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车与蛇
北天市
2022年12月31日
宜居家
忌出行
提防烂桃花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局促的闹铃声响起，吵醒了床上几秒钟前仍在睡梦中的沈凡。他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摸索着寻找手机，然后关闭闹钟，将手机扔到一边，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半点拖沓。
解决完这一小小的闹铃危机后，他将枕头上的脑袋侧过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进入了梦乡。但还没等回笼觉睡踏实，又一阵铃声从才扔到一旁没多久的手机中传来。似乎是为了报复沈凡粗暴的对待自己，这次的铃声就连音调也比不久前的闹铃尖锐了不少。
再一次被打扰的沈凡有些不耐烦，他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微微探起身子，皱起眉头看向随着震动晃动的手机屏幕。在看清屏幕上来电显示“外公”两个字后，半阖眼眸忽地睁大，脊梁骨腾一下子绷的笔直，慌乱的冲向手机，忙不迭摁下接听键。
“喂……”
“小凡，还在睡？”电话那头响起冷冰冰的声音，语气虽然毫无温度，但没有蕴含多少不满。
“哪能啊，早起了。”
“是吗。”老爷子估计不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过年回家吗？你妈和你外婆最近一直在念叨你。”
沈凡下意识揪了揪头发，说到：“这个事还在考虑呢。而且最近正赶上春运，机票和火车票都挺难买的……”
“不用考虑了！”电话那头的老爷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声音越来越含糊的沈凡，用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吧？那你一个人留在北天干什么。至于机票和火车票的事，难买大不了加点钱，实在不行就坐客车回来，费用我掏了，你什么行李都不用带，这里都有。”
“可是…”沈凡还想说什么，可没等话出口，就又一次被对面打断“没有可是，就听我的回家过年。”
沈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无奈的附和道：“好，都听您的，过几天我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下来，“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小子找到女朋友没有。”
沈凡有些心虚的回答道“暂时还没呢…”
“那怎么行，小凡你也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想当初我们那一辈…”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一个动听悦耳的声音顺着手机传了过来。“行了，别吹嘘您当年的事儿了，您那会儿还提倡包办婚姻呢，难道给小凡也包办一个啊？”这声音好似有一股魔力一般，不仅让沈凡从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中解脱出来，也让电话那头外公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心亏“我又没说要包办，介绍还不行吗，我看你方叔家的孙女就挺不错的，既漂亮又机灵，而且和小凡从小就认识，多般配。”
“拉倒吧，先不谈小凡的意愿，人家大姑娘喜不喜欢小凡还两说呢，再者他俩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怕是毛都没长齐呢吧。”
沈凡听着那边的对话，思绪在脑海中搜索起外公口中那个方家的孙女，模糊的记忆中闪过一个扎着马尾辫的身影，还没等他继续回忆下去，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这一次是对他说的：“小凡啊，别听你外公的，想不想回来你自己决定，妈不勉强你。”
“没事儿，妈，外公说的也对，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陪你们过年。”
电话那边的女声明显开心了许多：“哈哈，好，那妈就等你回来看了，到时候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似乎是心底那一丝担忧消失的原因，连带着话都多了不少，絮絮叨叨的说到：“别看你外公语气那么凶，其实就属他最想你了，时不时就念叨你。我和你外婆一直没联系你，就是想看看他能憋多久，这不，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你打电话来了。”
接着便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传来：“胡说什么呢，谁想这他了，是他外婆每天把他挂嘴边，我看不下去了才联系这臭小子的。”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小凡啊，那妈先挂了，等你回来哦，拜拜。”
接着对面便将电话挂掉了。沈凡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去往洗手间。
一番洗漱之后，他打着哈欠从洗手间出来，正思考着要不要再进被窝里补个回笼觉，便看到手机发来了一条信息，发信人上写着“妈妈”二字，他打开一看，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儿子，生日快乐。”
沈凡笑了笑，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想法。
他的父亲在他出生的那天便下落不明，小时候尚且年幼的沈凡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圆满的家庭，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但是自己却没有，当时的母亲一脸伤心的和他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后来他外公知道这件事情后，难得一改平日里冷冰冰的作态，异常温和的对沈凡讲：“身为一个男人，是不能做让女孩子伤心的事情的，对吗？”彼时两股间毛都没长齐的沈凡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为了表现得成熟一点就很自觉的没有继续过问，后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老爷子给忽悠了的时候，已经真的长大了，自然就更不会追问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明事理以后，沈凡就再也没有过生日，毕竟每次他生日的时候母亲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都令他感到不安。不过即便如此，每年生日那天，母亲还是会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于他也已经足够了。
