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疯子
“啪嗒。”脚步声。
周以生前往村尾的路上，经过老人家的门前，这一次没有人试图阻止他。
“砰！”一脚下去，门塌了。
他必须承认，有些时候暴力真的可以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如若之前态度强硬一些，也许已经知晓了关于呓语的答案，所以莽撞并不是一个缺点，主要看它用在什么地方。
周以生小心地走进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融化的黄色液体向下滴落，而后在底盘凝固成粒状，像是通过什么动物的油脂制成，一股发腻的味道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无数面透明的镜子映入眼帘，它们对准了挂在墙壁上不同样式的五个神龛，每一尊供奉的神像都被一块黑布蒙住了脑袋，摆放在前边的瓷碗装满了煮熟的肉食以及新鲜的水果作为贡品。
“这就是人们所信奉的神灵吗？”他想，“可为什么会有五个？”
周以生四处走动，发现地上有几个浅坑和手掌印，像是一个人在跪下来磕头。
老人做的吗？他又这个地方扮演什么角色？
村长、疯子还是送信员。
他对此一无所知。
老人的卧室，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土炕，边上有一个老式的抽拉柜，一个塑料袋里装了几块过期的饼干，打开放在角落的生锈铁盒子，周以生见到了几张褪色的照片，上面是老人和他的妻子。
年轻了十几岁的他们坐在村口的石潭上，脸庞的笑容让人有一种白头偕老的幸福感。
“那口棺椁呢？”周以生擦了一下眼睛，还是看不见。
他猜想在很久以前，沉潭村与外面的世界别无二样，只是经历了某种不知晓的变故，才变成了现在这幅衰败的惨状。
他收起照片，拉开一个又一个柜子，找不到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于是离开了老人的房子。
这一趟不能说硕果累累，但也不至于收获甚微。
毕竟他发现了古怪的神龛以及沉潭村的部分历史，至于为什么不揭开盖在神像上的黑布，如果污秽之脸刚才没有发烫的话，他已经这么做了，要说上一次，还是在面对不死尸骨的时候。
它处于无法对付的怪诞层次。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等到之后再说。
前方的道路愈发得扑所迷离了。
周以生无法确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不过他既然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必然不可能半途而废，如若碰上一点问题就退缩的话，那还是早点进厂当流水工好一些。
他走在土路上，又往身后的一棵树看了一眼。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
村尾的水泥房在一片土平房中格格不入，再往后是一条犹如蛇一样弯曲的山路。
周以生站在不远处，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靠近过去，而是躲藏在一条房屋的缝隙间，因为在真视之眼的洞悉下，水泥房散发出让人无比不安的气息，汹涌的灵魂火焰在上空不熄地燃烧。
“这是一处龙潭虎穴。”他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看不见的地方。
一个疯子坐在正对大门的客厅里，那是水泥房的唯一入口，它血脉喷张、肌肉庞大的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放松的姿态仿佛在等待朋友到家里做客。
可它的头上却戴有一个黑白色的鬼面具，右手抓住一条由无数刀片串连起来的铁鞭子，它自残般地拾起一块刀片在赤裸的上半身划出几道伤口，鲜血流出在丰盛的体毛上留下痕迹。
它伸出手指沾上血液放进嘴巴里，旋即像一条鱼一样扭动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说。
“美味极了。”
也许还觉得不够过瘾，它用巨大的手掌抓起桌子上整碟的生肉灌进胃部。
“两个废物，还要我来收尾。”
此时的周以生正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摸到水泥房侧边的窗户，却发现有好几块木板钉死在上面，他并非没有办法掰开，但那样造成的声响，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我来了吗？
