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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通用5112年10月14日联合帝国分裂行省马里亚纳临时特别区首府科尼】

    胜利之花号昨日到达了科尼星轨道上的科尼太空港。提弗恩摄政王刚回到他在市中心的空荡宅邸,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帝国的驻马里亚纳专员坐在他家客厅中,提弗恩向他走去,专员便表现出友好的态度,两人客套地寒暄一番,提弗思试探着,想要问出专员的目的,不料专员开门见山说:“帝国中央甚为关注先生的目前处境…对一切变故,帝国愿望得一助先生之荣”“惶恐感激不至。”提弗恩听了专员的一番长篇大论后汗如雨下,他匆忙地请走专员,对方还不忘文雅地在门口向他行礼。提弗恩只得与他还礼,无意中看见窗外街道百米开外一条黑色悬浮车。

    “走后门。”提弗恩告诉专员,他拉上窗帘,正遇见秘书阿比盖尔女士。”先生,风车座人又来过了,他们留下一张那个协议的拟稿。

    他们又来了?”提弗恩惊讶道:“我们不会和他们签那个协议的。”他指向帘外,那个黑色悬浮车的方向

    “那帮人在那儿多久了?”

    秘书朝帘外盯了几眼:“没见过,哦!昨天晚上好像就在了。”

    “我们昨天晚上才到科尼,这是巴托尔林家监视我的车子。”提弗恩道,他见专员已经离开,示意秘书让车上的人过来。

    两个披着棕色大衣的马里亚纳军官在阿比盖尔的邀请下走出黑车,他们解下大衣,来到对面提弗恩的宅子。

    “百林摄政王大人,我想您还没见过我的新同事,瑞克·法恩。”两人中的领头者波普·帕南菲尔德特勤组长说道,他一头黑发,做作整骨的面容在时间的磨炼下变得格外奇怪,他身旁矮小的红头发男子敬礼一番。提弗思看出来,这个叫瑞克法恩的人脖上有一个隐隐的红色八角星印记,那是巴托尔林家手下情报人员的标志。

    “您今天会客吗?宾客云至啊。”波普笑着说道。提弗思明白,波普是自己的老朋友,他在提醒自己。

    “你是说刚才的戴柯昂人吗?哦,他是来扰乱马里亚纳的和谐的。”

    “想必如此。”波普回应道:“不过摄政王大人备受圣主青睬,想必不会受这些敌视伟大马里亚纳民族的人蛊惑了。”

    提弗恩送走两个探子,秘书这时又跑来向他诉说道:“风车座大使打来电话,他说您远行归来,诚邀您去后日赴风车座大使馆的宴会。”

    “他们又来找我?”提弗恩问道。“要我拒绝吗?”秘书问。提弗恩在客厅内踱着步,低头思考半晌。

    “先别拒绝。”提弗恩道。“我明天再看一看。”

    【通用5112年10月14日Cymoclus.联邦南卡加尔省首府托西特】

    迪穆勒·伊金托船长拍一拍货运悬浮车的后车门,他锁上电子锁,司机便跳上驾驶座。在漆黑的夜色下,悬浮货车打开红色车灯,照亮了狭长街道两旁的老旧砖墙,随后悬浮车缓缓升空,向远处驶离,街道再次沉浸在黑夜中。

    伊金托船长踱向街道深处,他转入一个小巷,两旁废旧厂房内发出机器运转的微弱吱呀声,穿过一条地道,他遇见夜班工人在道路两侧闲站。伊金托快步穿过他们,月色出来了,托西特有一个巨大的卫星,明亮的淡黄色月光照亮原本漆黑的城市街道,但伊金托并不打算尽享这月光,他不久再次进入右侧一条地道,地道内灯光昏暗,但却有许多工人坐在地上喧闹,酒瓶与废弃票散落于地。伊金托穿过醉倒的工人们,来到地道尽头的一个木门旁。一个站在门边的胖汉穿着汗衫,他瞥了伊金托一眼,只喃道:“你还欠了上周的酒钱。”

    “现在有了。”伊金托从口袋中掏出一卷联邦钞票,展示给胖汉看。胖汉打开木门,伊金托于是跨进家藏匿在地道内的地下酒馆。

    黑暗的酒馆内,只有节奏的诺德电子乐声震耳欲聋,酒徒们互相推搡,叫闹着争抢桌上的骨牌,又拟手把它们丢回酒桌上并大笑。有个醉鬼对着伊金托身前吐了一口痰,他瞥了一眼那个神志不清的瘦猴,一掌打在他的鼻子上。

    醉鬼哀鸣着坐在地上。伊金托越过地上的痰沫,走向吧台。

    酒吧老板,人称黑臂的鸟普身材高大,他擦洗着两个棱角分明的玻璃杯,看到伊金托,他把杯子放在一边:“伊金托,你还欠了四十三标准券,那是上个周四的酒钱。”

    伊金托掏出那卷钞票,数了五张十点的标准券放在吧台的石制长桌上。黑臂拿过钞票,放入身后的柜子:“七点我给你记着,你又跑了俄多的走私货了?”

