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谈判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本就七零八碎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叶碧看着眼前的钱恃晨张了张嘴。
“紫衣竹林好玩吗？”钱恃晨食指和拇指捏紧了茶杯，手腕处有些略隐略显的青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坊间闲话罢了。”钱恃晨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路过听到的几句风声，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怎么此刻好像是个听风就是雨的站街泼妇。
“我...”
“碧儿，不必多说了。”钱恃晨将昨晚买回来的稀奇玩意一股脑的拿进了里屋，好像是卖东西的小商贩一样一个一个拆开，然后一一介绍，说到最后，钱恃晨拿出了昨晚淘到的上等软绸和鹅毛梳子。“特意给你的琴买的。”
“恃晨，你不要这样...”
“你愿意住在偏房就住在这里吧，我让小顺多备些碳火。”钱恃晨起身走向了叶碧的面前，双手托起叶碧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人。
柔情似水的双眸快要把两人的魂魄吸走，屋外渐渐传来了鸡鸣鸟叫的声音，阳光从地平线逐渐蔓延至屋内，房檐上隔夜的积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这样过了好久，钱恃晨松开了手，转身拿起暖手炉放在了叶碧的怀中。
“我不再奢求你爱我了。”
“恃晨...”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是叶碧的心却如刀绞般难受，这是应得的吧，她不禁这样劝说自己。
“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最开始便是我硬要去拆散你们。”自小的傲气在叶碧面前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好像也认命了般不再苛求什么。
“而我也并不是什么好的夫家，仗着爹爹的阔绰整日游山玩水，二十余载无一拿得出手的事迹。”
“本以为迎娶了心爱之人，我的生活就会有所改变，可还是考了那么久才中了进士的末位。”
“我钱恃晨，有着‘钱扒皮’的血统，不配做个读书人。”
“不是的恃晨....不是的...”叶碧看着面前眼神逐渐黯淡的钱恃晨，手足无措的否定着，可这声音已经不会再改变什么了。钱恃晨并没有再匀一个眼神给叶碧，转身逐渐离开了她的视线。
叶碧跪坐在地上，脸上已是数不清的泪痕，她有想象过后果，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脏绞痛的仿佛快要昏了过去，这种悲伤是她这辈子没有感受过的痛楚。
她知道，这个屋子以后再也不会被踏足了。
钱恃晨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正房，正好遇见了进屋打扫的青婷，他看见了一抹碧绿色的倩影先是眼前一亮，随后看清来人又悄无声息的黯淡了下去。
青婷哪像小顺那个不机灵的死脑瓜，钱恃晨一进屋她便察觉到异常，连忙将屋内的焚香换成了提神清目功效的婴香，随后又打来了热水沾湿了脸巾。
“老爷，奴婢伺候你洗漱吧。”青婷拿着温度适宜的脸巾走到了呆坐在床边的钱恃晨那里。
“好。”
按照往常的性子，钱恃晨都不会使唤叶碧的丫鬟，总觉得因为是她所以更要优待她身边的人，所谓爱屋及乌便是如此，可现如今的他哪还有这些心思，只是将收起的钱府大少爷的习惯统统准备拿了回来。
“一会儿我要沐浴，里面撒些花瓣和盐巴。”钱恃晨解开了头顶的发箍，发丝瞬间散落在两肩，青婷放下了手上的脸巾，拿起梳妆台上面的梳子，轻轻的梳理着他的头发。
青婷看着眼前的老爷不知道有哪里不同，她跪下身去给钱恃晨的鞋子、长袜脱掉。转身取了些花瓣撒在刚准备好的木桶中，站在屏风外面等待着里面人的招呼。
听着屏风内滴滴答答的水声，青婷捏紧了双手，内心纠结了千万遍，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看一眼，哪怕看一眼就好，可没想到的是，她刚刚鼓起勇气就和钱恃晨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青婷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水中人看了个遍，这点小心思作为风月场所的座上宾又怎会猜不透呢。
“进来吧。”钱恃晨慵懒的看着紧促不安的人，拿起了手巾。
“老爷。”
“给我擦擦后背。”
青婷看着已经闭上眼睛趴在桶边的钱恃晨，倒也是壮了胆子，拿起手巾开始擦拭。
“老爷可真白啊。”青婷不免在内心感慨道，看着面前肤若凝脂的后背配着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家小姐要几次三番的闹着脾气，如果要是她能有机会和老爷一起，这辈子当牛做马也是值得的，想到这她狠狠地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你家小姐沐浴的。”钱恃晨靠在了桶边，双手搭在了两侧，看着这个明明神似叶碧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她的儒雅，此刻正因为自己言语上的冷淡而有些惧怕的颤抖。
“奴婢，奴婢...”
