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波云诡谲
仁寿初，文帝养疾仁寿宫，太子杨晃监国。
届时，朝野动荡，宇文氏一脉强势崛起。大将军高俊因当众斥骂宇文化及奸臣误国而被罢黜兵权，最终整个京畿防卫尽归宇文父子掌控。
除夕夜，风雪交叠，唯独尚书府，
“父亲，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奉旨监国，那何不趁此时机将朝中反对我们的那群家伙一网打尽？”父子隔案相坐，灯烛未灭宇文成都却直言道。
“这事且不能操之过急，想当初那罗老儿随着陛下南征北战。别看到头来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左监门将军，但在军中威望却是极高。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能冲动行事”
“是啊，大哥，如今父亲深受太子宠信，当务之急是尽快在朝中培植我们宇文家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图一时之快，横加招惹些麻烦”到底是继承了自家老子的头脑，三言两语便点破其中利害的宇文成云生怕大哥听不明白，又仔细前后说了一遍。
“缩手畏尾，怎是大丈夫行为。不说了，烦闷的很，我出去走走”
“云儿，成都好武不喜朝堂纷扰，为父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他也送往军中，多做历练，将来也好成就一番功业”宇文成都的离开，并不影响两父子做另外一番筹划。
宇文家虽受太子萌荫，朝中势力越来越稳固。可苦于世家纷杂手中没有兵权，却是宇文化及心中一直存在的芥蒂。即便位极人臣，却也难逃上位者的博弈之道。
为什么当初明明好几次都有扳倒原太子杨恒的机会，他迟迟不敢下手，最大的原因不过是忌惮朝中武将势力太过庞杂罢了。
“万万不可，如今陛下病重，杨恒虽被贬为庶人，可其党羽仍是根深蒂固。晋王做了太子，但难免不会再生变数，二弟如今掌管京畿防卫，必要之时一定会是太子最大助力。还望父亲不要为争一时长短，而因小失大”
“你是说？”
“太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即便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难免会就此甘心屈居人下。想来这一天，不会太晚”相比起自己的父亲，他更善于洞彻人心。一个韬光养晦十几年的纨绔王爷，却短短数月时间就扳倒了根深蒂固的太子，说他没有野心估计也只有傻子才会信。
不仅如此，隐约间他甚至有种感觉，晋王手中的暗棋远不止宇文家一枚而已。
“殿下，您可是很久没有来看我们姐妹了呢！真就忍心让我和姐姐独守空房？”宫墙下的锦绣别苑，愈发娇弱的声音让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退了去。
如今太子杨晃虽然佳人在怀却不见有一丝尴尬之色，左右拥抱的正是原本属于他父亲豢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王婕妤，李贵人。
这二女少时入宫，锦衣玉食三五载出落的愈发动人。只可惜文帝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后宫嫔妃众多，自然也就便宜了经常出入宫闱的晋王杨晃。
与大哥杨恒不同，他天生一副好皮囊，一来二去，王、李二人自然而然便把主意放到了他身上。
无论是院中偶遇，还是回眸留情，凭借那几分姿色和屡试不爽的手段还真就把人带进了春闺秀阁之中。大概是春宵一刻太过值得留恋，自此以后杨晃便痴迷上了二人。
为了拴牢杨晃的心，这二人没少替他在文帝耳旁吹枕边风。不然凭借太子在朝中根深蒂固的势力，想被扳倒怕还得再多费些力气。
“这不是来了嘛！怕你着急，本太子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呢”伸手刮了下对方的鼻尖，杨晃嬉笑着将另一侧的李贵人同时拥入怀中。
“看我们小美人，才几天不见，脸都瘦了一大圈，心疼死我了”
“呸，就会花言巧语的哄我们姐妹开心，说吧，这次又打了什么鬼主意？”面对他的殷勤吹捧，李贵人却有些嗤之以鼻，上一次露出这种姿态的时候还是为了借助她们之手去对付太子。
杨恒生性柔和，虽然不喜争斗对兄弟却是极好的，即使明知道杨晃一直觊觎他的太子之位，却也并没太过放在心上。
直到那日，文帝寿诞，贪酒多喝了几杯的他竟然莫名借着醉酒闯进后宫，冒犯了这王、李二人。得知消息的文帝暴怒，一气之下将太子削官废爵囚禁在了东宫。
可随着言官们一条又一条罪状的罗列，曾经备受期待继承大统的太子，终究还是被贬为了庶人。
如今能让杨晃故技重施，想必对方来头不会太小。不是位列三师，必是军中权臣。心中这样想着，王婕妤瞬间沉默下来。忐忑之色，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越国公，杨素”
