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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曾世贤投水自杀

    德隆11月下旬,已入寒冬,但这一年的雪还没有下,听老人家说,快到12月还没有下雪的情况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长江依然有很多大小船只来回着。

    黄领军赵开和赵祥祯率领一万五千的水师一千多艘战船浩浩荡荡地沿着长江向九江进发。

    黄领军水师刚刚经过彭泽,曾世贤就收到了斥候的军报。

    曾世贤紧急召开包括营官在内的军官会议,一众将领看着地图,听着曾世贤说,“黄领军这次只来水师,意欲何在?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

    李鑫首先说,“如果情报确凿的话,那么卑职觉得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的水师,他们意在消灭我们的水师,断绝了我们水师直抵安庆的威胁。”

    部分营官也纷纷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曾世贤问在座的水师统领彭玉群,“现在我们水师情况如何?”

    彭玉群回答说,“大小战船总计二千二百多艘,其中有将近五十艘徐营官装上了铁甲和加装了火炮。”

    部分营官说,“我们战船的数量比乱匪多这么多,就是船压船都压扁了他们,他们哪来的勇气上门挑战啊。”

    大军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徐梓维一言不发,皱着眉头,心里想,赵开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的两艘洋人战舰现在哪里呢?

    曾世贤挥手制止了大家的笑声,说:“不要轻敌,事情未必这么简单,我的对手是赵开,请诸位谨记此人,他的用兵在黄领军里数一数二。”

    莫大山说:“会不会水师只是佯攻,陆上攻城才是他们的目的,但这些步兵从何而来呢?可以绕过我们的斥候。”

    正当众将在沉默的时候,徐梓维出声了,“如果黄领军真的向洋人租来两艘大型战船,那么步兵就有可能在这船上,黄领军将我们的注意力放在江面,而步兵就可以实施偷袭我们的城门。”

    话刚刚说完,李名度就出口反驳,“整个长江都见不到一艘洋人战船,我就不明白你为何老是疑神疑鬼,我就觉得应该是洋人的离间计,乱匪明知道自己的战船不足,兵力不足,于是他们合谋通过你来让我们分兵去做无谓的防守,这样的话他们的胜算就多了。”

    李名度的话说完,有不少营官纷纷点头,同意李名度的说法。

    曾世贤看着地图,说,“既然黄领军想吃掉我们的水师,那么我们就趁着这次先吃掉他的水师。彭玉群,你把水师的先头部队调至梅家洲和洋港口一带,后军调至南河坝一带待命。先头军队的数量保持在一千艘战船以上,我们利用梅家洲和洋港口左右夹击的有利地形将黄领军击溃。”

    “另外开字营、全字营、蓝字营、中字营、用字营、铁字营、大力营、方字营、十字营和狂字营等八营登船用你们的新式火枪配合进攻,立字营、为字营和德字营登船于后军随时进攻。登船后,各营归李鑫李将军统一调配。到时候老夫也亲上战船与诸位一起迎敌。其他各营留守九江,由莫大山莫将军统一调配,以防敌军偷袭。”

    众将领命离开的时候,徐梓维有意走慢几步,等莫大山出来。

    莫大山说:“是不是想跟我说你的担忧?”

    徐梓维点点头,说,“曾大人刚才的调配一下子抽走了过半数的兵力在水上,他嘴里说对赵开不可轻敌,其实心里还是轻敌。”

    “哪怕给我一万几千兵力,守住九江城我是没有问题的,但正如你刚才所言,大人摆了这么多兵力,特别是步兵在战船上,我就开始担心了。”

    “如果赵开的目的不在于攻城,而在于尽可能地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和战船的话,那么我们就已经掉进了他的圈套。”

    “但如果赵开这样做,他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远道而来,这样会不会愚蠢啊?”

    “就连莫将军都觉得赵开的做法愚蠢,为什么曾大人就想不到呢?”徐梓维苦笑着说。

    莫大山摸摸自己的后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时不够聪明了。”

    徐梓维看着莫大山认真地说,“莫将军,其实你是我认识的将领中最聪明的一个。”

    莫大山看着徐梓维真诚的眼光,居然有点感动了。

    徐梓维说:“莫将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战斗打响了,麻烦你派多点兵力守住水师的大营,特别是我们造船的地方。我总是觉得他们会有伏兵,但兵力应该不足以攻城,但要去破坏我们的某一个防守不强的地方很容易的。”

    一场在长江的水战——湖口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曾家军水师的一千五百艘战船布满了整个长江面,曾世贤的拖罟位于前军的靠后的位置,曾世贤、李鑫和李名度在拖罟指挥这场大战。

    刚过申时,江面上徐徐来了一大群黄领军的战船,这种场合徐梓维还是第一次见到,密密麻麻的战船给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有点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着。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开了第一炮,顿时“轰轰轰”的声音不停地响了起来。

    黄领军先派出部分战船往前一边冲一边开炮,曾家军的水师也不甘示弱,在李鑫的指挥下,全体前军往前开去。

    徐梓维看到自己身边有的小型战船不时被火炮击中击垮,徐梓维指挥着士兵拿起火枪射击还击。

    同时,在长江下游单家洲停靠的两艘洋人商船,只见船上一大群黄领军的士兵在洋人的带领下,迅速地拆下伪装在炮台的架子,一边快速地行船一边在恢复着战斗的武器......

