愕,妮蒂亚却准备换衣服出门了。艾略特只能跟着卡妮莎走出妮蒂亚的房间,来到宅子另一边的客房。分会总部的房间几乎每天都会打扫,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垃圾,最多也就地上柜子上会有一些灰尘需要清洁一下。卡妮莎在艾略特的房间给他演示怎么清扫灰尘:她快速地在地上洒了水,用扫帚将地面扫了一遍,然后用拖把拖了一遍地,最后用抹布擦了一下柜子,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用时不超过一刻钟。然后她将工具交给艾略特,让他打扫剩下的客房。至于另一侧艾琳的房间,由于艾琳日常勤于打扫,仅仅是站在房门口,就能感觉到房间里通透明亮,让人不舍得进入。

    艾略特花了比卡妮莎多两三倍的时间才打扫完一个房间,当他终于用抹布将柜子擦了一遍之后,他觉得实在是干不下去了。趁着卡妮莎去给水桶换水的时间,他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更容易地打扫卫生,或者,怎么才能更容易地拿到钱:他想起艾琳用过的水魔法和风魔法,他觉得他要是能用魔法,肯定能更快地清扫灰尘,他内心里燃起了学习魔法的渴望,开始妄想自己用魔法打扫完了所有房间,他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艾略特!走啦,去下一个房间。”

    门口换水回来的卡妮莎正提着水桶喊艾略特。

    艾略特从自己的妄想中惊醒,他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卡妮莎,又动了其他的心思,他一边出门跟上卡妮莎,一边客气地对她说:

    “我说,卡妮莎小姐……”

    “叫我卡妮莎就好。”

    卡妮莎有些自来熟,她不太喜欢别人对她客客气气,喜欢有话直说。

    “那,卡妮莎,你觉得我打扫的怎么样?”

    艾略特小心地问。

    “还行吧,就是动作太慢了,不太熟练。”

    卡妮莎看着艾略特认真地说道。艾略特则顺着她的话说:

    “对吧,你也觉得我打扫的比较慢对吧?”

    卡妮莎点点头,接话道:

    “是的,如果你再练个两三年,也许能达到我的水平。”

    在打扫卫生方面,卡妮莎有着相当的自信,但她的目标可不是一生都在宅子里打扫卫生,她觉得自己总会做到更高的位置,她已经将艾略特当做自己的继任者来培养了。

    “我打扫得这么慢,你只能在旁边看着,这样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艾略特可不想顺着她的想法打扫两三年卫生,他想换个对话方向。

    “是啊,所以你应该把动作放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卡妮莎向艾略特教育道。她也希望艾略特能快点,免得自己等的无聊。

    “那这样吧卡妮莎,你可以趁我打扫的时候,先去打扫其他房间,然后再回来检查我做的,这样既能节省时间,你也不会等的烦。”

    艾略特提议道。

    “这可不行,小姐让我一定要看着你做。”

    卡妮莎立即拒绝。艾略特却不放弃,继续说着他的想法:

    “你做完之后可以向妮蒂亚说是我做的,我只要三十枚铜币,剩下的都归你,怎么样?”

    卡妮莎这才听出艾略特的真实想法,她吓了一跳,惊讶地说:

    “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骗小姐?”

    “你就说这样行不行吧?”

    艾略特看出了卡妮莎的惊讶,弱势地问。

    “当然不行,我怎么会为了几十个铜币去欺骗小姐。你要是再敢有这样的心思,我就直接去和小姐说。”

    卡妮莎有些生气,她义正严词地说。

    “可你刚才不是说看我打扫房间很浪费时间吗?”

    艾略特还不想缴械,继续尝试说服卡妮莎。

    “就算陪你在这儿浪费一下午,我也有自信能在一晚上时间里打扫完所有客房,连带厨房和厕所一起。”

    卡妮莎不想再和艾略特废话,直接断绝了艾略特偷懒的希望。

    艾略特明白他不可能说服卡妮莎了。在卡妮莎的监视下,他慢吞吞地花了一个钟头打扫完接下来的两个房间,拿到他应得的三十枚铜币,出门去了。

    下午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有时路中间还有人骑马或乘车通过。艾略特靠着路边,径直沿着莫格大街向西走。上午他和妮蒂亚在纸铺买纸的时候,他就远远地看见了更西边街上的集市:这里原本是为去西北边新城区的工人提供一日三餐的地方,一些人趁着新年在这里摆摊,卖一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艾略特的目的自然不是这些玩具,而是美食摊上的美食。

    “烤红薯嘞!”