“他？他不是一直支持你的吗？”听到要对付的人是“杨素”，李贵人小小惊讶了一下，想来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人也下狠手。
“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那老匹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那样他就会真正学会如何去做一条狗”
“那我们呢？也和那些棋子一样？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一脚踢开？”两女心思玲珑又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久，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自然经历了不少。有些事情，不说却并不代表不知道。
“这个当然不会，你们可是我的心肝宝贝，疼爱还来不及呢！”男人的甜言蜜语终究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他只不过用了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哄得王、李二人眉开眼笑，心头荡漾。
有了二人相助，杨素的下场可想而知，当满腔怒火却又不得不对杨晃俯首称表忠心的时候，这位叱咤风云的老柱国那是猛吐好几大口的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大业城的盛世繁华却依旧掩盖不住漫天风雪，策马狂奔十几个时辰，罗艺终究还是在除夕夜叩响了自家的朱漆大门。
“谁呀！来了”看守的小厮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费力的打开府门。等门口的两尊雪人抖落掉身上的雪花，惊喜道“公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府里一切可好？”
“好，好的很”罗艺雪中归来，那门房有些喜出望外，应付了两句便匆匆向里院小跑着去报信。
“看来你这位小将军很得人心嘛！我还以为像其他二世祖一样，总喜欢拿鼻孔瞧人呢”身后的杨右一边欣赏着这满是梅花的园子，一边毫不客气的打趣，似乎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畏惧。
“此话差矣，倘若你去兴安街上随便抓个人问一下，“左监门家的罗小将军”。那人说不定会指着天，跳着脚，骂上个三天三夜不算完。毕竟，我是纨绔，大业第二纨绔”
“这话说的不错，不仅是纨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子。离家这么久，竟然连封书信都没给过老子”爽朗的笑容刚从正厅內响起，接着就看到罗荣大踏步的走了出来。鹿皮大氅，狐皮靴，手里还端着个汤婆子。
“你这老头，看你亲儿子活蹦乱跳的站在眼前不比看那几张纸片的好。真是枉费我昼夜兼程赶回来陪你过年”父子相见，自然是换来一个大大的熊抱。这一幕看的杨右有些想起了还在外奔波的大哥，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如此。
“呸，你是来看我的吗？别净拿好听的话来糊弄人，你老子还没老糊涂呢”拥抱过后，瞧着罗艺手中那些女儿家喜爱的零散玩意儿，这当老子笑骂一声。显然许久没见儿子，有些高兴过头了。
“也是，就你那几块老骨头倒是真没什么可看的，拆吧拆吧也没几两肉”接着话茬，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杨右嘱咐道“你且留在前院填饱肚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罗荣是否还有话要说，拎起东西撒腿就跑。
临近子夜，院中已是一片寂静，显然院内人早早睡下了。想着退回院外却是没来由的听到一声斥喝，“谁？”
半空中接连甩来三根银针被他悉数避开，反观对方借势上前，虚影闪过，反手就是一剑刺了过来。
没曾想，罗艺却是反应极快，以半步后退，右手擒住剑刃，左手却是闪电般在对方脸上轻拂而过。这样轻薄，算是闯下了大祸，剑光卓卓再也没有半点留情之说。直到雪中突然传出一句“是我”，剑刃方才停在了他眉眼之间。
“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情”
“你这丫头还是那么开不起玩笑，大晚上不睡觉，莫非知道我会回来？”摸了摸鼻尖，罗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似乎只有在梅的面前，即便他不想不愿也必须表现出一副成熟沉稳的样子。
“练功”嘴上回答着，梅却已经在自己双眼上蒙上了一条黑纱。