“出去吧。”钱恃晨闭上了双眼，叹了一口气。“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事。”
青婷不再言语，就算她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也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惜这一点点幻想也在这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消失殆尽了。
“大人，宋志高求见。”
凌段彬把玩着手中的祖母绿玉石，表情并没有一丝意外好像他的到来就如同渴了要喝水，饿了要用膳一般自然。
“去前厅会客吧。”
“是，大人。”
宋志高的这个年过得并不畅意，女儿的不辞而别、无法补上的赈灾亏空以及那个狼心狗肺的金龟婿，每一件事都让他愁苦万分，可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思虑再三，他终于还是带着全部身家来拜见这个东阳的新晋知州。
“这不是前岳丈大人吗？”凌段彬走进前厅招呼着站在一旁等待的宋志高落座。
“拜见知州大人。”宋志高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拱了拱手。
“政务繁忙，没能去拜会您是小辈失礼。”
“不敢当，不敢当。”宋志高抬起了坐实的屁股，身子也向前倾了一些。“毕竟是我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女儿要与您合离，于情于理都是我们对不起您。”
“我与晴晴也算是夫妻一场，只不过往事如烟，既然缘分尽了也就不必强求。”凌段彬看着眼前的男子，鬓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白发，语气也没有当年那么自信爽朗。
宋志高看着几番对话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客套话，实在是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茶水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
“凌...卢大人，其实本次前来我并不是单纯跟您叙旧的。”
“但说无妨。”凌段彬早就知道这个老家伙一定会用身份的事情来谈判，所以厅内并无他人。
“您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志高停顿了一下，看向对方，以他对凌段彬的了解并不应该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所以此刻的他有些慌乱。“您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在等你说下文。”凌段彬很顾念当时救助自己的宋员外，如果不是他的鼎力相助恐怕也不会有现在卢知州，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永远被要挟。
“您是聪明人，我想要的也不多，这个数。”宋志高咬着牙伸出了五只手指。
“五文还是五两？”凌段彬笑着看向这个面容有些狰狞的男子，不紧不慢的倚靠在了桌上。
“凌段彬，我待你不薄！你何必羞辱我！”宋志高有些逼急了，站起来指着凌段彬的鼻子吼道，眼睛中瞬间充满的血丝。
“我这是在救你。”凌段彬从怀中掏出了一打卷宗，丢在了宋志高的身上。“勾结朝廷命官，私吞赈灾银两，以次充好哄抬物价，现在是还要来威胁新上任的知州吗？”
“...”宋志高并没有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些证据，他清楚这些罪责他都是参与者，他只是想赌一把凌段彬的恐惧，却没想到还是输了。
他好像认命了一般瘫靠在椅背，这一生的运筹帷幄最终得到的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地，他有些觉得好笑，笑他自己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草民不再打扰大人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已无能力回天，就此认命吧。”宋志高站起身，手在腰间不自然的摸索。“可是晴晴是无辜的。”
