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风冷，夜战酣
马腾听了马超的话先是愕然，接着哭笑不得地赏了他一巴掌。
“你小子倒是胆气不小！那些义从胡最擅长的就是野战骑战，且不提我们现下兵力严重不足，自保尚且艰难，出城追击谈何容易！就说一种可能，这些胡人会不会是诈退，为的就是吸引我们出城追击？”
马超挠挠头发，看那倔强的表情，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有守成士兵高呼，援军来啦！
马腾一愣，三步并作两步扒在城墙边，马超也赶忙跟过去，还拽拽马腾衣甲，示意父亲小心流矢。
“夜色太深了，望不清是否是我汉家健卒，但是这火把如龙，来军规模恐怕不下五千，叛军应该抽不出如此军力…”马腾一边观望，一边自言自语道。
“爹，好像真是咱们的援军！你看！那些败退的胡人前队摆出了防御阵型正对那条火龙！”马超仔细观察后兴奋嚷道。
“马锐！你立刻带一队人巡视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打开城门！另外调东门一曲人马搜索城内，要严防奸细内乱！”马腾沉吟一会后作出了部署，那叫马锐的屯长领命后快步下了城楼。
只盼不要是贼军的诡计啊！马腾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暗暗叹道。
……
西风猎猎，吹得火把上的火苗如魔怪般张牙舞爪，吹得旌旗招展，吹得士卒门额头的汗也冷却下去。
“边公？这招真能骗过城内的守军吗？刚刚要不退军…”
李文侯望着远处平原上呈一字长蛇阵蜿蜒而来的队伍，不由忐忑地问道。
一旁并未着甲的边章大袖飘扬，他一展袖，啪的一声，阻止了李文侯还未说完的话。
“文侯啊！上兵伐谋，知道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懂吗？我听说左昌那老匹夫把冀县交给一个叫马腾的人主守，那马腾我也略知一二，虽说是马伏波之后，不过到他这一代，门庭冷落，他也没带过兵，定然不是你这样的宿将对手！但是其人勇猛，硬攻实为不智之举啊！”
李文侯虽然腹诽不已，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下属模样，对边章的话连连称是。
“那一会儿，咱们先假装抵挡，然后佯做不敌，放他们过了咱们的营地？”
“这战场上的事啊，还是交给你这专业的人来做吧！不过抵挡也得抵挡的像一点。”
李文侯点点头，然后召来传令兵，附耳吩咐一番，然后稍待一炷香后亲自擂响战鼓。
麾下的义从胡骑闻鼓整肃，跃马平矛，整齐的骑兵横队开始催马缓缓前进，数千马蹄踏在地面上犹如大手捏紧了对面的人心，抬起时大手放松，对面士卒方能松口气。
“三通鼓毕，全军冲杀！”
“嚯！嚯！嚯！”
近两千胡骑发出嘶吼声，震撼人心，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城楼上的守军也纷纷不寒而栗。
“看到了吗？这样的骑兵在原野上就是不可匹敌的！”
马超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话，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只让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了，恨不得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杀入敌阵，搅他个天翻地覆！
……
胡骑与远道而来的“援军”终于相隔不到二百步了，他们身着汉军衣甲，手持汉制兵器，不过除了前面几排是汉人，后面的基本上都是异族面孔的胡人士兵。
两千胡骑在这个距离上突然启动，马速在几个眨眼间就提升到了极致，人马仿佛暴风雪卷过大地，直冲对面已经停步结阵的“援军”步卒。
马腾等人自然看不清细节，殊不知这“援军”前队的汉人其实多是附近的农夫牧民，本是这些叛军抓来打算用作攻城的炮灰。
