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庙会
“满街珠翠游春女，沸地笙歌赛社神。”凌段彬甩了甩手上的毛笔，背着手离开了刚刚诗词对弈的街角。
“卢大人好才华。”程忠看着身后不断叫好的围观群众，适时地奉承了一句。
凌段彬并没有搭话，表情上也看不出其他的异样，好像神色间真的是在享受着麾下百姓喜庆的庙会。程忠也不再多言，只是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跟在左右，时不时地观察凌段彬的意图。
“宋志高最近有什么动向吗？”凌段彬拿起了小摊贩摆着的拨浪鼓，头也不回的问向身后的程忠。
“暂时还没有。”程忠有些犹豫，看着转动拨浪鼓的凌段彬还是说了出来。“但是卢夫人中了邪被锁在宋府了。”
“合离之人，还是称为宋小姐吧。”
“是，宋小姐。”
凌段彬指着手中的拨浪鼓，问正起身准备介绍的小贩价钱，小贩伸出了四个手指，随后又变成三个。
“年少的时候，我很喜欢。”凌段彬将拨浪鼓放回了地上。
“三文钱是吧。”程忠刚要掏出盘缠，却被凌段彬用手拦住。“大人。”
“这三文钱，我永远都不会有的。”程忠看着凌段彬走远的背影，最终还是放下了掏钱的手，留下在那一脸鄙夷的小贩。
“啧，穿的这么好连三文钱也没有。”小贩双手又插进了袖口，蹲坐在石头上面等待着下一位顾客的到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摩肩接踵，街边吆喝不断，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整条街散发着不一样的鲜活，时至傍晚，叶碧终于站在一个胡商的摊位那里选中了一个祖母绿的玉石。
如果说凌段彬真的是来闲逛的，那也太诋毁这个刚上任就将整个东阳的农业、商业增长了十成的太守。
“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这是早年间凌段彬在跟叶碧表达爱意时说出的话，如今虽未化成灰，但是隔着整条街道的人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碧绿色的倩影，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一些了，盘起的发髻并没有当年那样鲜活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叶小姐而是钱夫人。
凌段彬身形一滞，这让程忠明白了此行的目的，并没有细究对方是何人，又寓意何为，只是识趣的退了下去，不再打扰。
“卢大人，属下想起宋志高有些事情还未查明就先回府中了。”
“节后，就可以约上一约了。”
“明白。”
叶碧看着手中的祖母绿玉石十分满意，拿起包好的纸袋又左看右看的走进了好几家商店，最终在卖旧书的摊位挑选了几本这才作罢。凌段彬跟了叶碧好几条小巷子，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上前，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钱夫人，这是要往哪去啊？”县里唯一声色场所的妈妈，摇曳着手中的金箔扇，一步一摇的走到了叶碧的面前。
“回家取些东西。”叶碧不自然的抱紧了手中的物品，顺口胡诌了两句。
“哎呀，这天黑路滑可要注意安全。”金妈妈笑着打着呵呵，这钱家的宝贝夫人她可要仔细着的。
“多谢金妈妈提醒。”叶碧想着赶紧脱离这人，恍惚间竟忘了要绕路回家一趟再去紫衣竹林，直接朝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凌段彬并不知道叶碧想要去哪，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紫衣竹林出现了一个墓碑，这才知道原来叶碧给自己单独做了一个衣冠冢。
“段彬，今天是元宵节，我带来的小玩意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叶碧将刚刚在庙会上买到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摆在了石碑前面。“本来想着买一块雕琢好的玉佩，但是想到天然去雕琢所以还是选了这个未曾粉饰的玉石，不扎眼却又那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几本书是以前你跟我说过考取功名之后想读的闲书，我辗转了好几个摊位最终都找到了。”叶碧一手拿着蜡烛取明，一手将有些破旧的书一层一层的摞好。“这下你也有时间去读了。”
“今天来也是我下定了好久的决心，其实对于曾经的海誓山盟，我真的有些抱歉。”
“本以为爱意能冲破一切带来勇敢，但是没想到带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真的对不起段彬，真的对不起。”
“今生已经没办法弥补于你，来世吧。”叶碧有些泣不成声，映着蜡烛的微弱光芒，脸上的泪痕忽隐忽现。