不管他那位父亲是真的去世了还是失踪了，对于沈凡来说，即便想要寻找真相，也总是不忍心打破这可贵的幸福。
发自内心开心的回了个“谢谢。”后，沈凡伸了个懒腰，将桌子上的烟盒拿了起来。轻飘飘的，摇了摇，没有任何声响，他不信邪的往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烟盒一如此刻他的内心一般，仿佛少了些什么。
没办法，烟瘾就是这样，平常感觉没什么，但是一旦到了真的出现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烦人的小妖精，不停的在你的身体里大吵大闹，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沾染上这种不好的习惯的呢？沈凡一边想着，一边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好像是大学时的事情了吧？彼时刚刚踏入小社会的沈凡，遇见了一见倾心的女孩子，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个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女生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可能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吧。情场失意的沈凡，逐渐染上了吸烟喝酒的陋习，现在酒不怎么喝了了，但这烟，拿起来之后，便再也放不下了。自从大四开始实习之后，就与那个女生分道扬镳了，这么久过去，连记忆里那张曾经魂牵梦绕的脸都逐渐有些模糊了。
仔细想想还挺幼稚的，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培养了一个坏习惯，真是讽刺。
锁好门走下楼，沈凡自嘲的笑了笑。
沈凡居住的小区全名满庭芳，是上个世纪就建立的老式小区，名字取得好听，但小区里既没有多少绿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人称道的好风景。反倒是规划烂的一塌糊涂，外人进来以为跟进了迷宫似的，找个单元楼都得晃半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住在这里，是因为严格意义来说，这里也算得上是沈凡的家。之所以叫严格意义，是因为虽然小区里的房子户主是沈凡的妈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自小便带着沈凡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沈凡也是直到大学考进了北天市，才被告知原来自己家还有这么一套房产。
据外婆说，这套房子是沈凡的父母结婚时买下的婚房，这也就难怪虽然一直没人住，但是屋子里的各种家具倒是一应俱全。
涉及到父亲的事情，沈凡一向是不会多问的，好在虽然老旧，但屋子里的家具质量还可以，并不怎么影响使用，而且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清理一样。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的沈凡为了剩下租房费，在搬进来时已经做好了全力打扫灰尘的准备，但是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预想之中的破败感并没有出现，反而呈现出一片不应该属于这间几十年没有人居住的房屋的整洁。屋内各种装饰布局虽然显得有些过时，但是却干净的有些不合常理。想来是他的母亲经常抽空来打扫一番吧。具体的情况沈凡肯定是不会深究的，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底就好。
一晃神的功夫，沈凡已经走到了楼下的便利店，店里只有一个长相有些憨厚的小胖子，是店主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现在正在帮家里看店。沈凡觉得有些羞愧，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知道早起帮家里人看店了，自己虚长几岁，如果不是那个电话的话，现在估计还在被窝里和周公下棋呢。
麻利的买好一包烟，熟练地拆开，一掏口袋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打火机了，只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面前的小伙子道：“那个…哥们儿，能不能借个火？”
点燃香烟，熟悉的尼古丁混着焦油味扩散在了身体的每一处。沈凡道了一声谢，走出了店门，冬天的清晨虽然寒冷，但在人家店里抽烟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磨磨唧唧的吸完一根烟，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沈凡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那根烟抽到后半截，已经分不清呼出的是寒气还是烟雾了，但是身体却总是在向他抗议着“再吸一口，再吸一口”。
随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难得早起一回，索性吃个早饭吧。
晃晃悠悠来到小区外的那片广场上，三五个小摊支起来，卖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的油条包子，让从来不怎么吃早餐的沈凡都禁不住产生了以后要不还是多多早起的念头。