他们只见那些胡骑先是一泼接一泼的箭雨洒向“援军”前阵，接着变幻锥形阵，破开一排薄薄的盾牌防御，前排胡骑把手中长矛当标枪掷出，接着如恶狼扑入羊群疯狂撕咬般四下挥舞着马刀。
即使那些“汉军”奋力挥舞着手中破旧锈蚀的武器还击，但他们一是腹中饥饿，二是身上没有任何甲胄防护，只能是被杀的哀嚎不断。
马腾他们一边注视着如此惨烈的屠杀，一边心中惊惧不已，是这些胡骑太强，还是“援军”太弱，为何如此不堪一击，突然眼见“援军”后阵箭雨如蝗，胡骑遮挡不及，纷纷中箭落马。“援军”们趁势杀出一片空白区域，两支骑兵也从侧翼掩杀过来，胡骑顿时不敌，连忙打马后撤，然后叛军紧闭营门，严阵以待。
“援军”重新整队，然后一边警惕着叛军大营偷袭，一边向冀县城下开来。
……
“军侯！这个书生在城中四处游荡，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便将他拿下，他却说有重要军情禀报，所以属下就把他带来了！”
马腾正沉浸在援军到来的喜悦中，突然听到马锐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他押着一个三十几许的文士走来，那文士虽然相貌不凡，但衣袍凌乱，袖口还被划了道口子，面色狼狈地挣开马锐，理了理衣衫，正了正小冠。
他面容严肃，语调尖锐道：在下武威人士贾诩，客居此地，如今城外叛军作乱，在下有一计可以助将军渡过难关！
“兵临城下，你有什么计谋退敌？”马超从马腾身后钻出，眨眨眼疑惑道。
“呵呵！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杀一人可保全城百姓！中策是在下出城做说客！至于下策则是掘堤引河水淹了贼营！”贾诩打量了一番马超，并未因他年幼而轻视分毫，语带郑重回答道。
却不料马腾闻言哈哈大笑道：先生三策不必多言，朝廷援军已至，击退叛军指日可待！
“援军？敢问将军何时遣人求援，援军自何处而来？”
马腾被这一问吓得打了个激灵，当即招呼士卒弓弩准备，不得松懈。
“援军…援军恐怕是日暮时分从阿阳赶来！”
“那么…城下必不是援军！应是贼军假扮，想要骗过守军，入城来个里应外合！”
贾诩趴在城墙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城下张望，一边说道。
“多谢先生指点！马腾感激不尽！”
“将军言重！不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不知您意下如何？”
“将计就计？爹！贾先生说的我懂了！”马腾还未来得及说话，马超却高兴地手舞足蹈。
朝贾诩歉意一笑，马腾让马超说出他的想法。
“贾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把他们放进瓮城，然后紧闭两道城门，到时候他们插翅难逃！”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将军有子如此，将来后继有人矣！”贾诩感叹道，这小子是个带兵打仗的料。
“哈哈哈，先生谬赞，这小子成天就是瞎琢磨兵事，一心要在沙场上建功，我观先生不是凡人，不知先生可否收下劣子，教教他？”
“贾诩也正有此意，我之衣钵，公之来日。不过眼下还是退敌为先，现在是戌时末，算算路程，真正的援军恐怕要到明日卯时左右方能到达！所以必须吃掉这股假援军，另外要动员城中青壮协同守城！将军赶紧将城中火油之物收集过来吧。”
马腾点头称是，命令麾下士卒，一路准备火油，另一路通知刺史部，让他们下令动员青壮。而马超对贾诩充满了好奇，自是紧紧跟着他问东问西。
一炷香后，“援军”抵达城下，领头的校尉让城中守军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马腾望了望马锐，见他点头，这才朝城下喊话道：各位弟兄好样的！稍安勿躁！这就迎你们入城！
说着，马腾等人望了望仍是偃旗息鼓的叛军大营，一声令下，瓮城之门缓缓洞开。
