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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医院

    充斥刺鼻酒精味的病房,白色的病床与破旧的窗帘,床头柜上摆放了一个花瓶,温暖的阳光洒在地面,鸟儿站在枝丫上啰嗦地叫个不停。

    周以生像一个木乃伊一样浑身缠满了绷带躺在床上,他的骨头近乎全部碎裂,皮肤布满了叶片划出的细小伤口。

    从家乡连夜赶来的老妈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她正用一把水果刀削苹果皮。

    “你说那栋楼怎么突然就塌了呢?听说还砸死了几个人。”

    她的言语中尽是对天灾人祸与物是人非的唏嘘。

    人们的记忆都被无形地改变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现实。

    一栋本应安然无恙的楼塌了。

    “幸好你没有出事,只是身体受了些伤,不然我跟你爸也活不下去了。”

    老妈将没有皮的苹果伸到他的嘴边。

    “没事的。”周以生咬了一口安慰说。

    “这件事我必须追究到底,如果还有其它豆腐渣工程呢?贪污受贿的人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他知晓真相,于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老妈你既然来了这边,那家里的超市谁在打理?”

    “你太小看你爸了,他好歹也是打拼出这番事业的功臣,只是年纪大了逐渐无欲无求。”

    “这样吗?”周以生尴尬地挠头,他确实不太了解父母过去的事情。

    毕竟自己十八岁以前都是叛逆期。

    “你想吃些什么?我出去给你买。”老妈起身问。

    “汉堡和薯条。”

    “满脑子都是垃圾食品。”她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头。

    “啊!”周以生装模作样地大喊大叫。

    “弄痛了?”

    “我开玩笑呢。”他嘿嘿一笑。

    老妈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到时候你也别出院了,我直接带你去火葬场。”

    “我错了!”他大声求饶。

    病房很快安静下来,老妈出去买午饭了,周以生独自呆在病房,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定睛一看,他暗恋的女孩出现在眼前,她穿了一条连衣裙,黑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头上还戴了一个可爱的发卡。

    她的手里拿着一束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明所以地问。

    在人们遗忘掉昨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瓜葛才对。

    她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你忘记了吗?”

    “发生什么了?”

    “当时一块很大的石头从天上掉下来,我正好站在下面,你从旁边推开了我,但自己却被压住了,所以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等一下,我有点乱...

    “你是说,我救了你?”周以生一头雾水。

    “是的,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女孩的脸上满是后怕。

    老天爷可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怎么现实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结局似乎也可以接受,至少他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医生说我至少要在医院躺上几个月时间。”周以生故作可怜,实际上,在污秽之脸的反哺下,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哪怕现在打死一只老虎也不在话下。

    “我可以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女孩说,也许是最近韩剧看多了,她的脑袋突然蹦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她连忙捂住像苹果一样红透的脸庞,害羞地不停摇头。

    但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躺在床上的人即使被纱布包裹全身,也能够自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以身相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周以生的内心戏则十分简单,他思考的是关于山药园小区1309的挂售问题,派对上的怪诞以性命逼迫他在八天内找出杀人凶手,他还要尽可能多地通过关卡获取奖励以提升实力。

    实在是没有其余的精力去处理这件像蚊子一样大小的事情了。

    “我有一间房子想要出售,你可以帮我联系房屋公司吗?我还想打听一个人的住址。”

    那个死在1309的房产中介,“他的名字是杨振东。”

    女孩抬了一下眉毛,而后胸有成竹地说,“没有问题!”

    周以生出奇地没有细问她计划如何做到,他分明习惯了对接下来的每件事情了然于心,但他却是无比地信任这个女孩,他也无法解释这种感觉的由来,好像他们认识了很长时间。

    女孩将手上的花一朵一朵地放进花瓶里,而后在床头柜留下了一张纸条。

    “这是我的电话,你尽管可以麻烦我,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女孩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我下午还有课,所以我先走了,我晚上会再来看你的,你想吃些什么吗?”