沈凡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要份油条豆浆时，突然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与另一个东西相撞。转眼之间，还在吃早饭的食客与周围路过的行人，甚至连早餐摊子的老板都一起被吸引了过去。心中好奇的沈凡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跟在众人后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因为现在的时间还算早，虽然吸引了一批人，但数量实在算不上多，就算是有些落后的沈凡，稍微往前挤一挤也看清了是怎么一回事。
车祸。
人群的中间，一辆撞在电线杆子上的黑色轿车以其令人生畏的惨状，向周遭的人们表达着其所经历的悲剧。但奇怪的是，如此惨烈的车祸，却看不到一丝司机的迹象。车子内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任何像是伤员的存在，倒是因为凑热闹而聚过来的家伙，反而越来越多。
“我和你们说，我亲眼看见这辆车像是飞一样的疾驰过来，而且驾驶座上还没有人。”一个中年男人在人群中对着旁边的人说到。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真切。
“我也是。”另一个有些发福的男人附和道。紧接着，人群之中便传来一阵阵的议论声。似乎都在好奇为什么会有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这车刚才七扭八扭的，就仿佛是活得一样，与其说是一辆车，倒更像一个人，还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人。”最开始引出话题的那位中年男人又对着周围爆出了一剂猛料，但这次，应和的人却不多了。
“活的车？我看老刘你是眼花了吧？昨天喝了多少啊，酒没醒吧你。”有人冲着那位中年男子喊到。
人群中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住在附近，互相之间认识是再稀奇不过的事，就连刚住下没一年的沈凡，都在这四周看到了不少谈不上认识，但经常碰见的熟悉面孔。
尴尬的老刘瞬间憋红了脸：“我昨天没喝酒，姓张的你胡说什么呢，不信你问其他人，那车就是很奇怪啊。”
“你没喝酒？我不信，你说你昨天没吃饭都比你没喝酒靠谱。”
转眼之间，周围的话题就从“没人驾驶的奇怪车辆。”变成了“老刘昨天到底喝没喝酒。”
沈凡颇有些无奈，不想参与这群人的讨论，索性挪到最前面观察起那辆车来。纯黑的车身上面没有任何厂商的标志，本应放着车牌的位置也空空如也，闪着光亮的崭新车面诉说着这是一辆刚出厂不久，还没有使用痕迹的新车。
三无车？但是无到这种地步，也太不寻常了。
还在疑惑地沈凡，猛地感到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夹杂着身后那位老刘骂人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他便被这股力量推得一个踉跄向前摔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冲向那辆一半身子都在电线杆里的黑色轿车。随着一股冲击力的到来，他整个人摊在那辆车上。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从额头传向全身，只感到一阵疼痛的沈凡，用力撑起身子，伸手向上摸了摸，手中的血则迹昭告着自己他的脑袋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伤害。
他转过身咬着牙抬起头看向人群，传来的喧嚣霎时沉寂了不少。不久之前还一直互动的老刘与张姓男子，更是面露愧色。结合沈凡摔倒时听到的叫骂声，不难猜到这二位一定是吵急眼了，差点动起手来，以致于周遭的人们或躲闪或劝架，这才把站在最前排的沈凡撞飞，遭了那无妄之灾。
刚想破口大骂的沈凡，忽然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子，头戴一顶花色女式礼帽，身穿七彩西装，脚踩粉红色的高跟鞋，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的蛇头手杖，一身搭配称得上是怪异极了。但让人惊艳的是，这么一副任何人穿身上都会显得不伦不类的搭配，在这个女人身上都显得是那么合理，盖因她长了一张不似人间应有的脸，漂亮，漂亮到不像话，漂亮到她那一身看起来如此可笑的衣服都像是恰到好处的点缀，映衬着这张脸的绝艳。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瞬间，这八个字将沈凡酝酿了一肚子的至亲问候语压了回去，他呆在那里，半张着嘴痴痴地注视着那个女人，连头上的疼痛感都消失的荡然无存。
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沈凡有些失礼的目光，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沈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目光撇开。但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疑惑，这么好看的人站在那儿，不比什么老刘昨天喝没喝酒有话题的多了，为什么大家就好像都没注意到有这个人一样，真是奇怪。
一愣神的功夫，当沈凡再次将目光移回人群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那女子的踪迹了。
难道自己撞出幻觉了？沈凡不由开始怀疑起来。
没来得及细想，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辆北天市公安的警车，看来是刚才有人报警了。
警车停下，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位警员。男的长着一张国字脸，年纪颇大，女的则容貌秀丽，看起来十分年轻，两人环顾四周一圈，老警官向小警官叮嘱了一下：“小白，拉警戒线。”随后走到沈凡面前问到：“是你出车祸了？”
“什么？不是我，我就一凑热闹的…….”话说一半，沈凡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这一头血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估计换谁来都以为出车祸的是他。于是他急忙解释到：“这个是刚才有人推我，摔的，这车不是我的，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说罢伸手指向人群，才发现哪儿还有半个人啊，早散的七七八八了。
老警官看着傻站在原地的沈凡语气严肃的说到“和我们走一趟吧。”