在原地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房顶用来排气的烟囱上。
“虽说非常狭窄，不过将血肉挤压到一定程度，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依旧是错位躯体的范畴。
人的身体好比一个瓶子，器官是装进去的石头，石头之间存在了不小的空隙。
周以生的意图是将空隙填满，让自己变成一个装沙子的瓶子。
这样可以在原有基础上缩小相当大一部分的体积，也就达到了通过烟囱的条件。
“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成为圣诞老人。”他想。
周以生的行动总是高于言语，他睁开了污秽之脸的双眼，这一次付出的代价比以往都要多，他的身体在眨眼间干瘪下来，像几个月没有吃过饭一样，只剩下一副脆弱的骨架在苦苦支撑。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水泥房的墙壁，而后钻进了飘满黑灰的烟囱里。
过了一会，周以生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一间血肉淋漓的厨房。
一头被五马分尸的牛躺在一块木板上，牛腿的部分还有被牙齿啃食过的痕迹，躯体已经不见了踪影，死不瞑目的牛脑袋用钩子挂在了墙壁上。
既然是囚犯，那么在关押的地方，绝对会有看守长。
他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
干涸的血液凝固在地板，踩上去有一种被粘住的感觉。
周以生蹑手蹑脚，他探出头在厨房门口左右窥探。
一条贯穿前后的深长走廊，较远的那一头是没有上锁的大门。
他隐约听见客厅传来咀嚼声，以及异常沉重的呼吸声，那个人的肺部好似一头大象。
周以生的脑海自然浮现出了相扑手的模样，但他们的身上都是堆积的脂肪。
疯子的皮下则是膨胀的肌肉，所以它每天都需要消耗成吨的肉食。
“地下室在什么地方？”他并没有招惹对方的想法。
杨振东的父母才是此行目的，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成为囚犯的？
周以生踮起脚尖在房子里探索，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脏加速跳动，这种感觉好比你在一个杀人犯的家中，寻找犯罪证据，如若引起哪怕一点动静，他都会抡起斧头将你碎尸万段。
类似于《闪灵》中的经典桥段。
他先从最右边开始。
一间没有门的库房，里面摆放了一些工具，比如说斧头、锤子以及竖锯，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见它们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血迹。
之后是一间敞开门的卧室，中间有一张散发恶臭的大床，四面墙壁没有窗户，角落传来了什么动静，凑近一看，一个铁笼子里关了一只肥硕的老鼠，一只死相可怖的猫是它吃进肚子的食物。
第三个是卫生间，没有牙刷和毛巾，只有一瓶装满的鲜血，这难道是用来漱口的？
最后一间，房门紧锁，需要一把钥匙才可以打开。
“应该就是它了。”周以生想，但他又不是专业的小偷，怎么会开锁的手法。
此刻躺在口袋里的青蛙伸了一个懒腰，它伸出小巧的脑袋，却发现自己身处于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们这是在哪？”
“你醒的正是时候，我需要你去客厅找一把钥匙。”周以生将声音压到最低。
青蛙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它能够感知人类的各种情绪，包括紧张和急切。
“这不是小儿科吗？”
它跳下走廊，蹦跶到客厅，一座肉山旋即出现在视野之中。
疯子抓住的铁鞭反射锋利的光芒，它的头整个低垂下来，右手无意识地挠了一下发痒的胸膛，茂密的体毛像一座森林，它由于无法忍耐漫长的等待而陷入睡眠，鬼面具下传来沉闷的鼾声。
青蛙在心里快要把喉咙喊破，“你没事招惹这种家伙做什么？”
不过抱怨过后，还是要寻找钥匙，它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心理，从沙发底下穿过，生怕疯子一不小心把自己当成蚂蚁踩成了一块肉饼。
“钥匙一般放在桌子上、口袋里或者腰间。”
