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学读书
草原广袤，却也单调无聊，如今我死了，安村、草原、大旱、野兽，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站在自己的坟前思索了一会，决定往南，去西旗镇。
如今的我，轻过风，快过马，并不用全力奔跑，心下一动，身子便飘过去，起初我还不太习惯，用的多了也就得心应手了。
不到中午，我就来到了西旗镇外，大摇大摆的从最大的城门走进去，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这让我开心了好久。我突然觉得，做鬼比做人好，做人有太多不能够，做鬼却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
我大剌剌的走在街上，街边有各种行商走贩，我毫不掩饰眼里的好奇，喜欢什么就站在那舒舒服服的看，听主人一遍一遍吹嘘叫卖，再没有人会用奇怪、怜悯而宽容的眼神看我，我这才感觉到，做一个普普通通不被注意的人，哦，不，是鬼，有多么的自在。
逛着逛着，我来到了一处小巷，忽听得有人念书，抬头一看，原来是上次见到过的小楼。没有任何犹豫地，我穿过紧闭的大门，循着声音上了二楼，入眼是一个不宽的小道，小道的右边有两个房门，我选了最近的一个进去，发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最靠里面的地方，站着一个中年人，他手上握着一卷纸，上面有字，我猜八成就是书了，房间里还有很多小孩坐着，分了三列，他们都要更年轻些，约摸十三四岁，我数了数，有18个。先是中年男人读一句，18个小年轻跟着读一句，后来就是小年轻们自己读，读的是什么“莺也无需啼，啼也无人知；鹓悲梧桐死，樵子斫为薪。”根本听不懂，大意应该是不让鸟叫？却又为什么不让人砍柴？我听了一会，摇摇头，又出去了。
我来到了第二个小房间里，发现这里的布置与第一间无异，孩子要更小一些，只有七八岁，再看领着读书的先生，年龄却是一大把。老先生此时正在教给小孩子们认字，他在一张大纸上写了四个字，贴在墙上，然后教小孩读“动、西、南、北”，边读还边用一根小棍子在大字上比划，我猜这是在讲字怎么写，心里很是开心，我还是跟着小孩子们学读书，学写字吧。
关键还不用掏钱。
我学着小孩子们的样子，盘腿坐下，跟着先生读，到了写的时候，我就用手指在空中写，半天下来，学的有模有样。
我最爱坐在一个叫小光的男孩身边，不是他有多顺眼，而是他足够笨，先生时常亲自走到他身边，给他演示、给他讲解，坐在他身边，能多学好几遍。
到了晚上，小孩们要回家了，我不想待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就跟着学生们一块出来，街上人头攒动，鬼却只有我一个。漫无目的地飘着，最后我发现，我竟然跟着那个笨东西小光到了他家。
好吧，也许这就是缘分。
小光家的房子很漂亮，看样子还很新，大门上面有气派的门楼，进了大门，就是一个小院子，迎面是四五节台阶，台阶上面又是一个门。我跟着小光上了台阶，进了门，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家，跟我生前住的房子完全不一样。
刚进门是一个很大的屋子，有四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围坐在一个桌子前喝酒，其中一个，官服上的花纹明显比其他人多一些，应该是个头目。小光进了屋，低声跟头目打了声招呼：
“爹，我下学了。”
头目随意一摆手，混着酒气说道：“边上玩去，他奶奶的，看着这笨样，念的什么书，还不如跟老子练功夫抓贼，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是是是……”其余三人附和着，又干了一碗酒。
我看了看小光，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穿过一条走廊，进到了一个很亮堂的小屋子里，里面除了一个小床，就只剩一张小桌子，
应该是小光自己的房间了。
关上门，小光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浅浅的方盒子，给里面倒满细沙子，再用一根细木棍小心地把沙面捋平，这是要干什么？我正疑惑着，就看小光开始用细木棍在沙面上写字，效果跟在纸上一模一样。
嘿，这小孩也不是那么笨嘛。