突然远处传来了爆竹的声音，紧接着天上飘下了鹅毛一般的雪花，伴随着阵起的北风，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叶碧蹲在地上收拾好刚烧的纸钱，准备赶紧回家去，却发现头顶的雪花停了，站起身的一瞬间险些被眼前的人吓到跌倒。
“段...段彬？”叶碧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站的挺拔的男人，这精致的脸竟是她曾夜不能寐的模样。她不敢相信的再次看了两遍，瞳孔中还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身上浅色的苏绣花纹腰带与深黑色的裘袄形成鲜明的对比，凌段彬抖了抖身上的雪，看着面前的佳人，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开口。
“你是回来找我的吗？”叶碧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由于刚刚烧纸时冒出灰烟的石碑。凌段彬明白叶碧是将他看做佳节思亲的魂魄了，索性他便将计就计不再多言语其他。
“段彬，谢谢你能回来看我。”
“今年的庙会你要去看看吗？”叶碧看着面前的人，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凌段彬也不说话，看着面前有些兴奋有些窘迫的叶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叶碧将自己身上的碧绿色纱巾取了下来，系在了凌段彬的手腕拉着他朝着庙会走去。
“今年蝶思县，不，整个东阳都是丰收的一年。”用薄纱遮住脸的叶碧好像多了一点勇气，细细说着最近发生的大事，慢慢的踱着步，很贪婪的享受着和凌段彬的每一分钟。“多亏了新上任的东阳太守，我们现在的商业发展的也很好。”
“你看，那块地皮已经变成了会馆。那里原本的瓦子也大肆翻新成了民众平时就可以消费起的娱乐场所。”
“百姓们都很爱戴新来的太守大人，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不过，要是你还活着，你肯定要比他更厉害，肯定能中得魁首！”叶碧身着人妻的打扮，言语中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畅所欲言、毫不避讳。
“你见到他要干什么？”凌段彬很想问出口，却始终不敢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就到这吧。”叶碧站在一棵老槐树的下方，说出了这四个字。
“谢谢你能够回来陪我这一段路，此生是我对不起你，来世无论生死我也会随你而去。”叶碧解下了丝巾，系在了老槐树的枝干上。“老槐树有驱邪的作用，别再回来了，在那边等我吧。”
叶碧头也没回的跑掉了，留着凌段彬一个人站在槐树下发呆。
“碧儿，下辈子太远了。”
叶碧匆匆回到家中，却早已过了晚膳的时间，只有钱恃晨一直坐在饭桌前，敲着指尖等待。
“对不起，回来晚了。”叶碧抖了抖身上的残雪，挂好了衣物坐在了钱恃晨的侧面。
“吃吧，有几道菜一直让灶房热着，马上就能端上来了。”钱恃晨没有问叶碧去了哪里，只是挪动了椅子，打算靠她更近一点。“一会用完膳，我们去逛庙会吧，晚上听说搭了戏台子。”
叶碧不留痕迹的躲过了钱恃晨伸出要为她擦掉眉间雪的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碗中。
“淋了雪，有些累了，让青婷小顺他们陪你去吧。”
“也好，你在家里烤烤火，晚上我给你带些稀奇玩意回来。”钱恃晨觉得叶碧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女人这种生物对于他来讲实在太难琢磨，一会柔情似水，一会冷若冰霜，谁也不知道真实的一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看着满口答应的钱恃晨，叶碧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草草的用了膳便回到了屋子里面烤火。青婷和小顺听到自家公子要带着去庙会，跟着钱恃晨屁股后面一顿吹捧，生怕他变了卦。
套圈、摇彩、打枪，都是小孩子愿意玩的活动，只要在这三样摊贩面前就甭想能挤过半大的孩子。钱恃晨出来时给了青婷和小顺几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可以好好的玩耍一番，小顺还是孩子性格，明明比人家孩子高了一头，却还是挤不进摇彩的队伍。而青婷却没有离开钱恃晨，反而跟得更紧，说是怕人多给老爷冲走了，钱恃晨也是笑笑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碧儿是不是喜欢糖画人。”钱恃晨看着街旁熬着糖浆的小贩转身对青婷说到。
“夫人不喜欢，总觉得太甜了，是奴婢喜欢。”
“也对，孩子都喜欢甜的东西。”钱恃晨从腰带中拿出几文钱给了糖画师傅。“给这个小姑娘做两个糖画人。”
“好嘞客官，您瞧好吧！”