它仰起了脑袋，四肢弯曲，而后猛地发力，跳上了较矮的脚凳，再到沙发，最后是桌子。
客厅一片狼藉的景象一览无余，翻倒的垃圾桶里装有白色的骨头、没有插上天线的电视机只能闪烁雪花、无数个血手掌印在白色的墙壁上，曾经有人尝试过逃脱，但结局可想而知。
桌上只有一碟又一碟生肉。
疯子的下半身用一条布带缠绕起来没有口袋。
那么腰间呢？青蛙转动眼珠子，却看不见想要的东西，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焦急。
突然一道反光闪了一下眼睛，一串钥匙挂在门边的铁钩上。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蛙跳回地面，头顶是梦寐以求的钥匙，但它被放在了不可企及的高度，即便伸出舌头也无法触碰，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它必须要承担一些风险了。
“与其说我拥有的是吸力，不如说是控制力。”
青蛙张开嘴巴，一股极其精微的力量操控钥匙从挂钩上脱落，而后吞进了它的肚子里。
疯子依旧沉浸在睡梦中。
青蛙返回走廊。
周以生从躲藏的卧室现身，他已经逐渐习惯了空气中的腐烂味道。
在成功拿到钥匙之后，他不掩饰内心的欣喜，对趴在肩膀上的青蛙小声说。
“好样的。”
接下来到了开锁时间，铁圈上总共有二十三把钥匙。
每一次尝试都会不可避免地发出声音，这代表了时刻存在危险。
周以生深吸一口气，第一把钥匙缓慢地插入锁孔，今天幸运女神没有降下眷顾。
“咔哒。”这是失败的意思。
第二把，“咔哒。”
他听见客厅传来身体翻动的声音，难道说看守长醒来了？
过了一会，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看样子没有。
第三把，“咔哒。”
...
直到第二十把，周以生甚至开始怀疑真正的钥匙不在其中。
他的心情已然跌入了谷底，但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咸鱼总有翻身的时候。
于是第二十一把，手上终于有了可以转动的感觉。
“哗嚓。”这是成功的意思。
紧锁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段幽暗狭长、不见尽头的阶梯出现在眼前，仿佛通往可怕的地狱。
周以生走进其中，同时关上身后的门。
他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打火机，一簇微弱的火焰被无穷的黑暗裹挟。
正如他如今所面临的状况，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值得信任。
向下过去了大概三分钟，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了前路，这次只尝试了三把钥匙。
“嘎吱！嘎吱！”推开铁门时发出的声响。
周以生头疼地揉搓起太阳穴，他不知如何描述眼前所见。
一条用泥砖铺就而成的阴暗廊道，左右摆放了将近二十个相互紧贴的木笼子，数十根火把悬挂在墙柱上，每一个笼子里都躺有一具死去已久的白骨，唯独留下一块刻有名字的灵牌。
这是一所地下监狱。
“除了我要找的那两个人，其它死去的人又是谁？”他想。
周以生四下打量，笼子上铺了一层干枯的茅草，角落的一个水桶装有像泔水一样的食物，囚犯生前遭受的对待甚至不如饲养的家畜，做出这一切的人到底是多么的冷血无情、禽兽不如。
死去的人再也开不了口，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不断寻求的真相触手可及，却又擦肩而过，前功尽弃的失落感像一层迷雾一样蒙上了心脏。
但周以生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的目光落在了尸骨手中的灵牌上，它们的作用又是什么？他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水泥房的客厅，难耐的饥饿唤醒了沉睡的野兽，疯子睁开了鬼面具下的双眼，但碟子上的生肉只够塞牙缝，它厌烦地起身走向厨房，脚下像发生了地震一样颤抖。
它抓起木板上的牛腿不加佐料地生啃了起来，高端的食材不需要任何烹饪，可整根牛腿也不够三分饱腹，它贪婪地看向墙上挂起的牛头，那本是今天的晚餐，不过提早一些又有什么所谓。
“动物的脑髓是我最喜爱的食物。”疯子想。
它往前走，不经意间的低头。
为什么厨房的血地板上会有一行像老鼠一样的小脚印？
疯子甚至比对了一下足迹，这不是自己的。
它跟随向外延伸的小脚印，去到了库房、卧室、卫生间以及...