    集市边红薯摊上的老板卖力吆喝,见艾略特从莫格大街走过来,他稍微敞开碳烤炉的盖子,向他推荐道:

    “小朋友,来个红薯吧,很香的。”

    一阵香味从烤炉中扩散出来,艾略特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但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前两天在野外他已经吃过红薯了,今天他想要吃点别的东西。街上的小吃也是多种多样,不仅有煎饼、鸡蛋饼,还有臭豆腐、肉夹馍,更远的地方甚至有糖炒栗子的香味。艾略特一路走来,手里多了一包牛肉饼和两个卤鸡腿,右手还捏着一根糖葫芦,他正站在卖羊肉串的摊子边,考虑着要不要把最后的钱花在这里。

    “羊肉串一串铜币三枚,两串六枚,三串八枚。小朋友,要不要来一串?”

    卖羊肉串的老板热情地向艾略特推销。这时候离饭点还有段时间,他摊子上没什么人。

    “我想买三串,可是我只有七枚铜币了。”

    艾略特回答道。这也是他在摊子边犹豫的原因。

    卖羊肉串的老板见艾略特满手都是吃的,知道他没有说谎,和善地说:

    “那也行,你第一次来买,就当我送你一串。”

    他收了七枚铜币,拿起扇子扇起炭火,开始烤羊肉串。

    正当艾略特在摊边吃着美食等着羊肉串时,远处的一小部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一名身形消瘦、脸色阴郁的中年男子不断推搡着人群,向着集市这边冲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兜帽风衣的年轻男女,似乎在追他,那正是艾略特进城时排在他前面的夏露和夏普两兄妹。

    中年男子速度不慢,他疯狂地推开路上的行人,左躲右闪地避开障碍物,想要冲到集市的人群当中隐藏起来。夏露紧随其后,看起来不多时就能追上他。夏普则慢他们一步,落在了后面。

    就在夏露还差几步就能摸到中年男子时,这名中年男子忽然转向,将集市边的正在炒栗子的锅掀翻。滚烫的栗子从锅里飞出,倾洒在地面上,行人纷纷远离躲避。夏露没来得及调转方向,一脚踩在一颗栗子上,还好她平时勤于训练,在短暂的失衡后稳住了身形,但那名中年男子却即将要消失在前方的人群中。

    夏露顾不了那么多,指着那名中年男子急忙喊道:

    “抓小偷啊,抓小偷!”

    行人纷纷侧目,一名穿着冒险者装束的年轻人正好在中年男子身边,他转身试图拉住中年男子的肩膀,却被中年男子巧妙地前移卸力摆脱。这名冒险者不依不饶继续向前追进,试图拦下中年男子。但中年男子不想被他拖累,他反身一掌,掌心带着些许黑色的狂暴魔力,一击打在冒险者的身上。年轻冒险者应声飞出,撞倒了他身边两个路人。周围近处的其他人见这中年男子不好惹,赶紧避开给他让路。

    这时夏露已经飞身越过栗子地面追了上来,那名中年男子急忙朝着人更多的集市中心跑去。已经落在后面的夏普似乎没有夏露一样的身手,他不紧不慢地从路边人群中绕过栗子地面,跟上前方两人。

    艾略特此时刚从摊子老板手里接过香喷喷的羊肉串。他对着刚热好的羊肉串大吹两口气,一口咬了上去,香油横流,香味四溢,他觉得满嘴都是幸福。正在这时,他前面的人被那名被追赶的中年男子推开,眼看那中年男子就要撞上他,他急忙侧身向右躲避。

    中年男子没想到推开一人之后还有一个小孩,他下意识地向左侧身试图避开艾略特,却发现对方正在向同一方向躲避,他已经来不及减速和转向,只能直直地撞向艾略特。

    艾略特被中年男子撞得向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手上剩下的牛肉饼、卤鸡腿和糖葫芦都被撞飞了,连刚拿到不久的羊肉串都被他下意识地一掌拍在地上。中年男子摔得更重,他一条腿被艾略特绊住,身体失衡,头部着地,在青石地面上摔了个狗啃泥。

    艾略特看着四散而飞、落在地上的美食,愣了一下。他觉得他已经反应够快了,没想到对方非要撞上他。他越想越气,看着身后抱着头捂着嘴,摇摇晃晃准备从地面起身的中年男子,他一下子跃起身冲向半起身的中年男子,骑上中年男子的后背将他再次扑倒在地,一拳一拳地打在中年男子的后脑勺上。

    “还我羊肉串!”

    “还我牛肉饼!”

    “我的鸡腿!”

    “糖葫芦!”

    中年男子摔得有些意识模糊,他感觉自己甚至有那么两秒失去了意识。他牙齿掉了两颗,嘴角流着血,一心想着赶快起身继续跑。他没想到他还没站稳,身后那小孩竟然敢骑到自己背上将自己按倒。他来不及反应,后脑勺又挨了一拳,头再次撞到了地上。

    夏露这时已经到了艾略特和倒地的中年男子身边,她急忙拉住艾略特的手,停下艾略特的拳击,一脚踩住中年男子的头,将艾略特抱离中年男子。

    “你等等,这是我要抓的人,你别把他打死了。”

    艾略特怒气还未消,站在一边看着夏露用绳子将中年男子绑好。他回头看了看自己掉在地上的食物,这都是他之前辛苦劳动换来的,他觉得有些欲哭无泪。周围有一些行人见此事端,也驻足围观。

    夏露绑好中年男子,这才回头认出了艾略特:

    “小鬼头,原来是你啊!昨天我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你畏畏缩缩,今天怎么这么有勇气啊?”