“援军”们面露喜色，加快速度鱼贯入城，只是才进去，就发现内城门紧紧关闭，那校尉不由大惊，以为守军识破他们的身份，正欲下令撤出。突闻城墙上刚刚喊话那军侯又冒头喊道：对不住各位弟兄！这城中耆老担心城中粮食不足以供应如此大军，组织人据守城门，我们刺史大人正在劝说，请诸位在瓮城稍等片刻！
那校尉虽还是有些狐疑，但眼下关键时刻，撤出去就是功亏一篑，只得下令麾下士卒忍一会。
眼看近四千“援军”都入了内城，马腾窃喜，朝马锐使了个眼色。马锐连忙带人将钩绳放下，扣住瓮城门上的铜环。然后城墙上数十力士发力，轰隆轰隆一阵，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瓮城门紧闭。
瓮城内的“援军”们大部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而校尉几个带队军官却知大祸将至。
那校尉抬头怒喝：你们冀县守军什么意思！将我们骗进瓮城所为何事！速速放我们入城！
马腾缩在垛墙下，高声道：援军？你们从何而来！可有虎符印信等证明身份？
校尉大怒，当即下令破门入城。突然，天空中仿佛下起了雨，只不过这雨是漆黑的、粘稠的，许多“援军”身上都沾上了这“雨水”，有几个倒霉蛋甚至被泼了个满身。
“这是…火油？快点破门！冲出去！”校尉捻了一点，闻过后连忙大喝。
城墙上，贾诩点点头，这些火油应该足够了。马超当先一支火箭，“嗖”的一声击毙了那指挥撞门的校尉，火焰如同地狱中的恶魔嘶吼着，翻腾着，卷向周围。接着数百支火箭如同失落的烟花坠向地面。
噌噌的火焰轰然燃起，伴随着“援军”撕心裂肺的惨叫，小片的火海片片相接，巨大的火焰升腾，仿佛可以焚尽天地万物。
看着下面一个个面容扭曲，抓心挠肺不足以缓解痛楚的敌人，年幼的马超虽然没有害怕，但是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忍。
“你觉得这个世界好吗？”
“啊？先生您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忍心他们如此痛苦？”
“我更希望一枪一箭地了结他们，而非如此。先生！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见过流民为了一块树皮打得头破血流，也见过高门大户里锦衣玉食，每顿吃不完的都拿去喂了狗。都是人，为何活的区别这么大？”
火光映照着马超刚毅的眼神，贾诩愣了一下，摸摸他的头发。
“因为，这是乱世。所以，你要变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听从你的话，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个世道。”
马超重重点头，七岁的他在这一刻又多了一个人生目标。
……
“边公！想不到这区区冀县竟如此难以攻取！”
“是我小觑了这城中守将了！文侯啊！你不会想现在撤退吧？”
二人遥望冀县那边，火光已经将半边天空都染的通红，远远的似乎还有人的惨叫声传来。
“边公，眼下我军士气低落，而对方气势如虹。不退，难道还去攻打吗？”
“……再等等！”
李文侯看着仍站在帐外眺望远方的边章，心中暗骂，扭头就离去了。
……
天边渐亮。
薪尽则火灭，烧了一夜的大火终于灭了。
马腾等人虽然剿灭来犯之敌，但城外叛军犹在，所以一夜未眠，坚守城楼。
“军侯！快看！这回是真援军了吧！”
只见叛军整军列阵，与前方一支阵容整肃的大军对峙，他们正是收到求援后奔袭一夜，趁夜渡河的盖勋所部。
两军阵前，边章跃马而出，而盖勋也纵马前去相会。
“元固兄！一别经年，想不到再见已是如此境地！”
“边伯允！本为汉臣，为何从贼？”
“哈哈哈！为何？孤城难守！左昌刚愎自用，不派一兵一卒来援救我等，怎能怪我降贼！我愿死国，可我家人呢？元固兄，我知你当初劝过那老匹夫，他当初要是早听你的话，派兵来救援金城郡，或许我和文约还能改过自新。只是如今罪孽深重，不能再投降了。”
盖勋听完长叹一声，用短刀割下袍服一角，丢在地上，然后打马回到本阵。
边章拭去眼角的泪水，也割掉一角衣服丢下，回到阵中。
“文侯！撤退吧！盖勋虽至，但极为疲惫，不会主动攻击我军。”
此话正中李文侯下怀，于是这场冀县之围就这样解了。