    “俄多的船缺,那里钱好赚。”伊金托说:“乌普,给我点西果酒吧。”“你有多少钱?”乌普问。

    “一百……少了五张,还有五张。”伊金托面露难色:“下次货来了,我再付钱吧。”

    “你但凡在走俄多的货,我就不会赊账给你。”他从背后,酒柜中掏出一瓶奥罗产的贡巴林粗酒,放在伊金托面前。“有本事你能保证克拉克的狗日政府不会查缴你的走私货,我会赊账给你。”

    “你还担心俄多,卡加尔都要打起来了。”伊金托抱怨道,他擦了擦络缌胡子上先前留下的白色粉末,那是过帝国边检时掩人耳目的货色。随即拔开贡巴林酒的铁质塞子,小口细饮起来。

    “要打也是在北卡加尔,在帝国的领土上。任何一艘该死的帝国星舰胆敢越过国境来到南夫加尔,就会被轰成星尘。”黑臂说道,他很是为联邦自豪,不料伊金托给他泼了冷水,“联邦被诺德人追着打,你忘了吗,诺德一直挺进到尼屋萨,就离法洛科林差一点点,首都差点就被端掉了。”伊金托反驳道。

    “那是四十几年前的事了。”黑臂道:“我们后来把他们赶回去了,不是吗?今天这事决不会发生了。”他对于伊金托的言论很不满意:“你似乎在帮帝国说话?不是他们害你收入越来越少吗?”

    “没一个好东西。”伊金托伸出手指朝向上方指着说道:“待我赚足了钱,我要搬去温斯顿,式者自由商业联盟,我决不待在联邦消磨一生。”黑臂大笑:“去自商联?他们那个总统,好像是叫尼尔·洛的老头吧,收税严着呢,像你这种走私又逃税的家伙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驱逐!南银河你还是别想了,乖乖待着吧。”

    “托西特整个星球!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船长。”伊金托已然微醉,他念怒地念叨道。”我光靠三个星点就能在银河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方向,我几乎背下了整个星图。”

    “你会飞也没有用,你就是个船长,一个小商贩,联邦不缺你这种人。”黑臂嘲讽道。

    (注:联邦人以克瑞特人为主,以克瑞特文交流。)

    【通用5112年10月17日联合帝国首都戴柯昂】

    徐先生在等侯乔特·戴恩到来前的这二十分钟间,回想了自己至今的一生。

    他,南诸国的一个平凡人,赶着当年克瑞特帝国反中央党的热潮来到北银河,在俄州,他费尽波折当上内阁总长,却遇见巴洛克,当时还是小军阀,在巴比亚尔服务莫尔特的弗兰克·巴洛克。他看见弗兰克的能力,他却不愿前去追随他,但命运使他不得不离开俄州。无所依靠的自己来到巴比亚尔,成为莫尔特的一名普通官员。莫尔特被刺杀的那天,他正在不远处的办公室内制作表格。那一声核铳的爆鸣改变了一切。弗兰克当上总督,紧接着劳姆斯的克瑞特大军杀向北方,他跟着流亡政府向更北方奔逃,许多次面临死亡的威胁。

    北伐战争终究是结束了,克瑞特帝国解体了。他正式成为弗兰克的亲信,在新诞生的联合帝国,他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又多亏了与马里亚纳帝国的战争,他清除了一切可能的敌人,爬上政务院院首的高位。而这位子他如今已坐了四十余年了。

    六十年的艰辛奋斗,虽然无法被记录在永生而不老的容貌上,但却使徐院首对一切充满戒备,他要一直坐下去,为此他必须…..

    圆形办公室的大门忽然打开,原来是乔特·戴恩到来。后者恭敬地来到徐院首黑色岩质宽桌前的办公椅上坐下:“院首…我……”

    “巴麦的事你搞定了吗?”徐院首打断他说道。

    “搞定了,巴麦总督很恭顺,他说…”“行。”徐院首回应道。他掏出一份文件玻屏放在乔特面前,这是下一个麻烦。”

    乔特打开玻屏刷动着阅读:“又是那个提威人?为什么他这么重要?”

    “提威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稳定巴比亚尔以南诸州的人心…”徐先生缓缓说道。

    “可是帝国没有更紧急的事吗?马里亚纳人在侵扰,诺德人在南联邦州游荡,联邦不断在卡加尔推进,狗一般的北克瑞特帝国吞并了可林!帝国没有比这些事更重要的吗?”乔特小声地反驳道。

    徐先生微笑着,对这种事他有自己的方法,比如……录音。

    “军事上的事有军政院管理。”徐先生平静地说道:“他的亲戚们能应付这些问题。”

    “克拉克?”乔特冷笑道:“我很是不担心,希望他能活到明年。”

    录到这里就够了,徐院首心想。对方只是个毫无城府的毛头小子,自己只需利用他的关系办事就可以了。至于出了问题,他那些数不尽数的录音与相片可以轻松地扳倒他。他缓慢站起身来走向乔特身边,乔特赶忙站起身来。

    “好好干。”徐院首对他说,随即送他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