    “我想喝皮蛋瘦肉粥和豆浆。”周以生思考了一下说。

    “你喜欢这些?”

    “我一直是一个作息规律、生活健康的人。”他不要脸地回答。

    “我会给你带的。”女孩走了,整个房间的欢声笑语仿佛也跟随犹如蝴蝶般美丽的她离开。

    拎着大包小袋的老妈后脚就到,“儿子,我给你带了汉堡和薯条。”

    “老妈,我最爱你了!”他此时又换了一张面孔。

    下午,老妈说要跟住在附近的朋友见上一面,她们是认识了很久的同学,但奈何山高路远,而且彼此都是女强人,一心忙碌于打拼事业。

    即便再亲密的关系也免不了疏远,这是一次重修旧好的绝佳机会。

    周以生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一下又一下地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绷带,他的面容相较于以前憔悴了很多,但瘦弱不堪的身体却显得硬朗了不少。

    “像是一块顽固不化的臭石头。”他的脑海不知为何浮现出这句话。

    “也该找个时间给老爸打个电话了。”其实他的父子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融洽,自己曾经可是连天王老子的话也听不进去,现在碰到什么事情也只会给老妈打电话。

    但当人的内心逐渐成熟,也就可以理解父母当初的想法了。

    周以生给自己换上舒适的衣服,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从笼子里脱困的野兽,他双腿悬空地坐在病床边缘,拿起纸笔开始规划屈指可数的八天时间,他恨不得把一根手指掰成两半来用。

    他在纸上写,“待会收拾东西,在深夜前往人丁稀零的村落,争取两天内解决与诡异有关的坟头怪事。”

    第二行,“回来之后的四天,调查杀人凶手的身份,并完成所有鬼具的认主仪式。”

    收尾的话,“如果还有可能,通过这个阶段的最后关卡,也许会打开不一样的世界。”

    早在一次性解锁了三张照片的时候,他的大脑已经诞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但他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半分,那就是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是这个恐怖游戏的新手指引。

    好比教会你上箭头是跳跃,左箭头与右箭头分别是向左和向右移动一样。

    他每次进入“选择关卡”界面,那两个眼洞摇曳绿火的头骨都仿佛在嘲讽地说。

    “你倘若连这种程度的恐怖也没办法承受的话,接下来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周以生揉搓发疼的太阳穴,他怎么过上了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消失了很久的青蛙从床底蹦跶出来,它跳到桌子上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跟着你的这两天让我有一种在农田采摘棉花的感觉,昨晚我都快要被吓出尿来了。”

    “你说话掺杂的元素太多,我有一些跟不上了,你知晓不死尸骨的来历吗?”

    它已经被不良风气完全带坏了。

    “世界上除却来历不明的鬼怪以外,还有现实世界残留的灵体,它们由于生前的某种执念,导致灵体发生了性质不同的异变,鬼婴只想保护它的母亲不受到伤害,而不会主动攻击他人,暂且可以视为中立,但不死尸骨企图让所有人陪葬,归属于恶性灵体。”

    “灵体与鬼怪之间的差别在于,他们是否在现实世界中存在过,灵体是由死去的人异变而来,而鬼怪源自于未知,它们可以用相同的层次体系划分,例如不死尸骨处于怪诞级别,无头女则是诡异,恶性灵体会触发游戏的特殊亦或者隐藏关卡,并给予超出正常范围的奖励。”

    “特殊与隐藏关卡没有具体的通过方式,你可以选择谈判、降服、清除等各种手段,当确定它们不会再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的威胁,你就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也就是说,我可以突破A+,达到S评价?”

    “不一定。”青蛙说,“评价体系是基于你应对危险的表现、鬼怪或灵体的实力以及各种影响因素作出判断的,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天平。你如若要达到S评价,至少要保证鬼怪不是诡异级别,新手村怎么会爆出神装呢?这里又不是张家辉的是兄弟就来砍我。”

    “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有水平了?”