“卢大人好才华。”程忠看着身后不断叫好的围观群众，适时地奉承了一句。
凌段彬并没有搭话，表情上也看不出其他的异样，好像神色间真的是在享受着麾下百姓喜庆的庙会。程忠也不再多言，只是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跟在左右，时不时地观察凌段彬的意图。
“宋志高最近有什么动向吗？”凌段彬拿起了小摊贩摆着的拨浪鼓，头也不回的问向身后的程忠。
“暂时还没有。”程忠有些犹豫，看着转动拨浪鼓的凌段彬还是说了出来。“但是卢夫人中了邪被锁在宋府了。”
“合离之人，还是称为宋小姐吧。”
“是，宋小姐。”
凌段彬指着手中的拨浪鼓，问正起身准备介绍的小贩价钱，小贩伸出了四个手指，随后又变成三个。
“年少的时候，我很喜欢。”凌段彬将拨浪鼓放回了地上。
“三文钱是吧。”程忠刚要掏出盘缠，却被凌段彬用手拦住。“大人。”
“这三文钱，我永远都不会有的。”程忠看着凌段彬走远的背影，最终还是放下了掏钱的手，留下在那一脸鄙夷的小贩。
“啧，穿的这么好连三文钱也没有。”小贩双手又插进了袖口，蹲坐在石头上面等待着下一位顾客的到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摩肩接踵，街边吆喝不断，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整条街散发着不一样的鲜活，时至傍晚，叶碧终于站在一个胡商的摊位那里选中了一个祖母绿的玉石。
如果说凌段彬真的是来闲逛的，那也太诋毁这个刚上任就将整个东阳的农业、商业增长了十成的太守。
“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这是早年间凌段彬在跟叶碧表达爱意时说出的话，如今虽未化成灰，但是隔着整条街道的人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碧绿色的倩影，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一些了，盘起的发髻并没有当年那样鲜活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叶小姐而是钱夫人。
凌段彬身形一滞，这让程忠明白了此行的目的，并没有细究对方是何人，又寓意何为，只是识趣的退了下去，不再打扰。
“卢大人，属下想起宋志高有些事情还未查明就先回府中了。”
“节后，就可以约上一约了。”
“明白。”
叶碧看着手中的祖母绿玉石十分满意，拿起包好的纸袋又左看右看的走进了好几家商店，最终在卖旧书的摊位挑选了几本这才作罢。凌段彬跟了叶碧好几条小巷子，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上前，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钱夫人，这是要往哪去啊？”县里唯一声色场所的妈妈，摇曳着手中的金箔扇，一步一摇的走到了叶碧的面前。
“回家取些东西。”叶碧不自然的抱紧了手中的物品，顺口胡诌了两句。
“哎呀，这天黑路滑可要注意安全。”金妈妈笑着打着呵呵，这钱家的宝贝夫人她可要仔细着的。
“多谢金妈妈提醒。”叶碧想着赶紧脱离这人，恍惚间竟忘了要绕路回家一趟再去紫衣竹林，直接朝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凌段彬并不知道叶碧想要去哪，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紫衣竹林出现了一个墓碑，这才知道原来叶碧给自己单独做了一个衣冠冢。
“段彬，今天是元宵节，我带来的小玩意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叶碧将刚刚在庙会上买到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摆在了石碑前面。“本来想着买一块雕琢好的玉佩，但是想到天然去雕琢所以还是选了这个未曾粉饰的玉石，不扎眼却又那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几本书是以前你跟我说过考取功名之后想读的闲书，我辗转了好几个摊位最终都找到了。”叶碧一手拿着蜡烛取明，一手将有些破旧的书一层一层的摞好。“这下你也有时间去读了。”
“今天来也是我下定了好久的决心，其实对于曾经的海誓山盟，我真的有些抱歉。”
“本以为爱意能冲破一切带来勇敢，但是没想到带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真的对不起段彬，真的对不起。”
“今生已经没办法弥补于你，来世吧。”叶碧有些泣不成声，映着蜡烛的微弱光芒，脸上的泪痕忽隐忽现。
突然远处传来了爆竹的声音，紧接着天上飘下了鹅毛一般的雪花，伴随着阵起的北风，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叶碧蹲在地上收拾好刚烧的纸钱，准备赶紧回家去，却发现头顶的雪花停了，站起身的一瞬间险些被眼前的人吓到跌倒。