“你小子倒是胆气不小！那些义从胡最擅长的就是野战骑战，且不提我们现下兵力严重不足，自保尚且艰难，出城追击谈何容易！就说一种可能，这些胡人会不会是诈退，为的就是吸引我们出城追击？”
马超挠挠头发，看那倔强的表情，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有守成士兵高呼，援军来啦！
马腾一愣，三步并作两步扒在城墙边，马超也赶忙跟过去，还拽拽马腾衣甲，示意父亲小心流矢。
“夜色太深了，望不清是否是我汉家健卒，但是这火把如龙，来军规模恐怕不下五千，叛军应该抽不出如此军力…”马腾一边观望，一边自言自语道。
“爹，好像真是咱们的援军！你看！那些败退的胡人前队摆出了防御阵型正对那条火龙！”马超仔细观察后兴奋嚷道。
“马锐！你立刻带一队人巡视城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打开城门！另外调东门一曲人马搜索城内，要严防奸细内乱！”马腾沉吟一会后作出了部署，那叫马锐的屯长领命后快步下了城楼。
只盼不要是贼军的诡计啊！马腾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暗暗叹道。
……
西风猎猎，吹得火把上的火苗如魔怪般张牙舞爪，吹得旌旗招展，吹得士卒门额头的汗也冷却下去。
“边公？这招真能骗过城内的守军吗？刚刚要不退军…”
李文侯望着远处平原上呈一字长蛇阵蜿蜒而来的队伍，不由忐忑地问道。
一旁并未着甲的边章大袖飘扬，他一展袖，啪的一声，阻止了李文侯还未说完的话。
“文侯啊！上兵伐谋，知道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懂吗？我听说左昌那老匹夫把冀县交给一个叫马腾的人主守，那马腾我也略知一二，虽说是马伏波之后，不过到他这一代，门庭冷落，他也没带过兵，定然不是你这样的宿将对手！但是其人勇猛，硬攻实为不智之举啊！”
李文侯虽然腹诽不已，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下属模样，对边章的话连连称是。
“那一会儿，咱们先假装抵挡，然后佯做不敌，放他们过了咱们的营地？”
“这战场上的事啊，还是交给你这专业的人来做吧！不过抵挡也得抵挡的像一点。”
李文侯点点头，然后召来传令兵，附耳吩咐一番，然后稍待一炷香后亲自擂响战鼓。
麾下的义从胡骑闻鼓整肃，跃马平矛，整齐的骑兵横队开始催马缓缓前进，数千马蹄踏在地面上犹如大手捏紧了对面的人心，抬起时大手放松，对面士卒方能松口气。
“三通鼓毕，全军冲杀！”
“嚯！嚯！嚯！”
近两千胡骑发出嘶吼声，震撼人心，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城楼上的守军也纷纷不寒而栗。
“看到了吗？这样的骑兵在原野上就是不可匹敌的！”
马超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话，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只让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了，恨不得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杀入敌阵，搅他个天翻地覆！
……
胡骑与远道而来的“援军”终于相隔不到二百步了，他们身着汉军衣甲，手持汉制兵器，不过除了前面几排是汉人，后面的基本上都是异族面孔的胡人士兵。
两千胡骑在这个距离上突然启动，马速在几个眨眼间就提升到了极致，人马仿佛暴风雪卷过大地，直冲对面已经停步结阵的“援军”步卒。
马腾等人自然看不清细节，殊不知这“援军”前队的汉人其实多是附近的农夫牧民，本是这些叛军抓来打算用作攻城的炮灰。
他们只见那些胡骑先是一泼接一泼的箭雨洒向“援军”前阵，接着变幻锥形阵，破开一排薄薄的盾牌防御，前排胡骑把手中长矛当标枪掷出，接着如恶狼扑入羊群疯狂撕咬般四下挥舞着马刀。