太阳慢慢落了，小光点着了一盏灯，继续在那写写画画，反反复复不过那四个字——“东南西北”，也不知道他练那么多遍干什么，我无聊地躺在小光的床上睡觉，奈何作为鬼的我一丁点也不困。于是乎，我就飘到街上去玩，街上照例是人来人往，临街有各种吆喝的小二在招揽生意。逛着逛着，我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座挂满红绿纱绸的小楼，以及楼前露出很多肉的姑娘，上次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围住了，这次可没有人发现我，我大摇大摆地踏上台阶，和迎来送往的主人与宾客擦肩而过。
大厅里，很多衣着暴露的姑娘搂着或老或少的男人，扭着笑着，然后从一个个小门或者一条条小楼梯上离开，我跟上其中一对，上台阶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小极了，几乎只容得下一张床，床却大极了，几乎沾满了整个房间。在我打量房间的功夫，那一男一女开始脱对方的衣服……
半刻钟之后，我逃跑似的穿墙而出，里面的场景让我实在厌恶，床上的事，以前村里大叔们开玩笑的时候，我或多或少听到过，当时还觉得神秘而美妙，如今撞见了，却恶心得想吐。
忘了，鬼是不会吐的。
我飘回小光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还是在一进门的大房子里，他们管这个大房子叫大厅。
桌子上的菜很简单，除了半盘羊肉外，其他都是青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半盘羊肉还是刚刚小光的头目老爹和别人喝酒剩下的，怎么对自己家人这么抠？
饭桌上，头目老爹晕晕乎乎的，但却不像之前那样胡言乱语，官服已经换下，现在穿的是一身平民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两块补丁。小光买吃吃饭，夹菜只夹青菜，桌上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大些的姑娘，应该是小光的娘和姐姐，都很安静的吃饭。
“小光，你吃肉。”头目老爹带着一丝温柔，给小光夹了一块羊肉。
小光头也不抬的，轻轻吧羊肉夹给头目老爹：“爹，你平时累，你吃。”
老爹又笑着给那个姑娘夹肉，“小洁，你吃。”那个叫小洁的姑娘也拒绝了。
头目老爹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小光娘见了，正想劝，门外就传来了喊声：
“郑官头在家吗？”
我站在自己的坟前思索了一会，决定往南，去西旗镇。
如今的我，轻过风，快过马，并不用全力奔跑，心下一动，身子便飘过去，起初我还不太习惯，用的多了也就得心应手了。
不到中午，我就来到了西旗镇外，大摇大摆的从最大的城门走进去，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这让我开心了好久。我突然觉得，做鬼比做人好，做人有太多不能够，做鬼却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
我大剌剌的走在街上，街边有各种行商走贩，我毫不掩饰眼里的好奇，喜欢什么就站在那舒舒服服的看，听主人一遍一遍吹嘘叫卖，再没有人会用奇怪、怜悯而宽容的眼神看我，我这才感觉到，做一个普普通通不被注意的人，哦，不，是鬼，有多么的自在。
逛着逛着，我来到了一处小巷，忽听得有人念书，抬头一看，原来是上次见到过的小楼。没有任何犹豫地，我穿过紧闭的大门，循着声音上了二楼，入眼是一个不宽的小道，小道的右边有两个房门，我选了最近的一个进去，发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最靠里面的地方，站着一个中年人，他手上握着一卷纸，上面有字，我猜八成就是书了，房间里还有很多小孩坐着，分了三列，他们都要更年轻些，约摸十三四岁，我数了数，有18个。先是中年男人读一句，18个小年轻跟着读一句，后来就是小年轻们自己读，读的是什么“莺也无需啼，啼也无人知；鹓悲梧桐死，樵子斫为薪。”根本听不懂，大意应该是不让鸟叫？却又为什么不让人砍柴？我听了一会，摇摇头，又出去了。
我来到了第二个小房间里，发现这里的布置与第一间无异，孩子要更小一些，只有七八岁，再看领着读书的先生，年龄却是一大把。老先生此时正在教给小孩子们认字，他在一张大纸上写了四个字，贴在墙上，然后教小孩读“动、西、南、北”，边读还边用一根小棍子在大字上比划，我猜这是在讲字怎么写，心里很是开心，我还是跟着小孩子们学读书，学写字吧。
关键还不用掏钱。
我学着小孩子们的样子，盘腿坐下，跟着先生读，到了写的时候，我就用手指在空中写，半天下来，学的有模有样。