“她不是被你锁在府中了吗？”提到宋晴晴，凌段彬的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他对她虽无情但有意，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希望大人能够善待晴晴！”宋志高将藏在腰间的软剑抽出，金属的光芒一瞬间让凌段彬睁不开眼，偌大的房间很快弥漫出血的味道。
凌段彬打开防御的双臂，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刀尖滴血的程忠。
“护驾来迟，请大人不要怪罪。”程忠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手腕轻甩了一下血渍，将刀插入鞘中。
“死...死了？”凌段彬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身首异处的尸体，他死死地扶着桌子才避免让自己因为腿部力量不足而摔倒，看着刚刚还在与他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僵硬在了地上，一滩滩鲜红反复映在他的眼睛里，终于还是扛不住胃部的翻腾，全部呕了出来。
“来人，把屋子处理干净。”程忠将宋志高凸出的眼珠挖出，丢给了屋外看门的犬，架起了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凌段彬回了卧室。
“大人，您好些了吗。”程忠将婢女刚泡好的茶水放到了凌段彬的床前。
凌段彬的眼睛逐渐聚焦，随后换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缓过了神，他半依靠在床边，眼睛扫了一眼门口。
“放心大人，只有我。”
“什么时候在前厅的。”
“您希望我什么时候在。”
“如果我指鹿为马呢？”
“那便是马。”
凌段彬看着面前的程忠，遇事沉稳，杀伐果断，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和宋志高一样的下场。一想到这，他便簇紧了眉。
“你知道宋志高并不想杀我，对吧。”
“大人。”程忠将手中的刀放在了地上，半跪着看向凌段彬。“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自然要无法开口。”
“那你呢？”
“我是大人的刀，自然也是不会说话的。”
“好！”凌段彬俯下身去将程忠扶了起来。“今后你我主仆二人荣辱与共。”
好一句荣辱与共，对于任何一普通人来讲都是莫高的赏赐，何况他只是一个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棋子。程忠看着面前目光灼灼的凌段彬，好像目光所及皆是对他的洗礼，这一刻没有主仆，也没有尊卑，有的只是赤诚的心在相互确认。
“紫衣竹林好玩吗？”钱恃晨食指和拇指捏紧了茶杯，手腕处有些略隐略显的青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坊间闲话罢了。”钱恃晨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路过听到的几句风声，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怎么此刻好像是个听风就是雨的站街泼妇。
“我...”
“碧儿，不必多说了。”钱恃晨将昨晚买回来的稀奇玩意一股脑的拿进了里屋，好像是卖东西的小商贩一样一个一个拆开，然后一一介绍，说到最后，钱恃晨拿出了昨晚淘到的上等软绸和鹅毛梳子。“特意给你的琴买的。”
“恃晨，你不要这样...”
“你愿意住在偏房就住在这里吧，我让小顺多备些碳火。”钱恃晨起身走向了叶碧的面前，双手托起叶碧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人。