    周以生此刻特别想给青蛙掌声,它引经据典的技术已经超出了全球百分之九十八的人。

    “也许这就是天赋?”它得意地仰起头。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关于灵体的东西,不是说记忆已经被抹除了吗?”他继续问。

    “抹除有些言过其实,更贴切地说,它们是被上了锁,当触发了特定条件的时候,相关的部分就会浮现而出,不死尸骨就是其中一把开箱的钥匙。”它回答。

    “这么说来,我当初将你从黑洞中带走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青蛙打了一个响指,“Bingo!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救世主。”

    “昨天怎么不见你那么积极?”

    “谁让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在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招惹怪诞,你现在对付诡异甚至不能十拿九稳。”

    “分明是它热脸贴我的冷屁股,我可一点也不想跟那具骨头发生什么干系。”

    “小飞棍来咯!”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拿起一看,是老妈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周以生接通问。

    “我今晚可能去不了医院。”老妈说,那里似乎还有其它人在唱歌。

    “你们在KTV吗?”

    “我的几个老朋友临时组了一个闺蜜局。”

    “冒昧地问一下,您今年几岁了?”

    “难道我不是永远十八吗?”她疑惑地问。

    “天大地大,妈咪最大。”周以生苦笑说,“你不用担心自己骨折的儿子,我会点外卖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早上跟我说要用车,钥匙我放在抽屉了,但你不是受伤吗?”

    “你少听了两个字,我的朋友!”他强调最后两个字的发音。

    “这样啊,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使。我先挂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回去。姐妹们,帮我点一首爱的供养。”周以生很少见母亲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也许每个人都在生活中压抑真正的自己。

    他刚才说的话也都是发自真心的。

    家人开心,比任何事情都要珍贵,这点骨折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样的话...

    我今晚可就要跟喜欢的女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待会该说些什么好呢?

    你平时看电视剧吗?

    喜欢的零食又是什么?

    你追星吗?

    我其实很爱听周杰伦的歌,尤其是那首《告白气球》,我给你来两句。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

    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

    她会跑掉的吧?

    在这种内心的纠结之中,夜色悄无声息地降临。

    周以生一直在等待他的皮蛋瘦肉粥和豆浆,可最终只在饥肠辘辘中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是?”他问。

    那边是自己盼望许久的声音,“不好意思,今晚导师突然要开会,我可能过不去了。”

    “没关系的。”他安慰说。

    “真的很对不起,我下次请你吃饭,不过你下午让我找的一个人有消息了。”

    “这么快?”

    “我的叔叔是人民警察,所以很快查到了他女朋友的电话,我以公司同事的身份打过去询问,杨振东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也无法拨通手机号码,他女朋友今天下午已经去派出所报失踪案了。”

    周以生在不经意间破坏了一对即将成为家庭的爱人。

    “那你有他父母或者女朋友的住址吗?”

    尽管错误的根源不出在他的身上,但作为人的良心更加坚定他要给予物质上的弥补。

    可接下来女孩说的话却让他心头一颤。

    “杨振东的父母住在沉潭村,女朋友住在...”

    沉潭村?

    那个古怪坟头的地方!

    一个人丁稀零的深山村落。

    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发生?

    周以生强压下惊讶,对电话那头的女孩说了一声谢谢。

    “我才是那个应该感谢的人,你可是救了我的命!”

    又是这个让人感到别扭的美妙误会。

    “其实...”周以生有想过告知她真相。

    “什么?”

    “没事了。”他打住话头。

    “我没有问过,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的高中同学。”

    “当然了。”周以生笑了一下,我可是暗恋了你三年的人。

    “你叫陈允儿,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孩。”

    “好让人难为情啊。”

    “你以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总会说这句话吗?”

    “不准再提了!”她娇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