我最爱坐在一个叫小光的男孩身边，不是他有多顺眼，而是他足够笨，先生时常亲自走到他身边，给他演示、给他讲解，坐在他身边，能多学好几遍。
到了晚上，小孩们要回家了，我不想待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就跟着学生们一块出来，街上人头攒动，鬼却只有我一个。漫无目的地飘着，最后我发现，我竟然跟着那个笨东西小光到了他家。
好吧，也许这就是缘分。
小光家的房子很漂亮，看样子还很新，大门上面有气派的门楼，进了大门，就是一个小院子，迎面是四五节台阶，台阶上面又是一个门。我跟着小光上了台阶，进了门，发现这里才是真正的家，跟我生前住的房子完全不一样。
刚进门是一个很大的屋子，有四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围坐在一个桌子前喝酒，其中一个，官服上的花纹明显比其他人多一些，应该是个头目。小光进了屋，低声跟头目打了声招呼：
“爹，我下学了。”
头目随意一摆手，混着酒气说道：“边上玩去，他奶奶的，看着这笨样，念的什么书，还不如跟老子练功夫抓贼，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是是是……”其余三人附和着，又干了一碗酒。
我看了看小光，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穿过一条走廊，进到了一个很亮堂的小屋子里，里面除了一个小床，就只剩一张小桌子，
应该是小光自己的房间了。
关上门，小光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浅浅的方盒子，给里面倒满细沙子，再用一根细木棍小心地把沙面捋平，这是要干什么？我正疑惑着，就看小光开始用细木棍在沙面上写字，效果跟在纸上一模一样。
嘿，这小孩也不是那么笨嘛。
太阳慢慢落了，小光点着了一盏灯，继续在那写写画画，反反复复不过那四个字——“东南西北”，也不知道他练那么多遍干什么，我无聊地躺在小光的床上睡觉，奈何作为鬼的我一丁点也不困。于是乎，我就飘到街上去玩，街上照例是人来人往，临街有各种吆喝的小二在招揽生意。逛着逛着，我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座挂满红绿纱绸的小楼，以及楼前露出很多肉的姑娘，上次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围住了，这次可没有人发现我，我大摇大摆地踏上台阶，和迎来送往的主人与宾客擦肩而过。
大厅里，很多衣着暴露的姑娘搂着或老或少的男人，扭着笑着，然后从一个个小门或者一条条小楼梯上离开，我跟上其中一对，上台阶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小极了，几乎只容得下一张床，床却大极了，几乎沾满了整个房间。在我打量房间的功夫，那一男一女开始脱对方的衣服……
半刻钟之后，我逃跑似的穿墙而出，里面的场景让我实在厌恶，床上的事，以前村里大叔们开玩笑的时候，我或多或少听到过，当时还觉得神秘而美妙，如今撞见了，却恶心得想吐。
忘了，鬼是不会吐的。
我飘回小光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还是在一进门的大房子里，他们管这个大房子叫大厅。
桌子上的菜很简单，除了半盘羊肉外，其他都是青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半盘羊肉还是刚刚小光的头目老爹和别人喝酒剩下的，怎么对自己家人这么抠？
饭桌上，头目老爹晕晕乎乎的，但却不像之前那样胡言乱语，官服已经换下，现在穿的是一身平民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两块补丁。小光买吃吃饭，夹菜只夹青菜，桌上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大些的姑娘，应该是小光的娘和姐姐，都很安静的吃饭。
“小光，你吃肉。”头目老爹带着一丝温柔，给小光夹了一块羊肉。
小光头也不抬的，轻轻吧羊肉夹给头目老爹：“爹，你平时累，你吃。”
老爹又笑着给那个姑娘夹肉，“小洁，你吃。”那个叫小洁的姑娘也拒绝了。
头目老爹放下了筷子，叹了一口气，小光娘见了，正想劝，门外就传来了喊声：
“郑官头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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