柔情似水的双眸快要把两人的魂魄吸走，屋外渐渐传来了鸡鸣鸟叫的声音，阳光从地平线逐渐蔓延至屋内，房檐上隔夜的积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这样过了好久，钱恃晨松开了手，转身拿起暖手炉放在了叶碧的怀中。
“我不再奢求你爱我了。”
“恃晨...”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是叶碧的心却如刀绞般难受，这是应得的吧，她不禁这样劝说自己。
“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最开始便是我硬要去拆散你们。”自小的傲气在叶碧面前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好像也认命了般不再苛求什么。
“而我也并不是什么好的夫家，仗着爹爹的阔绰整日游山玩水，二十余载无一拿得出手的事迹。”
“本以为迎娶了心爱之人，我的生活就会有所改变，可还是考了那么久才中了进士的末位。”
“我钱恃晨，有着‘钱扒皮’的血统，不配做个读书人。”
“不是的恃晨....不是的...”叶碧看着面前眼神逐渐黯淡的钱恃晨，手足无措的否定着，可这声音已经不会再改变什么了。钱恃晨并没有再匀一个眼神给叶碧，转身逐渐离开了她的视线。
叶碧跪坐在地上，脸上已是数不清的泪痕，她有想象过后果，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脏绞痛的仿佛快要昏了过去，这种悲伤是她这辈子没有感受过的痛楚。
她知道，这个屋子以后再也不会被踏足了。
钱恃晨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正房，正好遇见了进屋打扫的青婷，他看见了一抹碧绿色的倩影先是眼前一亮，随后看清来人又悄无声息的黯淡了下去。
青婷哪像小顺那个不机灵的死脑瓜，钱恃晨一进屋她便察觉到异常，连忙将屋内的焚香换成了提神清目功效的婴香，随后又打来了热水沾湿了脸巾。
“老爷，奴婢伺候你洗漱吧。”青婷拿着温度适宜的脸巾走到了呆坐在床边的钱恃晨那里。
“好。”
按照往常的性子，钱恃晨都不会使唤叶碧的丫鬟，总觉得因为是她所以更要优待她身边的人，所谓爱屋及乌便是如此，可现如今的他哪还有这些心思，只是将收起的钱府大少爷的习惯统统准备拿了回来。
“一会儿我要沐浴，里面撒些花瓣和盐巴。”钱恃晨解开了头顶的发箍，发丝瞬间散落在两肩，青婷放下了手上的脸巾，拿起梳妆台上面的梳子，轻轻的梳理着他的头发。
青婷看着眼前的老爷不知道有哪里不同，她跪下身去给钱恃晨的鞋子、长袜脱掉。转身取了些花瓣撒在刚准备好的木桶中，站在屏风外面等待着里面人的招呼。
听着屏风内滴滴答答的水声，青婷捏紧了双手，内心纠结了千万遍，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看一眼，哪怕看一眼就好，可没想到的是，她刚刚鼓起勇气就和钱恃晨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青婷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水中人看了个遍，这点小心思作为风月场所的座上宾又怎会猜不透呢。
“进来吧。”钱恃晨慵懒的看着紧促不安的人，拿起了手巾。
“老爷。”
“给我擦擦后背。”
青婷看着已经闭上眼睛趴在桶边的钱恃晨，倒也是壮了胆子，拿起手巾开始擦拭。
“老爷可真白啊。”青婷不免在内心感慨道，看着面前肤若凝脂的后背配着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家小姐要几次三番的闹着脾气，如果要是她能有机会和老爷一起，这辈子当牛做马也是值得的，想到这她狠狠地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你家小姐沐浴的。”钱恃晨靠在了桶边，双手搭在了两侧，看着这个明明神似叶碧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她的儒雅，此刻正因为自己言语上的冷淡而有些惧怕的颤抖。
“奴婢，奴婢...”
