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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皇子许光明 奕者送前程

    床榻之上,杨缮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东西。听了信儿而来的木听二人就这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位当朝五皇子,方才刚刚假装口吐白沫而伪而遇刺,这才片刻,便这样?

    杨缮抹了抹嘴,看着眼前的二人,又挤出了一个微笑道:“让二为见笑了,这毒药虽是好用,却让人肚子空的紧,每次我服用后总要如此吃上这么一些,这…二位,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

    “每次?”

    这皇子便是都有如此雅致吗?喜欢吃毒药可还行?

    杨缮也看出了木听二人有些吃惊,赶紧搪塞道:“皇家嘛,难免有些不能做的事要有个托词。”

    木听当即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三人落座。依旧是一套斟茶功夫。

    “王爷何至于此?若是需要一场戏,大可告知张某,何苦受罪?”张九龄说道。

    杨缮见自己的谋划都被这二人识破了,也就不隐瞒:“二位果然是聪慧过人,杨缮如此布局,实为自保尔。”

    木听闻罢:“王爷以今日之事出自陵州制衡二皇子怕是有些勉强吧?”说完谨慎的看了看杨缮,见杨缮并未表现出生气的意思,稍微宽了宽心,这五皇子当真与传说之中大有不同!

    “木公子终究不是这京畿之人,未涉足朝堂之事,不明白敌强我弱只有以小博大如此而已,势不在我唉。”杨缮无奈的说道。

    张九龄抓了一把花生填到嘴里。

    木听心里也有谱了,继续说道:“那王爷唤草民来有何事吩咐?”

    杨缮这时候却突然收了笑意,祛退了四周侍从,又看了一眼张九龄。

    张九龄自觉不想惹进麻烦,看了一眼木听,木听此刻心里也紧张,但是对自己脑海中的秘密当然也不无兴趣,于是看了张九龄,张九龄起身就出去了。

    杨缮这时才说道:“国师占卜,此图兆示前朝遗库!”

    前朝?

    木听大吃一惊。

    杨缮点了点头,木听大概知道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了,于是只好说:“木某不敢有多保留,文藏客栈,我胞弟手中有木某所知全部!愿献给王爷,此后木某再不与人谈及此事!”

    杨缮见木听如此紧张,连忙安慰道:“木公子先别急,画中秘密,国师算出文藏客栈可得解,但是欲解前朝遗库全址,只此一画,是远远不够的。”

    木听一听,心里总算落下一块大石。

    杨缮眼神微转,又轻声说:“不过…木公子此后却真是无法安宁了。毕竟这件事并非小事呀。”

    木听猜到了,但是心里并不情愿,自己方才入世,瞬刻便要卷入皇储之争,对自己的仕途当是极大的不利。

    杨缮当然也猜到了,也不怪罪。

    只是嘱咐木听,千万将秘密保守。

    木听方才听到杨缮一直提到国师,众所周知,国师袁天罡乃是九皇子的重要朝堂把手,所以杨缮这是在给自己暗示?

    朝堂局势,已经如此复杂了么,皇子之间已有站队?

    木听当然是不好点名的,但想来杨缮欲收服自己,一点提示难免露出。

    一直聊了很多有关遗库的事,木听大概也掌握了,至于具体为杨缮效力的事,大家都没点明,但是总算是为自己打上了一点五皇子系的烙印。

    “木公子,既然心里无法决定,不如与张先生和我一起再去看场戏?”

    杨缮喝完一杯茶清了清嗓子说。

    从杨缮对自己和张九龄的称谓来看,杨缮对于张九龄的重视远重于自己。

    木听心里既庆幸又有些失落。

    既然是唱戏,那不妨去看看。

    木听三人来带到了泰山之巅上的一个凉亭,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山道的情况,而此时山道上,一队皇室车驾正在窸窸窣窣的往前行进。

    杨缮此时被人伺候披上了皮貂,连带着木张二人也都穿上了华贵的冬服。

    “木公子,张先生,坐在这泰山之巅可有些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感?”

    木听不置可否。

    张九龄确实第一次这样整洁,仿佛得了知遇之恩似的此时正心生喜悦于是回道:“王爷处在这山巅之上,自然我们是看不到什么山巅了,只期待着王爷的好戏呢。”

    一个奉承不动声色。

    杨缮也笑了出来。

    “那张先生可得好好看看,本王的戏台正如这泰山一般,高耸入云,宽如大海!”