雪地宽敞，四周种满了梅花。每当寒风吹过或是雪花落下，总会有几片花瓣被打落。而就在这时，她手中的银针会急射飞出，将花瓣死死钉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好功夫，可惜杀气太...”后面的“重”字还没说出口，便哑然没了声音。回头去看，一只脚还未踏进院门的杨右正一脸惊恐的盯着那根银针在微微颤抖。
“想试试吗？”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呆在前院吗？”两人一前一后的问话一时让杨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哪一个，只得快走上前将一张纸条递到他手中。
看完密信，罗艺有些迟疑。回头望了一眼那似乎伸手就能推开的窗户，毅然转了身。许久，这才幽幽传来一声叹息“不要告诉她，我回来过”
团圆的酒终究没能喝到，却不知道的是。再次见面，父子俩已是生死两人。
连夜赶回涿郡，看似有些不可思议。可偏偏就是这俩疯子在除夕夜当晚，一路跑死了三匹驿马，生生第二天早训前赶到了幽州大营。
一进大帐，浓重的血腥气呛得罗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见他归来，魏焱等人纷纷围了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夜弟兄们外出巡逻，竟然被突厥人混了进来。都是生面孔，所以损失惨重”
“有没有活口？”
“没有，这些突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见逃跑无望，纷纷选择了自杀”一一从脚下那十几颗脑袋上扫过，魏焱的眼眶都在喷火。
这些兵是他亲手招来的，都还是些半大的孩子。原本是为了混口饭才来投军，没曾想一顿饱饭还没吃到就莫名被突厥人给砍了脑袋。
“突厥人？这里怎么会有突厥人？”当所有人还被愤怒和屈辱笼罩着，杨右的一句话却是令他们瞬间恍然。
对啊！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军营离幽州不远，但怎么说那城墙和深渠也是突厥骑兵难以跨越一条鸿沟。就这样堂而皇之越过城墙直接攻击他的少帅军大营，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痴人说梦。如果杨右推断的没错，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幽州出了大事！
届时，朝野动荡，宇文氏一脉强势崛起。大将军高俊因当众斥骂宇文化及奸臣误国而被罢黜兵权，最终整个京畿防卫尽归宇文父子掌控。
除夕夜，风雪交叠，唯独尚书府，
“父亲，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奉旨监国，那何不趁此时机将朝中反对我们的那群家伙一网打尽？”父子隔案相坐，灯烛未灭宇文成都却直言道。
“这事且不能操之过急，想当初那罗老儿随着陛下南征北战。别看到头来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左监门将军，但在军中威望却是极高。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能冲动行事”
“是啊，大哥，如今父亲深受太子宠信，当务之急是尽快在朝中培植我们宇文家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图一时之快，横加招惹些麻烦”到底是继承了自家老子的头脑，三言两语便点破其中利害的宇文成云生怕大哥听不明白，又仔细前后说了一遍。
“缩手畏尾，怎是大丈夫行为。不说了，烦闷的很，我出去走走”
“云儿，成都好武不喜朝堂纷扰，为父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他也送往军中，多做历练，将来也好成就一番功业”宇文成都的离开，并不影响两父子做另外一番筹划。
宇文家虽受太子萌荫，朝中势力越来越稳固。可苦于世家纷杂手中没有兵权，却是宇文化及心中一直存在的芥蒂。即便位极人臣，却也难逃上位者的博弈之道。
为什么当初明明好几次都有扳倒原太子杨恒的机会，他迟迟不敢下手，最大的原因不过是忌惮朝中武将势力太过庞杂罢了。
“万万不可，如今陛下病重，杨恒虽被贬为庶人，可其党羽仍是根深蒂固。晋王做了太子，但难免不会再生变数，二弟如今掌管京畿防卫，必要之时一定会是太子最大助力。还望父亲不要为争一时长短，而因小失大”
“你是说？”
“太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即便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难免会就此甘心屈居人下。想来这一天，不会太晚”相比起自己的父亲，他更善于洞彻人心。一个韬光养晦十几年的纨绔王爷，却短短数月时间就扳倒了根深蒂固的太子，说他没有野心估计也只有傻子才会信。