    艾略特生气地指了指掉在地上的食物,又指了指那名被踩昏了的中年男子:

    “还不是他害的。”

    夏露见艾略特吃瘪,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她看起来并没有同情艾略特,但却感慨道:

    “真惨啊。”

    艾略特见她如此,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觉得非常愤怒,但还是冷静地问:

    “你的工作就是抓他吗?”

    “只是一部分吧,还有很多人等着我抓呢。”

    夏露随意地回答道。

    艾略特一只手指着中年男子,一只手伸向夏露说道:

    “因为我帮了你工作,所以你应该付给我报酬。”

    夏露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艾略特会向她要钱,她笑得更欢了,她想要故意逗逗他。她也伸出一只手,一个巴掌拍在艾略特伸出的手掌上,说道:

    “小鬼头,让我教教你,帮助别人是不能挟恩图报的。”

    艾略特已经气得没话说了:明明是她工作不力导致自己受损的,她不补偿自己的损失就算了,连自己帮她工作的报酬都不给。艾略特沉默地走向四处散落的食物,把它们收拾起来,最后看了它们一眼,将它们丢到一个摊子旁边的垃圾桶里。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议论纷纷。这时夏普也到了,夏露将中年男子交给夏普,自己去了一旁的羊肉串摊边。夏普对着被绑的中年男子释放了两个光属性的魔法,中年男子这才缓缓醒来。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来了两个王国治安官,他们向夏普询问事情经过:

    “所以是这个小孩帮你们抓到了这个小偷,对吗?”

    “嗯……对,但也不是……”

    夏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四处张望寻找夏露,想让她来解释。

    一名年轻的王国治安官走近正觉得郁闷的艾略特,鼓励他道:

    “小朋友,你做的很好,应该奖励。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艾略特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气也消了,也不郁闷了,他大声说道:

    “我要吃羊肉串!”

    “来,给你!”

    夏露正拿着一大包羊肉串走过来递给他,里面少说也有十根以上。艾略特直愣愣地看着夏露,他不明白夏露的意思。

    “不要吗?那我吃了。”

    夏露作势要拿出羊肉串开吃的样子。

    “要,要!”

    艾略特也不管那么多了,他一把接过羊肉串开始吃了起来。

    “那这个小偷我们就带走了。”

    两位治安官遣散了围观的人群,押着被绑的中年男子准备离开。夏露疑惑地看向夏普,问道:

    “哥,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刚才说不是。”

    夏普辩解道。夏露知道这次可能拿不到人了,她谨慎地问:

    “你刚才已经封印了他的魔力吧?”

    夏普点点头,没有说话。夏露松了口气,继续说:

    “走吧,去向队长复命。”

    他们一起离开了集市,向着南边一条小巷走去。

    小巷里一个胡同内,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绑着头带手带和脚带的中年人正双手叉在胸前,靠在墙壁的暗影处,他刚才在屋顶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等夏露和夏普过来向他汇报的时候,他不客气地对他们低声训斥道: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我们应该隐秘行事,你们怎么闹得像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样?”

    夏普低头向他道歉:

    “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要是故意的还得了?”

    黑衣人反问道。夏普不敢再说话,夏露则在一旁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这次我还得去一趟治安府,真是麻烦。”

    那黑衣人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这届新人他觉得真难带。

    艾略特高兴地回到斯图尔特分会总部,他到门口的时候,妮蒂亚正严肃地向总管卢欧斯吩咐着什么:

    “……让寿同伯伯分一些好点的布送往那家店,另外,以后每天优先供应这边的蔬菜,既然他们不合作,就给他们施加点压力。”

    “知道了,小姐。”

    卢欧斯一如既往地快速答应。原来妮蒂亚下午的谈判并不顺利,有两家店不想和斯图尔特商会合作,只想使用自己的货源,妮蒂亚正要求总管卢欧斯处理这个问题。她看见艾略特兴高采烈地回来,向他问道:

    “艾略特,你下午打扫了几个房间?去做了什么?”

    艾略特看出了妮蒂亚的不愉快,他快速地收起脸上的笑容,诚实地回答道:

    “打扫了三个房间,去买了点吃的。”

    妮蒂亚也没有多问,她知道艾略特贪吃。

    晚上,艾略特没怎么吃晚饭就回到房间,继续练习着他的圣光强化魔法,虽然最终还是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