地下牢房的门前。
疯子抬头望向门边的挂钩，那串钥匙不见了踪影，它走到客厅，捡起了地上的铁鞭。
鬼面具下是扭曲至极的笑容。
牛肉有什么好吃的？今天吃活人脑髓。
周以生前往村尾的路上，经过老人家的门前，这一次没有人试图阻止他。
“砰！”一脚下去，门塌了。
他必须承认，有些时候暴力真的可以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如若之前态度强硬一些，也许已经知晓了关于呓语的答案，所以莽撞并不是一个缺点，主要看它用在什么地方。
周以生小心地走进屋内，昏暗的烛火摇曳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融化的黄色液体向下滴落，而后在底盘凝固成粒状，像是通过什么动物的油脂制成，一股发腻的味道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无数面透明的镜子映入眼帘，它们对准了挂在墙壁上不同样式的五个神龛，每一尊供奉的神像都被一块黑布蒙住了脑袋，摆放在前边的瓷碗装满了煮熟的肉食以及新鲜的水果作为贡品。
“这就是人们所信奉的神灵吗？”他想，“可为什么会有五个？”
周以生四处走动，发现地上有几个浅坑和手掌印，像是一个人在跪下来磕头。
老人做的吗？他又这个地方扮演什么角色？
村长、疯子还是送信员。
他对此一无所知。
老人的卧室，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土炕，边上有一个老式的抽拉柜，一个塑料袋里装了几块过期的饼干，打开放在角落的生锈铁盒子，周以生见到了几张褪色的照片，上面是老人和他的妻子。
年轻了十几岁的他们坐在村口的石潭上，脸庞的笑容让人有一种白头偕老的幸福感。
“那口棺椁呢？”周以生擦了一下眼睛，还是看不见。
他猜想在很久以前，沉潭村与外面的世界别无二样，只是经历了某种不知晓的变故，才变成了现在这幅衰败的惨状。
他收起照片，拉开一个又一个柜子，找不到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于是离开了老人的房子。
这一趟不能说硕果累累，但也不至于收获甚微。
毕竟他发现了古怪的神龛以及沉潭村的部分历史，至于为什么不揭开盖在神像上的黑布，如果污秽之脸刚才没有发烫的话，他已经这么做了，要说上一次，还是在面对不死尸骨的时候。
它处于无法对付的怪诞层次。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等到之后再说。
前方的道路愈发得扑所迷离了。
周以生无法确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不过他既然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必然不可能半途而废，如若碰上一点问题就退缩的话，那还是早点进厂当流水工好一些。
他走在土路上，又往身后的一棵树看了一眼。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
村尾的水泥房在一片土平房中格格不入，再往后是一条犹如蛇一样弯曲的山路。
周以生站在不远处，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靠近过去，而是躲藏在一条房屋的缝隙间，因为在真视之眼的洞悉下，水泥房散发出让人无比不安的气息，汹涌的灵魂火焰在上空不熄地燃烧。
“这是一处龙潭虎穴。”他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看不见的地方。
一个疯子坐在正对大门的客厅里，那是水泥房的唯一入口，它血脉喷张、肌肉庞大的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放松的姿态仿佛在等待朋友到家里做客。
可它的头上却戴有一个黑白色的鬼面具，右手抓住一条由无数刀片串连起来的铁鞭子，它自残般地拾起一块刀片在赤裸的上半身划出几道伤口，鲜血流出在丰盛的体毛上留下痕迹。
它伸出手指沾上血液放进嘴巴里，旋即像一条鱼一样扭动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说。
“美味极了。”
也许还觉得不够过瘾，它用巨大的手掌抓起桌子上整碟的生肉灌进胃部。
“两个废物，还要我来收尾。”
此时的周以生正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摸到水泥房侧边的窗户，却发现有好几块木板钉死在上面，他并非没有办法掰开，但那样造成的声响，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我来了吗？