不仅如此，隐约间他甚至有种感觉，晋王手中的暗棋远不止宇文家一枚而已。
“殿下，您可是很久没有来看我们姐妹了呢！真就忍心让我和姐姐独守空房？”宫墙下的锦绣别苑，愈发娇弱的声音让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退了去。
如今太子杨晃虽然佳人在怀却不见有一丝尴尬之色，左右拥抱的正是原本属于他父亲豢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王婕妤，李贵人。
这二女少时入宫，锦衣玉食三五载出落的愈发动人。只可惜文帝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后宫嫔妃众多，自然也就便宜了经常出入宫闱的晋王杨晃。
与大哥杨恒不同，他天生一副好皮囊，一来二去，王、李二人自然而然便把主意放到了他身上。
无论是院中偶遇，还是回眸留情，凭借那几分姿色和屡试不爽的手段还真就把人带进了春闺秀阁之中。大概是春宵一刻太过值得留恋，自此以后杨晃便痴迷上了二人。
为了拴牢杨晃的心，这二人没少替他在文帝耳旁吹枕边风。不然凭借太子在朝中根深蒂固的势力，想被扳倒怕还得再多费些力气。
“这不是来了嘛！怕你着急，本太子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呢”伸手刮了下对方的鼻尖，杨晃嬉笑着将另一侧的李贵人同时拥入怀中。
“看我们小美人，才几天不见，脸都瘦了一大圈，心疼死我了”
“呸，就会花言巧语的哄我们姐妹开心，说吧，这次又打了什么鬼主意？”面对他的殷勤吹捧，李贵人却有些嗤之以鼻，上一次露出这种姿态的时候还是为了借助她们之手去对付太子。
杨恒生性柔和，虽然不喜争斗对兄弟却是极好的，即使明知道杨晃一直觊觎他的太子之位，却也并没太过放在心上。
直到那日，文帝寿诞，贪酒多喝了几杯的他竟然莫名借着醉酒闯进后宫，冒犯了这王、李二人。得知消息的文帝暴怒，一气之下将太子削官废爵囚禁在了东宫。
可随着言官们一条又一条罪状的罗列，曾经备受期待继承大统的太子，终究还是被贬为了庶人。
如今能让杨晃故技重施，想必对方来头不会太小。不是位列三师，必是军中权臣。心中这样想着，王婕妤瞬间沉默下来。忐忑之色，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越国公，杨素”
“他？他不是一直支持你的吗？”听到要对付的人是“杨素”，李贵人小小惊讶了一下，想来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人也下狠手。
“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那老匹夫有把柄落在我手里，那样他就会真正学会如何去做一条狗”
“那我们呢？也和那些棋子一样？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一脚踢开？”两女心思玲珑又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久，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自然经历了不少。有些事情，不说却并不代表不知道。
“这个当然不会，你们可是我的心肝宝贝，疼爱还来不及呢！”男人的甜言蜜语终究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他只不过用了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哄得王、李二人眉开眼笑，心头荡漾。
有了二人相助，杨素的下场可想而知，当满腔怒火却又不得不对杨晃俯首称表忠心的时候，这位叱咤风云的老柱国那是猛吐好几大口的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大业城的盛世繁华却依旧掩盖不住漫天风雪，策马狂奔十几个时辰，罗艺终究还是在除夕夜叩响了自家的朱漆大门。
“谁呀！来了”看守的小厮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费力的打开府门。等门口的两尊雪人抖落掉身上的雪花，惊喜道“公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府里一切可好？”
“好，好的很”罗艺雪中归来，那门房有些喜出望外，应付了两句便匆匆向里院小跑着去报信。
“看来你这位小将军很得人心嘛！我还以为像其他二世祖一样，总喜欢拿鼻孔瞧人呢”身后的杨右一边欣赏着这满是梅花的园子，一边毫不客气的打趣，似乎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畏惧。