沈凡抽了抽嘴角“我能说不吗？”
“你觉得呢？”
2022年12月31日
宜居家
忌出行
提防烂桃花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局促的闹铃声响起，吵醒了床上几秒钟前仍在睡梦中的沈凡。他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摸索着寻找手机，然后关闭闹钟，将手机扔到一边，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半点拖沓。
解决完这一小小的闹铃危机后，他将枕头上的脑袋侧过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进入了梦乡。但还没等回笼觉睡踏实，又一阵铃声从才扔到一旁没多久的手机中传来。似乎是为了报复沈凡粗暴的对待自己，这次的铃声就连音调也比不久前的闹铃尖锐了不少。
再一次被打扰的沈凡有些不耐烦，他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微微探起身子，皱起眉头看向随着震动晃动的手机屏幕。在看清屏幕上来电显示“外公”两个字后，半阖眼眸忽地睁大，脊梁骨腾一下子绷的笔直，慌乱的冲向手机，忙不迭摁下接听键。
“喂……”
“小凡，还在睡？”电话那头响起冷冰冰的声音，语气虽然毫无温度，但没有蕴含多少不满。
“哪能啊，早起了。”
“是吗。”老爷子估计不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过年回家吗？你妈和你外婆最近一直在念叨你。”
沈凡下意识揪了揪头发，说到：“这个事还在考虑呢。而且最近正赶上春运，机票和火车票都挺难买的……”
“不用考虑了！”电话那头的老爷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声音越来越含糊的沈凡，用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吧？那你一个人留在北天干什么。至于机票和火车票的事，难买大不了加点钱，实在不行就坐客车回来，费用我掏了，你什么行李都不用带，这里都有。”
“可是…”沈凡还想说什么，可没等话出口，就又一次被对面打断“没有可是，就听我的回家过年。”
沈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无奈的附和道：“好，都听您的，过几天我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下来，“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小子找到女朋友没有。”
沈凡有些心虚的回答道“暂时还没呢…”
“那怎么行，小凡你也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想当初我们那一辈…”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一个动听悦耳的声音顺着手机传了过来。“行了，别吹嘘您当年的事儿了，您那会儿还提倡包办婚姻呢，难道给小凡也包办一个啊？”这声音好似有一股魔力一般，不仅让沈凡从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中解脱出来，也让电话那头外公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心亏“我又没说要包办，介绍还不行吗，我看你方叔家的孙女就挺不错的，既漂亮又机灵，而且和小凡从小就认识，多般配。”
“拉倒吧，先不谈小凡的意愿，人家大姑娘喜不喜欢小凡还两说呢，再者他俩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怕是毛都没长齐呢吧。”
沈凡听着那边的对话，思绪在脑海中搜索起外公口中那个方家的孙女，模糊的记忆中闪过一个扎着马尾辫的身影，还没等他继续回忆下去，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声音，这一次是对他说的：“小凡啊，别听你外公的，想不想回来你自己决定，妈不勉强你。”
“没事儿，妈，外公说的也对，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陪你们过年。”
电话那边的女声明显开心了许多：“哈哈，好，那妈就等你回来看了，到时候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似乎是心底那一丝担忧消失的原因，连带着话都多了不少，絮絮叨叨的说到：“别看你外公语气那么凶，其实就属他最想你了，时不时就念叨你。我和你外婆一直没联系你，就是想看看他能憋多久，这不，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你打电话来了。”
接着便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传来：“胡说什么呢，谁想这他了，是他外婆每天把他挂嘴边，我看不下去了才联系这臭小子的。”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小凡啊，那妈先挂了，等你回来哦，拜拜。”
接着对面便将电话挂掉了。沈凡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去往洗手间。
一番洗漱之后，他打着哈欠从洗手间出来，正思考着要不要再进被窝里补个回笼觉，便看到手机发来了一条信息，发信人上写着“妈妈”二字，他打开一看，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儿子，生日快乐。”
沈凡笑了笑，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想法。
他的父亲在他出生的那天便下落不明，小时候尚且年幼的沈凡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圆满的家庭，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但是自己却没有，当时的母亲一脸伤心的和他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后来他外公知道这件事情后，难得一改平日里冷冰冰的作态，异常温和的对沈凡讲：“身为一个男人，是不能做让女孩子伤心的事情的，对吗？”彼时两股间毛都没长齐的沈凡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为了表现得成熟一点就很自觉的没有继续过问，后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老爷子给忽悠了的时候，已经真的长大了，自然就更不会追问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明事理以后，沈凡就再也没有过生日，毕竟每次他生日的时候母亲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都令他感到不安。不过即便如此，每年生日那天，母亲还是会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于他也已经足够了。