即使那些“汉军”奋力挥舞着手中破旧锈蚀的武器还击，但他们一是腹中饥饿，二是身上没有任何甲胄防护，只能是被杀的哀嚎不断。
马腾他们一边注视着如此惨烈的屠杀，一边心中惊惧不已，是这些胡骑太强，还是“援军”太弱，为何如此不堪一击，突然眼见“援军”后阵箭雨如蝗，胡骑遮挡不及，纷纷中箭落马。“援军”们趁势杀出一片空白区域，两支骑兵也从侧翼掩杀过来，胡骑顿时不敌，连忙打马后撤，然后叛军紧闭营门，严阵以待。
“援军”重新整队，然后一边警惕着叛军大营偷袭，一边向冀县城下开来。
……
“军侯！这个书生在城中四处游荡，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便将他拿下，他却说有重要军情禀报，所以属下就把他带来了！”
马腾正沉浸在援军到来的喜悦中，突然听到马锐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他押着一个三十几许的文士走来，那文士虽然相貌不凡，但衣袍凌乱，袖口还被划了道口子，面色狼狈地挣开马锐，理了理衣衫，正了正小冠。
他面容严肃，语调尖锐道：在下武威人士贾诩，客居此地，如今城外叛军作乱，在下有一计可以助将军渡过难关！
“兵临城下，你有什么计谋退敌？”马超从马腾身后钻出，眨眨眼疑惑道。
“呵呵！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杀一人可保全城百姓！中策是在下出城做说客！至于下策则是掘堤引河水淹了贼营！”贾诩打量了一番马超，并未因他年幼而轻视分毫，语带郑重回答道。
却不料马腾闻言哈哈大笑道：先生三策不必多言，朝廷援军已至，击退叛军指日可待！
“援军？敢问将军何时遣人求援，援军自何处而来？”
马腾被这一问吓得打了个激灵，当即招呼士卒弓弩准备，不得松懈。
“援军…援军恐怕是日暮时分从阿阳赶来！”
“那么…城下必不是援军！应是贼军假扮，想要骗过守军，入城来个里应外合！”
贾诩趴在城墙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城下张望，一边说道。
“多谢先生指点！马腾感激不尽！”
“将军言重！不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不知您意下如何？”
“将计就计？爹！贾先生说的我懂了！”马腾还未来得及说话，马超却高兴地手舞足蹈。
朝贾诩歉意一笑，马腾让马超说出他的想法。
“贾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把他们放进瓮城，然后紧闭两道城门，到时候他们插翅难逃！”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将军有子如此，将来后继有人矣！”贾诩感叹道，这小子是个带兵打仗的料。
“哈哈哈，先生谬赞，这小子成天就是瞎琢磨兵事，一心要在沙场上建功，我观先生不是凡人，不知先生可否收下劣子，教教他？”
“贾诩也正有此意，我之衣钵，公之来日。不过眼下还是退敌为先，现在是戌时末，算算路程，真正的援军恐怕要到明日卯时左右方能到达！所以必须吃掉这股假援军，另外要动员城中青壮协同守城！将军赶紧将城中火油之物收集过来吧。”
马腾点头称是，命令麾下士卒，一路准备火油，另一路通知刺史部，让他们下令动员青壮。而马超对贾诩充满了好奇，自是紧紧跟着他问东问西。
一炷香后，“援军”抵达城下，领头的校尉让城中守军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马腾望了望马锐，见他点头，这才朝城下喊话道：各位弟兄好样的！稍安勿躁！这就迎你们入城！
说着，马腾等人望了望仍是偃旗息鼓的叛军大营，一声令下，瓮城之门缓缓洞开。
“援军”们面露喜色，加快速度鱼贯入城，只是才进去，就发现内城门紧紧关闭，那校尉不由大惊，以为守军识破他们的身份，正欲下令撤出。突闻城墙上刚刚喊话那军侯又冒头喊道：对不住各位弟兄！这城中耆老担心城中粮食不足以供应如此大军，组织人据守城门，我们刺史大人正在劝说，请诸位在瓮城稍等片刻！