在原地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房顶用来排气的烟囱上。
“虽说非常狭窄，不过将血肉挤压到一定程度，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依旧是错位躯体的范畴。
人的身体好比一个瓶子，器官是装进去的石头，石头之间存在了不小的空隙。
周以生的意图是将空隙填满，让自己变成一个装沙子的瓶子。
这样可以在原有基础上缩小相当大一部分的体积，也就达到了通过烟囱的条件。
“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成为圣诞老人。”他想。
周以生的行动总是高于言语，他睁开了污秽之脸的双眼，这一次付出的代价比以往都要多，他的身体在眨眼间干瘪下来，像几个月没有吃过饭一样，只剩下一副脆弱的骨架在苦苦支撑。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水泥房的墙壁，而后钻进了飘满黑灰的烟囱里。
过了一会，周以生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一间血肉淋漓的厨房。
一头被五马分尸的牛躺在一块木板上，牛腿的部分还有被牙齿啃食过的痕迹，躯体已经不见了踪影，死不瞑目的牛脑袋用钩子挂在了墙壁上。
既然是囚犯，那么在关押的地方，绝对会有看守长。
他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
干涸的血液凝固在地板，踩上去有一种被粘住的感觉。
周以生蹑手蹑脚，他探出头在厨房门口左右窥探。
一条贯穿前后的深长走廊，较远的那一头是没有上锁的大门。
他隐约听见客厅传来咀嚼声，以及异常沉重的呼吸声，那个人的肺部好似一头大象。
周以生的脑海自然浮现出了相扑手的模样，但他们的身上都是堆积的脂肪。
疯子的皮下则是膨胀的肌肉，所以它每天都需要消耗成吨的肉食。
“地下室在什么地方？”他并没有招惹对方的想法。
杨振东的父母才是此行目的，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成为囚犯的？
周以生踮起脚尖在房子里探索，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脏加速跳动，这种感觉好比你在一个杀人犯的家中，寻找犯罪证据，如若引起哪怕一点动静，他都会抡起斧头将你碎尸万段。
类似于《闪灵》中的经典桥段。
他先从最右边开始。
一间没有门的库房，里面摆放了一些工具，比如说斧头、锤子以及竖锯，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见它们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血迹。
之后是一间敞开门的卧室，中间有一张散发恶臭的大床，四面墙壁没有窗户，角落传来了什么动静，凑近一看，一个铁笼子里关了一只肥硕的老鼠，一只死相可怖的猫是它吃进肚子的食物。
第三个是卫生间，没有牙刷和毛巾，只有一瓶装满的鲜血，这难道是用来漱口的？
最后一间，房门紧锁，需要一把钥匙才可以打开。
“应该就是它了。”周以生想，但他又不是专业的小偷，怎么会开锁的手法。
此刻躺在口袋里的青蛙伸了一个懒腰，它伸出小巧的脑袋，却发现自己身处于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们这是在哪？”
“你醒的正是时候，我需要你去客厅找一把钥匙。”周以生将声音压到最低。
青蛙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它能够感知人类的各种情绪，包括紧张和急切。
“这不是小儿科吗？”
它跳下走廊，蹦跶到客厅，一座肉山旋即出现在视野之中。
疯子抓住的铁鞭反射锋利的光芒，它的头整个低垂下来，右手无意识地挠了一下发痒的胸膛，茂密的体毛像一座森林，它由于无法忍耐漫长的等待而陷入睡眠，鬼面具下传来沉闷的鼾声。
青蛙在心里快要把喉咙喊破，“你没事招惹这种家伙做什么？”
不过抱怨过后，还是要寻找钥匙，它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心理，从沙发底下穿过，生怕疯子一不小心把自己当成蚂蚁踩成了一块肉饼。
“钥匙一般放在桌子上、口袋里或者腰间。”
它仰起了脑袋，四肢弯曲，而后猛地发力，跳上了较矮的脚凳，再到沙发，最后是桌子。
客厅一片狼藉的景象一览无余，翻倒的垃圾桶里装有白色的骨头、没有插上天线的电视机只能闪烁雪花、无数个血手掌印在白色的墙壁上，曾经有人尝试过逃脱，但结局可想而知。