不管他那位父亲是真的去世了还是失踪了，对于沈凡来说，即便想要寻找真相，也总是不忍心打破这可贵的幸福。
发自内心开心的回了个“谢谢。”后，沈凡伸了个懒腰，将桌子上的烟盒拿了起来。轻飘飘的，摇了摇，没有任何声响，他不信邪的往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烟盒一如此刻他的内心一般，仿佛少了些什么。
没办法，烟瘾就是这样，平常感觉没什么，但是一旦到了真的出现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烦人的小妖精，不停的在你的身体里大吵大闹，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沾染上这种不好的习惯的呢？沈凡一边想着，一边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好像是大学时的事情了吧？彼时刚刚踏入小社会的沈凡，遇见了一见倾心的女孩子，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个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女生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可能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吧。情场失意的沈凡，逐渐染上了吸烟喝酒的陋习，现在酒不怎么喝了了，但这烟，拿起来之后，便再也放不下了。自从大四开始实习之后，就与那个女生分道扬镳了，这么久过去，连记忆里那张曾经魂牵梦绕的脸都逐渐有些模糊了。
仔细想想还挺幼稚的，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培养了一个坏习惯，真是讽刺。
锁好门走下楼，沈凡自嘲的笑了笑。
沈凡居住的小区全名满庭芳，是上个世纪就建立的老式小区，名字取得好听，但小区里既没有多少绿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人称道的好风景。反倒是规划烂的一塌糊涂，外人进来以为跟进了迷宫似的，找个单元楼都得晃半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住在这里，是因为严格意义来说，这里也算得上是沈凡的家。之所以叫严格意义，是因为虽然小区里的房子户主是沈凡的妈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自小便带着沈凡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沈凡也是直到大学考进了北天市，才被告知原来自己家还有这么一套房产。
据外婆说，这套房子是沈凡的父母结婚时买下的婚房，这也就难怪虽然一直没人住，但是屋子里的各种家具倒是一应俱全。
涉及到父亲的事情，沈凡一向是不会多问的，好在虽然老旧，但屋子里的家具质量还可以，并不怎么影响使用，而且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清理一样。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的沈凡为了剩下租房费，在搬进来时已经做好了全力打扫灰尘的准备，但是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预想之中的破败感并没有出现，反而呈现出一片不应该属于这间几十年没有人居住的房屋的整洁。屋内各种装饰布局虽然显得有些过时，但是却干净的有些不合常理。想来是他的母亲经常抽空来打扫一番吧。具体的情况沈凡肯定是不会深究的，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底就好。
一晃神的功夫，沈凡已经走到了楼下的便利店，店里只有一个长相有些憨厚的小胖子，是店主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现在正在帮家里看店。沈凡觉得有些羞愧，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知道早起帮家里人看店了，自己虚长几岁，如果不是那个电话的话，现在估计还在被窝里和周公下棋呢。
麻利的买好一包烟，熟练地拆开，一掏口袋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打火机了，只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面前的小伙子道：“那个…哥们儿，能不能借个火？”
点燃香烟，熟悉的尼古丁混着焦油味扩散在了身体的每一处。沈凡道了一声谢，走出了店门，冬天的清晨虽然寒冷，但在人家店里抽烟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磨磨唧唧的吸完一根烟，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沈凡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那根烟抽到后半截，已经分不清呼出的是寒气还是烟雾了，但是身体却总是在向他抗议着“再吸一口，再吸一口”。
随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难得早起一回，索性吃个早饭吧。
晃晃悠悠来到小区外的那片广场上，三五个小摊支起来，卖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的油条包子，让从来不怎么吃早餐的沈凡都禁不住产生了以后要不还是多多早起的念头。