    当快接近八里湖曾家军水师的基地之时,这两艘船靠边放下了一大群手持火枪的黄领军士兵,人数不少于五千士兵。然后战船继续往着南河坝方向开去。

    在梅家洲的江面上,一开始曾家军水师压着黄领军的水军来打,呈现出步步紧逼的态势,但很快黄领军部分在后面观战的战船千炮齐发,一下子将曾家军走在最前面的战船打垮。

    黄领军趁着曾家军还没有组织起进攻的时候,全军向前压,李鑫见状,发出信号让后军也加入战斗。

    南河坝的后军开拔往前不久,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声,这些炮声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当他们惊讶的时候,已经纷纷中了炮弹。

    不到半个时辰,后军的七百多艘船被打得晕头转向,有很多小战船直接就被两艘庞然大物直接压了过去,这感觉就是大象踏蚂蚁一样。

    曾世贤位于拖罟里,见到后方来了两艘大战船,不停地压过自己水师的战船,眼神露出了一种可怕,还有一种绝望。

    李名度这个时候颤抖着说,“原来真的有洋人的战船。”

    “太迟了,太迟了。”李鑫的声音也显得绝望一样。

    当曾家军的将领还在畏惧的时候,洋人战舰的炮火已经向前军逼近了。

    前有黄领军,后有洋人战舰,这一下,曾家军已经成为了笼中之鸟。

    赵开拿着千里镜在观看着,他在寻找着曾世贤的拖罟,他要活抓这个曾妖头。

    李鑫镇定地说,“向大王庙方向后撤。”

    经过大王庙河道就是前往鄱阳湖的方向,不过大王庙的河道比较窄,如果曾家军这么多船一下子往那个方向涌过去,不用开炮也会自己船挤自己船,等于自杀;哪怕曾家军的战船过了大王庙到了鄱阳湖也是无路可逃,所以赵开也是有意留着此路给曾家军。

    那两艘洋人战舰也显得不紧不慢地前行,炮弹由开始的一枚接一枚慢慢地打一枚停一下,他们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在慢慢折磨着曾家军。

    徐梓维又一次陷入了绝境之中,他身边的很多战船都被击中,甚至他的那艘船也有士兵被火枪击毙了,他想起出发前自己问肯特的情形。

    “肯特,如果我这次出战遇到你们英军的战舰,我该如何办?”

    “大人,我们现在战船的火炮距离打不中他们的,但他们也有缺陷就是船大机动性较弱,如果真的遇上了,我建议你用死士的方式,用我们的战船搭载着士兵靠近战舰,向船身投掷大量的大头强,我觉得是唯一的方式了。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二十艘船的死士全部牺牲了,只有第二十一艘船的死士才可以完成一击,除此之外,只可以祈祷上帝与你同在了。”

    在这时,赵开的千里镜找到了曾世贤所在的拖罟,命令全军朝着曾世贤拖罟的方向进发,这个时候,黄领军响起了“活抓曾妖头”的叫声,这叫声已经盖过了炮声。

    曾世贤看着自己周围的船一艘艘地被击沉,站在船边一动不动,这次的损失比上次静港水战还要惨。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嗖”,黄领军的火枪已经可以打到自己的船了,曾世贤更感绝望。

    “大人,快躲起来!”身边的李鑫和李名度大声叫着。

    “可以躲到哪里。”曾世贤摸着山羊胡子,依然站着说。

    又是几声”嗖嗖“,曾世贤身边的李名度倒在血泊中,他的胸膛被击中了。这个时候,曾世贤蹲了下来,对李名度说,”李先生,你陪同老夫多年,想不到今日我们竟是同年同日死,你先走一步,老夫随后就来。“

    李名度的手抓着曾世贤的衣服,用力地摇了一下头,还想再说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就断气了。

    曾世贤站起来,转身跳进了长江。

    徐梓维站在船头,向着自己的十字营将领做出左手握拳,右手手掌直指洋人战舰的手势,十字营的将领见到这个手势,明白了徐营官的意思,这是他们十字营出发前,他们的徐营官交代的事情,当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就是让大家做好赴死牺牲的准备。

    徐梓维临出发前对大家的说话都响起在十字营将领的脑海里,“兄弟们,当我向大家做出这样手势的时候,我们曾家军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那就是洋人战舰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会被洋人战舰的火炮所炸个粉碎,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但是我会让你们有一个永远被人记住的做法,就是让你们像我们这个营的名字一样,十字营是之前为曾家军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兄弟换来的名字,那以后的千字营,就是我们今天一千位兄弟用鲜血铸造出来的名字。但如果有人怕死,这一战我批准你们不参加,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等会队伍出发的时候,不想去的留在原地,想去的跟我一起。”

    徐梓维的十字营没有一个人留在原地,全都跟着他们的徐营官登上了战船。

    十字营的将领把大量的大头强拿在手里,一艘接一艘的战船向着洋人战舰的方向走去。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曾家军的军歌《倔强》在长江面再一次响起,其他营的将士也不知道十字营为什么这样做,但他们都知道那些船这样就去送死。

    战舰上的黄领军和洋人见到如蚂蚁一样多的小船向自己的战舰划过来,连忙开枪开炮,很多战船被炮火击中,连同船上的大头强一起爆炸,江面上泛起了一股又一股的浓浓黑烟,还没有接近战舰,十字营的船只损失已经过半了。

    被李鑫救上船的曾世贤看到这一幕,眼泪已经沾湿了自己的双眼,一边痛苦地说,“这都是我的孩子啊,我错了。”

    每一艘战船被击沉,徐梓维的心就像被人划了一刀,他已经痛苦地不敢再看了,于是对身边的高连升说,“我们也出发吧!”

    高连升点点头,十字营最后一批战船也向着战舰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