“此话差矣，倘若你去兴安街上随便抓个人问一下，“左监门家的罗小将军”。那人说不定会指着天，跳着脚，骂上个三天三夜不算完。毕竟，我是纨绔，大业第二纨绔”
“这话说的不错，不仅是纨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子。离家这么久，竟然连封书信都没给过老子”爽朗的笑容刚从正厅內响起，接着就看到罗荣大踏步的走了出来。鹿皮大氅，狐皮靴，手里还端着个汤婆子。
“你这老头，看你亲儿子活蹦乱跳的站在眼前不比看那几张纸片的好。真是枉费我昼夜兼程赶回来陪你过年”父子相见，自然是换来一个大大的熊抱。这一幕看的杨右有些想起了还在外奔波的大哥，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如此。
“呸，你是来看我的吗？别净拿好听的话来糊弄人，你老子还没老糊涂呢”拥抱过后，瞧着罗艺手中那些女儿家喜爱的零散玩意儿，这当老子笑骂一声。显然许久没见儿子，有些高兴过头了。
“也是，就你那几块老骨头倒是真没什么可看的，拆吧拆吧也没几两肉”接着话茬，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杨右嘱咐道“你且留在前院填饱肚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罗荣是否还有话要说，拎起东西撒腿就跑。
临近子夜，院中已是一片寂静，显然院内人早早睡下了。想着退回院外却是没来由的听到一声斥喝，“谁？”
半空中接连甩来三根银针被他悉数避开，反观对方借势上前，虚影闪过，反手就是一剑刺了过来。
没曾想，罗艺却是反应极快，以半步后退，右手擒住剑刃，左手却是闪电般在对方脸上轻拂而过。这样轻薄，算是闯下了大祸，剑光卓卓再也没有半点留情之说。直到雪中突然传出一句“是我”，剑刃方才停在了他眉眼之间。
“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情”
“你这丫头还是那么开不起玩笑，大晚上不睡觉，莫非知道我会回来？”摸了摸鼻尖，罗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似乎只有在梅的面前，即便他不想不愿也必须表现出一副成熟沉稳的样子。
“练功”嘴上回答着，梅却已经在自己双眼上蒙上了一条黑纱。
雪地宽敞，四周种满了梅花。每当寒风吹过或是雪花落下，总会有几片花瓣被打落。而就在这时，她手中的银针会急射飞出，将花瓣死死钉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好功夫，可惜杀气太...”后面的“重”字还没说出口，便哑然没了声音。回头去看，一只脚还未踏进院门的杨右正一脸惊恐的盯着那根银针在微微颤抖。
“想试试吗？”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呆在前院吗？”两人一前一后的问话一时让杨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哪一个，只得快走上前将一张纸条递到他手中。
看完密信，罗艺有些迟疑。回头望了一眼那似乎伸手就能推开的窗户，毅然转了身。许久，这才幽幽传来一声叹息“不要告诉她，我回来过”
团圆的酒终究没能喝到，却不知道的是。再次见面，父子俩已是生死两人。
连夜赶回涿郡，看似有些不可思议。可偏偏就是这俩疯子在除夕夜当晚，一路跑死了三匹驿马，生生第二天早训前赶到了幽州大营。
一进大帐，浓重的血腥气呛得罗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见他归来，魏焱等人纷纷围了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夜弟兄们外出巡逻，竟然被突厥人混了进来。都是生面孔，所以损失惨重”
“有没有活口？”
“没有，这些突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见逃跑无望，纷纷选择了自杀”一一从脚下那十几颗脑袋上扫过，魏焱的眼眶都在喷火。
这些兵是他亲手招来的，都还是些半大的孩子。原本是为了混口饭才来投军，没曾想一顿饱饭还没吃到就莫名被突厥人给砍了脑袋。
“突厥人？这里怎么会有突厥人？”当所有人还被愤怒和屈辱笼罩着，杨右的一句话却是令他们瞬间恍然。
对啊！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军营离幽州不远，但怎么说那城墙和深渠也是突厥骑兵难以跨越一条鸿沟。就这样堂而皇之越过城墙直接攻击他的少帅军大营，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痴人说梦。如果杨右推断的没错，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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