沈凡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要份油条豆浆时，突然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与另一个东西相撞。转眼之间，还在吃早饭的食客与周围路过的行人，甚至连早餐摊子的老板都一起被吸引了过去。心中好奇的沈凡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跟在众人后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因为现在的时间还算早，虽然吸引了一批人，但数量实在算不上多，就算是有些落后的沈凡，稍微往前挤一挤也看清了是怎么一回事。
车祸。
人群的中间，一辆撞在电线杆子上的黑色轿车以其令人生畏的惨状，向周遭的人们表达着其所经历的悲剧。但奇怪的是，如此惨烈的车祸，却看不到一丝司机的迹象。车子内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任何像是伤员的存在，倒是因为凑热闹而聚过来的家伙，反而越来越多。
“我和你们说，我亲眼看见这辆车像是飞一样的疾驰过来，而且驾驶座上还没有人。”一个中年男人在人群中对着旁边的人说到。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真切。
“我也是。”另一个有些发福的男人附和道。紧接着，人群之中便传来一阵阵的议论声。似乎都在好奇为什么会有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这车刚才七扭八扭的，就仿佛是活得一样，与其说是一辆车，倒更像一个人，还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人。”最开始引出话题的那位中年男人又对着周围爆出了一剂猛料，但这次，应和的人却不多了。
“活的车？我看老刘你是眼花了吧？昨天喝了多少啊，酒没醒吧你。”有人冲着那位中年男子喊到。
人群中的大部分人，基本上都住在附近，互相之间认识是再稀奇不过的事，就连刚住下没一年的沈凡，都在这四周看到了不少谈不上认识，但经常碰见的熟悉面孔。
尴尬的老刘瞬间憋红了脸：“我昨天没喝酒，姓张的你胡说什么呢，不信你问其他人，那车就是很奇怪啊。”
“你没喝酒？我不信，你说你昨天没吃饭都比你没喝酒靠谱。”
转眼之间，周围的话题就从“没人驾驶的奇怪车辆。”变成了“老刘昨天到底喝没喝酒。”
沈凡颇有些无奈，不想参与这群人的讨论，索性挪到最前面观察起那辆车来。纯黑的车身上面没有任何厂商的标志，本应放着车牌的位置也空空如也，闪着光亮的崭新车面诉说着这是一辆刚出厂不久，还没有使用痕迹的新车。
三无车？但是无到这种地步，也太不寻常了。
还在疑惑地沈凡，猛地感到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夹杂着身后那位老刘骂人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他便被这股力量推得一个踉跄向前摔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冲向那辆一半身子都在电线杆里的黑色轿车。随着一股冲击力的到来，他整个人摊在那辆车上。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从额头传向全身，只感到一阵疼痛的沈凡，用力撑起身子，伸手向上摸了摸，手中的血则迹昭告着自己他的脑袋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伤害。
他转过身咬着牙抬起头看向人群，传来的喧嚣霎时沉寂了不少。不久之前还一直互动的老刘与张姓男子，更是面露愧色。结合沈凡摔倒时听到的叫骂声，不难猜到这二位一定是吵急眼了，差点动起手来，以致于周遭的人们或躲闪或劝架，这才把站在最前排的沈凡撞飞，遭了那无妄之灾。
刚想破口大骂的沈凡，忽然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子，头戴一顶花色女式礼帽，身穿七彩西装，脚踩粉红色的高跟鞋，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的蛇头手杖，一身搭配称得上是怪异极了。但让人惊艳的是，这么一副任何人穿身上都会显得不伦不类的搭配，在这个女人身上都显得是那么合理，盖因她长了一张不似人间应有的脸，漂亮，漂亮到不像话，漂亮到她那一身看起来如此可笑的衣服都像是恰到好处的点缀，映衬着这张脸的绝艳。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瞬间，这八个字将沈凡酝酿了一肚子的至亲问候语压了回去，他呆在那里，半张着嘴痴痴地注视着那个女人，连头上的疼痛感都消失的荡然无存。
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沈凡有些失礼的目光，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沈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目光撇开。但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疑惑，这么好看的人站在那儿，不比什么老刘昨天喝没喝酒有话题的多了，为什么大家就好像都没注意到有这个人一样，真是奇怪。
一愣神的功夫，当沈凡再次将目光移回人群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那女子的踪迹了。
难道自己撞出幻觉了？沈凡不由开始怀疑起来。
没来得及细想，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辆北天市公安的警车，看来是刚才有人报警了。
警车停下，走下来一男一女两位警员。男的长着一张国字脸，年纪颇大，女的则容貌秀丽，看起来十分年轻，两人环顾四周一圈，老警官向小警官叮嘱了一下：“小白，拉警戒线。”随后走到沈凡面前问到：“是你出车祸了？”
“什么？不是我，我就一凑热闹的…….”话说一半，沈凡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这一头血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估计换谁来都以为出车祸的是他。于是他急忙解释到：“这个是刚才有人推我，摔的，这车不是我的，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说罢伸手指向人群，才发现哪儿还有半个人啊，早散的七七八八了。
老警官看着傻站在原地的沈凡语气严肃的说到“和我们走一趟吧。”
沈凡抽了抽嘴角“我能说不吗？”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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