“段...段彬？”叶碧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站的挺拔的男人，这精致的脸竟是她曾夜不能寐的模样。她不敢相信的再次看了两遍，瞳孔中还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身上浅色的苏绣花纹腰带与深黑色的裘袄形成鲜明的对比，凌段彬抖了抖身上的雪，看着面前的佳人，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开口。
“你是回来找我的吗？”叶碧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由于刚刚烧纸时冒出灰烟的石碑。凌段彬明白叶碧是将他看做佳节思亲的魂魄了，索性他便将计就计不再多言语其他。
“段彬，谢谢你能回来看我。”
“今年的庙会你要去看看吗？”叶碧看着面前的人，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凌段彬也不说话，看着面前有些兴奋有些窘迫的叶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叶碧将自己身上的碧绿色纱巾取了下来，系在了凌段彬的手腕拉着他朝着庙会走去。
“今年蝶思县，不，整个东阳都是丰收的一年。”用薄纱遮住脸的叶碧好像多了一点勇气，细细说着最近发生的大事，慢慢的踱着步，很贪婪的享受着和凌段彬的每一分钟。“多亏了新上任的东阳太守，我们现在的商业发展的也很好。”
“你看，那块地皮已经变成了会馆。那里原本的瓦子也大肆翻新成了民众平时就可以消费起的娱乐场所。”
“百姓们都很爱戴新来的太守大人，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不过，要是你还活着，你肯定要比他更厉害，肯定能中得魁首！”叶碧身着人妻的打扮，言语中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畅所欲言、毫不避讳。
“你见到他要干什么？”凌段彬很想问出口，却始终不敢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就到这吧。”叶碧站在一棵老槐树的下方，说出了这四个字。
“谢谢你能够回来陪我这一段路，此生是我对不起你，来世无论生死我也会随你而去。”叶碧解下了丝巾，系在了老槐树的枝干上。“老槐树有驱邪的作用，别再回来了，在那边等我吧。”
叶碧头也没回的跑掉了，留着凌段彬一个人站在槐树下发呆。
“碧儿，下辈子太远了。”
叶碧匆匆回到家中，却早已过了晚膳的时间，只有钱恃晨一直坐在饭桌前，敲着指尖等待。
“对不起，回来晚了。”叶碧抖了抖身上的残雪，挂好了衣物坐在了钱恃晨的侧面。
“吃吧，有几道菜一直让灶房热着，马上就能端上来了。”钱恃晨没有问叶碧去了哪里，只是挪动了椅子，打算靠她更近一点。“一会用完膳，我们去逛庙会吧，晚上听说搭了戏台子。”
叶碧不留痕迹的躲过了钱恃晨伸出要为她擦掉眉间雪的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碗中。
“淋了雪，有些累了，让青婷小顺他们陪你去吧。”
“也好，你在家里烤烤火，晚上我给你带些稀奇玩意回来。”钱恃晨觉得叶碧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女人这种生物对于他来讲实在太难琢磨，一会柔情似水，一会冷若冰霜，谁也不知道真实的一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看着满口答应的钱恃晨，叶碧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草草的用了膳便回到了屋子里面烤火。青婷和小顺听到自家公子要带着去庙会，跟着钱恃晨屁股后面一顿吹捧，生怕他变了卦。
套圈、摇彩、打枪，都是小孩子愿意玩的活动，只要在这三样摊贩面前就甭想能挤过半大的孩子。钱恃晨出来时给了青婷和小顺几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可以好好的玩耍一番，小顺还是孩子性格，明明比人家孩子高了一头，却还是挤不进摇彩的队伍。而青婷却没有离开钱恃晨，反而跟得更紧，说是怕人多给老爷冲走了，钱恃晨也是笑笑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碧儿是不是喜欢糖画人。”钱恃晨看着街旁熬着糖浆的小贩转身对青婷说到。
“夫人不喜欢，总觉得太甜了，是奴婢喜欢。”
“也对，孩子都喜欢甜的东西。”钱恃晨从腰带中拿出几文钱给了糖画师傅。“给这个小姑娘做两个糖画人。”
“好嘞客官，您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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