“出去吧。”钱恃晨闭上了双眼，叹了一口气。“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事。”
青婷不再言语，就算她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也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惜这一点点幻想也在这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消失殆尽了。
“大人，宋志高求见。”
凌段彬把玩着手中的祖母绿玉石，表情并没有一丝意外好像他的到来就如同渴了要喝水，饿了要用膳一般自然。
“去前厅会客吧。”
“是，大人。”
宋志高的这个年过得并不畅意，女儿的不辞而别、无法补上的赈灾亏空以及那个狼心狗肺的金龟婿，每一件事都让他愁苦万分，可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思虑再三，他终于还是带着全部身家来拜见这个东阳的新晋知州。
“这不是前岳丈大人吗？”凌段彬走进前厅招呼着站在一旁等待的宋志高落座。
“拜见知州大人。”宋志高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拱了拱手。
“政务繁忙，没能去拜会您是小辈失礼。”
“不敢当，不敢当。”宋志高抬起了坐实的屁股，身子也向前倾了一些。“毕竟是我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女儿要与您合离，于情于理都是我们对不起您。”
“我与晴晴也算是夫妻一场，只不过往事如烟，既然缘分尽了也就不必强求。”凌段彬看着眼前的男子，鬓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白发，语气也没有当年那么自信爽朗。
宋志高看着几番对话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客套话，实在是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茶水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
“凌...卢大人，其实本次前来我并不是单纯跟您叙旧的。”
“但说无妨。”凌段彬早就知道这个老家伙一定会用身份的事情来谈判，所以厅内并无他人。
“您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志高停顿了一下，看向对方，以他对凌段彬的了解并不应该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所以此刻的他有些慌乱。“您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在等你说下文。”凌段彬很顾念当时救助自己的宋员外，如果不是他的鼎力相助恐怕也不会有现在卢知州，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永远被要挟。
“您是聪明人，我想要的也不多，这个数。”宋志高咬着牙伸出了五只手指。
“五文还是五两？”凌段彬笑着看向这个面容有些狰狞的男子，不紧不慢的倚靠在了桌上。
“凌段彬，我待你不薄！你何必羞辱我！”宋志高有些逼急了，站起来指着凌段彬的鼻子吼道，眼睛中瞬间充满的血丝。
“我这是在救你。”凌段彬从怀中掏出了一打卷宗，丢在了宋志高的身上。“勾结朝廷命官，私吞赈灾银两，以次充好哄抬物价，现在是还要来威胁新上任的知州吗？”
“...”宋志高并没有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些证据，他清楚这些罪责他都是参与者，他只是想赌一把凌段彬的恐惧，却没想到还是输了。
他好像认命了一般瘫靠在椅背，这一生的运筹帷幄最终得到的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地，他有些觉得好笑，笑他自己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草民不再打扰大人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已无能力回天，就此认命吧。”宋志高站起身，手在腰间不自然的摸索。“可是晴晴是无辜的。”
“她不是被你锁在府中了吗？”提到宋晴晴，凌段彬的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他对她虽无情但有意，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希望大人能够善待晴晴！”宋志高将藏在腰间的软剑抽出，金属的光芒一瞬间让凌段彬睁不开眼，偌大的房间很快弥漫出血的味道。
凌段彬打开防御的双臂，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刀尖滴血的程忠。
“护驾来迟，请大人不要怪罪。”程忠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手腕轻甩了一下血渍，将刀插入鞘中。
“死...死了？”凌段彬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身首异处的尸体，他死死地扶着桌子才避免让自己因为腿部力量不足而摔倒，看着刚刚还在与他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僵硬在了地上，一滩滩鲜红反复映在他的眼睛里，终于还是扛不住胃部的翻腾，全部呕了出来。
“来人，把屋子处理干净。”程忠将宋志高凸出的眼珠挖出，丢给了屋外看门的犬，架起了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凌段彬回了卧室。
“大人，您好些了吗。”程忠将婢女刚泡好的茶水放到了凌段彬的床前。
凌段彬的眼睛逐渐聚焦，随后换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缓过了神，他半依靠在床边，眼睛扫了一眼门口。
“放心大人，只有我。”
“什么时候在前厅的。”
“您希望我什么时候在。”
“如果我指鹿为马呢？”
“那便是马。”
凌段彬看着面前的程忠，遇事沉稳，杀伐果断，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和宋志高一样的下场。一想到这，他便簇紧了眉。
“你知道宋志高并不想杀我，对吧。”
“大人。”程忠将手中的刀放在了地上，半跪着看向凌段彬。“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自然要无法开口。”
“那你呢？”
“我是大人的刀，自然也是不会说话的。”
“好！”凌段彬俯下身去将程忠扶了起来。“今后你我主仆二人荣辱与共。”
好一句荣辱与共，对于任何一普通人来讲都是莫高的赏赐，何况他只是一个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棋子。程忠看着面前目光灼灼的凌段彬，好像目光所及皆是对他的洗礼，这一刻没有主仆，也没有尊卑，有的只是赤诚的心在相互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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