那校尉虽还是有些狐疑，但眼下关键时刻，撤出去就是功亏一篑，只得下令麾下士卒忍一会。
眼看近四千“援军”都入了内城，马腾窃喜，朝马锐使了个眼色。马锐连忙带人将钩绳放下，扣住瓮城门上的铜环。然后城墙上数十力士发力，轰隆轰隆一阵，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瓮城门紧闭。
瓮城内的“援军”们大部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而校尉几个带队军官却知大祸将至。
那校尉抬头怒喝：你们冀县守军什么意思！将我们骗进瓮城所为何事！速速放我们入城！
马腾缩在垛墙下，高声道：援军？你们从何而来！可有虎符印信等证明身份？
校尉大怒，当即下令破门入城。突然，天空中仿佛下起了雨，只不过这雨是漆黑的、粘稠的，许多“援军”身上都沾上了这“雨水”，有几个倒霉蛋甚至被泼了个满身。
“这是…火油？快点破门！冲出去！”校尉捻了一点，闻过后连忙大喝。
城墙上，贾诩点点头，这些火油应该足够了。马超当先一支火箭，“嗖”的一声击毙了那指挥撞门的校尉，火焰如同地狱中的恶魔嘶吼着，翻腾着，卷向周围。接着数百支火箭如同失落的烟花坠向地面。
噌噌的火焰轰然燃起，伴随着“援军”撕心裂肺的惨叫，小片的火海片片相接，巨大的火焰升腾，仿佛可以焚尽天地万物。
看着下面一个个面容扭曲，抓心挠肺不足以缓解痛楚的敌人，年幼的马超虽然没有害怕，但是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忍。
“你觉得这个世界好吗？”
“啊？先生您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忍心他们如此痛苦？”
“我更希望一枪一箭地了结他们，而非如此。先生！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见过流民为了一块树皮打得头破血流，也见过高门大户里锦衣玉食，每顿吃不完的都拿去喂了狗。都是人，为何活的区别这么大？”
火光映照着马超刚毅的眼神，贾诩愣了一下，摸摸他的头发。
“因为，这是乱世。所以，你要变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听从你的话，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个世道。”
马超重重点头，七岁的他在这一刻又多了一个人生目标。
……
“边公！想不到这区区冀县竟如此难以攻取！”
“是我小觑了这城中守将了！文侯啊！你不会想现在撤退吧？”
二人遥望冀县那边，火光已经将半边天空都染的通红，远远的似乎还有人的惨叫声传来。
“边公，眼下我军士气低落，而对方气势如虹。不退，难道还去攻打吗？”
“……再等等！”
李文侯看着仍站在帐外眺望远方的边章，心中暗骂，扭头就离去了。
……
天边渐亮。
薪尽则火灭，烧了一夜的大火终于灭了。
马腾等人虽然剿灭来犯之敌，但城外叛军犹在，所以一夜未眠，坚守城楼。
“军侯！快看！这回是真援军了吧！”
只见叛军整军列阵，与前方一支阵容整肃的大军对峙，他们正是收到求援后奔袭一夜，趁夜渡河的盖勋所部。
两军阵前，边章跃马而出，而盖勋也纵马前去相会。
“元固兄！一别经年，想不到再见已是如此境地！”
“边伯允！本为汉臣，为何从贼？”
“哈哈哈！为何？孤城难守！左昌刚愎自用，不派一兵一卒来援救我等，怎能怪我降贼！我愿死国，可我家人呢？元固兄，我知你当初劝过那老匹夫，他当初要是早听你的话，派兵来救援金城郡，或许我和文约还能改过自新。只是如今罪孽深重，不能再投降了。”
盖勋听完长叹一声，用短刀割下袍服一角，丢在地上，然后打马回到本阵。
边章拭去眼角的泪水，也割掉一角衣服丢下，回到阵中。
“文侯！撤退吧！盖勋虽至，但极为疲惫，不会主动攻击我军。”
此话正中李文侯下怀，于是这场冀县之围就这样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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