桌上只有一碟又一碟生肉。
疯子的下半身用一条布带缠绕起来没有口袋。
那么腰间呢？青蛙转动眼珠子，却看不见想要的东西，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焦急。
突然一道反光闪了一下眼睛，一串钥匙挂在门边的铁钩上。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蛙跳回地面，头顶是梦寐以求的钥匙，但它被放在了不可企及的高度，即便伸出舌头也无法触碰，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它必须要承担一些风险了。
“与其说我拥有的是吸力，不如说是控制力。”
青蛙张开嘴巴，一股极其精微的力量操控钥匙从挂钩上脱落，而后吞进了它的肚子里。
疯子依旧沉浸在睡梦中。
青蛙返回走廊。
周以生从躲藏的卧室现身，他已经逐渐习惯了空气中的腐烂味道。
在成功拿到钥匙之后，他不掩饰内心的欣喜，对趴在肩膀上的青蛙小声说。
“好样的。”
接下来到了开锁时间，铁圈上总共有二十三把钥匙。
每一次尝试都会不可避免地发出声音，这代表了时刻存在危险。
周以生深吸一口气，第一把钥匙缓慢地插入锁孔，今天幸运女神没有降下眷顾。
“咔哒。”这是失败的意思。
第二把，“咔哒。”
他听见客厅传来身体翻动的声音，难道说看守长醒来了？
过了一会，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看样子没有。
第三把，“咔哒。”
...
直到第二十把，周以生甚至开始怀疑真正的钥匙不在其中。
他的心情已然跌入了谷底，但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咸鱼总有翻身的时候。
于是第二十一把，手上终于有了可以转动的感觉。
“哗嚓。”这是成功的意思。
紧锁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段幽暗狭长、不见尽头的阶梯出现在眼前，仿佛通往可怕的地狱。
周以生走进其中，同时关上身后的门。
他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打火机，一簇微弱的火焰被无穷的黑暗裹挟。
正如他如今所面临的状况，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值得信任。
向下过去了大概三分钟，一扇厚重的铁门挡住了前路，这次只尝试了三把钥匙。
“嘎吱！嘎吱！”推开铁门时发出的声响。
周以生头疼地揉搓起太阳穴，他不知如何描述眼前所见。
一条用泥砖铺就而成的阴暗廊道，左右摆放了将近二十个相互紧贴的木笼子，数十根火把悬挂在墙柱上，每一个笼子里都躺有一具死去已久的白骨，唯独留下一块刻有名字的灵牌。
这是一所地下监狱。
“除了我要找的那两个人，其它死去的人又是谁？”他想。
周以生四下打量，笼子上铺了一层干枯的茅草，角落的一个水桶装有像泔水一样的食物，囚犯生前遭受的对待甚至不如饲养的家畜，做出这一切的人到底是多么的冷血无情、禽兽不如。
死去的人再也开不了口，也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不断寻求的真相触手可及，却又擦肩而过，前功尽弃的失落感像一层迷雾一样蒙上了心脏。
但周以生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他的目光落在了尸骨手中的灵牌上，它们的作用又是什么？他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水泥房的客厅，难耐的饥饿唤醒了沉睡的野兽，疯子睁开了鬼面具下的双眼，但碟子上的生肉只够塞牙缝，它厌烦地起身走向厨房，脚下像发生了地震一样颤抖。
它抓起木板上的牛腿不加佐料地生啃了起来，高端的食材不需要任何烹饪，可整根牛腿也不够三分饱腹，它贪婪地看向墙上挂起的牛头，那本是今天的晚餐，不过提早一些又有什么所谓。
“动物的脑髓是我最喜爱的食物。”疯子想。
它往前走，不经意间的低头。
为什么厨房的血地板上会有一行像老鼠一样的小脚印？
疯子甚至比对了一下足迹，这不是自己的。
它跟随向外延伸的小脚印，去到了库房、卧室、卫生间以及...
地下牢房的门前。
疯子抬头望向门边的挂钩，那串钥匙不见了踪影，它走到客厅，捡起了地上的铁鞭。
鬼面具下是扭曲至极的笑容。
牛肉有什么好吃的？今天吃活人脑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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