    木听却一直盯着那车队。

    只见车队行到峡谷之际,木听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似乎与刺杀仍有关系。

    果然。

    山脊背部突然飞身下来一队人民冲向了车驾之中的天黄华盖的马车里!

    木听骤然转身盯着杨缮,只见杨缮一脸玩味的看着山下。

    木听急忙寻找容芷,却看见容芷仍然在幕后没有在山下!

    那还有人刺杀?

    喘息之间,在杨缮准备妥当之下,山下的贼子已经被大多擒服,只有零星的还在反抗。

    杨缮此时却让人把容芷带了上来。

    容芷看了一眼山下的人,就隐隐识出了自己的娘亲和几个师姐,于是不禁急呼道:“她们怎么?”

    木听顿时明白了,有容派怎么会让一个弱女子单单来刺杀一个亲王?原来暗度陈仓!

    木听看着杨缮,想看他会怎么处理。

    杨缮让自己看到这一幕的意义是什么?陵州?白鹿洞?遗库?这一切难道全在他的算计之中?

    从自己踏入文藏的那刻?仅凭国师预测,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怪不得方才丝毫不提招揽自己,原来在这等着自己。

    山下的势力大概是送给自己的吧?

    这样一份厚礼,自己难道还要拒绝?

    杨缮似乎在等木听应答。

    木听思虑了片刻,不顾张九龄的疑惑,纳身便拜:“木听请王爷手下留情!”

    容芷也是大吃一惊,更不要说张九龄了!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不料杨缮似乎是等了很久似的,连连扶起木听,按部就班的吩咐道:“吩咐下去,有容派若能悔改,武林大会上五皇子为她们要一个大玉庭!就说是琅琊木听为其求情,此后陵州有容派以琅琊为尊。”

    一番安排,丝丝入扣。

    容芷也完全糊涂了,大玉庭?象征大衡武林十大门派的武林大会席位?就这样拿到了?

    这可是有容派几百年来没有做到的事!

    杨缮木听相视一笑,这场戏演着演着,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角!想着也真是有些好笑。

    木听看了一眼容芷,心想这女子倒是好运,本来是把枪,结果两次免死。

    杨缮看在眼里,又吩咐道:“再加一句命令,有容派容芷入木府为侍!”

    木听木瞪口呆。

    “王爷我…”

    “木公子,这样的条件对有容才合理不是吗?”

    “我…”

    刚想反驳,杨缮却哈哈大笑着离去了。

    容芷怒目看向了木听…

    …

    …

    大漠纷飞。

    常年的戍边生活让老于头显得十分的沧桑。

    今天还不知怎的着了凉兵的道,狠狠吃了一个哑巴亏,此时正往伤腿上敷着药。一旁的新兵蛋子苏武正呵呵的看着受了伤没办法收拾自己的老于头。

    “今个儿不能了吧?还真当是几年前威风凛凛的马前卒营的先锋呢?还敢独身闯关抢粮!”

    苏武幸灾乐祸似的挑衅老于头。

    老于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话,一个臭鞋子就拽了过去!

    “你他奶奶的是没见那机会有多好,那凉人的军营都空了!我就是没管好自己的贱蹄子多拿了些,这才没跑的了。不过那军营空的真是邪门!”

    说完老于头还沉浸在不解中似的。

    苏武虽是新兵蛋子,但是自幼也是熟读兵法。参加辽东军也是为了一展抱负。于是也是心生了一点兴趣道:“当真就是空的?那可是锦州城外唯一的凉人堡垒呀!凉人就不怕?”

    “就是说嘛!”

    “不对!你说会不会是?”苏武怀疑的说道。

    老于头也是眼色一凛。

    “要不要告诉将军!”老于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苏武却有些不屑似的:“禀告哪个将军?是辽东将军还是六王爷的督军府?眼下这辽东分权格局你莫非看不明白吗?我看这凉人敢空营就是算准了我辽东无意见统一之决策之主!”

    “唉,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看着眼前这个洞察世事的小年轻,老于头也没了老兵的心气儿,如今真是不必当年了!六皇子想掌兵,可如今却是怎么一本糊涂账!

    苏武正在思量着什么,只听外边突然穿出一阵兵甲落地的声音!

    还伴有行礼之声:“参见六王爷!”

    六王爷到了!

    苏武老于头相视一看,连忙起身,整理兵甲。

    还没收拾利索,杨靖已经出现在了营内。

    “苏小兄弟认为凉人空营,不应该上报督军吗?”

    眼前杨靖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就是当朝六王爷,辽东督军府都督!

    此时正质问着苏武

    苏武连忙跪下,老于头更是连连请罪。

    杨靖盯着苏武:“我今日便要问一问苏小兄弟,凉人空营,本王究竟需不需要知道!”

    苏武见杨靖竟然是个这般不懂军事的鲁莽之人,仅凭方才自己的真实言语就要问罪自己吗?

    于是倒也顾不得什么了,起身就要反驳道:“苏武从军本就是为了报国,可如今辽东是怎么面对凉人的?畏首畏尾!没有主见!都督莫非看不清吗?”

    杨靖看着眼前孩子般模样苏武,生机勃发,有鸿鹄志!

    不禁冷笑道:“小子,你知道跟都督如此讲话的后果是什么吗?”

    “大不了营前受死,军仗也好!砍头也罢,苏武今日便是要说,辽东此局势,凉人空营就是举兵预兆!”

    杨靖眼神微微一眯

    “那你认为该如何应对?”

    苏武低下头去,想了想,又转过身,不无遗憾的说道:“苏武有办法你,都督做得到吗?兵甲何在?还要去辽东将军请兵吗?”

    “哈哈哈哈哈”

    杨靖听闻此言,突然大笑起来。

    而后用手指重重点了一下苏武,狠甩披风,扭身疾声说:“苏武,今日就叫你看看都督是怎样戍边的!”

    “给你一匹马!跟在我营后面,跟紧咯!”

    杨靖所依,正是刚刚来到辽东的京十三营!

    他有报来,赤甲营伍长于聪独身闯凉营,据说空营。

    随后亲下基营,偶遇大话苏武。

    正好自己要遛一遛新人马,这小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随后,只见千人骑营尘云滚滚,其后紧紧跟着一匹烈马的苏武。

    那一天,大衡六皇子突袭凉营,卸甲五百,缴粮万担。凉军于锦州东北布局全然被揭开。

    此后六皇子杨靖声传凉地,也就再无六皇子,只有新都督。

    而无人知道的是,都督旁边的小小亲兵自那日起便悄然换了一位永远昂着脑袋的愣头青!

    辽东锦州城外的山巅上,杨靖看着眼前的大好塞外风光,又看了一眼正沉醉其中的苏武道:“苏武,你可知大衡在这锦州城盘恒多少年了?”

    苏武眨了眨眼:“大概五十年?”

    “没错!快五十年了,自从皇祖父崩后,我大衡失去关外江山竟然这么久了!苏武,你说,有没有那么一天,本王能再次踏到乌苏江边,瞧一瞧旭日东升?”

    苏武早就懂得了眼前人心之志向,于是提起刀走到山边巨石前,用尽全身力气刻字道:“登极天下”四字。

    杨靖震震的看着。

    狂风骤起,吹起两人丝丝垂发。

    “好一个登极天下!苏武,你胆子大的很呀。”

    “王爷也有这样的胆识不是吗?让苏武捉马疾走百里,换苏武一个锦绣前程!”苏武笃定。

    杨靖深深呼了一口气:“像你这样的人,本王已经居奇数个,近日内得前程的便有一位青州的少年,他也似你一样,有这般心气儿,但是他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苏武听完却不惊奇,六王爷悄然谋划自然是想见得到的。

    “那位可也能挽弓驾马?”

    杨靖笑了笑:“他却不是武人。”

    苏武暗暗记下。

    “他说了一句话,叫为万世开太平。你觉得如今天下不算太平吗?”

    倒是大口气!苏武听到这句话后心惊到。

    见苏武没有回答,杨靖自问自答道:“不算太平,所以他跟本王求的太平究竟是否一样呢?”

    苏武便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杨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不过本王倒是给了他一场不输你的前程,若是有朝一日你俩并驾齐驱,你帮本王问问。”

    “是!”

    “下山吧,风紧了。不知道此后我的诸位兄长胞弟该如何算计本王这位后起之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